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經短路,她怎麼就說出要醋的話呢?楊柳三兩下先吃完,雙臂交叉枕著桌面,等著李聰。待李聰吃完後,錢叔過來收碗,李聰便道謝,起身準備拉著楊柳離開。
「干什麼呀,吃東西不給錢啊?」楊柳「好心的」提醒道。
「啊?」李聰愣了兩秒,然後模出六枚銅板交到錢叔手里,「應該的,應該的,是我忘了。」
主要是他一直跟著楊柳在錢叔的攤子上白吃白喝習慣了,已經下意識的沒有掏錢這個動作了。
「再給幾個,你以為你吃那一碗只值三個銅板?」楊柳坐著不動,挑眉道︰「錢叔這麼大年紀,掙點錢容易嗎?交情歸交情,咱們年輕人好手好腳的怎麼還能佔老人家的便宜?」
貌似是你經常來佔我的便宜吧。錢叔覺得好笑,卻也沒開口說什麼。他估計楊柳是發現了他剛才所指的是什麼,故意拿捏李聰。不過錢叔也覺得李聰該,小年輕,甜蜜勁兒還沒過呢,就摟著別的女人,心還真大。
楊柳的聲音不大不小,卻也剛剛讓附近的幾個食客听的一清二楚,他們都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李聰,直把這個黑漢子看的渾身不自在。李聰連忙又模出幾個銅板交給錢叔,拽著楊柳的手走遠。
待到人少些的地方,李聰有些生氣的把楊柳的手放開,楊柳剛才這麼說實在是太傷他的面子了。他又不是舍不得那幾個錢,而且吃飯給錢,天經地義。起初到錢叔攤子上他也是要給錢的,是楊柳說不用,錢叔也拒絕,幾次如此,他便沒有再掏錢了,道過謝就走。習慣的動作,哪算得上錯。要怪也只能怪他們一開始就不要他給錢吧。
「娘子,你太不給我面子了。」李聰表示不滿。
「嗯哼。」楊柳點頭,毫不避諱自己就是不給李聰面子,問道︰「那你又給我面子了嗎?」
「什麼意思?」李聰表示不懂。
還裝傻?
楊柳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我只是當著幾個人的面稍稍的損了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你抱著人家姑娘當街而走,又怎麼不想想我該怎麼生氣呢?」
「我沒有抱姑娘。」
死鴨子嘴硬,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楊柳指著李聰,「那你解釋一下你這身脂粉氣是哪來的吧。」
原來剛才是聞這個,難道真的有氣味?李聰自然不可能再去聞聞確認一下,那不是做賊心虛,自打嘴巴了嗎?李聰支吾道︰「鎮上人這麼多……」
「所以不曉得怎麼就沾上了是不是?」楊柳冷聲打斷,「麻煩你編也編得像樣點,我是頭一次跟你到鎮上來嗎?這種借口你也想唬我。怎麼,那個人對你很重要是吧。」
楊柳忽然覺得很不耐煩,這才多久,李聰居然接二連三的對她說謊。她到底在他心里算什麼?是不是她一開始就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或者,是對這段婚姻?如果不是李聰。換作別人,她會這麼抱有期待嗎?
這一刻,楊柳有些迷茫。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具身體的,事實上跟她無關,所以她才找不到真正的歸屬感吧。
「不是,不重要。」李聰急忙擺手,再誤會加深之前趕緊開口解釋道︰「是花苗扭了腳。我把她送到醫館。」
盡管他已經很委婉的不說是怎樣的把花苗送到醫館,但還是讓楊柳刺激到了。
「鎮上的馬車夫都死絕了,是不是?!」楊柳咬牙切齒的問道。東方白和荊浩走後,花苗沒了目標,就又把注意打到李聰頭上了是吧。什麼裝柔弱,裝崴腳。這小子居然都信了。花苗是對李聰有企圖的人,她也明顯的表示出對花苗的厭惡,他是故意裝看不見是不是?
李聰低著頭不言語,讓人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
楊柳忽然覺得一棍子打了個空,把手一攤。「拿來。」
控制了經濟大權,我看你還怎麼英雄救美。
李聰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把錢袋子交到楊柳手里。
「全部都在這里?」楊柳上下打量著李聰,看還有沒有可能私藏的地方。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藏私房了。」雖然前後轉折得很生硬,但只要楊柳不生氣就萬事大吉。他本意也不是要故意瞞著楊柳,他也听秀秀提醒過楊柳和花苗之間的不對付,就算遠遠的看見花苗都有意的避開了。人家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最人家的聲譽不好。但遇見了總不能裝不認識吧。又恰好花苗不小心崴到腳,就幾步路,也不用大費周章的再雇輛馬車啊。
「給她墊了多少藥錢?」看李聰又要搖頭,楊柳眼一瞪,「說實話。」
「一百文。」
「錢不少啊。」楊柳把手一收,「好了,本姑娘現在正式通知你,我要回娘家住幾天,歸期未定,就麻煩你好好跟婆婆說說。還有,明天這個時間,我要親眼見到一百文到我手上,記住,是一定。當然了,如果你覺得某人比我還重要的話,我看我也不用再回去了。哦,對了,差點忘了,我不管你接下來會去哪里獻殷勤,但在我還是你的娘子之前,不保證會不小心問到別人的。怎麼辦呢,我現在好像已經會看天判時辰了,以你的腳程」楊柳看了看李聰的腳,「到家的話要不了半個時辰吧。好走不送了。」
說了一大串的話,甚至楊柳都記不得她到底說了什麼,或者說話的那段時間想到了什麼,只顧一口氣說完,心里就爽了。也不理會李聰什麼表情,轉身就走開了。
就算在外混得再怎麼不好,她起碼受了氣還有一個地方能容納她——娘家。
***
「看看我說過什麼?楊柳那女人就是不老實,有了賺錢的行當自己卻不吭聲,還想悶聲發大財。幸虧我機靈,跟在他們看後面看了看吧。你不知道那個火爆的場景,十五文的東西,硬是讓她賣成五十文一個,還好她手里沒貨了,不然咱們就賺不到錢了。」賀氏絲毫沒有別人有了賺錢的行當為什麼要告訴你的自覺,反而覺得是應該的,擦了把汗,又催促道︰「老東西到底做了幾個了?」
「催什麼催!你看到有利可圖,別人就不曉得跟風了?世上又不只是你一個人長了一雙慧眼,別高興的太早,免得賺不到錢又罵娘。」李六叔適時地澆了一盆冷水下來。
賀氏的熱情不減︰「那咱們也比他們有先機,比他們賺的多。打鐵趁熱,你別給我偷懶。」
不撈點兒,也枉費她盯著太陽蹲點兒這麼久,剛才急著躲避,還差點把腰閃到了。
「我一把老骨頭,也只有一雙手,做不動。急著要就把你男人兒子都叫回來幫忙,反正我是不行了。」李六叔把手里的刨子一推,慢悠悠的站起身。
賀氏威脅道︰「老家伙,還敢跟我嗆聲,今晚不準吃飯。」
「也好,我今晚約了里正大人到家里吃飯。」李六叔拋下一句話就進了屋。
里正大人又怎麼樣,還能讓她被休了不成?就算你和里正是從小到大的情誼,人家現在是官,你是民,你真當你有那麼大的面子,說一句人就來了?哼,虛張聲勢。
賀氏又去拍了李六叔的房門,「死老頭,快出來干活,別給我躺尸。我告訴你,要是今天不給我做出二十個搓衣板來,你今晚別想吃……」
咳咳,有人干咳提醒了兩聲。
賀氏僵硬的轉身,干笑道︰「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