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賞花宴上一位章姓太太說得好,侍妾就是個玩意兒,要是不听話,你就弄個比她更好、更懂風月的回來,搶了她的寵,你要丈夫寵誰,他就寵誰,這男人呀永遠喜歡年輕、漂亮又有新鮮感的女人。
而當家嫡母,豈有斗不過侍妾的,一個不高興,將侍妾轉賣了事比比皆是,但是面對丈夫心愛的女人,還得顧忌幾分。
蔡氏提高嗓門,對外面的丫頭道︰「小蘭,扶你家春姨娘回去歇下!」
春姨娘在丫頭攙扶下出了偏廳,剛出來就花廳外面站著兩個丫頭,其中一個姜氏的貼身丫頭香兒,不由得嚇了一跳。
蔡氏一面讓蕭眾望听到了全部談話內容,一面又替香兒報了殺主之仇,輕而易舉就收復了香兒的心。
香兒含著恨意,被繡桔喚進了偏廳。
蔡氏擱下手里的茶盞,悠悠道︰「我答應過你,定要替你主子討回公道。」
香兒想著這兩月來竟是恨錯了人,感激地跪在地上,重重一磕,「奴婢代我家小姐謝過太太!」
蔡氏道︰「听說大將軍答應了姜氏,要善待你。正巧大管家的次子到了娶親的年紀,又有田莊上的莊頭也該娶親了,你瞧中了哪個便與我說一聲。」
香兒垂首道︰「太太還了我家小姐一個公道,奴婢感激不盡,願留在太太身邊做牛做馬。」
這丫頭原是與姜疏影一同長大的,又怎會甘心被她所用。只怕是看不中她提的這二人,難不成是對蕭眾望生了旁的意思?
因著姜疏影是蕭眾望心坎上的人,難免不會對香兒另眼相待,她蔡氏再傻也不會弄個丫頭身份的姨娘在身邊。
陪房蔡婆子卻似瞧出了端倪,笑道︰「香兒姑娘,太太提的這兩人可都是極好的,無論模樣還是旁的,都是府里最好的,要不回頭香兒姑娘先見見人?」
蔡氏打了個聲響,「只怕香兒還有旁的打算,是想回姜府麼?要真是這樣,明兒就讓人送你回去。」
姜疏影喜歡蕭眾望,香兒也對蕭眾望生出幾分好感,早前姜疏影在世,她不敢奢望,可如今姜疏影抬了平妻位,她不望做貴妾,做個良妾還是成的。香兒怔忡道︰「昔日跟著我家二小姐離開姜府,原是說好的,哪有再回去的理兒。」
蔡氏笑道︰「這個不急,香兒姑娘且慢慢想,若有了別的想法回頭再議就是。」她與繡桔使了個眼色,繡桔領會,道︰「香兒,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冬梅苑。」
姜疏影不在了,但香兒與另一個婆子還住在那兒。
估模著人走遠了,蔡婆子啐了聲「呸」,「太太給她幾分面子,瞧她得意的樣,連大管家的兒子和我佷兒子都瞧不上,她想嫁個什麼樣的?」
蔡婆子說的佷兒,正是田莊莊頭的兒子,莊頭一家原也是蔡氏的陪房。
蔡氏道︰「也難怪,這香兒長得確實美貌。你家佷兒不正想娶個美貌的麼,听說她跟著姜氏讀過一些書,倒也配得你佷兒。」
「這……」蔡婆子遲疑著,眼里帶著探究。
自上次蔡氏吃了大虧,便從娘家又討了一戶陪房,而這蔡婆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一家四口來的京城,蔡氏看中的就是這蔡婆子干練樣,待字閨中時並不喜歡蔡婆子,如今覺得自己身邊差的就是這樣的潑辣人。
蔡氏打了個手勢,蔡婆子彎腰附耳過來。「只要你佷兒能把香兒弄到手,我自遂了他的意,事不宜遲,那樣有貌有才的好人兒,可別被人搶了先。」
蔡婆子靈機一動,這是蔡氏要便宜她佷兒呀,有了蔡氏這話,她佷兒還不得順手擒來,「我佷兒知道了還不得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呵呵……」
一個冬姨娘就險些威脅到她的妻位,她又怎會再放任一個香兒來做侍妾。蔡氏給了個「你明白了就去做」,一臉寵溺,「回頭去牙婆那兒好好打听一下,出身清白,又通筆墨、會琴棋書畫的年輕姑娘,只要不越過二百兩銀子,買上一個來。」
有蔡婆子的挑唆,他佷兒自然趁著一個夜黑月亮的夜,溜進了香兒的屋里,將香兒給強佔,出了事,香兒再不能做蕭眾望的侍妾,蔡氏順水推舟就許香兒許給了蔡婆子那膽大**的佷兒為妻。
正說著話,只見繡桔一路急奔進了花廳,欠身道︰「太太,夏荷苑那邊鬧得厲害,是不是……」
蔡婆子面露不解「厲害?」
繡桔漲紅了臉頰,擺手道︰「不是奴婢說的,是……是夏荷苑小蓮說的,她說……說夏姨娘這會兒叫嚷得厲害,還……被大將軍剝光了衣裙……」
蔡婆子一臉壞笑,「你這小妮子,這是大將軍在讓夏姨娘伴枕呢,真是不懂事的丫頭,這種話說出去還不得笑死人。」
從來不曾這樣過,蕭眾望定是怒了,要折磨夏姨娘給姜氏報仇呢。
蔡氏想到自己今兒辦的事很漂亮,不僅讓香兒感恩,還讓春姨娘成了自己這邊的人,至于夏姨娘,以蕭眾望的性子,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而這次,蔡氏卻猜錯了。
次日尚未醒來,繡桔便輕聲告訴她,「太太,夏荷苑的小廝來報,說昨晚夏姨娘服侍時,夏姨娘暴斃……」
「沒了?」蔡氏想問「死了?」轉而又想,大清早的提到死字不吉利,改成「沒了?」
繡桔頻頻點頭,她初听這消息時也嚇了一跳。
不听話的就得這條路。蔡氏表情木訥,憶起夏姨娘算計她,害得雲羅從此落下胸口疼的病……勾唇一笑,「春姨娘、秋姨娘可知道了?」
繡桔打了個寒顫,「整個府里都知道了。」蕭眾望也太怖人,把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直接給折騰得沒了。
夏姨娘仗著自己是皇帝賜下的美人,便以為無人敢對付她,若是服侍時暴斃而亡,旁人又能說什麼,只能說美人承不住大將軍的憐惜、寵愛,或許下人們茶後飯後還以此為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