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謎之聲音不勝其煩而不小心吼出來的嵐知此刻正虛月兌地扶著路燈,臉上是難以言喻的扭曲表情。
「對不起澤田君,剛才的‘雜修’並不是指你……不,我的意思是,剛才那句話並不是對你說的……不對,我的意思是……」
這越說越亂的節奏是鬧哪樣啊orz。本意是想回敬某個*的聲音,可吼出來的時候像是在罵身邊人什麼的真是夠了。
但願澤田君不會介意……吧?
「不……比起那個。」澤田綱吉換掉一臉吐槽不能的表情,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隱晦,「邦枝你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
——不澤田君請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精神方面真的沒問題,真的。
嵐知忍不住用手捂胃,好不容易才忍住和對方據理力爭的沖動。
「不,我還是……」
拒絕的話還未說完,又一個不屬于在場兩人的聲音不偏不倚地傳入嵐知的耳中︰
「並沒有人從一開始就站在這天穹之上,不論是你或是我,就連神也是。但這天之王座的空窗期也要結束了,從今以後,將由我立于頂端。[1]」
「……我果然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短暫的沉默後,嵐知果斷地改變了主意,扭頭招攬出租車。耳邊不合時宜的聲音再這麼持續下去,連她自己都要懷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了。
剛才從澤田並未明顯變化的表情來看,听到奇怪聲音的顯然就只有她一個人,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怪力亂神還是純粹的幻听。如果是幻听的話……
啊哈哈幻听到那麼疑似反派BOSS霸氣側漏俯視眾生的話她潛意識里到底是有多中二啊orz。
「要不要我送你?」
「不,澤田君幫我請假就好,拜托了。」
三兩口解決掉手中的面包,嵐知坐上出租車,在司機難以言喻的目光中報出了縣立精神科醫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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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覺障礙臨床上最常見的是幻听,幻听見于多種精神疾病,如精神分裂癥、器質性、心因性、功能性精神障礙等……」
嵐知一臉木然地盯著眼前的主治醫師︰「所以?」
「啊哈哈,怎麼可能是精神疾病,就算全世界都精神異常了你這顆糙漢子一般粗神經的心也不會有問題吧。」主治醫師,兼忘年交閨蜜好友的早川涼子身體往後一仰,懶洋洋地搭著老板椅看她。
「說糙漢子一般的心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啊喂。」嵐知頂著黑眼圈幽幽地望了眼自家閨蜜,嚴重睡眠不足的憔悴加上被迫听一堆廢話的怨氣很容易地讓她的眼神變得鬼氣森森,「所以說,那些亂七八糟只有我一個人听得見的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不是身體方面的問題,那麼就只剩兩個可能︰一、你的身體內部出現了奇特的異變或病變。二、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影響了你。」
「……我的醫師大人,作為科研人員你應該更唯物一些。」
「別這麼說嘛小知知,雖然我崇尚醫學,但超乎常理的神秘力量也是我的信仰喲。」
「不要叫小知知啊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chichi這個發音在中文里意味著什麼。」
「嘛……這種小事就不用……」
「愚蠢的人類啊[2]。」
突然插.入的聲音讓嵐知猛地抬頭,一臉危險地盯著涼子︰「你剛才說什麼?」
涼子一臉的無辜茫然︰「啥?」
「別以為我出現幻听你就可以罵我然後推月兌給幻覺啊,你這混蛋的聲音就算用了變聲器我也認得出來。」
「哈?」涼子完全模不到頭腦,「你在說什麼啊?不會真患上被害妄想癥了吧?」
「你剛才明明就——」
「愚蠢的人類啊[2]。」
嵐知︰……
這回她看清楚了,涼子的嘴的確沒動,這與涼子音色相似的聲音竟然也是挑戰她忍耐力的萬惡幻听。
「原來又來了麼……」嵐知有氣無力地趴回桌面,盯著眼前的儀器,妥妥目光死,「神煩啊……」
「又來了?」涼子很快領悟到關竅,「你是說,你的那個‘幻听’?」
「嗯……」
「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3]!」
「……涼子啊,海賊王是什麼?」抓狂到極致,反而淡定了下來。嵐知覺得再這麼「幻听」下去,她的心理承受力絕對能提高到一個神一般的高度。
「海賊啊,海盜嗎?還是海里的烏賊?」涼子收起心理測試表,頗有些驚訝地看了嵐知一眼,「你怎麼突然變淡定了?我還以為你听到那些神奇的東西會忍不住暴走把我這醫院給拆了呢。」
「是麼……」嵐知的食指無意識地刮了刮下巴,「大概是忽然想到至今沒有听到‘我愛你’這種比洗腦的話更坑爹的‘幻听’吧,要是剛才那個和你相似的聲音說的不是‘愚蠢的人類’而是‘我愛你’,或是別的什麼相似情況的話……這麼一想實在太可怕了,突然覺得那些洗腦音也不是這麼的難以接受。」
涼子無語︰「你的思維還是一如既往的神奇。」
「多謝夸獎。」
「我愛你。」
「……你想死嗎早川涼子?我剛才看見你嘴巴動了哦,別以為你能裝成幻听。」
「嘛嘛,開個玩笑而已。」涼子壓了壓手,取過架子上的毛毯遞給嵐知,「先在我這睡一會吧,昨晚你應該沒怎麼休息?」
「沒事啦,就是看上去慘烈了一點而已。」嵐知模了模濃重的黑眼圈,語調輕快,不想朋友過度擔心,「我現在倒是挺有精神的……你也知道我的生物鐘,天黑之前是沒辦法睡著的。」
「這個我有辦法。」涼子張開五指,一只懷表從她的手心滑落,牽扯著一根細線停在半空,有規律地搖擺打轉,「我新學了催眠喲,要不要試試?」
「催眠?」
「對。在催眠的干擾下,就算那些奇怪的聲音一直在你耳邊轉悠,我也能夠讓你睡著。」
「那等什麼,來吧!」
嵐知驀地直起身,困倦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興奮,幾乎要把空氣點著。
現在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好好地睡一覺,至于耳邊的聲音是不是幻听是不是 病,能不能解決又該怎樣解決,目前並不在她重點考慮的範圍。
「開始吧,嵐醬。」涼子張開手,收斂了笑容,神色染上幾分肅穆,「盯著我手上的這塊懷表,視線不要錯開,集中你的注意力。
「……忘記你所身處的情景,保持本心,聆听自己心髒的律動。對,閉上眼,不要去管耳邊的聲音,只需聆听身體的呼喚……疲憊嗎?感受到濃重的疲憊嗎?那麼,睡吧,安心的睡吧,在你心底最深處的那塊淨土……」
三分鐘後,涼子抹去額頭的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總算是成功了……」
然而,不等放松,她突然瞪大眼,眼中的喜悅全數退去,被驚恐與慌亂取代。
涼子下意識地伸手去拉熟睡的嵐知,可在她的手觸踫到對方之前,後者的身體已徹底被陡然出現的不知名鎖鏈怪吞噬,一並化作無數的光點消失。
「嵐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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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知再次醒來的時候,半點沒有飽睡一覺精氣神全滿的感覺。
「明明是該補血補藍的……可為什麼我覺得血和藍反而掉得更多了?」嵐知捂住痛得不像話的頭,很勉強地坐起身。
「別動!你頭上的血還沒止住,亂動會讓血流得更多!」
「啊?」听到陌生的聲音,嵐知後知後覺地拿開黏糊糊的手,帶著發麻痛感的額頭重新暴露在空氣中。
……怎麼回事,誰趁她睡著敲爛了她的額頭?
感受到順著臉頰滑下的溫熱液體,嵐知怔了怔,躁狂癥瞬間蘇醒︰「是哪個混蛋打……」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剛剛和她搭話的人一把捂住。
「笨蛋,你不要命了?!」
同時,旁邊另一個聲音也壓抑地響起,徹底讓嵐知呆滯當場。
「噓,小點聲,小心引起歹徒注意!」
……
這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