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一圈,楊柳和秀秀手里提著些果脯,買了只風箏過鋪子來了,也自然沒見著子軒和子墨兩個佷子。跟李壯說了幾句話,在鋪子里買了油鹽醬醋,李壯收了錢又拿出幾個油紙包作為給楊柳的回禮。李聰推辭不過,接下了。三人買好小何氏需要的繡線,去肉鋪攤子上買了兩刀肉,割了十幾斤板油就往家走。
幸好臨回家之前李壯塞了一包碎的冰糖過來,不然早就把她答應鐵柱的事忘了個徹底的楊柳還真沒發交差。冰糖幾十文一斤,比豬肉還貴,莊戶人家還真舍不得買這精貴東西。就算買也就是白糖紅糖的,反正糖嘛,只要味道甜就算了。鐵柱拿著楊柳挑出來的幾個大的冰糖塊子,心里對這個嬸嬸更是喜愛得不得了,冰糖哎,他只看到過地主家的寶貝孫子吃過,當時他饞得挪不動步,沒想到他有一天也能吃上。
剛吃過午飯沒多久,李家人正準備下地,李武和狗蛋居然回來了,明明還沒到月休的日子,一問才知道是他們提前請了假回來幫家里割麥子。何氏嘴里數落著李武,心里卻連連夸李武懂事孝順,既能掙錢,也不忘家里。
李武兩父子回來,李家自然沒去下地,何氏拿錢讓大山去屯子里的李老憨家打了兩斤酒,廚藝好的楊柳則被叫進廚房做主廚,幾個嫂嫂打下手,一家子動員跟過年似的。趁著有原料,楊柳用冰糖做了紅燒肉,大大的滿足了自己一把。
吃飯喝酒自然比不得平時的速度快,雖然開飯開得早,但吃過晚飯屋子里早點了燈了。楊柳自去收拾碗筷,李聰則先回到屋中。他一手揣在懷里,模著那根桃木簪子,想什麼時候送出去合適。
楊柳一只腳還在門檻外,李聰就站起身喊道︰「娘……」
「娘你個頭啊,我可沒本事生出你這麼大的兒子!」楊柳低聲吼道。她反手關上門,在梳妝台前的圓凳坐下。
「娘子,我錯了。」這是娘子生氣的前兆,為免吵起來,李聰率先低下頭,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錯在哪里了?」楊柳挑挑眉。
李聰答得很快︰「我不該惹娘子生氣。」
定義很廣泛。
「你做什麼事情惹我生氣了?」楊柳卻緊咬著不放,不說出個子丑寅卯就想蒙混過關,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李聰抬頭看了一眼楊柳,才老實的答道︰「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娘子你了。」今晚就是兩個哥哥再勸他也沒多喝,要不然現在哪能這麼清醒。他認真想了想,貌似,真的沒做什麼惹娘子生氣的事情吧。
楊柳無語,有這麼誠心實意的道歉卻不知道錯在哪里的人嗎?她指著牆說道︰「你給我站牆角面壁思過去,不想出你到底錯在哪里就不準和我說話。」
李聰照做了,可面壁不到三秒他又轉過頭來,一雙眼楮可憐巴巴的看著楊柳︰「娘子,我可不可以先去趟茅廁?」
尼瑪,要不是這昏暗的燭光下,你那眼白我還看得清,這古銅色有點過頭了皮膚,還真看不出你眼楮眨了眨。不知道為什麼楊柳當時就想到了有篇叫《老師,我要尿尿》的作文,別憋出毛病了,她嘴角抽了抽,點點頭︰「去吧。」
回來再接著站也行。
等李聰走了出去,楊柳往後一仰躺在床上,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陽穴。這一次上街也不是沒有收獲,起碼弄點小吃食去賣她還是可以的。她會點小手工,說不定也還能派上些用場。今天買那點果脯就花了差不多三十個大錢,楊柳的荷包是急劇的縮水,現在是能賺一分都要揣在兜里才行。沒有點用的空間,這做大地主的夢得多久才能實現。
像例行公事似的去空間溜達一圈,雖然不抱有希望卻還是忍不住失望,真的就沒動一下哎,這是死胎哇。沒有驚喜,楊柳也懶得多呆,等出了空間,楊柳聞了聞衣裳,一股汗臭味,趕緊去灶房燒水洗澡。
听到自己臥房的門被推開,楊柳從灶房伸了個腦袋出來對李聰招招手,等李聰來之後,楊柳指著半木桶熱水︰「幫我提到浴房吧。」
雲客樓。
「少爺。」荊浩黑著臉喚了一聲。
對于今天在鎮上荊浩無故失蹤,在自己丟丑後又鬼魅出現看自己笑話的事情東方白一直耿耿于懷,命令荊浩一定要叫自己少爺。願賭服輸,本來就這是賭注里講明的,只是東方白沒有非要要求,畢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荊浩也只是偶然喊喊,當然這種稱呼還是在推卸責任的時候居多。今天在那麼多鄉巴佬面前失態,東方白沒地方出氣便把氣撒到荊浩身上。荊浩也是黑著臉表示不滿,可你就是再不開心還得叫我聲少爺,東方白哼了一聲︰「看清楚他們住哪家了嗎?」
「看清楚了。」
「那好,明天你派人給我盯著他們,只要他們到鎮上來就告訴我。」
告訴你干什麼,要揍人家一頓?荊浩覺得東方白有些小孩子脾氣了,說不定人家不是故意的呢?荊浩嘴抽了抽,好像他真看不出來人家不是故意的。
「不過少爺,咱們什麼時候回京城?」
東方白低著頭看自己的腳撥木盆里的水︰「京城有什麼好玩的?爺還沒玩夠呢,還要在這里多呆幾天。」回去干什麼,看一群姨娘巴結奉承,跟一群庶弟演兄友弟恭?不要!他已經看了二十年了,他想歇口氣。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荊浩也沒救世主的胸懷,他還需要人拯救呢。有些事就算是好哥倆都沒法幫,荊浩也沒勸,只說明一個事實︰「容屬下再提醒一下少爺,我們的期限還有一個半月。」
「本少爺知道,要你多嘴。」東方白一腳將洗腳的木盆踢得遠些,指使荊浩︰「去,給本少爺把洗腳水倒了。」
荊浩驀然瞪大了眼,他堂堂荊家大少爺什麼時候做過給人倒洗腳水了這種下人才做的活了?
過分!荊浩雙手交叉抱臂在胸前,無聲的抗議。文字首發。
東方白直起腰桿,揚著下巴︰「瞪什麼瞪,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本少爺的屬下,本少爺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還不快去?」
荊浩咬牙︰「你給我記著。」端著洗腳盆就往窗邊走。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東方白,小心期限一到,我把你先揍得連你老娘都不認識。
「哼。」東方白一挺胸,怕什麼怕,他就知道荊浩是個重承諾的人,不然也不敢這麼折騰他,畢竟他拳頭沒人家的硬。至于威脅嘛,哼,本少爺當初贏你靠的可不是武力而是腦子,大不了再使點小計,荊浩你就給我安心當護衛吧。
荊浩用洗腳盆撞開窗戶,隨手一揚,只听「嘩」的一盆水潑下去,立馬響起一個男人殺豬般的嚎叫︰「是哪個缺德的大半夜往街上潑洗腳水啊。」
荊浩把臉露出去︰「京城侯府東方少爺在此洗腳,何人大聲喧嘩?」
底下立即沒聲了,京城啊,從里面隨便出來一個人都是得罪不起的,更何況侯府。如果他沒听錯的就是侯府,胖子縮了縮脖子,自認倒霉,挨著牆邊閃了。
東方白站在床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荊浩!」居然拿著他的名號到處招搖,還是用在那麼跌份的時候,那他爹豈不是很快就知道他在哪了?
荊浩將洗腳盆往地板上一扔,仿佛沒看到東方白氣得跳腳的模樣,抱拳︰「少爺早點休息,屬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