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為天,橙為地。
捕快的衣服之所以是由這兩種顏色組成除了是取行天地執法、稽世間萬惡的意思之外,也是在告誡捕快自身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要心中坦蕩不徇私情執法而枉法。
謝毅身為陽華縣的捕頭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對得起這身衣服的,他性格一貫剛正果直,執法的時候從來只遵律法不講人情。他這種性格雖然讓他在縣內博得了美譽可也得罪了不少人,也虧得陽華縣縣令也是素來清正廉明,要不然他這捕頭怕也是做不到今日。就連他人刻意尋釁栽贓陷害自己,縣令也都一一明察秋毫將他保了下來。所以在謝毅眼中他自己雖然算不上什麼千里馬,但是秋德水秋縣令卻是他貨真價實的伯樂。
因此當秋縣令讓他來德安鎮抓人卻沒有告訴他對方到底犯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是真的沒有多想,算算時間抓了人再回去怕是要深夜了,便認為這定然是緊急公務縣令大人來不及說而已。可當他看到他要抓的人的時候,卻是覺得有些意外,縣令大人那麼急著要抓捕的就是眼前的兩個孩子?
被他們闖進院子的聲音從屋子里驚出來的是一對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少年看起來很漂亮目光靈動,只是臉色看起來有點憔悴,而他扶著的少女則披著一件綠色外套,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染病未愈剛從病榻上起來,眉目溫順中透著病弱看起來有幾分讓人憐惜。雖然說謝毅他也清楚,罪犯不分老幼男女,他做捕快這麼多年也見識過不少看起來無害的孩子犯下重罪,可若是說第一印象的話,眼前這兩個孩子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縣令大人口中那兩個極其危險的罪犯。
「你們誰是葉秀?」謝毅心里雖有些疑惑,但是臉上仍舊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板著臉大聲問著從屋子里出來的二人。按照縣令大人的說法,此子身懷武功異常危險,若是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所傷。
「我就是葉秀,不知道各位到此何事?」扶著少年的手,少女對著謝毅笑了一下,樣子溫和有禮,發現謝毅在打量自己便又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我身體不好需要臥床靜修,匆忙起身,這個樣子失禮了,抱歉。」
「你就是葉秀……」謝毅再次提醒自己不能以貌取人,又轉頭看向少年「那你便是葉靜安。」
「他叫靜安,不姓葉。」沒有等那少年回答,叫做葉秀的少女先搖了搖頭很認真的糾正著,見謝毅身後的捕快有人面露異色也只是笑了笑「他與我家本是故交,現在我們兩人的至親都已經仙逝,我與他相依為命而已。」
少年听到這番話似乎有些感動,抬頭看了一眼少女抿了抿嘴唇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最終又低下頭去什麼都沒有說。
「嗯……既然葉秀和靜安就是你們兩個,那麼就請二位隨我去縣衙走一趟吧。」謝毅雖然听到這兩個孩子都是孤兒,心下有些惻然,卻還是把公務放在首位。他是捕快,面對犯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了。
「縣衙?不知所為何事?」少女微微皺眉問著謝毅,目光澄澈干淨。被這樣的暮光一看,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抓捕他們兩個的謝毅莫名的覺得有點心虛,雖然他還是相信秋縣令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派他抓這兩個孩子的,但是他什麼理由都說不出來就帶人來抓確實是有些不妥當的。
「你不用多問,到了縣衙一切都會清楚的。」謝毅微微移開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說著,不妥當歸不妥當,人他卻是不能不帶走的。
「這樣……那可否容我將衣服整理一下?」少女眉心皺了一下就舒展開了,仍舊客客氣氣的問著。
「可以。」對方沒有再繼續追問倒是讓謝毅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看著少女沖忙披著的衣服就點了點頭,只是仍舊用眼神示意手下在外面將屋子的窗戶等可以向外逃跑的地方給守住了,雖然他現在仍舊不覺得對方像是什麼凶神惡煞的犯人,但是他卻不會因為自己的印象而放松警惕。
「多謝。」少女微微欠身就轉身進屋。
「那個宋大少爺?」靜安跟著一進屋子就不是在外面那副老實模樣了,眼楮閃亮像是在期待什麼一樣的問著葉秀「勾結官府栽贓陷害良民百姓,是不是這樣?」
「……你是不是在可惜捕快沒有那些說書的說的那麼凶神惡煞?」葉秀斜睨了一眼靜安,昨個是惡霸夜襲,今天是狗官枉法,靜安這算是過足了話本走進生活的癮了。「自然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會和咱們倆過不去?算算時間他這行動已經算是慢了。」
「那咱們怎麼辦?」靜安眼楮更亮,嘴角上揚顯得格外興奮「要逃跑嗎?」
他趁著葉秀昏迷的時候特地測試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以他測試的情況來看,就算是背著葉秀跑外面這些人也別想抓住他。
「跑什麼跑,我等的就是他們來抓我。」葉秀笑了一下,從包裹里挑出一件布料厚實的衣服換上,一般牢房無論地勢格局如何因為匯聚怨氣凶氣都會比較陰冷一些。她現在身體弱得還比不上一般人,自然要好好的注意一下。
「不跑啊。」靜安失望的垮下了肩膀,然後狐疑的看了一眼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的葉秀「你早就料到他會讓官府的人來對付我們?」
「以那位大少爺也大概是想不出來這種事的,十有八九是他回去之後將遇到我們的事情告訴了他的那個師傅,他師傅讓他這樣做的。」葉秀仔細的系著衣帶,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看著鏡子里的少女面容溫婉柔順,嘴角微微的帶著一絲笑「而且抓我們進牢房也不是為了要對付我們,頂多算是試探一下我們的深淺。」
「試探什麼?」靜安看著葉秀的笑容就覺得有點不安,總覺得葉秀這笑看起來有點冷。
「試探一下我們是真的有能耐有依靠,是不能動的人物……」葉秀唇畔的笑意更勝「還是虛張聲勢,可以出手殺了滅口的無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