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秀 第三百零三章 玉斂重現

作者 ︰ 明希明澈

葉秀隨手動了一根琴弦,看著琴音變化成光暈從琴弦上蕩出,然後好似踫到了前方什麼東西被阻,大部分的光暈繞過那黑暗中的不明物體繼續向外擴散,而小部分則好似拍擊在岩石上的浪潮一般,返了回來。

葉秀只撥動了一根琴弦便停下了動作,自然是將光暈的變化瞧了個仔細,心中有了譜和她猜測的差不多。然後便重新將手撫上琴弦,緩緩的重新的撥起琴弦。

青雲殿里的人都因為綺音琴的原因,全部都關注著葉秀。這些大靈者雖然各有專精,但是能夠有如此境界,且不論人品如何,基本上都是極有才華之人。而這琴棋書畫四項不能說樣樣精通,也都有各自獨特的見解。

雖然說因為靈陣的原因,葉秀所彈奏的曲子並沒有聲音,但葉秀所選的這首曲子,實在是太過普通常見了,基本上凡是靈者學習樂音都會學到的曲目。因此只通過葉秀撥弄琴弦的動作,大家也基本上都能猜測出葉秀彈奏的曲子大體是哪首了——正是號稱靈音術的根基,識靈調中的靈正譜。

這部分曲子,正應和著靈正期靈者的清正平和的心態,講究的就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整首曲子音調簡單,極易上手。所以很多人入門都會學習,但是真正想要將這首曲子奏出真正的靈韻,卻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情。

本來認定葉秀拿著綺音會再讓人震驚一下的人,剛看到葉秀撥出前幾個音就失望的搖了搖頭。甚至還有人在心中月復誹著,這個小丫頭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的運道竟是拿到了綺音。可是這生澀的技藝卻完全和這聲名遠播的琴極不相配。讓人看著就好像價值千金的絕頂寶物被孩子拿去和泥玩兒一樣,雖然那東西不是自己的人也忍不住嘆一聲暴殄天物。

要說整個青雲殿最心疼那架綺音的,便是葉瀚宇了。因此看見葉秀那幾乎可以稱得上磕磕絆絆的動作,他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滴血一般。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剛想著等那丫頭出來,不管花什麼代價,無論那丫頭想要什麼,他都要講綺音拯救出來。就听見身邊有人輕聲笑了一下。

「這丫頭,有點門道。」天圓模著下巴仰著頭看著靈陣中葉秀的表現,一邊看還一邊砸吧著嘴,不知道在合計什麼。發覺葉瀚宇看自己,又是一樂。

「當年葉秀雖然贊過你于靈音一途極有天分,但是你小子這眼光和當年一樣沒長進,仔細瞧著。這琴在她手里比給你有前途。」

葉瀚宇被天圓這直白的數落了一頓,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天圓畢竟是長輩,雖然現在葉家的年輕弟子沒有感受,但是他卻是知道師傅她當年和這位整個修靈界有名的奸商是極有交情的。他雖然經常騙錢騙物。但是眼光卻是最好的。他當年沒能看懂師傅示範給他看的如何打動玉斂琴就曾經被天圓嘲笑過一次。現在又被這麼說……葉瀚宇疑惑的看向葉秀的手。難道他又看漏了什麼。待再看過去,葉瀚宇的臉色卻是再次變了起來。

而靈陣中的葉秀也沒有去想靈陣外面這些人看見她生澀的動作有什麼反應,只磕磕絆絆彈了幾個音就自嘲的笑了一下,她好久沒有動琴了呢!

雖然說早年間她也曾一曲驚天下。震落不少對手。但是撫琴是要有心境的,她晉升靈藏期之後,心境越發淡漠,以情寄音這種事情卻是因為她沒有什麼多余的感情而根本做不了了。那時琴音便成為了單純的擊退對手的攻擊手段而不是什麼讓人欣賞的靈樂了。而論殺人琴音到底不及劍快,自然而然的撫琴這種事情她也就漸漸不做了。

如今換了一具身體,雖然說當初的記憶還在,但是到底生疏了不少,一開始竟是連完整的音色都奏不出。不過好歹她的基礎仍在,存在腦海中的記憶隨著那無聲的樂音漸漸找了回來。漸漸的生澀的動作變得流暢而優雅,因為原來不當的手勢而奏出的形狀難看的「樂音」光暈也漸漸變得形狀圓滿了起來。而自始至終的,無論是一開始的生疏也罷,還是後來的熟練也好,葉秀一直都保持著從容的態度。

畢竟對她來說。這世界上值得她擔憂害怕的真的不多,起碼在青雲殿上那些人不能算,忐忑二字自然也就無從嘆氣了。

隨著葉秀的動作越發流暢,原本在青雲殿里低聲嘲弄的聲音消失了。整個青雲殿里靜靜的,全部都在瞧著葉秀的手。他們都是眼光不凡的人,剛才是葉秀真的表現不佳,雖然不屑于與這麼個小丫頭計較,但是借著這件事情落了葉家面子卻是很多人樂意做的。不過現在他們卻是無論怎樣都說不出挑剔的話來了。

若說當日葉秀手書的葉秀兩字因為和當年那位葉家同名的族長相似而讓這些人有些驚訝的話,現在葉秀所奏出的琴音,給這些大靈者的感受卻是不僅僅能夠用震驚兩個字形容的。

靈正譜太普通,但是也正因為這普通而讓人看出演奏者的不凡來。雖然他們都听不到聲音,但是葉秀那舉手投足見的清正之氣卻是人人能看到的,而隨著她動作的越發熟練和流暢,那種讓人望而生敬的氣勢在葉秀身上卻是越來越明顯了。

在青雲殿里的人都是過了靈正期的人,自然清楚靈正期是怎麼回事,這樣淡定從容平和無爭的氣質,就算是真正的靈正期靈者都未必能有,如今卻是從一名不過靈韻期的小丫頭身上看見。這怎麼能不讓人震驚。

修靈先修心,靈力好凝聚,但是心境卻不是誰都能突破得了的。就算是再天才的人物,也要通過實踐的淬煉和歲月的洗禮,才能將某些事情看透。就算是當年的葉家族長葉秀被人稱為天縱奇才,那也不過是葉家當年遭逢大變讓她見過人間無數冷暖善惡,才能讓心境有那樣快速的成長。

而如今這樣的小丫頭,不過二八年華,竟也能有這種經歷了無數滄桑看透生死的人方有的氣勢,這已經不是常理所能理解的了。

眾人紛紛回想著剛才在大殿里見到的葉秀,那時候分明也不過是一名看起來有點小聰明的丫頭啊,雖然看起來早熟一些卻也沒有什麼過分惹眼的地方。怎麼一踫琴就完全變了個模樣?莫非他們都走眼了?剛有這個念頭眾人就又都搖了搖頭,再怎麼看錯這麼個孩子也不可能是靈正期的靈者!

「容雪靈者,可否將靈陣的禁制放開,將這琴音放出來?」這面有人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轉身便對葉容雪提出了要求。要說靈正期的靈者沒有什麼少見的,但是這樣靈韻期的靈者能夠有如此氣勢卻是讓這些人百思不得其解,無論如何都要想弄個明白。這種突現的越階表現大家是都不會放過的,以前無數的經驗都告訴他們這種事情必然有原因,而能通過這個小丫頭看透那因果的話,即便到了他們這種境界的靈者也是能夠得到好處的。

「自是可以。」葉容雪收回了看著葉秀的目光,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葉瀚宇。見到自己這位師叔注意力已經完全黏在葉秀身上了。又看了一眼臉色深沉不言語的父親。按下心中從剛才就升起的不安感,抬手撤下葉秀所在的那個靈陣的禁制。並施加了擴音訣在那個靈陣上。那靈音霎時間便從靈陣中傾瀉出來,恍若溪水潺潺輕靈平和。

靈陣是在紫染峰上,紫染峰上靈陣甚多,皆是為了禁錮靈音不讓這些音色過多影響其他靈者的,但是因為葉容雪撤掉了葉秀那個靈陣的禁制,對其他靈陣也有了些影響。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這陣琴音卻是飄蕩在了整個紫染峰之上。然後漸漸的竟是有另外一道琴音想和,兩道琴音,一道輕靈一道溫柔,竟是相輔相成配合得極好。

葉瀚宇怔怔的听著葉秀的琴,然後心中一動,猛的回過頭沖出了青雲殿看向了紫染峰方向。按理說紫染峰處于離山最邊緣的地區,那里的聲音應該傳不過來,但是葉瀚宇卻偏偏听到了那個讓他震撼不已的聲音。

「那是……玉斂?!」葉瀚宇喃喃的說著,那與葉秀的琴音想和的不是紫染峰上的任何一名靈者,而是被貢在紫染峰上的玉斂琴自己發出的聲音。距離葉秀族長將其放在那里近百年的時間,終于那傳說中的古琴,再次听到了打動它的聲音,愉悅的發出琴音應和著這百年不遇的知音。

「玉斂琴響了!」其他青雲殿里面的人也都紛紛走出了殿內,听到了玉斂琴的聲音。他們對于現在的這些年輕的修靈者也許說得上是傳奇,但是這玉斂琴對于他們來說卻也是不可觸踫的傳說一般的存在。葉秀那樣驚艷絕倫的人所煉制的最得意的樂器,那可以自己尋覓主人的絕頂靈器。也許以前有過,但是現在存于時間的也只剩下玉斂一件而已。別的寶物也許會有人垂涎,但是玉斂卻是只能讓人仰望,他們得不到玉斂的認同,而百年間也沒有人能夠得到認同。從來都是人選器,而玉斂卻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主人。

這樣驕傲的古琴逾越百年的琴音自然不是任何靈陣所能阻撓的,整座離山所有的靈者全都清楚的听見了玉斂琴清越的琴音。

喜悅、歡愉而帶著無人能夠束縛的驕傲。

然後……突然間一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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