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玉展只是靜靜地抬起頭看了秦澈一眼,然後面色如常地把他夾過來的菜吃了下去。
這個眼神又是什麼意思啊?秦澈的一顆小心髒簡直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總覺得玉展看他的每一個眼神里都飽含深意。
入夜。
「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就擊打牆壁,我就在你隔壁房間。」秦澈的眼神里帶著隱隱的擔憂。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玉展看也沒看他,翻身就上了床,然後閉上了眼楮,無言地表明著自己的厭煩。
秦澈心里立馬不舒服了,一絲酸澀和些微的憤怒不停涌動著。他家玉展小受這是什麼態度啊,知道了前任渣攻的消息就連理都不想理自己了,翻臉不認人嘛這不是?
雖然這樣想著,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現在毒功未穩,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千萬不能自己扛,一旦毒氣紊亂,很容易受內傷。」
听到了嗎?既然我白天訂房間的時候你沒有拒絕,那就說明了你答應我不多管閑事的,別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更何況還費力不討好。
玉展躺在床上,閉著眼,好像什麼都沒听到似的。
「玉展!」秦澈忍不住加重了語氣。
玉展在他算不上溫和的語氣里微微皺了皺眉,轉過臉來淡淡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立馬又翻身朝向了牆壁,好像看他一眼都閑多似的。
秦澈覺得心里更加堵得慌,他轉身回到自己房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
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總是忙著趕路,已經很久沒有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好好地睡個覺了,所以幾乎是一沾上床他就立馬地陷入了沉睡,直到
叮!任務失敗。懲罰項目開啟,時光回溯準備,目標,一天前。三,二,一……
秦澈的意識在顛簸搖晃中驚醒,他大腦一片空白,直直地愣了兩秒,下意識地抓緊手里的東西穩住不停搖晃著的身子,然後猛地轉過頭去看向凌玉展的方向。
此時已是深夜,可是玉展卻好像是毫不疲憊似的,一雙眸子在稀疏的星光中熠熠生輝,他緊抿著嘴唇,架著馬不急不緩地向前走。
秦澈回過頭,又握了握手里的馬韁。
所以,你還是忍不住去救那個凌然了是嗎?哼,秦澈突然有點想笑,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笑出來。
他們已經騎了很久的馬了,本來這種時候他應該開口提出休息的,按玉展的性子,秦澈不提他幾乎想要日夜不停地趕路。但是,他現在不想說話,什麼話也不想說。
又是跑了半個時辰,馬兒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不停地打著響鼻。人困馬乏的,又已是深夜,秦澈輕輕地嘆了一聲,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馬也跑不動了。」
玉展聞言動作一頓,立馬隨著秦澈一齊拉住了韁繩,他回頭靜靜地看了秦澈一眼,見他已經自顧自地下了馬,眼底透著一絲疲乏,表情也有些凝重,全然不似他一直以來那副淡然溫柔的模樣。
秦澈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下找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鋪上一層布,又拿出了一個水囊和幾塊干巴巴的燒餅放在了上面。
「你先吃點東西,剛才看到這附近好像有條河,我帶馬去喝水,馬上就回來。」
玉展乖乖地點了點頭,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秦澈現在心情好像不太好,是自己太著急趕路所以讓他太累了嗎?
在看到玉展頭上冒出這排字的時候,秦澈微微有些無奈的抿了抿唇,終究還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沒有心情不好,不過的確有點累,今天等天亮了我們再走好嗎?」
只要錯過那幾個大漢在客棧談論的時間,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讓玉展知道凌然的消息呢?
玉展皺了皺眉,雖然看上去不太情願,好歹還是點頭答應了。
秦澈的心情終于舒暢了那麼一點,輕輕笑了笑,拉著馬向不遠處的溪流方向走去。
呵呵,劇情大神在遠處露出了一個不屑的微笑。
于是,秦澈的好心情在他再次在路邊看到那個賣身葬父的女子和那兩個爭鋒相對的男人的時候,瞬間消失無終。
上次他們趕到這里時只是下午,此時都已經旁晚了,這幾個人居然還在這兒拉拉扯扯的。
柔弱的女子梨花帶雨地開了口︰「兩位爺不要再吵了,誰能給我幾兩銀子葬了我父親,我便跟了誰就是。」
得,連台詞都跟上次是一樣一樣的。感情他們都背熟了台詞等著他們一來就action是吧!
秦澈帶著玉展故意進了另一家客棧,等他們剛剛坐上座位
「對了,你有沒有听說過最近那個名動武林的七星喪門劍的劍主啊?」
靠!
秦澈在心里暗罵了一句。幾位大爺你們是什麼時候跟著我們一起轉移陣地到這里來的。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望向玉展,只見他微微一顫,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有些微妙。手指狠狠地捏著筷子,微微垂著眼,嘴唇卻抿得緊緊的。
呵!秦澈輕輕地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他伸出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撐在桌子上歪著頭看著玉展。玉展一直到那邊幾人說罷才終于注意到秦澈格外放縱的視線,他皺了皺眉,頭上浮現幾個字。
「看我作甚?」
秦澈微微勾了勾嘴角,「剛才那個凌家堡的少爺凌然」
只說到一半,玉展的視線立刻化作了一把利刃直直地射了過來。秦澈嘴角的笑容就帶上了幾分嘲諷,「你果然很在意他!」
是非常肯定的口吻。
玉展手里的筷子「啪」地一聲被折成兩半。他的臉色非常冰冷,眼角眉梢里都透著一股戾氣。
秦澈卻好像絲毫不在意,他終于坐直了身子,不再像剛才一副痞氣無謂的樣子。「想去救他,還是殺他?」
他沒有問玉展那個凌然是他什麼人,好像他已經認定了他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麼關系一樣。
玉展的眼神更加的鋒利,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看了秦澈一眼,轉身朝客棧大門處走去。
關你何事?
秦澈立馬帶著笑容拉住了他,口氣里帶著幾分歉意,「抱歉,不要生氣。是我逾越了,的確不關我什麼事。現在已經很晚了,今天就先在這里休息一晚吧!」
玉展轉身看了過來,他立馬聳肩笑了笑,「我去讓小二給我們準備兩個房間。等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鎮上填補物資?」
玉展沒有說話,冰冷地視線掃了一下自己被人握住的手。秦澈見他沒有反對,自然而然地拉著他朝里走了幾步才松開他,跟小二吩咐了幾句,便轉過身來輕輕笑了笑,「嗯?上去休息?」
玉展自從听到那個男人的消息之後內心就一團亂麻,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都在一瞬間涌動了起來,他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現在暴躁得想要殺人。
所以,他根本沒有心思去在意秦澈的想法,一路上冷著臉,直到躺在了床上還是煩悶不安。他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一直靜靜地盯了一個多時辰,那幾個男人說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腦海里回蕩,最後也只剩下了凌然這個深入骨髓的名字。
凌玉展猛地從床鋪上坐了起來,眼底閃過一道凶光,不管是去救他,還是去殺他,總之,他必須見到他。他不能忍受這個人死在別人手里,那樣對待了自己,毫無情誼地為了一個楊清言將他打落懸崖的人,他怎麼能忍受他居然死在別人手里。
玉展動作凌厲地從床上躍下,拉開了房門,就在那一瞬間,一道白光閃過,然後秦澈的臉終于在他瞳孔里清晰了起來。玉展感受著自己突然被點住的穴道,怒火幾乎剎那間涌了出來。
你干什麼?
秦澈清楚地看見了玉展頭上的一排黑字,隨著他波動的情緒不停地顫動著。他露出了一個異常溫柔的笑容,眼神溫和得幾乎可以包容這一整個世界。
「我不是跟你說了你毒功未穩嗎?」秦澈一直淡淡地微笑著,除此之外沒有其余的表情,「奚花堂可不是目前的你可以對付的,會有生命危險的,這一點我不是跟你提過很多次了嗎?」
玉展一點也沒有領情,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冷冷地盯著他,憤怒的火焰不斷的閃動。
秦澈罕見地伸出手撫了撫玉展的頭發,「是想救他對不對?」
不要給我否認,你最後絕對是救了他的。一想到這里,秦澈的心里就隱隱不悅起來。
玉展依舊瞪著他。
秦澈的笑容里漸漸多了幾份無奈和苦澀,他輕柔地撥弄著玉展的頭發,語氣淡然卻又肯定,「如果只是想殺他,在奚花堂的追殺下他堅持不了多久的。所以,你其實還是想救他是不是?明明知道自己動手的話也許會被體力的毒氣折磨得痛不欲生甚至性命堪憂,還是想救他是不是?」
他自顧自地說著,卻垂著眼不去看玉展的表情。最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哎,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幫你便是。」
說完這句話他臉上的笑容才又展開了些,小心翼翼地把絲毫不能動彈的玉展弄到了床上,「等著我回來,穴道五個時辰後便解了。」
玉展惡狠狠地看著他,頭頂上卻一片混沌什麼也沒有。
秦澈最後朝他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轉身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