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榭中,窗欄旁。
金龕(kan)前香燭搖曳,女子穿著一身泛亮的墨綠旗袍,腿上披著碧綢小襖,拿著把圓扇,望向夕陽中漸漸靠近的高大身影。
她的手指在圓扇上握了又握,金鳳花染的指甲絳紅如血,卻因緊張在輕輕發抖︰
「端陽前是大好的出行日,收拾妥當了,也好遠行了。下個月,我就來,你記得一定要等我。」
說到這里,她停了停,半垂著眉眼,腰背挺得筆直,背對著軍官輕輕提了一口氣,濃黑的睫毛上瞬間溢滿淚水︰
「你走吧。」
男人站在黃昏中,夕陽令他鼻梁的影子如此深邃,金色中校肩章令他有著令人肅然起敬的神彩。
他深情地望著她,半晌,終于張開了口……
明明是該說出口的話,卻突然停住了!
導演氣憤,生氣的將劇本一下子拋出!
他從攝像機後面跳出來,皺著眉揉揉脖子。
頭扭了一圈,發出‘ 嚓 嚓’的森冷聲音,幾乎是憤怒的沖著年輕的男演員吼道︰「你是不是真的就打算在最後一幕上跟我們叫板了?這幕拍完就殺青了,你卻拖著大家跟你一起拍了四個晚上,到底想ng幾次?」
沈傾城把腿上的碧綢襖子憤憤的取下,雖然里面只穿著貼身的衣裙,可是怎麼也擋不住她已經冒煙的身體,幾乎完全是汗水。
一群助理化妝師立刻圍了過來,補妝送水遞衣服。
星赫在一旁也是焦急,他們都已經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點了,可是沈貝貝還沒有出現。
他有聯系過沈貝貝,可是那丫頭直接說了一句,「在結束之前,我就會飛過來的。」
這哪里像是一個小孩的語氣了,分明就是一個惡魔,惡魔!
還好一姐目前還沒發現沈貝貝已經不見了,不然的話,星赫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沈傾城悶悶的看著前面,丫的,這新人也太不上道了吧?
拍一個分別的戲份,竟然一點情緒也沒有,把整個劇組的人都磨死在這里了。
趁著這小片刻的時間,她覺得自己應該小小的睡下,免得晚上的宴會沒有好狀態。
「導演,那是你要求太高了……」男演員滿臉委屈,原本筆直的背脊松懈下來,氣質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我要求高?你最愛的女人明天就要去死啊,看看你演的是個什麼玩意兒,是不是她快死了所以你也難過得要死,所以,只知道呼吸,什麼都不會做了嗎!」
「我連戀愛都沒談過,怎麼知道這是什麼心境啊。」男演員立刻反駁,他才出道,根本沒有精湛的演技。
「沒戀愛過干嘛叫你們董事長威脅我讓我給你這角色?」導演直接被他這句話氣炸了,一陣劈頭蓋臉痛罵起來。
「現在全劇就等你一個人,abby哭得眼楮都月兌眶了,這天氣你讓人家穿著那麼厚的棉襖拍戲,不把她拖出病來心里才開心,是吧?人家今晚通告還多著,你就想她一直看你這張僵尸臉麼!」
「好不容易能接到一部國語的戲,你知道abby是多期待嗎?」
一旁正在喝水的沈傾城差點噴出來︰「大導演你別給我拉仇恨,我沒事啊。」
然後轉向男演員,「你壓力也別太大了。導演他一直都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習慣就好。這不還有半個小時麼,導演你慢慢開導他,搞定了隨時叫我。」
就在這時候,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她打開一看,上面「白翌晨」三個字,像是個賤人一樣歡月兌地跳動。
她把桌上的道具藕粉桂糖糕吃掉了一個,一邊咀嚼著,一邊默默地把手機放回了大衣口袋里。
手機那邊不屈不撓地震了兩三分鐘,才終于停了下來。
星赫看著沈傾城幾乎有種想要砸手機的念頭,眼楮斜斜的就看到了那上面的白翌晨的名字。
突然鬼使神差走到沈傾城的身邊,說了一句,「這男人,當初不是說非你不娶麼,現在,竟然還這麼厚臉皮?」
沈傾城不滿的甩了甩手,用拇指豎起了一個鄙視的手勢,一臉的嫌棄。
「無所謂啊,反正我也沒有喜歡過他,從來都是他一個人一廂情願吧,這婚禮我也不可能去的。只要全心全意的去參加尤妮姐姐的婚禮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久的緣故,兩個人的愛情就一直膩著,根本不想結婚。
而殷若軒和尤妮兩個人分分合合了一長段時間,安穩下來之後,卻並沒有著急著舉辦婚禮。
只是領了個結婚證,對著事情也再也沒有談論過,沈傾城一直覺得那才是愛情。
每一天都像是在過情人節,而這一次,塵埃落定,他們的婚禮也來了。
她是在一次時裝秀認識尤妮的,也更知道她是那個歌星ail,兩個人一來二去,也就此熟稔。
殷若軒為人很開朗,甚至為了愛不顧一切,對待自己的戀人更是又熱情又任性。
在收到請帖的時候,尤妮還特意的約她出去吃過飯。
當時她很別扭的說出「我和若軒可能舉行個婚禮」之後,她幾乎是激動的抱住她,簡直感動得要哭出來。
這種修成正果的大團圓愛情喜劇,簡直就是她的最愛了。
當然,雖然已經為人妻的尤妮根本不在乎這點,婚禮只是形式,他們的愛情,只要像細水一樣長流就行了。
相反的,收到白翌晨的結婚請帖,讓她很意外。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的金主,也就是說曾經他們之間有一場交易。
交易的內容就是讓她成為巨星,當初窘迫的沈傾城知道這個在國外經商的小開對才出道的自己很是喜歡。
所以,她利用了這一點,和白翌晨產生了經濟上的交易,當然,身體,她是沒辦法出賣的。
更因為沈貝貝當時得了一場重病,需要大量的錢。她,才接受了這個人的齷蹉的條件。
她只是說在一年內,還清所有的錢,但是會在這一年里陪他吃飯,參加各種圈外的聚會。
這樣的關系持續了一年,一年之後,沈傾城拿著合同和錢,全部砸向了白翌晨。
他們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也從此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