燕寧筋疲力盡地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大片人都瞪著她,她唬了一跳,腳一軟差點又退回煉器房里去。
石大鵬趕緊靠了過去,低聲說︰「快點去交法寶,考核時間就要到了!」
燕寧听罷,穩了穩心神,這才注意到玄珩道君居然也在。她趕緊快步走向玄珩道君等人,躬身行禮︰
「見過道君和真人,不才弟子燕寧完成煉器考核。」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飛劍呈上。
玄珩道君掃了一眼燕寧,心道一聲︰原來是她。他看向燕寧手中的飛劍,目光驀地一凝,只是一瞬間,他就移開了視線。
站在玄珩道君身旁的行止真人接過燕寧遞上來的飛劍,神識一探,這是一把上品法器。行止真人見並沒有出現自己期盼的,隱約覺得有些惋惜。
雖然已經確定是上品法器,但是還是得當場用專門檢測法寶品級的儀器鑒定過。
鑒定完畢後,行止真人轉身向玄珩道君匯報︰「道君,此次參加考核的四十一名弟子全部考核結束,煉制出上品法器的弟子為六人,煉制出中品法器的有二十六人,煉制出下品法器的七人,煉制失敗的有二人。接下來可要頒發牌證?」
玄珩道君點了一下頭。
行止真人見玄珩道君同意後,轉身對弟子們宣布︰
「好了,本次考核到此結束。接下來,玄珩道君為考核通過的弟子頒發煉器師資格牌證!」
氣氛立刻熱烈起來,弟子們看著托盤上的牌子兩眼直冒光。得到牌證的煉器師才是正式的煉器師,和沒有牌證的「野」煉器師是不一樣的,這不僅是對一個煉器者的能力的肯定,更是一種身份的證明,正式的煉器師在整個武陵大陸都受會到禮遇和尊重。
燕寧默默地退回人群中,石大鵬蹭到她身邊,見她臉色蒼白,就關切地問︰
「你是怎麼了,為何這次用了那麼久的時間?」
「無事,只是中途出現了點小事故。」燕寧的笑容有點虛弱。
聞言,石大鵬也不好再問什麼。他低聲細細地跟燕寧說剛剛的事,燕寧听到玄珩道君點的香只差一點點就燒完時,心中滿是後怕。
此時,頒牌典禮已經開始,此次考核通過的弟子一個個排著隊,等待接受牌證。這次只有煉制出上品和中品法器的弟子才有資格得到牌證,其他的弟子只能等待明年的機會了。煉制出上品法器的六人排在隊伍前面,大家等待著玄珩道君的親自授牌。
玄珩道君和往常有些許不同,他臉上嚴肅而認真,整個人顯得無比莊嚴。他鄭重地雙手將每一個牌證交到弟子手上,好像那個牌子是什麼無上的寶物一樣。弟子們有些受寵若驚,但更多的是從峰主的行為中感受到這塊牌子沉甸甸的分量。
王禹行頭昂得高高地排在隊伍的第一個位置,他是第一個煉制出上品法器的,也是本場考核的魁首。真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燕寧是本場最後一個中級煉器師,她恭敬地雙手接過牌子,低聲道謝後,就退到一邊。她輕輕地摩挲這那個土黃色的牌子,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玄珩道君又掃了她一眼。
後面的弟子們一個個接過自己的牌子,都是土黃色帶有火焰暗紋,上面按級別不同刻有「初」、「中」等字眼。許多弟子迫不及待地把牌子系在腰上,向身邊的同門炫耀。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祝賀各位獲得煉器師資格證的弟子,沒有通過的也不要泄氣,明年請繼續努力!」行止真人說著總結語,下煉閣新入門弟子年終考核正式落下帷幕……
大家散後,燕寧幾人聚在一起。
「燕寧,我們去慶祝吧!」石大鵬興高采烈,他這次取得不錯的成績,心情好極了。
王禹行也正有此意,這次他是魁首,心中別提有多得意,一定要出去慶祝一番。李天魁這次雖然只考得初級煉器師,但是他平時成績也稍差一點,這次也算是正常水平發揮了,故而心情也不錯。
燕寧勉強笑笑︰「不了,你們去吧,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大家見燕寧臉色確實不好,估計是煉器累著了,于是也不勉強,讓她早點回去歇息,他們則高高興興到常樂鎮喝酒去了。
燕寧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有些懨懨地。她慢慢地往宿舍走去,心情有些低落。
她正走著,一名身穿煉器閣制服的弟子向她走來,叫住她︰
「這位師妹,峰主叫你去一趟煉心閣。」
煉心閣是天爐峰中心所在,那是峰主的地方,他在里面辦公還有煉器,閑雜人等是不允許入內的。燕寧心中疑惑,她也就是入門那日和今日見過玄珩道君,不知道他找自己會是什麼事。
燕寧默默地跟在那位弟子後面走,那位弟子把她引到煉心閣的一個廳前,示意燕寧自己進去之後就退下了。
燕寧整理了一下頭發衣服,才推門進去。
燕寧跨進廳中,一眼看到玄珩道君坐著正當中的主座上,手里正拿著她煉制的那把飛劍在查看。
燕寧莫名地有些緊張,莫不是飛劍出了問題?
她恭敬地伏地行禮︰「燕寧拜見峰主!」
玄珩道君停下擺弄手中的飛劍,開門見山的就說︰「燕寧,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煉制這把飛劍的。」
燕寧茫然抬頭,不知道峰主為什麼會問這個。
玄珩道君看著她模不著頭腦的樣子,干脆就直接說︰
「你這把飛劍,是不是差點就鑄坯破裂了?我觀其明明靈氣充裕,差一點就能達到極品法器的級別。可是估計是在你煉制的時候,最後階段靈氣和神識後勁不足,險些造成劍坯破裂。我用神識就可以探查到,劍身表面有肉眼不可見的微小細紋。」
「幸好你足夠幸運,最後還能勉勉強強達到上品法器。否則,今天那塊‘中級煉器師’的腰牌你是拿不到的了。不過,」玄珩道君聲音一沉,
「你這把飛劍,的確是今日幾把上品法器中質量最差的一把。」
燕寧先是詫異,見玄珩道君只是看看飛劍,就能把自己的煉器情況說的準確無誤,心頭巨震。爾後听到玄珩道君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趕緊老老實實把煉器的整個過程敘述了一遍。
事實如玄珩道君所說的一樣,燕寧使用了她自己想出來的「笨辦法」,爐煉時盡量節約了靈氣,又花了大部分時間來鍛造祛除雜質,可是即使這樣,她仍然高估了自己,最後收尾階段靈力和神識供不上,差點就功虧于潰。
玄珩道君听後,面無表情。久久,他才開口問道︰
「我問過行止,你明明平日里煉制上品法器的成功率尚未達到七成,為何會選擇在年終考核這麼一個重要的時候,來冒險煉制極品法器?」
燕寧低著頭,吶吶不能語。
「哼!」玄珩道君冷笑,「只因為,今日是頒發煉器師資格證的日子,你是想著搏一搏,直接成為高級煉器師吧!」
燕寧心中最隱晦的心思被一語道破,只覺腦子一片空白。她雙手緊緊捏著自己的衣擺,臉色通紅,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滾落,窘迫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玄珩道君看著她羞愧的樣子,心下嘆氣,他是記得這個女孩子的。
在入門考核時,他就坐在「丙」字號房的隔壁。他記得,這個女孩當時說出「我只要每天都比前一天的自己更優秀就可以了」這樣一句話,也听行止真人說過她的天分和刻苦。她具備上好的靈根、心性、悟性,將來在煉器一途大有可為。只是,這次激進了。
玄珩道君看著地上這個臉色通紅的孩子,心中起了愛才之心,他甚至有些想把她收為自己的弟子,細細教導,讓她不會再行差踏錯。只是,想起自己的情況,玄珩道君心中苦笑,還是莫要誤人子弟吧。
對于這個可造之才,自己在必要時點撥一下吧。
「煉器向來為五藝最難,一名優秀的煉器師,不僅需要高深的修為、高超的技藝,更需要的是敢于探索和冒險的精神。」
「你想煉制極品法器沒什麼不好,煉器師本來就是需要不斷超越自我。只是你的方法投機取巧,基礎尚未打好就急于求成,就如同未學會走路就想跑步一樣,只會顯得自己好高騖遠罷了。」
燕寧听罷,幾欲落淚,原來,自己是這樣的急功近利!
回想起前段時間自己患得患失、心有不甘的樣子,現在想想,真是無比幼稚。一點點成功就能讓自己驕傲自大,自以為是。
「燕寧,抬起頭來。」
燕寧抬起沉重的頭,視線有些模糊。她只听見玄珩道君莊嚴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十五歲的高級煉器師,和五十歲的高級煉器師沒什麼不同。修仙路上,從來比的不是誰走的更快,而是誰走的更遠、走的更久!」——
北辰,章家
昏暗的密室里,一名黑衣男子單腿跪在地上,聲音沙啞。
「主子,我等在東關失去了燕延真夫妻的行蹤。」
男主面前是一張寬大的靠榻,一個修長身材的人坐在上面,昏暗中看不清面目。
「無能。」榻上的人開口,聲音慵懶而富有磁性,可以听出這是一名男子。
跪著的男子聞言身體一顫,連忙開口說︰「燕延真有一女,名為燕寧,如今仍在南陽,並且入了少陽宗!」
「哦?」榻上男子似乎輕笑一聲,聲音低沉地幾乎听不見,「有意思。」
跪在地上的男子緊張地等了半天也不見動靜,他大著膽子抬頭一看,發現榻上男子早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