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容銳走後,袁竟惟一個人在醫院的走廊站了一會兒,他戴著墨鏡和帽子,手里還提著一袋子東西,在人來人往的走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還是他的助理提醒了兩句,他才醒過神,把手里的東西扔給助理,吩咐道,「給我買瓶水。」
助理有些不放心,他跟了袁竟惟很久,在他最風光的時候和最落魄的時候都沒離開過,可是看著一個人經歷了人生的頂峰又跌落塵埃,圍觀的人都會心里唏噓。他總覺得袁竟惟這一段時間的狀況很不好,平時都不大放心讓他一個人待著,怕他出什麼事,直到袁竟惟皺起眉露出不滿的表情助理才轉身到自助飲料機那兒給他買水。
袁竟惟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厲容銳車禍前後態度的改變他不是看不見,只是不能看見。袁竟惟不是傻子,從小生活的環境早就教會了他謹小慎微,厲容銳的變化在對方醒來的時候他就察覺了,袁竟惟不知道姚真是怎麼對他說的,但他至少得在厲容銳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在乎,而那些……其實不單單只是演戲。
袁竟惟放在口袋里的手緊了緊,他跟厲容銳幼時相識,成年後重逢,他從來都是被照顧的一個。可惜他在最人生最悲慘的時候厲容銳不在他身邊,他始終覺得像厲容銳這種天之驕子不可能明白他的感覺,只有袁復立和他才是同類。所以厲容銳越是對他好,他反而越是嫉恨對方。他以為他對厲容銳也就是這樣了,所以當初放任了袁復立對厲容銳下手,甚至最開始他還能接觸到車禍後無意識的厲容銳時,他是有機會對他下手的,有好幾次袁竟惟已經忍不住伸手了,只是總在最後一刻生生忍住了。
他對厲容銳的感覺一向復雜,復雜到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地步。
但是在厲容銳醒來之後,面對對方陡然轉變的態度和冰冷刺骨的眼神,袁竟惟很難受。
他伸出手模了模自己的胸口,這里悶悶的很疼。
所以那些不可置信和委屈並不全是裝的,但厲容銳能信幾分他卻沒了把握。他曾經很自信了解那個男人,現在卻不肯定了,就像他曾經很自信了解自己,現在也不肯定了。
「袁先生,您的飲料。」
袁竟惟打開助理買來的溫熱的女乃茶喝了一口,甜膩的女乃茶進到嘴巴里,他卻覺得苦的難以下咽。他用雙手握緊了女乃茶的罐子,低頭看著上面的拉環,臉上表情莫測。
厲容銳回到病房之後臉色也很難看,他拒絕了姚真送他進洗手間的提議,自己劃著輪椅勉強進了洗手間,見了賀佑欽之後,他心情有些滯澀。看到賀佑欽對存焰的親昵態度,心里的落差感簡直說都說不出來。明明存焰還是他的親外甥,是個小孩兒,他居然也會嫉妒對方。
厲容銳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抬頭拿毛巾的時候瞥到鏡子里臉上還掛著水珠兒的男人,頓時僵住了,「姚真。」
在病房里等著的姚真听到厲容銳喊他立刻進了洗手間。
「厲總。」看到厲容銳安全地坐在輪醫生,姚真松了口氣,「您怎麼了?」
厲容銳僵著臉,盯著鏡子又從鏡子里盯著他,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只是神色僵冷,保留了些許氣勢。
他伸手模了模帶著青色胡樁的下巴,咳嗽了一聲,「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看起來有點丑?」
姚真愣住了,甚至把驚愣的表情擺在了臉上,瞬間厲容銳的臉更僵了,回頭死死盯著鏡子。
姚真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您才剛剛醒來,氣色還沒恢復而已。」
「那就是很丑了。」厲容銳淡淡接道。他一臉平靜地看著鏡子里憔悴消瘦的男人,心里卻已經懊惱到了極致,他剛剛竟然就這樣去見了賀佑欽,早知道就在病房里刮刮胡子了,還有這身病服實在太難看了,顯得他更瘦了。賀佑欽那麼講究的人一定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糟到了極致,難怪都不願意搭理他的,這樣賀佑欽會不會更討厭他了。
跟賀佑欽住了這麼久,厲容銳不會不知道對方現在對原身的態度到底是什麼樣的。
怪他之前做的太絕了,否則賀佑欽也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姚真看著一臉平靜深沉地盯著鏡子的厲容銳,根本不知道對方心里到底有多懊惱。雖然不知道上司為什麼會突然考慮起自己的形象,但作為下屬他還是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厲總的。
「您從前一直非常英俊,現在只是需要休養。」
厲容銳轉回頭淡淡掃了他一眼,連抬個嘴角的力氣也沒了。
這跟說他現在很丑有區別嗎?
他是不是該制定一□體的恢復計劃了?
德海這幾天接連發生的幾件事情引起了一番轟動,醫院失火這種事情多少年都不會出一回,剛剛建好的新醫療大樓竟然就出了事,德海市三醫院的領導有多焦頭爛額可想而知。更令人吃驚的是海上游輪遭遇劫匪的事情,這件事情各大媒體都有報道,據說不少名流闊少當時都在游輪上,人員傷亡情況還未可知,但是受了不少驚嚇是肯定的。礙于許多原因,這件案子的處理情況比較低調,但余波蔓延出去仍然影響了不少人。
因為這起事件提前開啟了德海的清理行動。
平日為非作歹的,在私底下進行各種不法交易的統統被弄進了局子。連那些平日里晃蕩在娛樂場所、賭場外面的小混混都收斂了,誰也不想在這種非常時期去觸霉頭。
一時間,德海的治安指數竟然有了顯著的躍升。
郭睿和胡凱在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姚真之前安排在醫院門口的保鏢在火災發生的時候失去了蹤影,他們事後才知道原因。原來當初醫院起火時最先是一聲爆炸,在人群慌亂的時候,守在厲容銳病房門口的保鏢竟然遭遇了狙擊手,狙擊手是在高空處射擊的,有保鏢當場就倒地了,這跟郵輪上的情況非常相似。
先是事故引發混亂,接下來就是匪徒和狙擊手,醫院人多而且身份復雜,更容易混進來。
剩下的保鏢在對付趁亂襲擊的凶徒,還有一部分偷偷潛入了對面的大樓,而就在保鏢對付敵人的時候他們竟然被自己人襲擊了,對方用的是煙霧,他們幾乎在瞬間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旁邊的小樹林里。
「是你當初懷疑的那個小萬?」郭睿問姚真。這也是姚真第一次參與郭睿和胡凱他們幾個人的談話。
「不是他。林國說他一直盯著小萬,當時小萬沒有任何異常,出手的是另外一個家伙。」
「你當初找這些保鏢的時候沒調查過他們的背景?」郭睿皺起眉。
姚真掃了他一眼,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他們是厲家的保鏢。」
還是胡凱听了出來,「你說他們是厲家自己培養的保鏢?」
姚真點點頭,「一般情況下他們的忠誠度是不需要懷疑的。」當然也不排除特殊情況下的例外。
胡凱咋舌,這個年代了居然還有家族會自己親自花功夫培養專業的保鏢,倒是郭睿想得更多,他懷疑地看著姚真,「你難道也是厲家自己培養的秘書?」否則這個忠誠度也太驚人了。
姚真推了推眼鏡,竟然沒有反駁,「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那到底是不是?你這人說話怎麼只說一半?」郭睿瞪了他一眼。
「我是半路被厲老先生收養的,我父親是厲老先生的司機,當初為了救老先生去世了。」姚真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其中緣由。
胡凱吃了一驚,「這麼說你也算厲家半個少爺了啊。」
「我不是。」姚真皺眉否認。「厲家的主人只有厲總一個。」
郭睿點點頭,「難怪厲容銳身邊只有你一個總秘了,他很信任你。」看到姚真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郭睿算是明白過來,姚真和厲容銳之間恐怕不止是上司和下屬的感情,說是有幾分兄弟情也不為過,不過這兩個人都很奇葩,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願踏出去。所以既像是上司下屬,感情上又明顯深刻得多。
倒是姚真,竟然有這麼狗血的身世,郭睿看著對方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奇妙。
姚真就算是察覺了也沒多說什麼,他心中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準則,而與郭睿那次絕對是個誰都沒想到的意外,但這意外……也未必不好。
「那些凶徒除了死了的,被抓的人都招了,說是只是被人收買,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們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那個厲容文只是個嘍,被人拱出來當替罪羊的。」胡凱翹著二郎腿。
「厲容銳和佑欽出事,要拍手的肯定是袁竟惟,他的嫌疑最大。」一說起厲容銳,連帶著姚真郭睿都覺得不順眼了,簡直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
「我同意。」姚真的表情卻很平靜,附議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胡凱咳嗽了起來,郭睿哼了一聲。
「不過現在我們可能還對付不了袁竟惟。」胡凱瞅了眼郭睿。
「為什麼?」郭睿頓時不滿了,「難道這樣了還容他囂張?」
胡凱苦笑,他也想立馬就查個清清楚楚然後有仇報仇啊,但是現在事情就是很麻煩。「他攀上了趙爺。」
「趙爺?」郭睿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是說趙三爺?」
胡凱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攀上趙爺的,但是趙爺已經放了話要保他。」
在德海說起趙三爺沒人敢不慎重,這位趙三爺跟郭睿的爺爺是一輩兒的,但年紀輕得多,當年在德海也是縱橫一時的風雲人物,在白在黑都有人脈背景,如今雖然已經接近隱退,但德高望重,這些年已經輕易不見人了。
「趙三爺說了要保,還從沒讓人出過事。」胡凱搖搖頭。
郭睿冷笑,「老家伙怎麼不洗洗睡了,這還有理了?」
胡凱嚴肅了臉,「你這話可不能傳出去,小心真的有人找你麻煩。」趙三爺的根基在德海扎得很深,尋常人真的惹不起。
「我還怕了不成?」郭睿氣憤得不行,他早就煩死了袁竟惟那個人,先前是懶得理會袁竟惟這種人,想不到對方還能這麼心狠手辣,現在想動手了,居然被這家伙找到了靠山。
「冷靜點。」姚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親昵的動作差點沒嚇死胡凱。他愕然地看著他們,「你……你們兩什麼時候勾搭成奸了?」
「奸你個頭。」郭睿翻了個白眼。「說正經的,不管是我們還是佑欽都不會這麼算了,咱們得想想辦法。」
胡凱嘆了口氣,「你知道當初我在游輪上請了不少人吧,有幾個出了意外傷的特別重,還有的現在都沒度過危險期,很多人都看見厲容文威脅佑欽的事了,他們就覺得事情是佑欽惹上的,差點把事情鬧大。再加上趙三爺放話,總不能讓我們月復背受敵。」胡凱微微皺眉,「況且我們也沒切實的證據證明袁竟惟插了手,他做得很干淨,那些凶徒的聯系人都不是同一個,查起來太麻煩。」
郭睿一拍桌子,「就這趙老頭保袁竟惟的架勢還不能說明他下的手?還怪佑欽?這有邏輯嗎?」
「趙三爺保袁竟惟不是承認了他下了手,而是為了我們這幾天針對袁竟惟做的那些事情,他說既然是誤會大家就坐下來解決。」
姚真都微微抬眉。
「誤會?」郭睿冷笑。「要不是沒證據,袁竟惟都能拉去斃了!」
「誰說沒有證據了?」賀佑欽一手插著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病房門口。
郭睿他們臨時找了間空的病房進來說了會兒話,竟然就被賀佑欽找著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胡凱詫異,本來他們私下商量就是不想賀佑欽心煩。
「在你們說到趙三爺的時候。」
「等等。」郭睿扒開胡凱,「佑欽,你剛剛說你有證據?」
賀佑欽扔了個u盤過去,胡凱雙手接住了。
「什麼東西?」
「袁竟惟和陸海聯絡的照片,還有陸海和某些人接頭時的照片。」
「陸海是誰?」胡凱皺眉。
郭睿沒想那麼多,「你手上有證據怎麼不早說,還有你既然知道了這個東西,怎麼還會被人襲擊?」
「我以為袁竟惟和陸海接觸是為了南極星。」袁竟惟的身邊一直有人,他暗中派的人只能遠距離跟蹤,又不知道對方到底說了什麼。「不過現在這些照片也夠袁竟惟喝一壺的了。」
郭睿立刻興奮起來,「感情好,瞌睡送枕頭,這下不怕拿不住姓袁的,佑欽,還是你有辦法。」
賀佑欽的表情卻看不出什麼喜色,反而神情淡淡的,似乎已經能預料到某種結果。
「賀先生?」姚真也察覺到他的態度。
胡凱拍拍郭睿的肩膀,「別高興得那麼早,那個趙三爺既要保袁竟惟,就不可能因為這幾張照片松手。」
賀佑欽也若有似乎地點點頭,語氣淡淡道,「這個只能當成和趙三爺談判的條件。」
胡凱苦笑,「我們現在不能多面樹敵,那些斷胳膊斷腿的闊少們找起麻煩也難應付。」
賀佑欽微微笑了笑,「就看這個籌碼要怎麼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窩決定把投地雷的妹紙都拿出來曬曬,免得你們發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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