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韓子衿剛出了空間,柚子便端著一盤香氣勾人的梅花糕進了屋。
「姑娘,柚子手藝比不上廚娘精湛,湊合吃著罷。」柚子將梅花糕放到桌上,又忙著去小火爐上取水壺倒茶。
捻起一塊梅花糕,模子是極精巧的,「柚子,你去喚入畫,讓她去夫人院內候著,等那夏家人一走,便來告訴我。」
柚子應諾,韓子衿這才將咬了一口梅花糕,入口芬芳,細膩美好的口感讓韓子衿眯起了眼,露出了笑意來。
左右一時半刻也等不來入畫的消息,韓子衿從書架中翻出一本《大周記事》的書翻閱起來。原來這個時空雖不是歷史上所知的任何一個朝代,其風俗習慣還是和華夏文化有著淵源的,差不離多少。
再回想著慶雲剛在空間里說的話,韓子衿不由得神思恍惚,只覺得這短短幾日發生的事情,顛覆了她在現代過的二十年余年的所感所知。
「姑娘,姑娘……」幾聲細細的呼喚拉回了韓子衿的神游。定楮一看,入畫垂著手規矩地站在圈椅旁,柚子倒是站在身旁,輕輕喊著韓子衿。
「夏夫人和夏家二爺走了?」
「是,奴婢還看見大姑娘身邊的二等丫鬟巧兒在外院中和別的丫鬟打趣嘮嗑呢,約莫大姑娘也該是在院中陪著夏家夫人和夏家二公子。」入畫低眉順眼地答道。
韓子衿挑眉,嘴角漾出幾絲不屑的笑意,這前身的韓子衿也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看的透徹。只心中微微傳來的酸澀感,怕是這韓子衿對那夏離是有著幾分真情實意的,奈何造化弄人。
唉,也罷,虧得是換了個魂魄,否則眼下這情景看來,這夏離十之八九是要負這韓子衿吶。
韓子衿使那入畫給自己洗去胭脂,抹去口脂,並又涂上一層茉莉花粉,臉色愈發得白了幾分,沒有那黛眉朱唇襯著,卻透出幾分病態美感來。
「好了,入畫你下去吧,柚子,走,夫人這會子見完客了,我該去盡盡孝心,問個安了。」韓子衿起身,輕輕撫平裙衫皺褶。
柚子開口欲說些什麼,咬著嘴唇終究沒說出口。
穿過抄手長廊,來到了李氏的「雅南閣」。韓子衿在門外安靜地等著丫鬟進去通報,出來的卻是李氏身邊最得力的老人,陳媽媽。
陳媽媽是李氏娘家帶過來的,是李氏身前第一得意之人,和旁的奴僕自是不同。
陳媽媽頭上挽著漆黑水亮的髻兒,身著牙色棉襖,竹青縐紗裙,外面穿著茶色雲絨褂,一色半新不舊,所以雖材質略微出挑,卻看上去並不覺十分出格奢華。
陳媽媽臉上堆著笑,出來對著韓子衿行禮。
韓子衿自是不敢托大,側著身子,受了半禮,忙又攙著陳媽媽,「不過是去通報,怎的就勞煩媽媽親自出來了,母親身子又不太舒服,怎缺得了您在身邊吶。」
陳媽媽邊說著話邊引著韓子衿進了內廳。
進了內廳,一股熱浪襲來,在外面受了點涼風的身子立馬就暖了起來。
「我不是讓采芹去告訴你,免了今日的請安麼。」也不知是何原因,這李氏臉色淡淡的,隱約有幾分怒氣。
伊人坐在李氏左手端,神色不明,只眼楮有意無意瞥向韓子衿,嘴角卻噙著笑說,「母親,我看三妹臉色十分不好,是不是受了寒?」
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韓子衿忙接過話茬,「母親,這正是子衿冒昧來擾了母親清淨的緣由。女兒進來身子總有些沉墜墜的,頭也時常發暈,整個人精神十分不濟。想起母親準許女兒去家中莊子上靜養個數月,好好調理子再回府。」
話音剛落,李氏和伊人臉色微變,倒有些喜意瀉出。
伊人起身,黛眉蹙起,「三妹怎麼就說得這般嚴重,不過是受了些風寒,在家中調理個十日半月也就好了,說什麼住莊子上去,旁人知道了,還道我們對三妹好狠的心呢。」
李氏點點頭,假作擔憂,「是啊,正是這個理兒,何苦跑到那偏僻的莊子上去,那里不比府上,人手足,少不得要受些委屈的。」
看著這對母女偽善的嘴臉,韓子衿心中倒有幾分佩服,明明巴不得她在這個節骨眼上閉門不出,還偏生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來。「母親,子衿是想著莊子人雖少些,卻難得清靜,再者那郊外風景秀麗,空氣清新,對養氣養神是再好不過了。」又低頭停頓半刻,不出意外看見李氏和伊人有些焦急的眼神,笑道,「子衿自然是知道母親和大姐最疼我了,那就將子衿送到家中條件最好的一個莊子上去,再容女兒提前預支上三月的月錢,有幾個錢兒,也不愁那些下人不盡心伺候了。」
李氏揮揮手,韓子衿順意坐到其右手端,露出一個溫良恭順的笑容。
「你這孩子,向來固執,母親和你大姐也勸不動你,屆時你父親從祖屋回來,少不得也要罵我對你不夠上心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為了你身體好,縱是你父親訓斥幾句,母親也是甘之若飴的。這樣罷,你就去城南郊的那處莊子,是你先母的陪嫁,也能伺候得你盡心些。這銀子啊,就不必提前從公中取了,母親從自己的私房中拿出一百兩,你且先花著,不夠就使下人回府問我再取。」
韓子衿看著一臉關切的李氏,頓感說不出的鄙夷,這古代的大家大戶中都這般虛偽麼。李氏和伊人有絮絮叨叨好一陣子,韓子衿終說服允她只帶著柚子前往莊子靜養半年,再回府中。
回到自己的院中,入畫和抱琴原也請求一同去莊子上伺候韓子衿,韓子衿只管拒絕,叮囑入畫抱琴好好注意夫人、伊人和夏府的動靜,有什麼特殊之處便派小廝偷偷去城南郊家中莊子上稟告。
入夜,韓子衿早早休息下,竟奇異般的對明日要去莊子生活衍出無限期待和幻想……
是以,這晚香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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