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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聰昨晚的話還是很有效的,今天楊柳不僅沒被要求下地,還和秀秀一起留在屋里。當然她們的活兒也不輕松,煮飯收拾屋子,送飯,包攬了一家子的洗衣工作外,還負責將院子旁邊的小菜園騰出來。
吃過飯,李家一家子都去了地里,從吃早飯時看出楊柳動作不便,秀秀主動洗碗。楊柳則把雞放了出來,左手使勁去鏟了半鏟子柴灰在雞圈里灑了一圈,反正現在左手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
往豬食桶里舀了小半桶豬食,楊柳就雙手垂著的提著桶把,一步一挪的往豬圈走。秀秀看她那辛苦樣,手從刷鍋水里伸出來在圍裙上擦了兩把,上前主動伸手︰「嫂子,還是我來吧。」
「不用,我能行。」楊柳搖頭拒絕,繼續這種看起來很辛酸的搬運工作。何氏留的任務,單憑秀秀一個人肯定不可能完成,況且這任務本身也有她的份。這一件件事擺在那里,不做不行,盡量手臂多活動活動,習慣了也就不痛了。
農忙時節為了節省時間,家里的衣服都是歸攏在一起洗,當然李家幾個兒子都成了家,也不會有誰將****放在里面。余氏還將摔碎的肥皂塊貢獻了一塊出來,要不是肥皂事件,一家人還享受不到這種待遇呢,這樣想想也還算沾了文氏的光。秀秀洗完碗,從院壩角落的那只大木盆里揀出些衣服放到小木盆里,拿上肥皂,端起木盆沖楊柳喊道︰「嫂子,我去洗衣裳了啊。」
听到秀秀的聲音,楊柳的動作一頓,左手拿著那個舀了豬食的瓜瓢靠在豬圈橫欄上,沒見豬食落下,豬圈的豬哼哧哼哧的叫著,體型稍小的那頭豬還揚著豬頭用豬鼻子拱了拱瓜瓢,楊柳轉頭應了一聲,將豬食倒進豬槽里,又用瓜瓢背打了豬一下。不知道是豬皮厚還是左手手勁小,那頭豬只扇了扇耳朵,理也不理楊柳。
將院子掃了一遍,楊柳又從雞圈里掃出已經濕了的混著雞糞的柴灰揚進空地里,洗洗手,又去了灶間。她打算燒點開水,再做點小吃食送到地里去,雖然已經開始忙了,但不算正式開始,所以李家早上還是吃的稀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餓,反正昨天楊柳這個時候肚子就餓得不行了。昨天已經虧待了自己的胃,今天無論如何都得保證肚子飽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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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苗提著籃子,笑著跟何氏打招呼︰「嬸子也割麥子呢。」
「啊。」何氏應了一身,直起腰,見是花苗,頓時臉上滿是笑意,道︰「是花苗啊,這是要去哪兒?」
花苗將臂彎上的籃子往前提了提,笑道︰「爹娘下地呢,我給他們送水去,嬸子你要喝水不?」
「嗓子正冒煙呢,給嬸子來一碗。」何氏撿起一把干草擦了兩下手,笑眯眯的走了出來。
花苗將籃子放在地上,拿了只藍邊的土瓷碗,往里倒了些水遞給何氏。何氏伸手準備接過,又瞥見指甲縫里面的泥,忙將手放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喲,嬸子這手髒」
「沒事兒,我等會兒洗下就是了。」
何氏這麼說本就存了考驗花苗的意思,沒想到花苗說話這麼直。你熱情的喊別人喝水,用過的碗可以背地里再洗一次,但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嫌棄別人。何氏把花苗犯的錯歸結為年紀輕不懂事,還是笑著接過碗。
趁何氏喝水的功夫,花苗又朝田里喊道︰「幾位嫂嫂要喝水不,我這還有。」
「不了。」
「不渴。」
是余氏和文氏的聲音,雖然兩人和楊柳有些過不去,可更看不慣的花苗。明明就是個村姑,偏偏還學那城里姑娘的做派,天天窩在屋里繡花,也沒下過地。更別說生火做飯了,估計這水也是花苗的爹娘事先燒好,吩咐花苗到時辰提到地里來,給花苗撐面子的。人也真是奇怪,全屯子的人都知道花苗的德行,就何氏偏偏看花苗順眼,還起了讓花苗當自家兒媳婦的心思。
小何氏直起腰看了看花苗籃子里小口的罐子,笑道︰「不用了,花苗妹妹,家里人一會兒就送水來。」那麼點大的罐子裝得了幾口水,真是做表面功夫。農村人講究的是實在,下地干活要真是渴狠了,你這點水夠喝幾口?
其實她們帶的陶罐里還有小半的水,何氏這麼做無非是沒娶到花苗做媳婦,心有不甘呢。也幸好五弟他們在另外一塊地里割麥秸稈現在沒踫上面,要是在這兒,還不知得怎麼的往跟前湊呢。小何氏對花苗的厚臉皮可是心有余悸。
花苗往田里瞅了瞅,眼楮眨了眨說道︰「咋不見李五嫂子呢,今天她當值?」很多兒子比較多又沒分家的人家幾個妯娌間都是輪值的,花苗也听秀秀說過,懂得一點。
何氏面上的笑意淡了,點頭嗯了一聲。讓楊柳留在家里是她答應了老五的要求後順便提出的,今天明天也沒多大差別,而且家里的活兒也不見得有多輕松。可現在听花苗一提起,何氏總覺得楊柳不知事,天氣熱不知道送水來,連到地里走走看看這個過場都沒走。
上次跟楊柳交鋒中花苗落了下風,總想著什麼時候能給她填填堵,出口惡氣。今天踫到何氏,她也只是臨時起意,現在一看何氏的神情花苗就知道何氏對楊柳的印象不太好,于是更加努力的「勸著」何氏︰「這太陽曬,出汗多。下地干活又累又費勁,水可是要喝足了,不然很容易中暑的。五嫂子是鎮上的,哪下過地,又是個大家小姐,出嫁前一切都有人伺候著,怕是不懂這些。等我給爹娘送過水,再去給五嫂子提醒一聲,新媳婦」
「喲,五弟媳婦,你咋這麼早就送水來了,罐子里還有呢。家里的事兒也多,也別耽誤了。」余氏特別的大嗓門傳來,楊柳听著竟然覺得語氣里帶著些熱情。文字首發。
雖然不明所以,但她還是應了一聲,大聲答道︰「嗯。擔心你們會餓,我順道做了點小吃食送過來。」
「是嗎?做了些啥?別說我還真有點餓了。」余氏在腰間搓了兩把手,就邁步往田埂上走,順便招呼其他兩個妯娌歇歇。
這兩個時辰前還鼻子不是鼻子,眼楮不是眼楮的,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安。楊柳怎麼听都覺得余氏像是在故意說給別人听。
太陽太好,楊柳眯著眼楮,就看到和何氏站在一起的花苗。是說給花苗听的嗎?楊柳心里這樣想著,腳下也沒遲疑,低頭看了眼彎彎繞繞的田埂,繼續走路。
花苗這會兒臉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她剛剛說了這麼多話,余氏三人都冷冷淡淡的,沒搭一句腔。憑什麼楊柳剛出現就表現得那麼熱情,截然不同的態度。特別是余氏,不是和楊柳不對付嗎,剛才怎麼又表現得那麼親熱?妯娌和睦?
「娘,我做了點吃的。」楊柳走到兩人面前對何氏說道。
何氏點點頭。
淡淡的跟花苗打了聲招呼,楊柳又扭頭招呼小何氏幾人過來吃點東西。她從籃子里拿出一塊花青布鋪在樹蔭下較為平整的地方,又從籃子里捧出瓦罐,將做的紅薯餅和摘的洗干淨的黃瓜擺了出來。
從瓦罐里倒了些水到何氏她們帶的瓦罐里,楊柳將瓦罐放回原處,把籃子提起來,說道︰「娘,你們先吃,我把這些給三哥他們送去。」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