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張易和南劭才出門。本來李慕然也想一起,但被兩人阻止了。有些事,並不是人越多越好的。
自從進入末世後,雖然白天太陽很大,但是晚上頭頂的天空便像是蒙上了一層黑棉絮一般,悶熱得就像是末世前將要下暴雨的樣子,別說月亮,就是星光都看不到一點。為了節省電,路上根本沒有路燈,所以當兩人一走到外面,便被黑暗湮沒了。只有兩旁寥寥幾扇窗子里透出稀稀拉拉的光線,為他們指引著方向,不然恐怕還找不到路。
按著肉塔陳所說,很快他們就找到了位于鎮尾公路旁邊的那棟房子。那是普通的本地居民自建屋,三層高,每層有三個房間和一個廁所,樓道開在屋側以及前面,三十多人住還是有些局促,何況鄭昆一人就佔了一間。這時整棟小樓只有一樓正中的堂屋以及二樓正中的那間屋子亮著燈,喧嘩的聲音從大堂里面傳出來,顯然有不少人還沒睡覺。因為鎮周不僅有高大的圍牆防守,還有異能者輪流值夜,鎮內可以說很安全,所以先鋒隊並沒有安排人守夜。
南劭和張易悄然潛到屋後。這種房子後面也有窗子,所以完全可以從那里探查屋內的情況。
天熱,樓上樓下的窗子都大開著,白熾燈的光線從正中的窗口流泄出來,將屋後很大一片地方都照亮了。屋後原來應該是菜地,不過這時也變成了干硬的荒地,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尿騷味,很顯然雖然有廁所,還是有很多人比較喜歡露天解決。
南劭和張易站在透出燈光的窗子一側暗影中,透過敞開的窗子觀察屋子里的情況。
堂屋很大,里面擺著兩張桌子,桌周圍著人,正在吆喝著玩紙牌。也有幾個人身下什麼都不墊,就這樣直接躺在地上,打著響亮的鼾聲,絲毫不受影響。數了一下,共有十七人,而先鋒隊總共的人數有三十三人,也就是說還有十六人在別的房間。逐一辨認面孔,確定鄭昆不在其中,張易跟南劭用手勢交流了幾秒鐘,然後微微蹲□,一邊注意著窗子里的情況,一邊兩手十指交握作蹬,助南劭翻上了二樓陽台。等南劭確定上面暫時安全後,他抓著南劭探下來的手,腳尖在一樓窗台上稍稍借力,也悄無聲息地翻了上去。
整棟房子也就二樓三樓正中有兩個大陽台,而鄭昆的房間就在二樓,也就是那間除了堂屋外,唯一亮著燈的。張易剛一上去,便被南劭拉到了一邊,讓窗簾遮擋住兩人的身影。
房間通往陽台的門敞開著,窗簾只拉了一半,所以可以清楚地看見里面的一切。
鄭昆在房間里,沒有睡,正赤著上身穿著大褲衩坐在涼椅上跟一個手下說話,而在另一邊,一個蓬松著大卷發穿著長裙的女人正慵懶地歪在沙發上,手里拿著本雜志翻著,神色極為冷漠,像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似的。
「還有一個小孩?」鄭昆似乎有些驚訝。
「是的,那天他們搬進橋樓時,有人親眼看到過,大概有三四歲的樣子。」手下肯定地應聲,說到這,煙癮犯了,側臉咳嗽了兩聲。張易兩人立即認出,就是那個在車上跟鄭昆打小報告的人,對于他的話不由警惕起來。
「胖子的腿不是斷了?難道他們能治好?還是想養著一頭豬等沒糧食了宰來吃?」鄭昆伸手隔著褲衩抓了抓□□,漫不經心地問。
听到這,張易和南劭如果不明白對方說的正是他們,那就是笨得連豬都不如。于是往旁又側了側身,凝神屏氣,不敢錯漏了一個字。
「胖子跟那個姓張的關系不錯,據說姓張的以前是刑警大隊的人,不過現在腿瘸了。」
「一個瘸子沒多大用處。」鄭昆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但是敢跟我鄭昆作對,就要做好死的準備。明天你帶兩個人留下,等他們離開,就去將胖子跟那個小崽子的手腳打斷,扔到貧民窟,這一回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有膽子救他們,至于另外三個人……」
接下來的話張易已經听不進去了,如果不是南劭慌忙從後面緊緊抱住他,又捂著他的嘴,他恐怕已經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沖了進去。對于張易來說,怎麼侮辱他都可以,但是敢打陽陽的主意,他就算拼上老命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別沖動,易哥,不會讓他活到明天。陽陽還在家里等里,陽陽還等著你回去……」南劭怕他弄出大的聲響,到時不止會驚動屋內的人,還會引起其他房間的人的注意,所以趕緊俯在他耳邊極小聲地安撫,連說了幾聲陽陽還等著你回去,懷里緊繃著充滿巨大力量的身體才慢慢放松下來。
南劭心落了地,其實別說是張易,就是他在听到對方的話時都覺得極端憤怒,恨不得將屋里的人碎尸萬段,同時暗自慶幸他們今晚來了,而沒有再拖延兩日。
「怎麼?心疼那死胖子?」鄭昆的話再次傳進兩人耳中,這時他們才發現那個手下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屋里只剩下鄭昆和那個女人,這一句話明顯是對著女人說的。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是我找上陳哥的!是我找上陳哥的!跟他有什麼關系?你為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女人一把將雜志扔到地上,冷著臉說。她長得十分艷麗,這時臉上覆著一層嚴霜,看起來別有一番風韻。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肉塔陳說起過的白玫。
「跟我發脾氣?」鄭昆臉上露出一個危險的神色,驀然從涼椅中站起,兩三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女人的長發,冷笑道︰「我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敢踫我鄭昆的女人,我會讓他求著讓我弄死死他。你不就是看中死胖子是個速度變異者嗎?我打斷他的兩條腿,看他怎麼速度變異。我要讓他像條蛆蟲一樣活著,誰都能踩上一腳……」
「變態!」白玫嫌惡地罵了一句。
「我就是變態,你喜歡的不就是我夠變態?」鄭昆嘿然一笑,驀然將女人的頭發往後一拉,迫使她仰起臉來,然後低下頭粗暴地啃咬起她的唇來。
張易這時冷靜下來,正想跟南劭交換一下意見,看要不要抓緊時機動手,卻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被他抱著。兩個身高相差無幾的大男人這樣抱在一起,不止熱得離譜,還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曲肘輕輕踫了踫身後人的胸膛,示意他放開自己,卻不想就在這瞬間,某樣東西劃過他股縫,最後抵在了他腰臀間。那又硬又熱的感覺,他身為一個連兒子都有了的男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是什麼。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異樣,張易倒是沒多想,只以為南劭畢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又應該很久沒踫過女人,被屋子里畫面刺激到產生反應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被一個男人的東西抵著,怎麼說都是一件讓人尷尬的事。南劭顯然也很不自然,正想松開手往後退一點,房間里的白玫竟從鄭昆狂暴的親吻中掙月兌了出來,然後一指陽台,說︰「哎呀,那里有人。」
兩人和鄭昆同時一驚,鄭昆放開白玫,從枕下模出手槍,便往陽台走來。兩人怎麼也想不出白玫是怎麼發現他們的,但這時還不能跟鄭昆對上,更容不得絲毫遲疑,南劭一腳跨上陽台的欄桿,另一腳被張易一托,悄無聲息地翻上了三樓,然後勾著三樓欄桿,探□,雙手抓住張易的手,將他拉了上去。而同時,鄭昆也走到了二樓陽台門口。
「人在哪里?」鄭昆的聲音從下面傳來,然後是他在陽台上巡視的腳步聲。
張易和南劭坐在地上,往後一直縮靠在牆上,盡量放緩了呼吸聲,以免被下面的人察覺。至于之前的尷尬,早就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樓下傳來女人的聲音,因為隔得遠,听不太清楚。但是鄭昆罵了句臭娘們,便走了進去,並沒叫起其他人搜查,顯然這一驚應該是白攻的惡作劇,而非真的發現了張易他們。黑暗中,兩人面面相覷,有些哭笑不得。就在這時,身後屋里傳來說話聲,讓他們心里咯 了一下,為自己的大意。
「威哥,下面鄭昆好像在找什麼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一句話,讓躲在外面的兩人背上起了一層冷汗,正準備著是不是要冒險翻到屋頂上時,就听到一個沉厚的男人聲音回答︰「不用,是鄭昆在跟那個女人玩鬧,輪不到咱們多事。」
張易和南劭沒敢再動,打算等停電後,再下去。屋里安靜了片刻,之前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威哥,我心里不自在,為了一個女人,他鄭昆竟然把胖子給整成那樣,大伙兒都有些心寒。那女人是長得不錯,但她心里裝著胖子,弄到手又有什麼意思?」
被叫威哥的男人沒有應聲,倒是另一個人說了話。
「你以為那白攻是什麼好東西?她要真喜歡胖子,就不會整天地把人掛在嘴邊,給他惹麻煩。現在被鄭昆干了幾天,除了整天在人前擺著個冷冰冰的公主姿態,哪里看出她不樂意了?哼,胖子那傻貨,就他那得性,憑什麼被一個美貌女人死心塌地喜歡上?不就是被當成了踏腳石吧,還以為自己多有魅力似的,倒霉也活該。要我是他,就算死,也要把那對狗男女先弄了。」
「行了,都少說幾句。明天還要出獵,早點休息,到時別出狀況。」威哥終于出聲,制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
他顯然很有威信,一開口,另兩個聲音就停了下來,除了樓下傳來的吆喝聲,周圍變得異常安靜。沒過多久,屋里就響起了呼嚕呼嚕的鼾聲。
作者有話要說︰先放一更,然後下午和晚上會分別有一更。抹汗,實在沒存稿,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