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在夜幕中起飛,目的地是華夏第一大都市鎮海。機窗外繁星閃爍格外耀眼,張慕天將窗簾關上,閉起眼楮,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去做,柳山會給他安排好一切,他不用去想,只需按照柳山說的去做,他是一枚棋子,是一部有著血肉的機器。
再睜開眼窗外已是藍天白雲,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航班抵達鎮海國際機場時已是下午四點。下了飛機張慕天近乎貪婪的呼吸的空氣,這里的空氣似乎有一種他久違的熟悉味道。
站在候機樓前,兩名空姐走過,帶起一陣香風,一名快步小跑的中年男人來到面前︰「是張慕天先生吧!你好,我是林秘書,」林秘書一邊要與張慕天握手,一邊解釋︰「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西裝領帶,林秘書樣子很普通。張慕天微微點了下頭,目光轉向別處,像是沒有看見他伸出的手。不是張慕天狂傲,而是他把林秘書歸類于同柳極一樣,屬于具體操控他的人。
林秘書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轉身兩步走下台階,打開停在一旁的車門,「請上車。」
這是一輛華夏產的商務車,在基地時常會听起學員們談論汽車,在華夏歐美汽車是一線品牌,高麗和倭國產的汽車屬二線品牌,華夏的國產車則是廉價的代名詞。坐進後排,張慕天發現自己一直被誤導了,這里就像飛機的頭等艙,別具一格的雙座椅設計,超大的空間,豐富豪華的配置,即使是高端品牌的商務車也不過如此。
林秘書繞過車頭坐在副駕位置上讓司機開車,然後像是在沒話找話問坐在後面的張慕天︰「怎麼沒帶行李?」
這時張慕天發現一個很少見的控制鍵,抬手按了一下,一塊*玻璃緩緩升起,隔開前排與後排。林秘書還以為張慕天不願與他說話故意如此,連著被撅了兩次面子,他有些氣惱,悻悻的將頭靠在頭枕上,雖然事屬巧合,但即使不是巧合張慕天也不會和他說話。
車窗外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每座樓宇都經過獨具匠心的設計,在斜陽的映照下美輪美奐熠熠生輝。正值下班的高峰期,筆直寬闊的馬路上車流如梭,兩側的人行道路人如織,一切的一切,都使得這座國際都市煥發著勃勃生機。曾瀏覽過無數華夏的風景圖片,不曾想城市的風景也能繪成一幅絕美的長卷。
車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停下,站在門側的門童面帶微笑手腳麻利的打開後排車門。
林秘書像是氣著了,按下車窗,側頭看著走下車張慕天,聲音變得有些生硬︰「董事長交代讓你直接去中餐廳。」說完便讓司機開車離開。
中餐廳在哪?正準備詢問門童,一個西裝革履的胖子腳步匆匆從賓館內走出。門童見到此人把腰彎過九十度,「總經理好。」
這位總經理看也沒看門童,伸出雙手抓著張慕天的右手,用力搖晃幾下,「你是張老弟吧,鄙人是這座酒店的經理,小姓李。你好,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張慕天心中疑惑,要不要這麼熱情,我能關照你個屁啊!
李總經理又帶著歉意的解釋︰「大小姐事情比較忙不能親自來接您,希望您不要見怪。」
不是董事長嗎?怎麼又成大小姐了?看來這位李總經理像是接錯了人。對于不相干的人,張慕天一般的禮貌還是有的,「對不起先生,你可能認錯了人,我不認識你說的大小姐?」
「什麼?你不認識我們大小姐?」李總經理瞬間笑容僵硬在臉上,看看左右除張慕天以外沒有其他與‘大小姐’交代中相仿的客人。猶豫一下,問了句︰「你不是叫張慕天?」
也許這位李總經理口中的大小姐就是林秘書說的董事長,「是,」張慕天點了下頭。
「啊!」確定沒有認錯人,笑容又回到李總經理臉上,「就是您,您請隨我來。」
中餐廳裝飾的金碧輝煌,古香古色,看上去十分奢華。李總經理給張慕天安排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像是害怕服務人員稍有失誤就會引起張慕天的不滿,直至待酒菜上齊才離去。
餐桌上四菜一湯看似簡單卻是及其豐盛,由脊背剖開的澳龍,雪白的肉片雕成花瓣狀,每片花瓣都點綴著一枚蝦球,賞心悅目;兩只手掌大小的鮑魚,是難得一見雙頭鮑,幾乎將盤子的空間全部佔據的帝王蟹在第一時間被張慕天掀開了蟹殼,最後一道菜式是蒜蓉生蠔,海鮮湯中配有山珍和豆腐,清香爽滑,令人食欲大動。
多年的訓練使得張慕天有著非同一般的直覺,正當他大快朵頤之際感到餐廳內和樓上有數雙目光在注視著他,夾起一枚蝦球放進口中,像是不經意在餐廳內掃視一圈。樓上瓖嵌的是單面透視玻璃,看不見里面的人,而餐廳內由于還沒到飯點用餐的人不多,注視他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對面不遠處的年輕女子。
在別人注目下用餐並不舒服,他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冷冷的望著對面的女子。
女子看上去最多比張慕天大三四歲,留著微曲的長發,彎眉美目隱隱含笑。與張慕天的目光相遇,女子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微笑,那微笑中似是帶著些許愛憐,些許欣慰。
縴縴玉手舉起酒杯,女子輕輕含了一口,放下酒杯,站起身向張慕天走了過來。經過張慕天身旁時,女子並沒有停留,向樓上飛快掃了一眼,同時用極快的速度將夾在指間的一張卡片塞進餐桌上的菜碟下,若無其事的離開,就像一個陌生人路過一般。
女子像是對樓上的人十分忌憚,張慕天沒有多想拿起筷子,身體微微前傾伸向菜碟,左手迅速將卡片抽了出來,這樣既遮擋來自樓上的目光,又能避開領口上的監控。是張銀行卡,卡上粘著一條細細的膠帶,膠帶上印著銀行卡的密碼。
這是給自己的活動經費?如果這女子是柳山的人,樓上又是什麼人?自己不會是他派往華夏的間諜吧!這怎麼可能?鐘成和他手下同樣來自華夏的教官可都是華夏退役的特種兵,他們是叛國者?張慕天想想感到後背發冷,額頭滲出冷汗。
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嘴角,表示吃完了,可是坐了十多分鐘還是沒有人來告訴他下一步要去哪里。張慕天有些郁悶,站起身向外走去,到了接待大廳的前台,詢問得知沒有人在酒店給他安排房間,于是出了酒店。
一直站在車前望著酒店酒店入口的林秘書看到張慕天出來,沒有讓司機把車開到賓館門前,而是沖著他招了下手。
「在外面等我,也不說一聲,」張慕天暗自不滿,腳步沒動將目光移向別處。
林秘書心中氣惱,也沒什麼好的辦法,要是張慕天走了,自己的飯碗很可能也就砸了,臨來之前董事長可是告訴過他,張慕天性格性格孤僻,要他千萬不要因此慢待了張慕天。
車開到酒店門前停下,門童打開車門,張慕天不緊不慢走上車。彎腰低頭,一只腳踩在踏板上,發現後排坐著一位貌美女子,這女子與給他銀行卡的神秘女子年齡相仿,都在二十三四歲左右。此女真可謂是‘艷若桃李,冷若冰霜,’與張慕天的冷漠不同,她的冷嚴肅的令人生畏。
「這位是董事長的大小姐歐陽若涵。」
林秘書話音剛落,歐陽若涵皺了皺眉,抬了下手不耐煩的催促︰「快開車,不知道我爸爸是怎麼想的,安排他來慕氏旗下酒店用餐。」
酒店的李總經理說是‘大小姐安排的’,可是從歐陽若涵的語氣里又不像如此,張慕天想了想,可能是那位董事長讓歐陽若涵安排他來這里,所以才會這樣,但即使是這樣,作為慕氏旗下酒店的總經理也不該如此熱情備至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除非彼大小姐非此大小姐。
歐陽若涵、歐陽若木這兩個名字同時在腦中閃現,在華夏復姓歐陽雖不罕見,但也不算是大姓,尤其這兩個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很可能其中有所關聯。想起歐陽若木曾說過他有一個堂叔是華夏一個超級商業集團的董事長,最初的一千萬歐幣起始資金,就是向他借的。不過兩家極少來往,歐陽若木的父親更是嚴禁兩家產生任何經濟上的關聯,這也就是得知歐陽若木向其借錢後,他的父親給他兩記耳光的原因。
張慕天很想打電話問一下歐陽若木,最終他打消了這個想法,作為最好的朋友、兄弟,他願意選擇相信。
車繞過停車場到了路上,歐陽若涵這才側頭打量坐在一旁的張慕天,「你就是我爸爸給若雪從國外請來的貼身保鏢?瘦瘦的?怎麼看也不像個保鏢。」
若雪應該歐陽若涵的姐姐或妹妹,是讓自己做她的保鏢,這個念頭剛過張慕天轉而又想,不會如此簡單,他雖然對安保有所了解,但是他從沒接受過正規的訓練。不是說功夫好能打架就能做一名保鏢,至少不是一個合格的保鏢,例如在保護被保護人時如何站位,如何提前發現潛在的危險等等,這都需要系統的學習和訓練。在武館除了他,其他孤兒在離開武館前,都要接受一年的安保訓練。讓他來做保鏢還是貼身保鏢顯然不合適,他也不相信柳山在他身上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和物質,就是為了讓他做保鏢?
「去總部,一個普通職員還得面試,何況是他,將妹妹交給他保護我不放心。」歐陽若涵不相信張慕天,要去總部面試,看張慕天是否是一名稱職的保鏢。
林秘書有些為難,「大小姐,董事長現在就在總部,他還特意囑咐我不要通知你,現在你偷偷過來,萬一搞出事我沒辦法向董事長交代。」
歐陽若涵想了想,「那就去酒店,在那里也一樣。」
林秘書一听,額頭冒出冷汗,這位大小姐是鐵了心要給張慕天來場測試,但願別出事,否則自己就沒法向董事長交代,想想也不會有什麼事,最多給這小子一點教訓。
又去酒店,顯然是另一家酒店,張慕天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上了路張慕天就發現這輛車是跟隨前面一輛奧迪在行駛,緊隨其後的也是一輛奧迪,在從機場到酒店的路上是沒有的。是因為歐陽若涵出現,這兩輛車才出現,再由三輛車之間的距離來看,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這兩輛奧迪是歐陽若涵保鏢的坐車。
歐陽若涵轉而問起張慕天的年齡和學歷︰「你多大了?看著像個剛從高中畢業的學生,接受過正規的安保訓練嗎?」
就算歐陽若涵不是用質問的語氣,張慕天也不會回答,他平視的目光轉而望向窗外。
是無視,是輕蔑,歐陽若涵原本嚴肅的俏臉上泛起怒氣,「你不會說話嗎?」
林秘書接口插了句話︰「我接他時他就沒開過口,挺酷。」
酷?真能裝,一會就讓你哭。歐陽若涵扭過頭去,眼神掠過戲謔之色。
途中,林秘書在接完電話後,轉身對歐陽若涵說︰「大小姐,董事長讓我們回靜園。」
測試張慕天的想法落空,歐陽若涵無奈點點頭,眼神中似乎隱隱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