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香與豫王府的六公子勾結,只怕這背後還另有文章。袁小蝶想到這兒,便拿定主意,明兒就盯著王家莊那處被梔香租下的院子。
次日巳時二刻,凌雨裳喚了女乃娘與桂香,冷聲道︰「女乃娘在屋里呆著,我有些悶了,要帶桂香去郊外走走,我們會盡快回來的,若是回來得晚些,你也不必大驚小怪。要是趕不回來,自會著人給你捎消息的。」
女乃娘只覺得凌雨裳似有心事,昨兒有神秘人留下紙條,凌雨裳一看就頗是生氣,「郡主這是……」
不待她說完,凌雨裳的眸光里掠過一道寒光。
女乃娘再不多說了,「昨兒下雨,郊外路不好走,郡主得小心些。」
凌雨裳起身,攜了桂香自寺中後門離去,外面有一早雇下的轎子。
王家莊某小院,凌雨裳坐在銅鏡前,看著里面一襲大紅衣袍的女子,美艷動人,她曾想過就這樣嫁給慕容,可她們竟解了婚約。只要她用這樣的法子解了巫蠱詛咒,一定可以和他再結良緣。
桂香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拉了梔香去一邊,低聲厲斥︰「梔香,你不要命了?若是被神寧大公主知道,定饒不得你。」
「桂香!」梔香推開她的手,「要是我不幫郡主辦成此事,她也一樣饒不得我。」她略頓片刻,「桂香,你訓我,還不如去勸郡主,事到如今,她還能停手麼?」
桂香憶起昨晚的那張紙片,明明似有人在暗中相勸,可凌雨裳卻認為是要脅,那人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鬼神之說不必信,姻緣之事也不必要求,是勸她要看得開些。
梔香冷聲道︰「到了今日,我們誰也不能阻止。我要不照郡主的意思著辦。她會用釵子活活將我給扎死的。桂香,你只知道自保,我呢?」她搖了搖頭。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梔香道︰「你去開門。我去稟報郡主,想來是那謝公子到了。」
桂香咬了咬唇,她一個丫頭,哪里能勸得住凌雨裳。凌雨裳一使起性子來,連女乃娘都怕得要跑開。女乃娘的面子都不開,一旦動怒,打罵女乃娘如同打罵丫頭婢女一般。
梔香回頭,只見一個著大紅袍、戴著猙獰面具的少年進了院子,身後跟著兩名護衛。不是說是謝疇公子麼?怎的瞧著那身形有些面熟。
凌雨裳看著銅鏡一側的面具,那是一只笑臉面具。「謝公子來了?」
梔香道︰「是!進院子了。」
「這里,沒你什麼事,你和桂香去西屋候著吧。」
這座農家小院不大,只三間正房,東邊是廚房。西邊又蓋有兩間廂房,不過是個小戶之家,因梔香花錢租下半年,這里的人都搬出去了。
紅袍少年大搖大擺進了花廳,微眯著眼看桂香,「喲,這王少女乃女乃的陪嫁丫頭生得不錯。」
桂香立時垂首。伸手拽著梔香。
梔香的身子微顫,不由得「你……」這分明是六公子,是六公子的聲音,她對這聲音再是熟悉不過了。
紅袍少年笑道︰「若是你們倆是王少爺的侍妾,在下倒不妨幫忙,讓你們得個兒子。哈哈……」
桂香羞憤地咬著唇,居然以為她是侍妾,很顯然,梔香和凌雨裳都很小心,不知道編排了一個什麼身份出來。騙了這位謝公子。
看他進了東屋,桂香慍怒道︰「梔香,你找的是什麼人?」居然連她們也給打趣欺負上了。
梔香哪敢說這人是六公子,道︰「這是郡主指名要的人,他……他是謝公子。」
桂香拉了梔香躲回西屋,院門口自有兩名護衛守著。
六公子進了東屋,合上房門,便看到床上坐著一個大紅衣的女子,頭上頂著蓋頭,屋子里還貼有囍字,還真當成了洞房一般。他且當是練習,就當他是與李小姐完婚。
六公子笑呵呵地走近床上,正要抬手揭蓋頭,凌雨裳已搶先掉下,露出一張戴著笑和尚的面具,冷聲道︰「正事要緊。」
六公子轉過身去,褪去紅袍,待他回頭,發現凌雨裳已平躺在床上,仿佛一頭待宰的羔羊。他故意扮出陌生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沒服侍過男人。」
「誰說的?」凌雨裳冷問,「我男人生了不兒子,要不是婆母逼得緊,我……我也不會想出這法子來。」
編,讓她編。
而他,只是陪她演一出戲。
因是戲,不需要擔任何的責任。
但他可以拿捏住凌雨裳。
六公子爬上了床,瘋狂而粗魯地下手,身子一俯,撕扯著凌雨裳的衣裙,凌雨裳不敢大叫,閉闔著雙眸,耳畔是緞帛撕裂的聲音,當身上一涼,一枚粗魯的吻落在脖頸,不是親,而是在咬,似要將她脖頸上的肉生生的撕下來。
凌雨裳拼命的咬著雙唇,心里卻把她身上的「謝疇」臭罵了千遍萬遍,都說他最是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可他分明就是要將她給撕碎了一般。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桂香與梔香相對而坐,彼此都不再說話。
過了近一個時辰,終于听到了一陣聲響。
六公子穿著大紅袍,大搖大擺地出來,東屋里,飄落著凌雨裳的衣衫,紅袍、中衣、小衣……到處都是,有的已經被撕裂了。
六公子整著衣衫,笑道︰「哦!春兒,你家少女乃女乃要是沒懷上兒子,回頭還可找我。哈哈……」
梔香欠身道︰「謝公子好走!」
未落音,桂香轉身往東屋奔了去。
凌雨裳一身疲憊,躺在錦衾里,似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就連臉上的面具也都碎去了一角,從脖頸處點點桑葚般的印紅落入眼簾,凌雨裳的雙臂全是一枚枚被指頭捏過的紅印。
桂香輕呼一聲「郡主」,滿是心疼的道︰「奴婢給你備些吃食來。」
凌雨裳擺了擺手,「不了。」真疼,那家伙就是個禽獸,居然在她身上瘋狂如野獸一般,太可怕了,一瞧就是個中高手,她似乎是瞧錯了人,怎的就選中了謝疇呢?「你著人給女乃娘送個信去,就說我……我今晚要在莊子里歇下,明日一早就回寺里。」
桂香應聲。
梔香靜默地拾起地上零落的衣衫,當她拾起粉藍色的肚兜時,微微一怔,這肚兜似乎是新的。
桂香扭過頭來,見梔香拿著條粉藍色的肚兜,想說什麼,終是止住。
梔香與桂香服侍著凌雨裳著好褻衣、中衣等,綢單上洇染著可數的三四朵紅梅,還有一些污濁的漬印。
梔香取了干淨的綢單換上。
凌雨裳扭過頭去,冷聲道︰「紅衣、綢單盡數燒了。」
「是。」
梔香處理得干淨俐落,直接淨這些東西塞到了灶火里。
桂香給凌雨裳下了三個荷包蛋,勸著她吃下。
凌雨裳只覺自己的渾身都要散架了,原來有夫妻實是件可怕又痛苦的事,閉上眼楮都覺得一陣恐懼、後怕。如若這人是她的表哥,一定不會這樣待她,他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吧?她想著,晶瑩的淚水涌了出來。
淚,落得靜默無聲,卻痛徹心扉。
次日,凌雨裳睡到日上三竿。沐浴之後,方才整衣出門。
一騎轎子離了王家莊,正往寶相寺去,從林間突地傳來一個男子的笑聲。
凌雨裳心頭一緊,憶起建興伯府的韓大小姐就是在燒香回府的途中得遇賊人失了名節,挑開轎簾,卻見來人是一襲棕色袍子的豫王府六公子。懸著的心,復又放回肚了,啐罵道︰「你作死,是想嚇死人麼?」
六公子抱拳道︰「凌雨裳表姐,我看中你身邊的梔香丫頭,你把她給我吧。」
梔香垂首暗喜,她那麼賣力,盼的不就是今日麼。
凌雨裳側眸,梔香知道她太多的事,她怎能容得這丫頭活著,「你要旁人可以,但梔香不行。你若喜歡漂亮丫頭,待我回府之後,挑兩個送你。」
梔香心頭暗恨︰利用她做了那麼多,這會子六公子要討人,她竟不給了,留在她身邊,某日凌雨裳發怒,只怕某日就將她給折騰死了。菊香還是神寧府的家婢,父母弟弟都在,竟被她逼得活活跳樓,命是保住了,卻成了個活死人,整人癱在床上,吃穿、拉都要她娘老子服侍。
六公子笑了兩聲,「凌雨裳表姐,今兒梔香我要定了。你給得給,不給還得給。昨兒我听謝公子說,王家莊村頭有個美貌少婦尋人野合生兒子,還真是巧了,今兒一早,我怎瞧見表姐是從他說的屋子里出來的……你說,這事要是讓廣平王、讓神寧皇姑母知曉……」
凌雨裳挑起轎簾,這是要脅她!
六公子可不怕她,他來時,身邊就帶了幾個侍衛,勾唇一笑︰「我是個識趣的,只要表姐把梔香給我,我自不會亂說話。」
凌雨裳咬著牙,「你若敢亂說,我定……要你們不得好死!」
能不給人麼?以這六公子的性子,還不得四處張揚,要是讓慕容知道了她的事,只怕再不會理她了。
凌雨裳恨得將雙唇出了血漬。
梔香依舊低頭,不說一句話。
凌雨裳厲聲道︰「梔香,還不跟了六公子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