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如此緊張?」看著夢夕顏緊繃的面部神經,他聲音帶著輕嗤,「難道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
夢夕顏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訝,這人怎麼知道。
敏銳的捕捉住她的那一閃而過的情緒,他又是一聲輕嗤,從上到下再度密密麻麻的打量她一陣,在把她看得頭皮發麻時收回了目光,不明意味的搖搖頭。在燭光的映射下,明顯的嫌棄在溫潤如暖玉的俊臉上極不相稱。
靠,這是什麼表情。夢夕顏炸毛。
「本來就是嘛,這孤男寡女夜深人靜的,天下男人都是一個德行,誰知道你這衣冠會不會變禽獸!」夢夕顏憤憤道。
「咳咳—」正在抿茶的某男被茶嗆得直咳。
「姑娘,你實在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朕當年咳,朕閱盡天下美色,就你這只狗尾巴花,放心,朕沒有那麼重口。」
掏出帕子擦擦嘴上方才嗆出來的水,某男這話說的十分坦然。
可在夢夕顏看來,這完全就是毒舌啊有木有!
丫丫的,就算姐姐長得不是什麼傾國之姿,也算個小家碧玉吧,咳,就算對您這皇帝來說姿色平常,可也不用這麼打擊人的。
你媽媽難道沒有教過你對女孩子要委婉的嗎!
夢夕顏的眼刀子不斷的飛向若無其事的某男。
目光太強烈,淡定而坐的男子轉過臉,精致的鳳眸笑意中帶著淡淡的威脅。
良久…好吧,她敗了,誰讓她現在「寄人籬下」呢,審時度勢啊審時度勢。
「呃,那你說,代價是什麼?」夢夕顏示弱的回歸原來的話題。
發出一陣低笑,看著夢夕顏清秀的小臉上此時霜打了茄子般的隱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不知為何,怎麼看怎麼愉悅。
別太過分!
夢夕顏橫他一眼。
某男順勢的端正了帶著笑意的臉,嗯,要真的惱了就不好了。
「放心,這代價對你來說幾乎等同于零。」先是安慰一句,他繼續道,「很簡單,就是明日朕帶你出了這個地方後,你要向眾人保密今晚‘歸隱陣’的事情。」
這麼簡單?夢夕顏將信將疑,看著那張貌似很誠摯的俊臉,她還是爽快的點了點頭。
「好。」一拍手,他的暖玉俊顏重新染上愉悅,頭往前微伸,那溫潤如水的聲音此時壓低,帶了一絲誘惑的暗啞。
「他是個路痴。」
呃?!
果然有夠強大。
一怔過後,夢夕顏緊盯著近在咫尺的俊顏,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此時帶著做了惡作劇的大孩子的邪邪表情,夢夕顏終于問出了壓了一個晚上的問題。
「皇帝大大,為何今天你如此的…活潑?」
被夢夕顏這突然跳躍的話題弄得一怔,那張俊臉上閃過一點尷尬,天生帶著尊貴的鳳眸微微閃爍。
須臾後,他的身體向後一倒,重重的做回椅子。
靜謐的空氣中,夢夕顏听到低低的一聲嘆息。
而後,與往日不同的略微滄桑的音調飄蕩在這片空氣。
「小姑娘吶,你可知,為帝者,無情,無欲,江山為重,一切皆可拋。」
江山為重,一切皆可拋。
震撼。
這句話,在這樣簡陋的環境下竟帶給她一種喘不過氣的震撼。
震撼過後,
她抬眼望著那張靠在椅背上眼楮緊閉看不清情緒的臉,心中涌上一抹復雜。
也許是夜太靜,也許是距離太近,夢夕顏竟在這沉重的震撼中感受到一抹淡淡的孤寂和……憂傷。
一切皆可拋。
這其中也包括為帝者本身吧。
通亮的蠟燭垂下了幾滴燭淚,燈光變的漂浮不定,明明暗暗。
夢夕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更不知代如何安慰。
每個人都有自己命運的軌跡吶,無法扭轉,亦無法改變。
所以,在這沉靜的只有燭芯發出輕微的「 里啪啦」的爆破聲中,她佯裝平常語調嘻嘻哈哈道,
「喂!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啊,還叫我‘小姑娘’,倒像個老頭子似的。」
嘴角抿起一抹淡淡弧度,他張開了眸,轉眼看了看屋外暗黑的天,聲音又回到了讓人十分舒服的溫潤。
「夜已深,你去床上睡吧。」
「那你呢?」夢夕顏條件反射的問。,她保證,她就是非常單純的禮貌的一問,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我?我就在這椅子上窩一晚嘍。」
夢夕顏此時沒有注意到他自稱的變化,她眉微皺,有些許的情緒溢出。
「你明天還要早朝的吧?這樣睡一晚可以嗎?會不會著涼受風什麼的。」嗯,听說古代皇帝身體都異常嬌弱,看這位長得也屬于「文弱」型的,別讓人委屈一晚,再撈個什麼病,那她多不好意思。
「嗯~?」輕挑起一絲鼻音,他鳳眸微微一眯,聲音又帶起了一絲邪氣,一時間竟有了花和尚的幾分感覺「這是在邀請我和你同床?」
「呸!哪個要邀請和你同床了,你個孔雀。」夢夕顏一起身,直直的往那張單人小床上走去。
「規矩一點,姐可是練過的!」一聲警告換來那人的一聲帶著笑意的回應,夢夕顏挑挑眉,沒有介意。
躺在床上,嗯,沒想象中的那麼硬,這皇帝老呃御弟葛格對睡眠的要求質量還挺高,
唔…味道淡淡的,沒有什麼龍延香那些頂級香料的味道,不刺鼻,很舒服……
腦子里雜七雜八的想著,夢夕顏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睡眠。
看著那一身素白的姑娘的呼吸日漸平穩,那和赫連宸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才露出了與年輕長相極不相符的神色。
七爺預料的神奇的姑娘,果然來了,時間竟絲毫不差。
那,那個強大的除了路痴外無所不能的七爺也快要到了吧。
鳳眸看向那個睡的沒有絲毫防備的人兒,眼中溢滿濃重的傷痛。這樣單蠢的女孩子,就像當初的靈兒,宸兒,希望宸兒不要當初自己的後塵,雖然得到,卻……紅顏薄命。
宸兒,若是抓不住就坦蕩的放手吧。
父皇不是一個好皇帝……
——
「喂,快起來!」
大早上的,這誰啊!
夢夕顏不爽的皺眉,打攪人睡覺,十惡不赦。
「唔…起開!」睡的不知東南西北的某女胡亂的揮手,不知拍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暖暖的,滑滑的。
迷糊的某女就這那讓人舒服的地方捏了捏,咂巴了兩下嘴,嗯,好像果凍。
下一秒,就被人粗魯的從「果凍」上把拉下來,接著,便被人毫不客氣的捏住了鼻子,趴到耳邊大聲聒噪。
「快給我起床——!」
靠!
夢夕顏瞬間清醒的從床上彈起,捂著自己別人喊的耳鳴的耳朵。
嗚嗚…總算是知道那天小白是什麼感受了。
瞪大了雙眼,夢夕顏殺氣騰騰的瞪著罪魁禍首,卻被那人一句話卸了火。
「不想出去了是吧?」他反問道,聲音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咬牙切齒。
夢夕顏立刻乖乖點頭,垂下的頭卻在翻白眼,哼,你生氣個什麼勁兒啊。
這一翻白眼便看到某人白皙的俊臉上有一塊十分顯眼的紅腫。
「呃,你被蚊子叮了?」這荒郊野嶺的,又到了夏天,被蚊子叮倒也算正常。
不想自己的好意關心卻被那人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而後,話也不說的揮袖而走。
靠,什麼人那這是!
夢夕顏憤憤然,不就是霸佔了你一晚上的床嘛,一個大男人,還是皇帝,怎麼這麼小氣。
快速的穿上鞋,撫了撫滿是皺的衣服,夢夕顏雖然氣憤,還是屁顛屁顛的小跑著跟著那人的步子。
尼瑪,表面一副溫潤睿智的正派形象,背地里卻這麼小氣,詛咒你上茅廁忘帶手紙!
在皇宮內的另一角,某男莫名奇妙的打了一個噴嚏。
低頭小跑才能跟上某男的某女,突然撞上了一堵人牆。
「嗷嗚~我的鼻子。」夢夕顏捂著鼻子痛呼,正準備氣憤地踹身前站著不動的某男一腳,誰知他像是背後長了眼楮般警告。
「不想出去了?」
靠,你狠!
夢夕顏憋屈的低頭揉著酸疼的鼻頭,眼角余光似乎看到某男再做什麼手勢,撇了撇嘴,心中輕嗤一聲裝神弄鬼,一陣強風突然吹來,沒有防備的夢夕顏甚至被吹的靠後了兩步,奇怪的一抬眼,便見到十分神奇的一幕在眼前緩緩上演。
只見那原本不加修飾的花草樹木的一個臨界點竟像水波一樣無形的褶皺不斷的抖動,漸漸的,面前竟浮現出御花園的景象。
哇塞,好神奇。
夢夕顏驚訝的嘴都張來了。
「小心口水啊!」旁邊雙手環胸的某男閑閑調侃。
「切!」夢夕顏閉上嘴,傲嬌的一扭頭,想起什麼,扭過的頭又轉了過來,問道,「喂,話說,你什麼時候把我放出皇宮啊?」
眉頭皺了皺,他的聲音有絲不耐,「先走,等出去再說。」
翻了一個白眼,夢夕顏抬腳便往方才出現的御花園的景致走去,走了幾步,見那人還沒跟過來,不禁疑惑,
「你怎麼不過來?」
「你先走,我關陣眼。」他的話語此時帶著催促,語氣更是不耐。
在夢夕顏覺得人是不想讓自己看到關陣眼的機密,攤攤手,夢夕顏轉身向前方走去。
看著夢夕顏越來越遠的背影,他臉上溢出一抹淡笑,手一揮,一把粉末狀的晶瑩碎末灑向空中,那粉末竟神奇地不受地心引力,而是向上升騰,就好像是溫泉上方的薄霧一樣,緩緩的模糊了那方天地,與站在那方在天地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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