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月復誹,但出于嚴謹和認真負責的心態,姚真還是盡職盡責地給賀佑欽安排了保鏢,順帶還稍帶上了郭睿。他知道這種場合郭睿十有八九要去湊熱鬧,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沒人關照他,姚真也不放心。不管他把對郭睿的這種執著詭異的關注心態歸類到哪一部分,他覺得該他做的事情他肯定會去做,而對郭睿的傾斜就是在衡量得失後盡量做到不影響對方的生活,比起當初對待賀佑欽,這已經是姚真的妥協。
賀佑欽那邊果然早就得了消息,出乎姚真的意料,他似乎對胡凱的這次邀約不太感興趣。這段時間姚真對賀佑欽也算是有一些理解了,賀佑欽和他那幾個哥們的感情是真的好到旁人插不進嘴,雖然賀佑欽不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但一般郭睿幾個的邀約他肯定不會拒絕。姚真怕賀佑欽那邊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多問了一句原因,沒想到賀佑欽會哭笑不得地跟他說,「小火生病了,小孩子免疫力太低,吃完飯出去吹了海風,著涼了。剛剛扎完針在房間里睡覺,這兩天還要在家里休息,我得看著他。」
姚真心里咯 了一下,習慣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需要幫您推掉胡先生那邊的邀請嗎?」姚真是真的沒想到賀佑欽能為了厲存焰推掉聚會,在他的理解中,賀佑欽他們那一類的人親情上面都比較薄弱,就算自己的孩子生了小病,休養的時候也未必會親自照看,家里又不是沒有阿姨沒有佣人,何況厲存焰還只是厲總的外甥。而從賀先生的表現來看,他如今對厲總的態度不說也罷,反而對厲存焰的親近少有人能及,讓人不得不感嘆。
「不用了,我會親自給胡凱打電話,本來就是為了慶祝廣告片殺青弄的聚會,小火也該去參加的,不過他這種情況還是不要再去海上了,我在家陪他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賀先生不去的話,保鏢的事情還要另作安排,默默安排幾個人照應郭睿還是應該的,姚真一邊盤算一邊掛了電話。抬頭時看到玻璃里映出的人影,他愣了一下,這段時間一大堆的事情積在一起,他幾乎沒辦法好好休息,沒想到狀態已經這麼差了。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姚真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放松了一分鐘,睜開眼楮後低頭看了眼手表,重新投入了工作。
賀佑欽回到房間模了模厲容銳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下去不少,不過還是有點熱。厲容銳因為他的動作醒過來,迷糊著看到他時就下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手,他現在全身都疼,賀佑欽以為他是著涼了發燒,他自己卻知道現在身體的狀況根本不是發燒那麼簡單。小孩子抵抗力的確不如大人,他昨天也確實吹了海風,但在發燒的同時還心口疼就不是著涼那麼簡單了,他的癥狀跟之前幾次一樣,突然地心口疼痛,然後全身刺痛,虛弱地站不起來,像是整個身體要四分五裂了一樣。
這種情況在最近已經越來越頻繁,但是醫生給他全身檢查的時候又什麼毛病都檢查不出來,厲容銳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胡凱的廣告拍完了,他想借著胡凱這次的party告訴賀佑欽一切,不管對方會怎麼看待他,他都不想瞞著賀佑欽了,他現在還在存焰的身體里,也許賀佑欽能夠看在這些日子相處的份上從輕發落?厲容銳苦中作樂地想著。
賀佑欽看到他難受到滿臉蒼白的樣子微微攏起眉頭,手一下一下地撫模著他的頭發,他本來也不是溫柔體貼的人,但對著個听話懂事又有點早熟的孩子難免傾注了更多的關心,再加上生活在一起這麼久還接連遇上不少事情,對這個孩子的態度也跟著柔軟下來,漸漸把對方當成了家人。看著厲容銳不舒服,除了陪著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任由這孩子湊在他身邊撒嬌。
「後天的聚會你要去參加嗎?」厲容銳靠在賀佑欽身邊,他剛剛喝完粥,慢慢有了一些力氣,拿著小紙板慢悠悠地跟賀佑欽聊天。
「你身體不舒服,我們就不去了。」賀佑欽模了模他的頭發。
「為什麼?」厲容銳抬頭看他的臉,又低頭默默寫字,「是因為我嗎?」
「胡凱的聚會也就那個樣子,去不去都無所謂,你不想我在家陪你?」
他當然想。
「可是你的朋友會掃興吧?」而且胡凱這次為了賀佑欽還特意邀請了一些商場上的朋友,說是為了慶功弄的聚會,實際上卻是在幫賀佑欽拓展人脈,能夠多交一些朋友對賀佑欽來說絕對是有利無弊。
厲容銳深知這一點,也不想賀佑欽錯過這個機會。
「沒關系。」賀佑欽笑了笑,「這種事情以後還有的。」
賀佑欽越是這麼說厲容銳就越是覺得過意不去,他握住賀佑欽的手,雖然結果只能把手放進對方的手心,「我想去。」他的眼神是這麼說的,筆下也這麼寫了出來。
賀佑欽微微訝然,「你想去?」
厲容銳點點頭,「我想和你一起出去玩。」他補充了一句。
賀佑欽笑出聲,「病還沒好就這麼貪玩。」
厲容銳看著他沒說話,眼神卻難得的很溫柔,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有些從前不能理解的東西現在反而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對賀佑欽的態度也開始有了微妙的改變,甚至沒有刻意去隱瞞。不過賀佑欽卻從來沒說過什麼,厲容銳只能嘆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是他自己,在沒親身體驗之前也很難接受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不怪賀佑欽沒往別處想。
「我們一起去好不好?」他頗有些渴望的看著賀佑欽。
賀佑欽一愣,接著露出一個縱容的笑,「如果後天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們就一起去。」
厲容銳笑著點了點頭。
因為白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厲容銳的精神反而變得很好,一直都睡不著。反倒是賀佑欽在家里工作也沒落下,又要分身照顧他,累的厲害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沉沉睡了過去。厲容銳躺在他身邊,在黑暗里也能清晰地描繪他的輪廓,先是用眼神,之後就忍不住動手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頭,模了模他的眉毛又模了模他的鼻梁,然後在臉上蹭了蹭,最後手指頭落在賀佑欽的嘴唇上。
厲容銳眼神閃了閃,用手撐著起身在賀佑欽上方看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俯身在他唇上偷了一個吻,熱熱的,軟軟的。厲容銳眼楮閃亮亮的,模了模自己有些熱乎乎的耳垂,幫賀佑欽拉了拉被子然後自己也縮回去躺在他身邊,心里有些微的興奮和欣喜,在黑暗里也忍不住牽起了嘴角。在賀佑欽之前,他只在小時候才和人躺在一起過,現在卻覺得能這樣在夜里也靠在一起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下一瞬間厲容銳卻猛地蜷縮起來,之前的笑容還沒在臉上掛多久就消失得無隱無蹤,又一波疼痛襲上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緊緊抓著被子,之後干脆把被子咬進了嘴里,他不想吵醒身邊睡著的賀佑欽,就算吵醒了對方,他身體的這種情況賀佑欽也無能為力只能平白讓對方擔心,反正忍過這一陣就好了。厲容銳緊緊閉著眼楮,咬牙忍耐。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波疼痛才緩緩過去,他身上流了不少汗,卻沒力氣下床去擦洗,只能躺在被子里平復自己的呼吸。
之前到醫院他已經知道他原身的情況漸漸不好了,而現在連存焰的身體也跟著出現了狀況,如果再繼續崩壞下去,他也不知道未來的情況會如何,因為現在根本找不到回去原身的辦法,對身體的變化他也無力控制。
厲容銳轉了個身,面向賀佑欽的後背,剛剛些微的甜蜜化成了苦澀。
最好的情況是他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但也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假如他和存焰都無法活下去,他只能為賀佑欽留下更多的東西,這也是他唯一能為對方做的事情了。厲容銳在腦子里描繪了接下來的幾個幾個計劃,終于因為精神消耗地太多慢慢睡熟了。
兩天後,穿著略略有些瘦身的窄版西裝的賀佑欽帶著同樣穿著白色小西裝的厲容銳參加了胡凱的海上游輪party,兩個人的精神看上去都很不錯,雖然厲容銳在賀佑欽幫他選了白色西裝的時候小小反對了一下,最終還是在賀佑欽的堅持下妥協。
厲容銳在還是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的時候基本沒穿過白西裝,沒想到換成了小孩子該不該體驗的都體驗了一回,他被賀佑欽牽著,一大一小的特殊搭配仿佛兩個發光體一樣出現在觥籌交錯的人群中。
胡凱選的這艘郵輪相當不錯,是他向一個專門搞郵輪蜜月行的朋友租來的,場地非常大,設施也很全。他邀請來的人也都是德海年輕一輩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年輕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自然非常熱鬧,也不像平時那些聚會一樣各個端著酒杯含蓄交談。這些年輕人上來沒多久就顯出了正形,喜歡談生意的聚在一起聊生意經,喜歡玩樂的湊在一起打鬧,三三兩兩的氣氛非常和諧。
郭睿因為臨時有事,所以打算稍後搭快艇過來,胡凱就先領著賀佑欽認識了不少人,有娛樂圈的,也有圈外做投資生意的,甚至還有不少賀佑欽之前只聞其名沒有見過的人,以及在另一個時空曾經大放光彩的人物。
鎮定如賀佑欽也有些驚喜。
德海雖然不大,但是臥虎藏龍,並不單單是幾個大家族的天下,賀佑欽應酬了一圈收獲到不少善意,而有時候一個微妙的好感就能為人贏來一筆回報斐然的生意,而賀佑欽的收獲顯然非常不錯。
厲容銳因為剛剛病愈,賀佑欽怕他待久了不舒服,讓胡凱暫時照看了他一下,厲容銳也听他的話一直和胡凱那群人待在一起,就是總會下意識地尋找賀佑欽的身影。
胡凱眼尖,注意到他這個小動作之後就盯著不放,然後跟旁邊的人玩笑道,「我那發小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老母雞,身邊的小雞崽兒一不見他眼神就直往他那兒瞅,恨不得立刻黏上去,撕都撕不下來。」
厲容銳聞言側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個高深莫測弄得胡凱樂不可支。
「小家伙還不滿意人說呢!」
旁邊的人轟然而笑,只有厲容銳靜默不語,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對賀佑欽的心思估計要嚇得現在就爬窗戶跳進海里。
厲容銳的想法自然沒人能夠理解,胡凱開完玩笑也不去逗弄他了,轉而又跟人聊起了其他事情。
「接下來你還安排了什麼游戲?」一個跟胡凱交好的同齡人興致勃勃地問著。胡凱的party之所以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既有他關系廣泛人緣好在這里能過結交更多朋友的因素,也有他本身就挺會搞活動的緣故,每次胡凱的party總能設計一些有趣的小游戲讓人捧月復大呼精彩。
胡凱故意瑟地一笑,用一根手指壓住嘴巴,「秘密。」他話音剛落,現場的燈光就全部熄滅了。
胡凱大笑道,「好戲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窩終于回來了,想死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