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滿身傷痕,幾處傷口血流不止,恐怕是命不久矣。張霽風毫不猶豫地抱起她就往村子跑,心里想著趕快去村中的郎中三叔。方才沒跑出三步迎面走來兩名持劍男子,兩柄利劍明晃晃的對準自己,正緩緩靠近。
兩名殺手見張霽風身材魁梧,若普通平民沒兩把刷子是不敢參與江湖事,就沒有立刻沖上前截殺。兩人又互視一眼,左右分開死死盯著他,分毫不會給他有逃跑機會!
張霽風倒是想跑,只不過嚇得有些腿軟。自從那次給大水牛配種回來就沒遇到過不要命的事,何況江湖閱歷尚淺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見兩殺手緩緩逼近,只有慢步後退,直到後背貼到一棵大樹上已是a殺手靠近,大吼揮劍欲斬下,忽听頭上有人吼叫︰「快讓開!」殺手甲聞聲正要抬頭,從樹上高處掉下一個大活人,當成肉墊給砸暈了。
掉下來的是名身穿米黃紅衣的書生,手上還拿著一本未看完的書籍。他模著**口中不停地喊著‘疼疼疼!’‘**都開花啦!’之類的話。
殺手乙見同伴遭殃,一步上前從他背後揮劍刺去,哪知書生模著**起身比殺手揮劍塊上一步,後腦勺猛的撞在殺手下巴,硬是給撞翻了身。
紅衣書生模模後腦勺,驚道︰「啊呀,闖禍啦,趕快跑!」
張霽風這才晃過神來,抱著女子跑回村中。
殺手乙捧著下巴搖搖擺擺勉強站起身來,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看不清任何東西,四下尋望之下他們已經不見人影。
張霽風抱著女子也是費上好大力氣才跑回村中,來到郎中三叔家院門前,瞧見三叔在院中忙著切草藥,心中大喜,大喊道︰「三叔!她快不行了!」
三叔聞聲而望,見霽風手中女子渾身傷痕流血不止,趕忙前去接應。他抓住女子手脈略略一探,額頭皺起,急道︰「快抱她進來!」
張霽風依照吩咐把女子輕放在床上,三叔亦不問原由從盒子拿出一卷七十二金針。說道︰「霽風,趕快去打些熱水來,我先替扎下護命金針。」
三叔是郎中熱水定是少不了的,張霽風才打來一盆熱水,就見三叔扎針手法奇快,快的幾乎不能以肉眼看清。
片刻時間,七十二金針扎滿全身。三叔揮手擦去額腦一把汗,隨問道︰「霽風,她是誰?」
張霽風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本早早從蘇府回來,買了些小玩意準備送給大伙就把時間耽擱了。後來就在村腳遇見了她,若不是那個紅衣書生無意中把那兩殺手制服了,恐怕我也沒命見到三叔你了。」
‘紅衣書生?’三叔心想恐怕某位江湖俠士出手相助,倒也並無大礙。唯獨被霽風救回來的女子身份神秘,不知道為何被追殺。想了想,就把她蒙面絲巾給拿了下來,頓時臉色大變,說道︰「霽風,你還是把她送回去吧,這人三叔我沒辦法救!」
躺在床上的女子似乎听見外界談話,突然開口說話︰「爹……不……我不能死……救……我……」
張霽風見狀不由得心生憐憫,擠著眉頭不由得想為她求情,說道︰「三叔,你不是說過,只要還有口氣你就有辦法救嘛!」
三叔眉頭越鎖越緊,腦中思慮爭斗一番,如實說道︰「霽風啊,三叔不是不想救她啊!看上去她年紀與你相仿,三叔也不舍得看著正處花季少女就此香消玉殞。倘若三叔是救了她,可是會要害死全村人的呀!」
張霽風甚是不解,反問道︰「我們救了她,她怎麼會害我們?」
三叔道︰「霽風,你還小,不懂江湖中是是非非。要知道她可是唐門門主唐鴻卓的女兒——唐琳!據江湖傳言,唐鴻卓是通敵叛國罪人,三十年前的武林盟就是因為他幾乎全軍覆滅!前些月有人找到了證據,證實唐鴻卓就是出賣武林盟的叛徒!我若是救了她,還把她窩藏在村中,豈不是把全村人的頭顱往刀口上送嗎!」
「可是……」張霽風欲言又止,心底總有一種不舍得她死的情結,卻又說不上來。
「霽風,你是不是很想救她?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正在苦惱之時,突然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人轉身看去,此人正是蘇紹!
也不知蘇紹為何突然出現在此,可張霽風顧不得多問,重重一記點頭。
蘇紹呵呵一笑,道︰「我和霽風想的一樣,不知為何總覺的她不能就這麼死了。老三,你就救她吧,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多操心,一切我會安排妥當。」
三叔看著蘇紹堅定的眼神,似乎身後有了靠山,便點點頭答應︰「好!霽風,把金針收起來!然後你先把她衣服月兌了,再用熱水幫她身子擦干淨,我這就去準備藥草!」
張霽風先是一愣,臉都漲得通紅,想到生死關頭顧不得許多,等她好來再道歉好了。幾處傷痕的衣裳都已傷口凝固在一起,張霽風更是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慢慢月兌去,深怕弄疼了她。本是通體染紅的身軀,換了好幾盤熱水,才將她身子擦干淨,白女敕的肌膚上顯出慘不忍睹的傷痕,絕不遜于當初所見的‘一百二十八劍’!
而後,三叔準備好的草藥統統倒進大木桶,再倒入燒好的熱水,木桶內飄來一股強烈的草藥味。張霽風遵照吩咐將女子泡入木桶中,靠近了才知道草藥氣味如此燻人,眼楮都快睜不開。
蘇紹也覺得草藥味異常刺激,見桌上剩余草藥抓上一點聞了聞,看向他,說道︰「老三,這個是!」
三叔微微點頭,道︰「龍炎果!」
蘇紹嘆道︰「十年前,江湖人士為了得到它鬧的腥風血雨,事態平息後本以後龍炎果就此絕種,想不到還能在你這看見!」
三叔亦是輕輕一嘆,道︰「龍炎果在你們江湖人眼中能提升功力數倍的珍世奇果,而在我們眼中則是救命仙丹的藥草!不過此事,萬萬不可張揚出去。」又看向張霽風,道︰「霽風你听明白了嗎?」
張霽風道︰「霽風明白!」
當天張霽風並沒有跟著蘇紹回蘇府,而是懇求留下來幫助三叔照顧唐琳。送蘇紹下山走了一程,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前兩名殺手早已暴尸林中。蘇紹覺得蹊蹺決定檢查他們的死因,或是還能推斷出何人所為,結過里里外外察上一遍並無外傷痕跡,很顯然他們死于內功極高的高人手中,一時間也無法作出判斷,只能作罷。
張霽風也好奇,問︰「蘇伯伯,他們是誰殺的?」
蘇紹搖搖頭道︰「他們都死于內傷,能有此功力的人在江湖為數不多,卻也不少!」頓了頓,沉思片刻,又道︰「霽風,我覺得你們不能在村子逗留太久,等唐琳姑娘傷勢好轉後趕快離開,不然等他們找上門來恐怕會殃及無辜。」
張霽風仍是有些擔心,說道︰「那三叔他們怎麼辦?」
蘇紹一笑而道,顯得倒是很有自信︰「這倒不用擔心,不過你不覺得你三叔他們並不是普通人嗎?呵~好了,你回去照看唐琳姑娘吧!」
頓時張霽風茅塞頓開,聯想到精通音律的聞四叔、自稱庸醫卻包治百病的三叔、整日飲酒卻喝死不醉的醉鬼爺爺還有卜吉知凶的草堂先生,如此想來他們還真非一般人!而後他們掩藏掉尸體,就此分開。
轉眼間過去兩天,唐琳泡在藥桶如同活死人般,張霽風看著心里著急又去問三叔︰「三叔,唐琳姑娘怎麼還沒醒來?會不會出事?」
還未等三叔開口門口傳來一個清脆爽朗的男子聲音︰「霽風,你如此著急,是否看上人家啦?」此人清秀白衣正是精通音律的聞四叔聞風吟,其聲當真如其名,清脆悅耳,一點也不像上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粗獷的聲喉。
隨後身旁身著八卦袍衣之人,他正是張霽風口中的草堂先生。進來便略觀張霽風,然後掐指默算非常高深的哈哈一笑,道︰「嗯~方才我替霽風算了一卦,此二人必有淵緣!只要霽風在唐琳姑娘必定安然無恙!」
聞風吟覺得稀奇,笑著說︰「哦?如此說來咱們的霽風是唐姑娘的救星?你算到了什麼,就如實說來,讓我們也好听听。」
草堂先生伸出食指對向上天,看向聞風吟說道︰「天機不可泄露啊!」
三叔笑了笑,說道︰「你這牛鼻子老道扮書生,說的盡是瞎吹噓,哈哈。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聞風吟道︰「倒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想找你們喝喝茶聊聊天。不過今天你這不太方便,去我那吧!」
三叔想了想,應道︰「唐琳姑娘應該明天午時能醒來,眼下我也無事可做,就隨你們去吧。」臨走前對張霽風道︰「霽風,你就留下來照顧唐琳姑娘。」
張霽風便一口答應,隨後回道屋中探望唐琳,時不時的替她擦去額頭上的汗珠。興許是累了,不知不覺趴在木頭沿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浸泡在藥草桶中的唐琳膚色逐漸恢復女敕紅,臉上有了血氣之色,而後慢慢睜開眼楮,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泡在放滿草藥的木桶中,心里大致略知自己是被人救了。正當想要起身,感覺自己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般使不上力氣,而此時才發現原來身旁趴在一男人,頓時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
淺睡中的張霽風听到外界聲響,睡意朦朧地看見唐琳羞紅的側臉,雙手緊抱著胸,心中頓時又驚又喜。
唐琳luo身在男子面前已是羞怯地說不出話,而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才有氣無力吐出一句︰「你看夠了沒?」
張霽風一時喜出望外險些沒回神,趕忙遮住眼楮,連連道歉︰「唐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什麼都沒看見……當時你命在旦夕,顧不得男女之禮……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說到後面越說越語無倫次,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唐琳仍是羞紅著臉,心里也是明白的,若非他早已命喪九泉。說道︰「好了。我渾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力氣,你扶我起來。」
張霽風忙道︰「你原先的衣服已經爛了,我給你買了件新的,不知合不合身。我先給你拿衣服!」
唐琳換上衣裳後,張霽風弄了些稀粥米飯給她吃,跟她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更多的是解釋他沒有趁人之危對她做出那些不軌的行為。
唐琳听完他訴說後,問道︰「既然你們事先知道我是唐鴻卓的女兒,為什麼你執意要救我?」
張霽風搖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有一種感覺告訴我,我不能讓你死,也不舍得讓你死!」
唐琳道︰「真的?」
張霽風點點頭。
唐琳又道︰「你既然不舍得我死,那你把我全身都看遍了,你會不會對我負責?」事情已經發生,唐琳也不覺得有不好意思,干脆就挑明了說。
說到此事張霽風腦中好似被倒了漿糊分不清東南西北,又趕忙解釋︰「唐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你的。」
唐琳突然變得很是生氣,手中筷子朝桌子猛的一拍,剛站起身來就暈了過去,幸好張霽風眼疾手快穩穩抱住,將她安置在床上,趕緊去通知三叔!
三叔回來後給唐琳檢查病情,說是並無大礙,依照唐琳的傷勢來看能在明日午時醒來已經超乎預算,如今早早醒真是太不可思議,感嘆她的求生意識非同一般!她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記掛于心,才不甘願就此死去吧?
三叔說唐琳幾日沒吃東西,又氣急攻心才昏過去,調養幾日便可康復,這才使張霽風放下心來,之後在廚房忙活了好一陣,做了些包子準備給隨後醒來的唐琳填肚子。
夜里,唐琳從夢中醒來,桌邊昏黃的油燈下張霽風靜靜趴著睡著了,桌上擺著一疊包子,走近一看還留著張紙條,上面寫道︰唐姑娘,我怕你夜里餓醒做了些包子給你吃,全當白天我說錯話賠個不是!我自幼雙親去世,貧窮苦寒,你若不嫌棄于我,霽風自當不棄。
簡簡單單幾行字卻讓唐琳心弦大動,酸溜溜的鼻子淚水欲奪眶而出,白天一番話本意試探他是否真心實意,不料他為此當真記掛心中。不禁月兌口說道︰「真是個傻瓜,知道我的身份還甘願為我著想,你真的不怕死嗎?」說完,拿起包子朝門外走去。
熟睡中的張霽風隱隱約約听到外界響動便醒了過來,瞧見唐琳姑娘深夜出門心中有所擔心就跟了出去。
唐琳心里記掛著唐門所有親人,也不知爹爹現在何處,更不知是生是死。待回過神來已經來到山下,眼前是一片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溪流,迎合著天空銀月泛起波光粼粼的銀光。她轉身回望山上一眼,好似說著就此告別又多逗留一會兒,就怕轉身一走再也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傻小子了。
也在這時,張霽風隨後跟到,見面就道︰「唐姑娘,你要去哪?」
唐琳道︰「你跟蹤我?」
張霽風心頭一急,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大晚上的我看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所以跟來瞧瞧。」
唐琳雖說今日第一次見面,但在心頭感覺還是暖暖的很有安全感。微微苦笑,道︰「如今我爹已成通敵叛國之賊,你和我在一起難道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嗎?」
張霽風也不知如何回答于她,只憑心口直覺一言而發︰「我怕,但是唐姑娘你說要我對你負責,我張霽風為人說的到做的到,就算一死又何妨!」
雖夜已深,卻是當空繁星茂盛、明月天照!唐琳清清楚楚的看見他斬釘截鐵的眼神,以及眉宇間深藏不露的英雄氣概!頓時,心里溫暖如春,像似有了依靠的肩膀,可臉上又一微微苦笑,道︰「呵呵,就算你為我而死也只不過白搭了一條性命。你若真心為我好,三年之後我便回來與你成婚,你可否還能堅守之前所說的承諾?」
張霽風道︰「你要去哪,難道我不可以陪你一起去嗎?」
唐琳道︰「我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我且問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堅守的了承諾,三年之約你可做的到?」
張霽風誠懇地一記點頭,伸出右手對天發誓道︰「蒼天在上,今日我張霽風對天起誓,如有違約,天打雷劈,不得……」
‘不得好死’話未說完,唐琳一口阻攔道︰「夠了!你能做到便好。」其實在心里有萬般舍不得他有任何閃失,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口上嘴硬罷了。直到現在他都曾未告訴自己,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禁心中暗想︰‘真不知自己是傻瓜,還是他更白痴?’又發下暗誓︰‘若三年後我仍能活著來找你,此生此世如我暗誓永夫相隨!’
「呦~我說唐家大小姐,這麼快找到情人了啊?」
張、唐感到背後一股陰寒,尋聲耳望迎面走來兩人,一人左手斷臂,另一人左眼挖去。張霽風自然不認得此二人來頭,可唐琳不覺心中一顫,此人正是江湖中視財如命的‘金童銀環’!金童便是獨眼,銀環則是斷臂,他們二人曾為五百兩黃金甘願自挖一眼、自斷一臂!他們挑再這個時候來,來者非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