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又沒有人察覺出來,白水這個人在很多時候尤其是在涉及感情和自身的情況下,總是反射弧特別大。
這一日,白水在實驗室里打算開始新的研究,正在溫度倉里查看米醋的發酵情況時,唐小弟蹦蹦跳跳的跑到實驗室的門前。
敲響了白水的門。
白水很驚訝,因為小孩可能有陰影所以特別害怕影響大人的工作,就算自己只比他大8歲,和他一樣是沒成年的幼獸,但心里還是把自己當做長輩來看待。所以從來不在自己呆著實驗室里工作的時候來打擾。
白水開了門,把唐小弟迎了進來。
「唐尨,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啊,怎麼沒去你哥哥的軍營?」
唐樽說了,他們家族的孩子全都在6歲左右就要去軍營鍛煉,唐小弟當然也不是例外,所以放了學或者假期都會被唐大校在軍部的副官帶去軍營。
白水沒想到這麼小就要開始訓練,但是他並沒有反對,對于孩子的教育方面,斯穆德雷家族應該早就研究過了。
況且唐樽雖然平時對唐尨冷言冷語的,但是對于這個親弟弟,他還是很愛護。就算再忙,但只要唐尨有什麼不懂得問題來問他,他都會拿出百倍的耐心給唐尨解答。
唐尨搖了搖腦袋,忍不住好奇心四處看看他一直心心念念卻不好意思開口來看的實驗室。
白水挺心疼這個小小年紀就特別懂事的小男孩,所以很多方面都是有點慣著孩子。于是拉著唐尨的手給唐尨講解這些東西的作用。
「……這個是溫度倉,你看,里面那個正在發酵中的米醋。」
小孩一看,又驚訝又惡心,「上面的毛毛好可怕,我才不要吃呢。」
菌絲什麼的的確很惡心,當初沈林知道的時候,對溫度倉的大豆乳酸菌絲和醬曲嫌棄的不得了。
「不會吃菌絲的,那只是發酵過程中很重要的一步。你來看看……」
白水把唐尨拉到他新做好的一缸醬面前,把草皮蓋子和陶甕蓋子一並打開,一股獨特醬香撲面而來。
白水用一根長長的大湯勺伸入缸內攪拌幾下舀出。
里面是滲出之醬汁,濾去豆渣,堍加鹽水蒸煮後的蔭油,色澤紅褐,略黏稠,咸甜味鮮,是最好不過的古方提取釀造的台灣西螺醬油。
這種醬油也就白水有那個耐心制作出來,市面上的幾乎全是速釀醬油,也就是以植物性蛋白質經鹽酸分解、中和而成的氨基酸液調制而成,三天就可以完成傳統180天的程序。時間快、質量穩定,但也失去了傳統醬油的香味,而且多數要添加防腐劑保存。其中的產生的「單氯丙二醇」(3-mcpd)更是致癌物。
出于這個經驗,白水對于沈林他們也是這樣要求的,少賺點沒關系,但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和消費者,沈林他們用高科技縮時做出的醬油白水也是經過多次檢測沒有問題,才允許發放市場的。
「好香啊,嫂嫂。」唐小弟使勁嗅著白水手里的蔭油,一臉陶醉。
白水得意的笑了笑,說,「好的醬油能讓食物使之鮮香又不奪其本身的味道,今晚上給你做白斬雞,只需要蘸這種醬油和熟清油就非常好吃的。」
唐小弟非常高興,但這回也已經想起了自己的任務,說道,「嫂嫂,兄長讓我告訴你,爸爸媽媽他們都已經快到了,讓我和你一起去接他們。」
「啊?我也要去嗎?」白水有些驚訝,他還真沒想過會去見……公婆?
想到這個字眼,白水一下子就黑了臉。臥槽!怎麼忘了這件事,他現在是唐樽明面上的合法妻子,見唐樽的父母是再應該不過的吧。
不過,白水這會真沒有什麼心理準備,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一下子就開始有點緊張。
「我們走吧,哥哥已經派摩地納來接我們了。」
唐尨拉著白水的手出了實驗室,還好白水這會沒有穿實驗服而是那種休閑略有點居家的衣服。
稀里糊涂的白水就跟著唐尨上了車,直到車已經開了一半,白水這才大喊,「停車!」
司機座位上的摩地納嚇了一跳,一看他們的白水夫人,好嘛,小臉都刷白刷白的。緊張道,「怎麼了夫人,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我……我不要去。」
白水說的很小聲,但獸人敏銳的耳朵還是听見了。
摩地納一下子懂了,露出溫和的老好人式笑容,說道,「夫人你不用擔心啦,老爺和夫人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再說了,夫人已經是唐大校鐵板釘釘上的妻子了,老爺和夫人更不會說什麼的。」
這麼一說,白水倒是一點點的冷靜下來了。
要說中國人什麼關系最復雜,除了三角戀就當屬婆媳關系,無論打開哪個台看什麼電視劇,幾乎都月兌離不了這個永恆的話題。就連女人們的挑老公條件里就多的是有車有房父母雙亡。
但可憐的不是老婆和媽,而是夾在其中里外不是人的丈夫。雖然白水的父母早亡,但是周圍的朋友有很多人都在這種「不是人」的日子里苦苦掙扎,白水這個局外人看著都心疼又害怕。
這回輪到自己當別人的媳婦了,白水下意識的就想起了前世那些婆媳大戰,而且他和唐大校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啊,到時候被為難了估計也是幫媽的,所以他一下子駭的不行。
但仔細想想,自己這是緊張過度了,我又沒有犯什麼錯,到時候對他們禮貌一點,相信也不會為難。
而且,中國不是有句老話麼,丑媳婦早晚也得見公婆。
白水于是老實了,悶不吭聲的坐在車里。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白水才發現這里居然是貴族府邸專用的航道。
唐樽正在車外等他,白水拉著唐尨,讓唐尨先下,接著自己再下去。
看見唐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白水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有些太意外了,所以沒有準備禮物。」
當初他老婆第一次跟著自己回鄉里給父母掃墓的時候都帶了一大口袋的紙錢呢。
「沒什麼,你人來了就行,我母親說了她很想見見你。」
唐樽把白水拉過來,親密的摟在懷里,白水這會已經緊張的很,所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正和唐樽在大庭廣眾下的這麼親密。
唐樽看了眼這種場合還抓緊白水的手不放的親弟弟,有些不高興的沉默了一會,但還是任之由之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別人看來,這一家人還真是相親相愛。
等了沒幾分鐘,蔚藍的天空開始出現了一個小黑點,越來越近後,航道升起了一面堅硬的透明保護罩,把接機的幾人保護在其中。
貴族飛船並不是很大,但在白水看來很是相當的規模可觀,又因為貴族的天性,整個飛船華麗得都要閃瞎白水的狗眼。
飛船停好後一分鐘,保護罩這才徐徐打開。
待他們走出去,飛船也打開了艙門,放下了長長的自動電梯。
從飛船里最先走下來的是一對看起來特別年老的獸人夫妻,其中一個還佝僂著背,幾乎看不到臉了。
白水當然不會相信唐樽的父母會有這麼老,不然他們怎麼生的下唐尨來呢。這應該是對外貌什麼的做了些手腳吧。
兩夫妻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和他們穿著一樣的樸素的人,約有二十來位,一臉的愁雲密布。
最後走下來的是衣著華麗還搽粉的貴族男人,長得還挺不錯的,還蠻有有法國某個年代的貴族的那種味道。
「哦,唐大校,你好,這是尊夫人吧,真是個乖巧的人兒。」
說著就想拉過白水的人親吻,把白水給嚇了一大跳,強硬的收回自己的手不給人親,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真的女士。
而且,這種禮儀怎麼還保留著?難道因為這能光明正大的吃別人的豆腐,對吧?對吧?一定是這樣!
「我夫人還小,不懂禮儀,請子爵見諒。」
「沒關系,沒關系!對待美人都是寬容的。」德科拉子爵自以為幽默的說道,諸不知因為這個招來了兩個人的厭惡。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格末星球把這些受苦受難的可憐平民接來了,天啊,唐大校你一定沒有見過,格末星球已經被隕石弄得有多麼可怕,那里簡直是地獄!」
雖然這麼說著,但那傲慢的態度好像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救世主一樣,對那些口中所謂的平民還用漂亮的手帕捂著口鼻,躲著遠遠的。好像嗅到他們的味道自己不高貴了一樣。
「多謝德科拉子爵。」切爾連站出來衣服感恩戴德的模樣,拉著子爵邊走邊說,「子爵真是給我們幫了大忙了,給我們軍部出了好大的力,德科拉子爵的功勞一定要記上,今天晚上在莫德鑫酒店,我們有一場格末星球隕石事故的記者招待會,希望你可以……」
之後的話白水听不見了,但看那子爵臉都笑得要開花了,就知道一點是什麼「好事」。
「這個子爵都是草包腦袋嗎?要是真的那麼容易就能白得一個功勞,軍部又怎麼會讓給他出風頭。」白水忍不住抱怨。
「呵。」
白水突然听到頭頂傳來的一聲輕笑,但抬起頭一看時,唐大校依舊面不改色,雙眼注視前方的莊嚴模樣。
錯覺?
「貴族里草包腦袋的只是少數,德科拉子爵只是裝糊涂而已,貴族雖然擁有領地,但和政府官員一樣每幾年都得有一件政績來維持地位。所以他就算有什麼懷疑也不會說出來的。」唐樽拍拍白水的肩,小聲道,
「我會讓德科拉以他的名譽給這些災民安排新的身份,就算那些幕後黑手有本事查出來我父母的行蹤,那都得幾個月以後的事,到那時,我父母和這些家臣都早就離開了。責任追究下來也是在德科拉的身上,甚至給他們錯覺,讓他們以為德科拉子爵已經被斯穆德雷家族的余黨收買。」
這招真是絕了!
白水偷偷對唐樽豎起大拇指,看來他這純良的小老百姓真不是玩陰謀的料子。
「那子爵我們就帶人離開去人口登記所給他們重新辦理身份證了,晚上再來叨擾貴府。」切爾連對德科拉子爵禮貌的鞠了一躬,轉過身朝那群「愁雲慘淡的災民」們奔去。
德科拉子爵滿心歡愉的也帶著僕人離開了。
白水跟著唐樽還有那些假災民進了一輛特別大的車里。
「媽媽!」
年紀最小思母心切的唐尨忍不住沖過來抱住了那位看起來特別年老的婦人,淚花兒都出來了,嗚咽的說著自己的思念。
老婦人的眼神溫柔到了極點,扯下臉上的偽裝,抱著唐尨不住的親吻,叫著「我可憐的孩子」。
白水這才發現,這位老婦人居然是一位特別明艷的少婦,那張臉精致美麗的能讓人窒息。雖然飽經風霜和磨難,卻將她的美麗變得更加動人,那時一種有內容的美。
「母親。」唐樽也走過去對那位少婦鞠了一躬。
少婦點了點頭,一雙漂亮的眸子里難掩的溫情,「樽兒,難為你了。」
「沒事,這是我應該的。」
「咳咳!」
站在一邊的老人猛咳了一聲,轟然的倒地了。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唐夫人,本就蒼白的臉現在幾乎都看不到血色了,慘白的近乎透明。
「快!快將你的父親送去醫院,他受了很重的傷!」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我難得這麼勤快啊,大家扒衣節快樂!!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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