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鴉聖殿內。
眾教徒你一言我一語,個個真情流露,訴苦不停,一時間聖殿內氣氛悲沉,聞者動容。
四個黑衣人,只是默默的听著教眾訴苦,臉上肌肉僵硬,皮膚烏黑的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四雙手臂仍然緊緊的抓著五叔,沒有松開他的意思。
連歡不知何時已經蘇醒,對于大殿內的情況,她多少了解一點。特別是看到五叔所處的局面,剛開始有點吃驚,有點著急,但是,很快就穩定了情緒,處于查看觀望的狀態。
「諸位靜一靜,听我說!」黑衣女僕大聲的說道,止住眾人的噪雜紛亂,朝著四個黑衣人又說道︰「風雷神電,你們也听到了,烏黑黑欺壓大伙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殘忍手段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積怨已久,大家都不服他!就算沒有今日事情,恐怕有朝一日也會因為其他原因而爆發!你們再想想自己,難道烏黑黑就沒有虐待過你們,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嗎?」
沉默,許久的沉默。
教眾在沉默,他們在等待黑衣女僕的發號施令,只要她一聲令下,大家群起而攻之,一對一雖然不是四人的對手,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們在人數上佔優勢,勝率很大。
四個黑衣人沉默,他們在回憶思考,權衡得失!
終于,其中一人黑衣人冰冷的說道︰「不錯,聖教主的確辱罵過我們兄弟四人,但是想當年,要不是他在宋龍鳳九年,鄱陽湖救下我們孿生兄弟四人,恐怕我們早已葬身湖中,尸骨無存了!我們兄弟發誓,此生只效忠他一人,絕不二心,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四個人緊握五叔的手臂緊了緊,五叔身體又被拉伸繃緊,似乎馬上就要他四分五裂,身首異處。他們之中要數五叔的功夫最高,除去他,控制局面省去不少麻煩。
「你們四個是孿生兄弟?龍鳳九年,是在鄱陽湖被烏黑黑救起的?」五叔本已絕望,不知為何,忽然來了興趣,顫聲的說道。
五叔突然問這麼一句,四個黑衣人都是一怔,沒想到臨死之人不問別的,也不求情,竟對他們的身世感興趣,暫時停止手中的進一步動作,看看他意欲何為!
五叔突然問出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鴉雀無聲,他們也不明白是何用意,滿臉盡是納悶不解的神色。
其中一位黑衣人淡淡的說道︰「你既然是將死之人,我們兄弟的事情無妨多告訴你一些,就算了了你一樁心願!不錯,我們四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年鄱陽湖大戰,我們的父母在戰亂中死亡,多虧聖教主出手相救,我們兄弟四人才得以幸免于難!沒有他就沒有我們的今日,大恩大德,我們自然得以命相報!」
五叔有點激動地說道︰「你們姓什麼?」
「我們沒有姓名,只有代號,聖教主說他救我們的時候,我們的父母雙雙喪命,不知姓氏!」又是那位黑衣人說道。
「那你們可知道,當年被救起時有多大?」五叔似乎越來越感興趣,緊緊的追問道。
「听聖教主講應該是一歲多,兩歲不到。你對我們的身世如此感興趣,莫非你知道一些當年關于我們的事情?」另外的黑衣人似乎也被勾起了興趣,疑惑的說道。
五叔仍被面目朝上的拉伸著,他那冷酷無情的眼楮中好像有點點淚光閃動,思緒也像長了翅膀,飛回到曾經不為人知的時刻。
五叔嘆了一口氣,邊想邊說道︰「不錯,我曾經認識這麼一個人,他是漢王陳友諒帳下的驃騎大將軍,負責駐守鄱陽湖,為了向漢王表示忠心,他便帶著剛滿一年的四個同胞兒子和夫人,攜眷帶口的來到鄱陽湖。沒多久,鄱陽湖一戰,漢王陳友諒六十萬大軍敗給了朱元璋的二十萬大軍,只可惜他……他……」五叔哽咽的竟說不下去,干枯的眼楮中滾下枯黃的淚水。
「只可惜什麼?」四個黑衣讓你異口同聲的驚問道。
「鄱陽湖一戰,陳友諒戰敗!局勢急轉直下,他誓死決戰,由于傷勢過重,被當做死人扔進亂葬崗,昏迷三天三夜醒來後,已經是妻死子散……」五叔不忍再說下去。
說到這里,四個黑衣人相互對視,動容道︰「難道……難道你認為那個驃騎將軍是我們的父親?他是誰?他人呢?」
五叔沒有開口,已然是淚流滿面。他已不必再開口,也不用再說什麼,他的眼淚和痛苦的神情早已告訴他們想要的答案!
四個黑衣人盯著痛不欲生的五叔,好似明白了一切。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搖著腦袋,目中充滿懷疑的說道︰「不,這也許是巧合!不一定是真的,一胞四胎的還有很多!」
四個人喃喃的自語著,卻掩飾不住慌張的神色。他們也很糾結,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訥訥的呆在原地,不過手中的力度減輕幾分!
五叔竟似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他並未在意他們的話語。沉思良久,忽然,他的臉帶著難得一見的慈祥笑容笑容,口中低聲的念道︰「宋龍鳳八年初,林家夫人大喜,一胎四胞,驚動了整個縣城,就連漢王也欽賜御匾,大肆封賞道喜,當年是多麼風光的一件事情。四個兒子個個都有特征,老大臀部有一塊紐扣般大小的胎記,老二生下來左耳朵就有個芝麻大小的耳孔,老三右腳有六只腳趾,老四左手臂比右手臂長……」
幾十年過去了,他竟歷歷在目,如數家珍,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似乎想起當年的幸福往事,喜上心頭!
連歡站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五叔的表情,他的笑很慈祥、親切,十年來幾乎從未見過他笑過,這是唯一的一次!五叔講的她自然明白,只是沒想到他的身世竟是如此的悲壯淒慘和撲朔迷離!並且埋在心底幾十年,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勇氣?
五叔說一句,四人中就有一個人神情更加不安的躁動起來,待他說完,四個人都已經神情詫異,目瞪口呆了!不用說,五叔說的必定準確無誤。
「吧嗒」一聲,五叔驟然落地,四個人不約而同的松開了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