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宇琛忽然特別特別想見妻子,與心中這無法抑制的愈演愈烈的思念之情相比,這些日子以來的無故徘徊顯得可笑至極。
他是如此愛她,她不僅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陽光,他的空氣。沒有她,他無法繼續生存下去。那他還有什麼理由,不立刻飛奔過去見她,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相愛的人無需計較太多。
他若覺得虧欠妻子,便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愛她寵她補償她。因為愛,所以更應該好好在一起,而不是自私地將她推給所謂配得上她的人。
他幡然醒悟,就見劉蓓蓓浮出水面,氣勢洶洶,自顧自地上岸,徑直走到他跟前,惡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居然見死不救!還好老娘會水,不然早沒命了!紀宇琛,算你狠!」劉蓓蓓滿眼憤恨。
「所以,你果然只是在演戲給我看?我是不是該給你鼓鼓掌?或者,建議你去讀個表演班,未來的大明星?」紀宇琛戲虐道。
「對!我就是愛演戲,我就是滿嘴謊話,可你也沒好到哪里去吧?一般人即使遇到一個陌生人落水,也會盡力去營救,你卻冷血無情地束手旁觀,真沒見過你這麼壞的人。」
「命是你的,連你自己都不去珍惜,有什麼權利指責別人見死不救?」紀宇琛淡淡道。
劉蓓蓓怔了一下,才訕訕地笑了笑︰「你這話是不是也想送給我死去的姐姐?」
紀宇琛並沒料到劉蓓蓓會如是說,輕咳一聲,道︰「隨你怎麼想吧。」
「你們男人都這麼薄情寡義嗎?有了新歡,就將舊愛忘得一干二淨。曾幾何時,我以為你跟我姐的愛情會地久天長,即使我姐沒了,你也不會輕易愛上別人,沒想到,你跟其他臭男人一樣見異思遷,水性楊花!」
「請你別再拿你姐說事兒。我承認我很愛林思靈,我並不覺得這很可恥!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愛她,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珍惜她。至于你,我只想說請不要再打擾我跟我妻子,你若再敢膽大妄為,到時候不管你是誰的妹妹,我都不會心慈手軟,必定讓你追悔莫及自己的所作所為!」紀宇琛鄭重其事道。
順利將劉蓓蓓這尊佛請出別墅後,紀宇琛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上干淨的衣服,有些忐忑不安地準備上醫院看林思靈,卻意外接到紀宇梵打來的電話。
「阿琛!」紀宇梵的聲音低沉。
「怎麼了哥?」紀宇琛問。
「我跟靈靈在金玉ktv的包間,你現在能過來嗎?靈靈一直嚷嚷著要喝酒,我怕她出事。」
「她這會兒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麼會跟哥你一起去了ktv?」紀宇琛微微揚了揚眉。
他並不知道林思靈剛剛來過別墅,撞見他與劉蓓蓓摟在一起的情形,于是難免心生疑惑。
「說來話長,你先過來吧,我在走廊偷偷給你打電話呢,馬上還得進去盯著靈靈。」
「好,那幫我盯緊點兒,我這就過去。」紀宇琛說。
*
紀宇梵打完電話,回到包間,見林思靈目光呆滯地蜷縮在黑漆漆的角落,面帶和煦的微笑,坐到了她身旁︰「你沒事吧?想什麼呢?」
「沒什麼。」林思靈搖搖頭,身子向前一頃,漫不經心地端起桌上的玻璃酒杯,輕抿了一口杯中酒。
剛剛在別墅,林思靈看到老公擁著劉蓓蓓,也沒上前質問,只安靜地轉身,隨即飛快地走出別墅。
紀宇梵拄著拐杖,艱難地追趕︰「靈靈,別跑。」
她沒有心思理會,加快腳步,直到身後傳來異樣的動靜,才回頭,看到紀宇梵表情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她于心不忍,回到他身旁,攙扶他起身,輕聲道歉︰「對不起。」
紀宇梵搖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帶你來這里的。」
林思靈並沒有怪他,頓了頓,眼眸閃亮道︰「咱們要不要去唱歌?」
「唱歌?」紀宇梵失笑。
這人思維還挺跳躍的,算了,讓她轉換一下心情也好。
于是紀宇梵欣然接受對方的提議︰「好,我同意。」
可到達ktv的包間,林思靈悶聲不吭,只顧著自斟自飲,一點開唱的苗頭都沒有。
紀宇梵怕林思靈喝多,出點什麼狀況,趁去洗手間的功夫,偷偷撥通弟弟的電話。他不確定弟弟與劉蓓蓓之間是否真有貓膩,卻仍打算賭一把。
「不是說來唱歌的嗎?怎麼只顧著喝酒?」紀宇梵溫和地問。
「你想唱就唱一首吧,你的聲音很有磁性,唱歌應該也很好听吧?」林思靈扯了扯嘴角。
「好,你想听什麼歌?我唱給你听。」紀宇梵淡淡微笑。
「隨便什麼都行。」林思靈敷衍道。
紀宇梵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對方︰「那好吧。」
很快,包間里響起舒緩安靜的音樂伴奏。
林思靈靜靜地閉上雙眼,試圖集中精神,努力去欣賞音樂,腦子里卻滿滿都是紀宇琛與劉蓓蓓相擁熱吻的畫面,胸口不由自主地隱隱作痛。
是不是因為劉蓓蓓是孫靜的妹妹,紀宇琛才會在其面前放棄原則,不顧傷害自己的妻子,也要將那個女孩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也就是說,孫靜永遠是他心中無可替代的摯愛。
那她林思靈到底算什麼?
她一直以為他也早已愛上了她,現在看來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林思靈苦笑,再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烈酒。
忽然,她的耳旁縈繞令人心醉的安靜的歌聲,猶如燻風般輕輕拂過她千瘡百孔的心,如同妙雨甘露般滋潤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她有些出神地凝望一旁的紀宇梵。
原來這個儒雅溫潤的男人唱起歌來如此投入,與平時略顯古板的他似乎不太一樣,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同。
待他唱完一曲,她笑著調侃︰「你唱得真好,是不是經常用歌聲迷倒一大片女生?」
「多謝夸獎,那你呢?有沒有被我迷倒?」紀宇梵打趣道。
林思靈微揚了揚嘴角,沒等她接話,隱忍已久的不爭氣的淚水就在那一剎那決堤而出,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滑落。
「你沒事吧?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別哭了好不好?」
紀宇梵不知所措地關掉略顯嘈雜的音響,包間里頓時除了林思靈低低的哭泣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她抱歉地吸了吸鼻子︰「對不起,听了你的歌,我突然很想哭,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忍不住了……」
言畢,她便開始放聲大哭,這段日子積壓已久的委屈與辛酸,瞬間轉化為淚水,將她一點一點吞噬。
她是那麼的信任自己的丈夫,為了他,甚至連最寶貴的性命都可以不顧,他卻只能以「與別的女人纏綿不休」來回報她,是何等的諷刺。
她承認她愛他,並不指望他回饋她同樣的愛,卻也不願再次被人當猴耍。
或許他與她的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是害死他心中摯愛的女人,又怎麼可能真正擁有他全心全意的愛。
「你別哭了,我明天就去幫你收拾阿琛那小子,別再哭了,行嗎?」紀宇梵眼巴巴看著痛哭流涕的林思靈,不知該如何安慰,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跟阿琛當初就不應該結這個婚,我是害死孫靜的罪魁禍首,又怎麼可能真正擁有他的心,我知道是我太自私,是我得寸進尺。說白了我跟殺人凶手沒什麼分別……」林思靈自嘲地說,眼角掛著的晶瑩的淚珠,像最璀璨的寶石般閃閃發亮。
「孫靜的死不關你的事,你別過分自責了。」紀宇梵終于忍無可忍,目光深沉道。
「要不是因為我的疏忽,豆豆就不會死。豆豆要是好好的,孫靜更不會選擇自殺。歸根究底,這一切悲劇由我一手造成,怎麼可以說不是我的錯,你就別安慰我了!」
紀宇梵沉吟道︰「豆豆是我害死的,根本不關你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