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言*情**』」
老太監躬身一禮,尖細的嗓音此時放輕放柔,倒也不難听。
「奴才從見到這夕顏姑娘第一眼到這一路的觀察,只琢磨了些淺顯細微,還望陛下不要笑話奴才。
這姑娘第一眼見到奴才,仿佛便早就料到似的,甚至連您的聖旨內容都已料到。」有些女氣的縴長細指,繞了兩圈手上拂塵的細絲摩擦,似在思索,又似在斟酌,而後又道,
「從奴才初入皇宮侍奉以來,除了王侯將相外,還是頭一回見第一次進這紫禁城便能如此從容不迫的,甚至連震驚都只一瞬的。」
說到這里,李有德臉上帶著絲討好掐媚的笑,看向尊貴男子,「陛下,您看?」雖掐媚卻並不讓人反感,只分析卻不自作聰明的下定論,僅這一點,能待在這宮里最尊貴的人身旁伺候也不無道理。
端著的茶放在桌上,赫連宸把被風吹到胸前的撥到背後,白皙修長卻骨節分明的手透過黑亮的,那一撥而過的,能是,亦能是朝堂江山。
「呵~你這滑頭,什麼時候竟也學會藏著掖著了?」一聲輕笑,溫潤如玉的聲音滑出,字與字之間的停頓間隔,讓人莫名的覺得這聲兒也透著尊貴。
抬眼,和面前這尊貴睿智的仿佛天生便該俯瞰江山的眸對上,只零星一下,便錯開眼去,頭在對深深地垂下,李有德惶恐的道著「奴才失禮。」
揮揮手讓他起身,幾不可聞的輕嘆從帶著笑紋的唇間溢出,「罷,讓那女子先清靜兩日吧。」
眼角抖了兩抖,李有德確實恭敬應答,「奴才遵旨。」
院子里,躺在臨時搭的吊床上,夢夕顏無聊的揪著花瓣,旁邊站著貼心幫她扇扇子的大宮女杏兒。
午間日頭斑駁的透過樹的枝葉照過來,有些刺目,讓夢夕顏微眯了眼,透過黑亮縴長的睫毛看著被自己撕扯的不成樣子的花瓣,以及手上沾染的花汁,暗紅。
隨意的抬手,旁邊宮女杏兒便極有眼力見兒的拿出帕子擦拭。
呵,皇宮,果然不一般。
抬眼瞥一眼小心翼翼幫自己擦拭的宮女和她身後的一干宮女太監,眸中一閃而過的是自嘲。
這素未見面的皇帝,倒是對自己倒真是體貼啊,這級別,怕是都要趕上皇後了吧?!
心中輕叱一聲,夢夕顏被陽光照得嬌艷的小臉上卻是一派平靜,眼中露出微惱。
「呵呵~」
一聲輕笑打破了一院子沉悶的平靜,宮女杏兒更是陷入戒備狀態,但待看清那暗紅的精致錦袍,立刻恭敬行禮。
「成王吉祥。」
「參見成王殿下。」這是隨著杏兒姑娘後的行禮的一干人。
「都下去。」那不知是何時鑽到樹上的人磁性的聲音微微上揚著輕佻的調子,號施令。
「奴才(奴婢)告退。」一干人浩浩蕩蕩的听話離去。
再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鑽到自己頭頂的人,夢夕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引那人一陣輕笑,她從吊床上下來,拍拍沾滿花瓣的衣衫,對那人完全無視之,往屋里走去。
不出所料,那人縱身一躍,跳下樹,風騷的甩兩下頭,跟在夢夕顏身後。
「喂,現在知道我的身份,卻不行禮,你可知就憑這一點我就能治你的罪?」拿出扇子輕戳兩下某女的肩頭,赫連觴無半點王爺自知的問罪。
拍開那把和主人一樣風騷的玉質流紋桃花扇,許是赫連觴沒有料到她的動作會那麼迅速,輕把著的精致玉扇差點掉到地上。
瞥了一眼手忙腳亂才勉強接住那把離地僅余一尺的桃花扇滿臉慶幸的某男,夢夕顏扯扯嘴角,活該。踏進門檻,走進屋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赫連觴心疼完自己的寶貝扇子,見那女人完全沒心沒肺更別提半點歉疚的悠然喝茶模樣,心中一陣憋氣,也只有在這女人這兒他才總是這麼沒地位,偏偏他還樂此不疲!
收好自己的寶貝扇子,赫連觴大手大腳的跨進屋子,像是在自己屋子一般的隨意的坐在夢夕顏身旁的椅子上,故意拿過夢夕顏剛抿了一口的茶,牛飲一口,嘴上輕佻的攢了一口。「嗯~,真香!」
這香的不只是說人還是茶。
感嘆完後,赫連觴等著旁邊女子或是滿臉嬌羞或是面帶懊惱或是……反正就是露出小女人的神情好讓自己好好調戲以解心中郁郁之氣,不曾想,夢夕顏卻極淡定的拿過一個新的茶杯又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開口說了見赫連觴的第一句話。
「一會兒走的時候把你用過的茶杯帶走。」
看事態沒有自己朝自己想象的展,赫連觴有點兒懵,一時腦子沒反應過來,便接著夢夕顏的話問道,「為何?」
「你有口臭。」夢夕顏十分淡定帝的回答。
「靠之!」赫連觴爆出一聲粗口,郁結之氣更甚,「咕嘟咕嘟」喝完自己杯里的茶,還是有一絲火冒出來,「夢夕顏,我好心來找你解悶,這樣對我你不覺太過分了麼?!」
「好心?」夢夕顏抬臉,滿眼平靜中透著銳利,「你確定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赫連觴拍桌而起,瞪大那雙精致的桃花眼「我是這種人?」
「嗯!」夢夕顏堅定點頭。
「好吧,被你現了。」赫連觴模模鼻子,眼中閃過些微的尷尬,重新坐回椅子上,再給自己倒了杯茶,放在身旁。
夢夕顏下巴朝門的方向輕抬兩下,繼續飲茶,嗯,雖然這疑似囚禁感覺讓人不太爽,可這衣食住行方面那死皇帝照顧的確實不錯,就單看這茶,現代的頂級茶葉,也就在這伯仲間了。
赫連觴默,這是連話都懶的和他說了麼?
不過他是那種主人家趕人他就听話走的人?
腦中斟酌了幾下,赫連觴決定挽回點自己的形象。
「喂,小顏子?」赫連觴的俊臉湊近,距離的逼近,讓那張精致略偏向女子的陰柔的臉更顯麗色。
若說小白單看那張臉是只勾人奪魄的千年公狐狸精的話,那但看眼前這張臉,便是花間月下攝人心魂的藍色妖姬。
在小白天天的「培養」下,夢夕顏防御系數直線上升,雖不說對這人免疫,但卻已不會失態。
心中想起一事,夢夕顏面上和緩了神色,可嘴上卻不饒人「叫太監呢這是?有事兒快說。」說完了就輪到她了。
「噗——」別說,他還真沒注意到,感覺到夢夕顏的神色緩和了下來,赫連觴斟酌著句子,開口。
「上次你被蛋卡住的事…」還沒說完,便見夢夕顏本來緩和便拉下,顯然,這事兒是她的硬傷,為了不被某女拿著掃把趕出門,赫連觴加快了語速,「當時我沒及時幫你是我不對但是我是為了你好啊具體是因為什麼我現在只能說我有苦衷不能告訴你但是請相信,是真的!」
最後三個字赫連觴說的即有力度,語調平緩,沒有平時說話那種上挑的輕浮強調,眼中更是一派認真。任由夢夕顏打量半天也看不出一絲違和。
「好吧,雖然你的人品不咋地,但是,這事兒拋開,當時我也教訓過你了,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夢夕顏的嘴終于松開這事兒,讓赫連觴皺著的眉終于攤平。
「好,夠意思!」赫連觴好哥們兒似的拍了兩下夢夕顏的肩。緊接著便十分夠「好哥們兒」意思的說,「遇到什麼事兒就找我,能幫得上忙我一定幫!」
說罷,十分爽快的取下自己腰間的玉佩。「放心,這段時間你會很安全的,嗯,我也會罩著你的。」
夢夕顏態度對赫連觴的轉變甚至讓赫連觴受寵若驚,恨不得啥都往外掏來表明自己「負罪」的決心。
點點頭,收下那入手綿滑即有手感的羊脂白玉的玉佩,瞥了一眼,便收回袖中。
不論他究竟出于何種目的,亦或是那幾率小的甚至都不存在的沒有目的,不接受,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喝一口已經有些涼的茶,夢夕顏決定還是不要拐彎抹角,直言問赫連觴,「莫離的傷不嚴重吧?」
「什麼傷?」赫連觴一頭霧水。
「嗯,就是听君府管家而言,說是‘老毛病’的那個傷。」
「哦~,那個呀!」赫連觴恍然大悟的拿把玩著的寶貝扇子輕敲兩下腦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听說那是自小便有的。」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來了?」赫連觴不解。
看來他是還不知君莫離那天吐血的事兒了,這麼一想,夢夕顏松了一口氣,這都過了三天,還沒傳出消息,應是未有大礙了,不過,還是得讓人看看她才放心。
「你能抽空去一趟君府麼?」夢夕顏問,「幫我看看莫離。」
「看他作何?」
「唉,你就不要問了,暫時我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釋,你就抽時間幫我看看吧,可好?」
「成,樂意效勞!」雖然不解,赫連觴還是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對赫連觴滿意的點點頭,夢夕顏卻不知,這陰差陽錯的讓赫連觴正趕上一件自己貼身為謝阿蠻打造的惡作劇,也讓這廝給沾了光,以至于一段時間都對某事留下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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