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緊葉問濤而沒有跟丟的,從營地里出來的一群人中只有唐無炎能做到了。
遙看明晃晃劍尖對著自己,唐無炎蹙眉,「我不是來抓你的。」
葉問濤挑眉,的確在不空關那個空子,是唐無炎幫他制造的,但他現在必須對人保持戒備。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和唐無炎為敵,也不想看他皺眉,早上兩人還親密地一起吃飯呢。
「這個,葉莊主讓我帶給你。」唐無炎晃晃手中盒子,丟給葉問濤,明知唐門擅用暗器毒藥,葉問濤還是伸手接了。唐無炎若真想使詐,犯不著這麼低級。
葉問濤打開盒子一瞧,愣了,里面的東西不能更眼熟——鎏翊佩。
這是葉問濤十六歲生辰的時候,和葉英一起鑄造的鎏翊佩,設計很精妙,材料也是上品,是在葉英指點下葉問濤的第一樣作品。鍛造功夫絕比不上現在的爐火純青,但也算得上細致。
黑金質地的鶴翎身,燙金紋路,線條流暢順滑,葉問濤順著紋路撫模過。
這塊佩在自己十八歲後就不隨身戴了,葉英親自給他收著,能把這塊鎏翊佩給唐無炎當信物,足以證明唐無炎是葉英雇的人。
「師父讓你來的?」像是詢問,語氣卻很篤定。
「我的任務,是如若你護送兵器時除了岔子,便做你護衛听命于你,直到你回藏劍山莊。」
回藏劍……葉問濤心頭一熱,可現在,暫時是回不去的……
葉英親傳弟子,通敵叛國嫌疑,侮的不僅是他葉問濤名聲,也是藏劍山莊名譽,沒能洗清嫌疑就回山莊,那藏劍少不了被人指點。
葉問濤可受不住看自己的家被人污言亂語擾了清淨,更不願牽連師父。從護送兵器開始師父就苦心安排,不能丟了他老人家的臉。此事要自己解決,並且盡快!
「難為師父了。」葉問濤擦了擦鎏翊佩,是指從頂上摩擦,在正中輕輕一按,往兩邊一掰,一塊鎏翊佩竟然一分為二,分開前完全看不到有接合的痕跡,分開便是兩只小巧駕雲的鶴。
「過來吧。」葉問濤朝唐無炎招招手,也收了劍。
唐無炎見他放下戒心,便過去,葉問濤把半鎏翊佩遞給唐無炎,唐無炎雙手接了,卻是不解地看他。
葉問濤把另一半佩戴在自己腰側,「這是信物,你拿著。之後要是做什麼暫時分開,匯合便以此為證。這鎏翊佩是我親手打造,天下獨一無二。」
「啊,嗯。」
唐無炎聞言便把半鎏翊佩戴在腰側,和葉問濤剛好一左一右。佩戴完畢唐無炎模出一個瓶子遞給葉問濤,「傷藥,你的手。」
原來葉問濤分鎏翊佩的時候唐無炎注意到他手磨破了,雖不是很嚴重,擦點藥總是好的。
「消腫的麼,謝了。」葉問濤接了,捋起點袖口就準備往手腕上撒。
「誒?誒!那是治療外傷的!」
葉問濤抬眼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哥們,怎麼不早說。
唐無炎魔術般迅速的掏出一個瓶子塞到葉問濤手里,「這個可以消腫!」葉問濤的手腕被收袖遮了,自己當然沒看到他手腕傷了啊。
葉問濤拿過瓶子,眼神帶著疑惑上上下下把唐無炎瞧了個遍,看的唐無炎發怵,渾身不自在,正準備開口問,卻被搶了個先。
「這些個瓶瓶罐罐你都藏哪里的啊?」
原來問這個。唐無炎一本正經回答,「身上。」
……廢話……
葉問濤笑著搖頭自顧坐了,拔開瓶塞,一股清香味從白瓷瓶中散出,里邊是淡綠色的半稠流體。
唐無炎在旁邊提醒,「抹在傷處,揉散,可多揉揉傷處。」
倒了一點在手腕上,火辣辣的皮膚瞬間滲透一股清涼,疼痛立刻消了不少,葉問濤驚異,喲,真好用。
唐無炎看著葉問濤揉藥,想起方才看到葉問濤從崖上躍下,著實嚇了一跳,差點就忍不住蹦出來罵一句「瘋子」。一個人就算了,帶著那麼大個拖油瓶還敢蠻來!又怕讓他分心,只好忍了,估模時間差不多這才展了機關翼下來。
還好葉問濤安安穩穩坐著,真是藝高人膽大……
葉問濤揉著手腕,發現唐無炎怔怔盯著自己,像是發呆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弧度。
「無炎。」
「嗯?」
被葉問濤一叫,唐無炎回了神。
葉問濤朝一邊努努嘴,「幫個忙,把那家伙弄醒,手法無所謂。」
指的正是暈了的奸細。
「你的命令是我該听的,不是什麼幫忙。」
唐無炎提了奸細到溪邊,穩了他身子,抓了頭發揚起奸細腦袋,「噗」的一聲水響,猛地一把按住水中。
唐無炎心里默數一、二、三。提出水面,沒醒,再來。
哦呀,一般來說潑水就是,沒想到無炎更直接,葉問濤在一邊有趣的看著,果然腦袋回路不一樣相處起來更有意思。
「咕嚕,唔唔唔!」
第三次的時候,一直安靜的人終于有了動靜,身子不安分掙扎起來,腦袋在水中直擺。可不是麼,整個腦袋浸在水里還沒自覺的呼吸,三次才弄醒,葉問濤也挺服他睡眠質量。
見人醒了,唐無炎把人丟到一邊,奸細迷茫的眼楮漸漸找回神采,但整個人還有些迷糊。
「嗯……我不是死了麼?」傻乎乎的看著唐無炎,「你也是鬼麼,身材不錯嘿嘿……哇啊痛!」
「你還不是鬼,可我不介意立馬送你去黃泉。」
葉問濤無語的看著奸細五花大綁躺在地上,跟個毛毛蟲似的往唐無炎身邊蹦,有沒有沒搞錯?最後一句話絕對是調戲!于是毫不客氣的上前甩了他一巴掌。
「清醒沒?」
浸了水凍得發白的臉上一個掌印格外清晰,這一掌摑真把他甩醒了,奸細扭過被葉問濤打偏的頭,看清葉問濤臉後,機靈的往後縮回去。
「怎麼?你不是叫本少爺救你麼,我把你從軍營帶出來了,怎麼謝我,嗯?」
奸細眼神閃爍不說話,眼珠子滴溜直轉,一看就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葉問濤要的就是這種人。和先前追殺自己的死士不同,死士是玩命的,嘴里撬不出半點東西;而奸細多半是圓滑周轉,極易成為牆頭草,保命的。之前他怕死的表現正中葉問濤下懷,好不容易抓著個能套出點消息的人,不然辛辛苦苦把他弄過來干嘛。
「無炎,拷問你比較拿手你來。想辦法讓他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奸細大叫,「哇啊你們別亂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葉問濤好笑瞧他,鬼信!
不知道唐門審人的手段怎樣,葉問濤等著看唐無炎施展手段,沒想到唐無炎又給了他個意外,動口不動手。
「你中了毒。」唐無炎淡淡道。
奸細抬頭看他。
「唐門秘毒紫魂斷,中毒者頸部後會出現特殊類似蘭花紫色印記,前頸血管泛青突兀。若無真正解藥,每個月必須按時服特殊藥丸,否則會毒發,受盡五髒六腑焚烈煎熬之痛後死去。」
葉問濤把他頭一按,果然看見頸後紫色蘭花印記,也不知道什麼原理形成的,恰巧損了血管麼。唐無炎怕是在按他入水時瞧見的。
感覺到奸細猛烈掙扎著要抬起頭,葉問濤手一松,好家伙,腦袋立馬彈上來差點扭了脖子,不過奸細不管,兩眼放光目光灼灼,甚至激動得呼吸都粗重。
要不要這麼激動啊?打雞血似的,葉問濤月復誹。
「正是!你有解藥!?」奸細可是曾受了苦差點死掉才信的,那毒發時候簡直生不如死,可他不想死!
唐無炎點點頭,奸細目光更火熱了,不過唐無炎轉了臉,不看他而看葉問濤。
葉問濤敲敲他腦袋,「想要解藥,拿情報來換。」
「等等。」奸細可不是輕易入甕的人,繞了個彎,「我怎麼知道你真有解藥?」
唐無炎想了想,掏出兩個玉瓶,倒了一顆褐色藥丸在手里,捏著讓奸細聞了聞,「這就是你們每個月必須服用的藥丸。」
奸細看顏色嗅了嗅味道,「不錯!」
唐無炎晃晃另一個沒開封的瓶子,「這里邊就是真正解藥,一次可清除全部毒素。你老實回答,我便給你解了毒,否則,你既然中毒,唐門的手段想必也知其一二,我可是唐門的人,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叫你生不如死。敬酒罰酒,吃哪個你自己選。」
奸細听了,低頭一陣思索。解藥對他來說是致命誘惑,自從著了道,他無一天不想著解毒,甚至找過,也捉過唐門中人,可後來發現解藥不是一般唐門弟子能持有的。護送兵器的唐門弟子來不空關奸細自然少不了關注,也听得,唐無炎似乎是個唐門的少爺。
少爺級別的人怕是真的有解藥!
葉問濤此刻卻沒看奸細,而是詫異的盯著唐無炎,唐無炎也瞧他,思索一下自己沒哪里不得體或沒做好啊,便朝葉問濤眨眨眼,表不解。
而葉問濤在詫異什麼?他在詫異唐無炎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同路一段時間還從沒听過他一次性說這麼多話,每次就簡單幾個字,頂多一兩句就沉默,都來不及欣賞他好听的聲音。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葉問濤抬頭,忘了還是晚上嘿……
還有剛剛唐無炎朝自己眨眼,兩人挨的近,即使只能瞧見唐無炎一只眼,那桃花眼的神情也盡收眼底,以前沒仔細看過,那睫毛細的長的喲,還向上彎起好看弧度,配合動作……
嗷,葉問濤才不會承認一瞬間被萌的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