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萌又可愛又听話?
鬼扯!
葉秀冷著臉站在水塘邊,抱著胳膊看著被自己一腳踹下水塘正在水中撲騰的家伙。她完全被這小子一開始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騙了!從上一輩子被覺慧小時候的樣子騙過一次之後她就再沒有錯過眼,可這一次在山上的時候她竟錯誤的把這個小子當成了小狗一般被遺棄在山野淳樸天真的小野人,一時瞎了眼就心軟把他帶下山來。可是剛下山,小野人就變成了油嘴滑舌的市井無賴少年,不僅因為自己猜測他是野人而狠狠的嘲笑了她一番,還厚臉皮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問她要吃的!比當年覺慧那個野性難馴的家伙竟然在她面前裝乖巧更加惡劣!
然後?然後這個惡劣的家伙就被她踹到這水塘里。
「別撲騰了,這里水不深,給我好好洗洗你那一身泥!」葉秀一抬腳踢起一個小石子兒,正砸在那小無賴腦門兒上,砸得他哎呦了一聲就捂著腦門兒沉進水底。葉秀瞧著平靜無波的水塘淡淡的笑了一下,從容的站起身拍拍裙子向後退了兩步,隨手折了一根手指粗的樹枝。
嘩啦一聲,沉入水底的少年猛地從水中冒了出來,哇唔的大叫了一聲卻發現他原本要嚇的人竟然已經不在岸邊,正愣著呢就听見一道尖銳的風聲,憑著直覺反射性的一抬手,啪的一聲,一根樹枝就抽到了他的胳膊上,抽得他吃痛的哎呦哎呦直叫喚,連忙又潛入水底,躲開了葉秀接下來的攻擊,又往水塘中間游了一段距離直到覺得安全了才重新浮出水面,色厲內荏的掐著腰對著葉秀喊了起來。
「你這個母老虎!女夜叉!居然用樹枝抽我,你等著我上去要你好看!」
「你上來啊。」葉秀哼哼冷笑了兩聲,當年覺慧年幼時可比這更皮更野,她能給覺慧教訓得不敢翹尾巴,這個臭小子還治不了嗎?
「我好男不跟女斗!」少年黑白分明的眼楮帶著心虛的偏移了視線,瞧著手臂上被抽出的兩道血痕就咧了咧嘴,這也太狠了吧!他不過就是笑話了她兩句嘛,至于這樣記仇麼?
「好男?你先說說你在陽華山後山干什麼我再看看你稱不稱得上一個好字。」葉秀用帕子掃了掃地上大石頭上面的灰,坐在上面冷眼看著水塘里折騰的和泥人一樣的家伙。之前以為這小子是個誤闖到陽華山後山禁地的小野人,畢竟靈陣是按著人的思維所定,若對方真的靈智未開那倒真是有些可能的。可現在看來野人是假,這誤闖便也說不通了,沒有任何修為的人,除非是經過特殊訓練又配了法寶靈器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穿過靈陣的。那就極可能是哪個世家又想要做什麼,而派出來的奸細。要是圖謀爍輪寺什麼也算了,若是對覺慧的墳墓有什麼想法,她雖然如今已經沒有了修為卻也並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葉秀想著眼楮眯了眯,目光里也帶上了幾分冰冷的寒意。
「我醒來就在那里啊。」少年像是沒有感到葉秀目光中的不善,撓了撓頭浸了水變得越發亂糟糟的頭發,理所當然的說著「我今天一醒來就在那里啊,剛一動就有一堆光頭的和尚沖著我大喊大叫一副凶巴巴的樣子!我也很無辜的好不好!」
「無辜?那你本來應該是在哪里?」葉秀繼續問著,雖說這家伙一臉坦然,但是之前都能裝出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來騙她,現在這模樣……葉秀哀嘆著自己身體變了,觀察人的能力好像也變弱了許多。
「我原來是……」少年頓住了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又一次伸手撓了撓頭頭發,有點困惑的偏偏頭「我……想不起來了。」
「你不會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吧。」葉秀板著臉瞅著他「裝失憶這招真的太老套了。」
「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了。」少年一攤手非常光棍的說著,剛才出現的那點迷茫的表情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從臉上消失了,好像是失憶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你不信我也想不起來了。」
「名字,年紀,是哪里人全都想不起來了?」葉秀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這……有點像她剛從河里爬出來時的情況啊!她當時被燕子翻來覆去的問到底怎樣掉進河里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臉坦然的說自己不知道來著,而且她當時也不清楚這具身體的身份來歷,只不過當時面對的是對她有些了解的葉子,仔細的套了兩句話便搞清楚了一切,所以沒用演失憶這種狗血的戲……但是渡劫渡得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種事不是常態吧?
「對啊,你要是沒有問我我還真沒有發現!」少年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一般一手握拳輕擊了一下另一只手「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怎麼……就這樣不像是真話呢!葉秀默默的瞧著這個一臉輕松自在的家伙,正常人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時候會是這個樣子的嗎?好歹焦慮迷茫恐懼一下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葉秀卻又有點信了這個小無賴的說辭,再說想不想得起來其實都與她無關,她只在乎是不是有對什麼世家對覺慧的墳墓有想法,想要知道這點也不一定就非得揪著這麼一個滑不溜手的小無賴不放,這麼一個連修為都沒有的小角色她也真的懶得追究。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葉秀搖了搖頭不再追問,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掏出放在懷里的木澤,走到水塘邊蹲開始清洗木澤上面的泥土。
「原來他們找的是你啊。」少年見葉秀不再理他正覺得有點無趣,一見葉秀手里的東西卻又興奮了起來,指控似的指著葉秀叫了起來「還盤問我,你才是他們要找的毛賊對不對?!」
「手拿開,好好洗你的澡,一身是泥別往我這面湊,小心污了我的東西。」葉秀頭也不抬的一揮手示意對方離她遠點,木澤雖然只是中品靈器,但是因為功用特殊,為了能夠完好的保存好各種屬性的靈株,上面所鐫刻的靈符花紋卻是非常復雜,清洗起來頗費一些功夫。當然了,若是她能用靈力啟動木澤的話,它自動就會清理表面的污漬,但是一則是她的靈力不夠啟動木澤,二則這里還是陽華山地界,萬一啟動了木澤被發現,她就算白從山上跑下來了。
「偷來的也叫你的東西!你還真敢說。」少年搖頭晃腦的說著又指了指自己「還這麼大咧咧的看男人洗澡,你也真不害臊!」
「男人?」葉秀終于抬起了頭,嘴角噙著笑就看了一眼泥猴兒一樣的少年「我怎麼瞧不出你那里算得上是男人的,毛頭小子抖什麼威風!」
「我都已經……」少年被葉秀激得大叫,卻又猛然噎住,眼底露出一些迷茫卻又一閃而過,哼哼了兩聲就轉過身去,泄憤似的撲騰著水花,原本清澈的水塘只一會兒就被他折騰得渾濁不堪。
……好像是真的忘記了的樣子啊,葉秀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沒有漏掉對方好似坦然表情下的那點不安,那樣子不似作偽。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這個家伙的來歷便真的有些稀奇了,畢竟後山的靈陣平日只有迷陣防御的作用,並不會做出什麼讓人重傷導致的攻擊呀?
真的好麻煩……葉秀皺起眉頭,她自從在這具身體里醒來好像就一直在猜謎,不光是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不尋常讓她搞不清楚,現在撿了這麼一個小無賴竟然也疑點重重——難道這具身體是傳說中的善于招惹麻煩的體制??!!可是她如今只想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哎!
少年可不知道葉修心中的糾結,在水里撲騰一會兒之後,好不容易安靜了一陣兒,可接著卻又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一般又開始在水里左右左右的鬧騰起來,鬧騰了半天發現沒有進展,這才有點不甘心的轉過頭扯著亂成一團的頭發叫了一聲葉秀「那個,那個誰,你知道這東西怎麼洗嗎?」
「你不是挺……」葉秀一抬頭卻是一愣,嘲諷的話說了一半也忘記繼續說下去,呆呆的看著對方終于洗干淨了的面龐。
這少年竟然有一張比女孩子還有漂亮的臉,可讓葉秀感覺驚訝的並不是少年有多漂亮而是這張臉……她實在太熟悉了,無論是白皙如玉的皮膚,還是水潤紅艷的嘴唇全都與記憶中一般無二,尤其是那一雙眼楮,清澈明亮得讓葉秀恍惚了起來,好像時間流轉,兩百年前那個漂亮的少年再度站在在自己面前,笑容放肆得如燦爛的驕陽一般耀眼奪目。
「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