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秦晴在黎英梅去法院遞交立案材料時踫見了安芷溪。
安芷溪身邊的男人秦晴認識,是孟。
孟代理的「MU總裁殺人案」讓他成了要價高昂的話題律師,而不久前的馬成凱同性性侵案則讓他名聲大損,成了替禽獸辯訴的黑心律師。
但盡管如此,孟的代理費依舊不低。
看著遠方神情忐忑不斷向孟詢問的安芷溪,秦晴忽然想起了那天參加晚宴時安芷溪給自己打來的電話。
「肇事逃逸」,秦晴不覺將這四個字與安芷溪聯系到一起。
安芷溪和孟消失在拐角處。
秦晴收回目光,跟在黎英梅身後離開。
晚上,張曦給秦晴打來了電話。
「肇事逃逸?」秦晴的聲音听上去並不是十分驚訝,她聲音有些冷,「是同學聚會那天發生的事嗎?」
張曦給了秦晴肯定的回答。
那天張曦將宋蓓氣走後,安芷溪就跟著追了出去。
張曦曾看看宋蓓是自己開車參加同學聚會的,她原本擔心的是宋蓓,怕她酒量不大,酒後駕車會出事,但現在聯系起來,出事的卻是安芷溪。
張曦聲音頓了一下,「那人被撞成重傷,需要開顱」
深吸一口氣,她的聲音里流露出愧疚的情緒︰「能幫我聯系上安芷溪嗎,那天要不是我氣跑了宋蓓,她也不會跟著追出去我想盡力幫幫她。」
安芷溪家境不好,高中時就已不是秘密。
秦晴垂眸,答應了張曦。
張曦是因為她才嗆聲宋蓓的,她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在通話結束後,秦晴找出了自己的存折。
次日,當秦晴帶著自己的銀行卡去律師事務所時,卻被告知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根據打听到的消息,安芷溪在開庭前就已支付了足夠的醫療賠償,她壓根無需為費用發愁,真正需要擔心的是她將面臨的刑罰。
秦晴忽然想起來孟,安芷溪的代理律師。
有種怪異的感覺竄進了秦晴腦海中。
安芷溪一家七口,父母,哥哥,妹妹,還有祖父祖母,都住在一套小房子里。從高中到現在一直如此,不同的是她哥哥成了啃老族,而妹妹剛剛上高三。
賠償費用不會少,且聘請孟當代理人也會帶來一筆不小的開支。
在秦晴看來,這樣的家庭環境應該是不允許安芷溪一下子支付這麼一大筆費用的。但安芷溪卻打破了秦晴的認知常理。
秦晴將此事轉速給張曦時,她表現出了難以置信和秦晴一樣。
「是宋蓓幫的忙嗎?」
能夠幫安芷溪支付這筆錢的人估計也只有宋蓓了,而根據秦晴得到的消息,也的確是宋蓓幫的忙。
張曦驚喜參半,「看來她還是個不錯的家伙嘛!」
秦晴沒有說話,那種怪異感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畢竟在記憶中宋蓓並不是那種會熱心助人的人。
暗自輕嘆,秦晴收起心中不好的猜測,松開了眉,在張曦說再見時,她淺笑著回應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
已近冬日,
古藺導演的新電影《春綢》正式開始拍攝了。
唐寧哲飾演的男主角是一個從山村里走出去的大學生,他戲中的角色叫溫文嘉。
離開大銀幕三年了的一線大腕,觀瀾,飾演女主李欣,是曾在小山村里呆過一段時間,而後離開了的城市女孩。
至于女二號,古藺導演大膽啟用了新晉女演員,劉夢君,她戲中角色名叫吳*。
《春綢》男主女主在小山村里相遇,長大後男主為了女主考出了山村。
女二號是陪伴男主十幾年的青梅,裁縫的女兒,在男主離開前,給他做了一件春衣。在那件春衣的內襯口袋里裝著一封信,信中寄托著女二對男主一直都藏于心底的暗戀情愫。
魚躍龍門,轉眼男主畢業後已在繁華的大都會里打拼了數年。
他如願找到了女主,與其有了一段過程甜蜜,最終卻屈服于現實的美好交往經歷。
女主和門當戶對的企業經理在一起了。
而男主在經歷了大風大浪之後,喪失了拼搏奮斗的初心,懷念起了過去的溫暖。
他穿上那件春衣,拿著女二的信回到山村,想開始珍惜眼前人,卻得知女二早已被迫嫁給別人,並在一年前死于難產。
《春綢》最初的拍攝地在一處未被完全開發的名為樂寧村山窪窪里,在此拍攝完男主的過去還有與女主的初次相遇後,再轉去擠滿高樓大廈的繁華都市進行拍攝。
在秦晴的高中同學之中,參與了這次電影拍攝工作的除了唐寧哲,還有另一個人——宋蓓。
宋蓓的老師是《春綢》的藝術指導,宋蓓作為其助手一同參與了拍攝。
宋蓓在拍攝現場遇見唐寧哲時,唐寧哲視而不見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這令宋蓓臉上的笑,消了氣似的,干扁扁的掛在唇角。
停頓數秒,宋蓓冷著臉往前走,她高跟鞋踩在地上,每一下都是一個小坑窪,往前走了五十米,她終于不出所料地崴到了腳。
宋蓓低頭咒罵一句,她原不想來這小地方,因古藺導演的響亮名聲和老師的推薦,她才動了心思。
但瞧著身後漫山遍野的灰牆壁青瓦礫的,連處像樣的浴室都沒有的破舊老屋,她心里的疙瘩就愈滾愈大,不滿也越來越多。
一通惹人厭的電話,偏巧在她崴了腳滿月復抱怨的時候打了來。
「喂?」宋蓓聲音里壓著火。
那頭人說︰「法院判決已經出來了,有期徒刑一年,緩期兩年。」
宋蓓消了點怒氣,目光放在她半截陷進泥地里的鞋上,「她沒在法庭上多說些什麼吧?」
「放心,她一句多余的話也沒說。」
得到肯定的答復,宋蓓點了點頭,她一邊拿著信號不穩的手機,一邊抖腳,將鞋跟一點點從地里拔出。
由于用力太大,鞋跟完整的月兌離地面時,宋蓓踉蹌了半步,而後才站穩腳。
瞧著鞋上的淤泥,她嫌惡的皺眉。
電話那端的人問︰「今天就直接把另一半錢打過去嗎?」
宋蓓語氣輕蔑︰「哼,打過去吧,用這點小代價,換這麼一大筆錢,她也真夠貪婪的。」
她剛說完信號就斷了,宋蓓又低聲罵了幾句,才將手機放回包中。
距離樂寧村三小時左右車程的市中心,瀚藍律師事務所內,秦晴也剛掛斷電話。
安芷溪的庭審結果已經出來了,她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緩期兩年執行。
秦晴微微松氣。
緩刑期間安芷溪除了出行會受到控制和定期到當地公安機關報到外,她是無需坐牢的,如果表現良好,兩年後的一年刑罰也不會再執行。
秦晴將這事告知了張曦,她頓是釋然,直呼對宋蓓改觀了。
秦晴同張曦又聊了幾句,而後結束了對話。
——
駱譯文再次和秦晴聯系是在第二天中午。
駱譯文穿著一件開領襯衫,西服掛在胳膊上,領帶松垮垮的。他站在車旁,像是剛結束一場會面,然後匆匆趕來的樣子。
晚宴結束次日,秦晴就已將衣物送還回去,駱譯文也已近兩個星期沒有與她聯系了,現在突然出現,除了令秦晴感到意外之外,也讓她明白駱譯文與自己的關系並沒有止步于那場晚宴。
「是否有時間一起吃頓午餐?」
這是很尋常的邀請,以往的那股強勢的氣息被駱譯文有意抹消,他整個人都是溫和有禮的。
「駱醫生」
推辭的話到嘴邊,秦晴卻恍然啞了聲。
她看著駱譯文的眼楮,從那雙純粹明亮的眼楮里她看見一只膽小怯弱,焦急找到借口與面前人撇清關系的自己。
她表現出的拒絕感是那樣的明顯,但駱譯文仍舊只是靜靜的看著秦晴,他眼神清澈明亮帶著淺淺的笑意。
秦晴遠離駱譯文,除了外因干擾,內因更為重要,她是個弱懦的沒有安全感的家伙,稍有不確定因素便不敢邁步前進。
那日晚宴,秦晴以不是真心為由,拒絕了駱譯文的追求,但現在,駱譯文卻在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揭穿她的謊言。
他正試圖表達真心,但秦晴卻想要後退。
駱譯文看出了秦晴的心虛,也沒有放過她眼底流露出的破綻。
駱譯文的強勢不在于他的言語和態度,他的強勢表現在,他總有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讓她人無法拒絕自己。
秦晴張了張嘴,又閉上。
舌忝舐唇瓣,她看著駱譯文那雙真摯的眼楮,嘆息般道︰「駱醫生幫了我不少,這頓我來請吧。」
烏壓壓的笑意藏在男人眼底。
秦晴知道,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來擊潰自己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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