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茹吟並未理會唐慕雪,只是轉過頭來,看著鏡心公主問道,「鏡心姐姐,請問剛剛您叫詠泉何事?可是因為詠泉在慕容王府的事情?」
鏡心公主一愣,不由地看了夏茹吟一眼,臉上滿是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這麼問。大鬧慕容世子婚宴這件事情,說出去怎麼都是詠泉郡主吃虧,明眼人的都知道自己是故意不提起此事,是準備給詠泉郡主一個面子,可是這詠泉郡主怎麼偏要往事重提。
不過,既然當事人都要問了,鏡心公主即便想要轉移話題都無法。
鏡心公主看著夏茹吟,嚴肅地問道,「詠泉妹妹,可在慕容王府用鞭子抽人?」
「有。」夏茹吟淡淡的回答,臉上有著一抹淡然的笑意。
說出一句話是,在場是所有人的表情各不相干。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泰然自若,也有人嗤之以鼻……唐慕雪和玲縣主兩人眼里閃過一絲鄙夷,看著夏茹吟的表情,就跟看著一頭任人宰殺的豬一樣。
真是個笨蛋。
這種事情還提出來,別人都是藏著掖著就怕被人討論。
听到回答鏡心公主搖搖頭,對于詠泉郡主的印象大打折扣,她輕輕一嘆,實在不想多說下去,「詠泉妹妹,你雖是郡主,但是慕容王府好歹也是王府。你怎麼可以……」一個堂堂的郡主,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夏茹吟拉住鏡心公主的手臂,臉上帶著一股坦然的笑意,她聲音輕而緩的說著,「鏡心姐姐,可否听詠泉一言?」
鏡心公主回頭看了夏茹吟一眼,見到對方的臉上非但沒有愧疚,反而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微微頷首,點點頭對著夏茹吟說著,「說吧!」
她也不想和詠泉郡主弄得太僵,即使兩人並沒有過大的交往,但到底是表姐妹,雖說皇家無親情,但是她還記得她的父王長公主疼愛的不得了,畢竟只有長公主一個妹妹。而且這事情又關系到皇家顏面,能夠找到一個好解釋自然再好不過了。
見到鏡心公主首肯,夏茹吟點頭道謝。
她橫眉豎眼道,「慕容王府的奴才,狗眼看人低。不知禮節,本郡主到府,非但沒有好好迎接,反而堵住本郡主去路。而且對著本郡主一個才不過9歲的小孩,竟然派出武衛來對本郡主大打出手。本郡主用鞭子,純粹是被逼無奈。」
說著,夏茹吟兩腮鼓得圓圓,一張臉上漲紅,似乎是真的被氣到了。
「此時當真?」鏡心公主皺了皺眉頭。在慕容王府那天,她到時並沒有見到真正的場景如何,只在幾人的嘴里听說詠泉郡主對家奴出手,阻擾慕容世子成親。
「當然當真!」夏茹吟瞟了一樣鏡心公主的表情,見到對方也是半信半疑,為了增加真是度,她繼續道,「那日我本就因為慕容表哥成親不想將事情弄得太大,教訓了那幫仗勢欺人的奴才後,就回去了。哪里知道,這慕容王府簡直欺人太甚。竟然顛倒是非,以訛傳訛,毀我清譽。」
夏茹吟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張嘴咬著唇角,仿佛有著萬分的委屈無法述說,「吟兒如今不過才9歲,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讓慕容王府如此對我?不過是因為表哥成親順道去慶賀一下,他們卻如此羞辱我。實在是氣不過去。」
鏡心公主看著夏茹吟一張蒼白的臉,以及隱隱發抖的身體。在場一些和詠泉郡主不曾接觸的女子都相信了幾分,六象學堂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習武修煉的,性情比起一些女子要直爽很多。
比起那些謠言,她們更加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
看著詠泉郡主不過也才9歲的孩童,就被謠言傳得如此不堪。實在氣憤!一個才9歲的孩童,能犯下什麼滔天大罪?
這麼想著,不由地看著詠泉郡主的眼里多了幾分同情。
眼見著情勢要往詠泉郡主那邊到處,唐慕雪自然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只見她走出來,唯唯諾諾地講著,「縱使慕容王府的家丁有多可惡,可郡主妹妹始終是將軍府的郡主,並不是慕容王府的主子,貿貿然的教訓慕容王府的奴才,這不太好吧!」
「呵呵~」听了唐慕雪的話,夏茹吟冷笑一聲,「慕容小夫人還真是賢良淑德啊!那你剛剛還管起本郡主的婢女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也不太好?」
「……」唐慕雪一頓。沒想到剛剛的一席話,竟然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怎麼的,已經閑到開始管起本郡主的事情了嗎?」夏茹吟笑道,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關心她。」唐慕雪的雙眼轉了轉道,「她長跪于此,身體又冰冷,我不過是擔心她。看她有沒有生病。妹妹,怎麼如此不識好人心呢?」說著,眼珠子帶著水汽看著夏茹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不要一句一個妹妹的,本郡主可不記得有你這麼個姐姐。」夏茹吟瞟了唐慕雪一眼,不屑道。
「妹妹,你我都是服侍慕容世子的人,只不過姐姐早了你幾年,希望妹妹不要生氣。」唐慕雪說著,眼里帶著小小的得意。這詠泉郡主只要一提到慕容扶堯的事情就會失控。往日她可是見得多了。每次只要一失控,這詠泉郡主就是抽出**,不敢青紅皂白的抽人。
果然就在唐慕雪對夏茹吟嗤之以鼻時,就听到夏茹吟的一聲大喝。
「你這個該死賤人!曉初,給本宮掌嘴。」
來了,來了!就是這樣,抽出鞭子打人吧!讓所有人都知道,這笨蛋只是個蠻橫無理、橫行霸道的蛇蠍毒婦。想著,唐慕雪的心里頓時覺得勝利在望。
「詠泉郡主,您不要生氣。奴婢是小的,給你當出氣筒是應該的,但是如果在大家的面前,未免太有失郡主身份了。」說著,唐慕雪連忙跪在夏茹吟面前,抱住她的腿,一遍遍的求饒,「郡主,您就繞了奴婢吧!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生氣?本郡主氣什麼?」夏茹吟看著唐慕雪,突然心情良好的笑了出來,她反問道,「是你對本宮大不敬,出言侮辱,想要教訓你那是應該的,有何失了身份?」
「大不敬?郡主您身份尊貴,怎麼打奴婢都無所謂。但這麼可以如此誣陷奴婢呢?」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這人長得雖不算漂亮,卻也是個清秀。尤其是在掉眼淚時,總有著一副我見猶憐的感覺。
「你毀本郡主清白,豈不是侮辱?」夏茹吟瞥了一眼,直接斷了唐慕雪反駁的機會,大喝一聲,「本郡主才不過9歲,待字閨中。什麼都是服侍慕容世子的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你竟然敢胡扯。」
唐慕雪趕緊道,「但是詠泉郡主和世子爺有過婚約,也可是當今聖上賜婚的。妹妹雖還未出嫁,但是已經是慕容世子的未婚妻了,怎麼能夠說是莫須有的事情,郡主這樣說出去未免會落人話柄,說長公主教女無方。」
一听到唐慕雪這麼說,玲縣主說話也有了底氣,她走過來扶起唐慕雪的身體,「小叔母,你不要給這種女人求饒。就算求了也沒用。」
「這詠泉郡主當初怎麼纏著小叔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玲縣主更是鄙夷地看著夏茹吟,大聲地叫著,「你現在還不是慕容王府的主子,小叔夫還沒有把你娶進門吶!怎麼就準備要教訓起小叔的如夫人了?你就算想要嫁給小叔夫,也不能現在就把慕容王府當成你的夫家了。詠泉郡主是不是想要嫁給小叔夫想得瘋了?」
單單兩人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听過詠泉郡主是怎麼迷戀慕容世子的,大家還是有听說過。
記得只有還听說過,這詠泉郡主在妓院大鬧的事情。
不由地,看著夏茹吟的目光多了幾分輕視。
一個女孩子竟然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
夏茹吟不語。
站在原地,看著唐慕雪和玲縣主,並未做出任何動作。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夏茹吟這樣的沉默,讓在一旁的唐慕雪听著都有些著急,她按捺不住干脆抬起頭來,用眼角的余光瞧著夏茹吟的反應。
不過一眼,並被眼前之人優雅高貴的氣質所降服。
只見到夏茹吟微垂著頭,背後黑色的秀發越過肩膀蓋了下來,讓人看不清楚她的原有的容貌,細細碎碎的亂發像黑珍珠般無風卻輕盈的飄動著,脖頸處白如美瓷的肌膚引發醉人的色澤,一身普通的學堂紅衫,穿在她的身上好像上等的絲綢……
陽光一點一點的照耀到她的身上,整個人都仿佛透明了一般,有種神聖而不真實的感覺。
似乎只要光是看到她,忍不住跪下膜拜!
唐慕雪搖了搖頭,她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真是太可笑了。
這詠泉郡主根本就是一個笨蛋,長得又是奇丑無比,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竟然不敢抬起頭來看著她?這笨蛋除了仗著自己是郡主,會用鞭子抽人外一點長處都沒有。
正以為詠泉郡主會勃然大怒時,不料卻听到她的笑聲。
「你笑什麼?」玲縣主覺得不對勁道。
「我笑你們身為慕容王府的人,怎麼素養這麼差!」
接著,伸手指著唐慕雪和玲縣主兩人,搖搖頭,惋惜道,「一個個和潑婦罵街有什麼區別?」
「詠泉郡主,你說的是什麼話?這是在侮辱慕容王府。」玲縣主冷笑道,「我們慕容王府哪里比得上你的教養差。」用著近似于鄙視的眼神一樣狠狠的瞪著夏茹吟。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
「是啊!郡主妹妹,這說話要有憑證。你不能因為我們說出了事實,惱羞成怒而胡亂侮辱我們。我的身份就算再卑微比不上郡主的身份高貴,但是萬事皆要有理啊!你說我們沒教養,那是在公然侮辱慕容王府的。」
這時,唐慕雪也站在玲縣主的旁邊,小聲的說著。她雖然表現的戰戰兢兢地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確是字字連珠,一點也不像膽小怕事的話,反而更像是已經計劃好的。
「剛剛的出言不遜就尚且不提。」夏茹吟耐心地等著兩人把話說話,這才慢慢吞吞地,仿佛隨意地問了一句,「那麼,你們見過本郡主為何久久不行禮?」
「妹妹,玲兒還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責備她了。」夏茹吟一問,唐慕雪立即知道她想要說什麼,連忙開口,「妹妹,你是長輩,就不要為了這種小事而斤斤計較了。」
「如果說只是玲縣主一人,本郡主倒也不會有次疑問,畢竟玲縣主年紀尚小。但是唐氏就不同而語了,不是都說慕容世子是因為唐氏賢良淑德,重視禮儀教養才會迎娶進門的嗎?今日看來……」
話到這里,夏茹吟特地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唐慕雪一眼,又緩緩地開口一字一句地說道,「傳聞確實不可信。」
唐慕雪當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只見她走到夏茹吟面前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見過詠泉郡主。」
說著,走到夏茹吟身旁道,「瞧妹妹說得,這里是六象學堂,奴婢隨夫君而來,自然是入鄉隨俗听了很多這里的規矩。在六象學堂內,沒有貴賤之分,如果在這里行這些大禮的話,豈不是和六象山留下來個規矩作對嘛?」
這六象山的規矩,是南音國的開國皇帝留下來的,在六象學堂內,沒有貴賤之分,沒有貧富差距,有得只有實力的較量,向來于公平為主。
唐慕雪這麼說,反而是在指責夏茹吟不把先祖的規矩放在眼里。不懂分寸,不識時務。
「那本郡主就要問了,剛剛本郡主對著鏡心公主也是行了禮,請問你也是認為鏡心公主也不受這六象山的規矩嗎?你可是也認為鏡心公主也是這種不懂分寸,沒有禮儀規矩的人?」
說完,並轉過頭去對著鏡心公主,夏茹吟說著,「鏡心公主,你如今也看到了。是這慕容王府仗著詠泉好欺負,這般羞辱詠泉。我剛剛對她們兩人百般忍讓,可她們卻是處處刁難。想要陷我于不義。」
「這慕容王府簡直欺人太甚!」听著詠泉郡主的話,又瞧見唐慕雪的樣子,鏡心公主的眉頭皺了皺,原先還認為這唐氏性格溫和,沒想到竟是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惡婦。不止侮辱一個堂堂的一品郡主,竟然連一朝公主也敢陷害。
不由得看著唐慕雪的目光帶著幾分厭惡,「你不過是慕容世子的一個小妾,就敢在詠泉郡主面前指手畫腳?」
「鏡心公主……」唐慕雪嘴巴一動,還想要說些什麼。
「閉嘴。」鏡心公主溫怒的喝道。
「……」這下,唐慕雪已經無話可說了。
唐慕雪驚詫地看著夏茹吟,無法相信面前這人就是之前那個胸無點墨,只會揮舞長鞭的笨蛋。怎麼才三兩句話,就把她明明志在必得的事情推翻的一點不剩。
她哪里知道,她和玲縣主兩人已經完全的掉進夏茹吟的陷阱里面。這兩人要說些什麼話,做出什麼事情,夏茹吟早就知道。就像是獵物掉進蜘蛛網里,當發現時,已經被刺入毒液,無法翻身了。
就在她無計可施時,耳旁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慕雪,你為何歸于此地?」
這聲音很輕,冷得幾乎沒有溫度。
但是唐慕雪卻是一喜,雙眼晶亮地看著聲音的方向。
救星總算來了。
這人來了,還怕止不住詠泉郡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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