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風雲涌動江湖變
觀此人書生模樣，一柄折扇風度翩翩，正是誤打誤撞從兩殺手下救得張、唐二人，與大鬧華夏莊的紅衣書生。只見他面帶笑容，輕搖折扇朝張霽風走來，說道︰「想不到你我還真是有緣。「話語舉止間毫無之前嬉皮玩鬧皮態，從而給人端正拘謹的感覺。
張霽風詫異，呆了會兒，問道︰「哦！恩人，請問尊姓大名？「
紅衣書生道︰「我乃臥龍寺俗家弟子，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僧，就叫我一清吧。「
‘一清？「張霽風心想，俗家弟子怎會有法號，想必是恩人不肯透露姓名。當即雙手合十，言謝道︰「一清小師傅，多謝方才救命之恩！小弟張霽風，我觀一清小師傅比我年長幾歲，斗膽稱呼一聲。！」
一清道︰「呵呵，稱呼只不過一個名號，即便阿貓阿狗亦無妨。救命之恩不必言謝，只不過以我之力足可救你罷了，我救人，人就我！」定楮看了張霽風一眼，微微一笑，道︰「好了，我去看看那位姑娘傷勢如何。」
這一席話深深觸動了張霽風，他深思冥想，逐漸領會到話中寓意。心道︰‘一清小師傅救我一命，我已心存感激，想必萱兒姑娘定當如此。我救人，人救我，己強彼弱，拔刀相助只不過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
一清來到萱兒面前，十分恭敬地說道︰「姑娘傷勢不輕，小僧略懂醫術，可否讓小僧診一珍脈？」
萱兒自知身中紅姬《透骨寒掌》掌力，骨頭內有一股霸道陰寒的氣息在骨骼內亂闖，所到之處骨骼陰寒無比，時不時有些寒骨之痛。想起正被囚禁在石室中受苦的爹，決計不能就此死去，點點頭心下便答應了。
一清小心翼翼地抓起萱兒手腕，中指在脈搏上搭了一會兒，忽地眉頭皺起，心道︰‘果然是他們！江湖中怕是又要引來一場腥風血雨！回去之後得讓師傅加派人手，若是讓他逃了出去，江湖可真是要天下大亂了！「
思緒作罷，連忙說道︰「姑娘，小僧要為你療傷，多有得罪！」話音落下，右掌已暗提內力與萱兒對掌相觸。萱兒明顯感到一股渾厚勁猛的真氣涌進體內，真氣之中夾雜著一股暖流瞬間走遍全身，極是舒暢。而後，一清松開手，左手一掌拍在她背後，萱兒嘴口被勁力沖開，口鼻之中冒出騰騰氣霧。
一清回手收功，歉意地說道︰「方才一掌，我知姑娘痛楚，但我亦處于無奈，望姑娘見諒。」
沒有了陰寒之氣，萱兒感到十分舒暢，輕輕搖頭，說道︰「小女子姓楚名萱，多謝一清小師傅救命之恩。我雖為弱小女子，但自小喜歡博覽群書，也略懂氣運療傷之法。男屬陽，女屬陰，一清小師傅以剛烈內力替我驅除體內陰寒，自然要將輸入我體內的真氣打出體外。一清小師傅不必見外！」
「楚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一清呵呵微笑，略想片刻，又道︰「楚姑娘，我可否向你打听件事？「
楚萱道︰「一清小師傅但說無妨。「
一清道︰「楚姑娘，你認得紅姬？「
楚萱額眉微皺，遲疑了會兒，說道︰「我……我不認識！「
一清心有疑慮，不解地問道︰「那紅姬為何要殺你？「
楚萱又遲疑了會兒，想了想，說道︰「那是……因為……紅姬的《透骨寒掌》需要精壯男子精元作為練功基本。她已經練至極境，差些火候就能練成最高境界的天成之境。我救了許多被她抓回來練功的精壯男子，她豈肯善罷甘休？「
一清腦中一轉，心想︰‘楚姑娘說是不認識紅姬，可偏偏對紅姬了如指掌，想必其中定有諸多不可外傳的原由。既然楚姑娘不肯如實相告，我也不好強求與她，還是先回臥龍寺將事情經過稟告師傅要緊。‘當下說道︰「哦，原來是這樣。楚姑娘不虧為女中豪杰，小僧佩服。不過，小僧外出多時，怕寺中師傅擔心，兩位，小僧先行告辭！「
張霽風、楚萱行佛禮目送離去。
楚萱抱琴先行女子之禮，忙謝道︰「萱兒多謝公子方才出手相救，若有來日，萱兒定當報答公子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
張霽風見她有傷在身，又行此大禮，實在承受不住，忙伸手便去攙扶。本想托扶衣袖扶起，哪知一個不慎抓到萱兒芊芊細手，又趕忙松開。慌亂地說道︰「楚姑娘，對不起。呃……我叫張霽風……「
楚萱執手掩嘴微微一笑，而後再謝道︰「多謝張公子救命之恩。萱兒還想麻煩張公子一件事，可否請張公子送我一程？「
張霽風略觀天色還尚早，說道︰「楚姑娘想去何處，我隨行便是。「
此處不遠是別有林，附近一帶常有強盜出沒，楚萱本有傷在身屆時遇見強盜怕是應付不了，出于無奈只好請張霽風護送一程。見他一口答應，心中頗為喜悅。再而感謝道︰「張公子真是好心人，那就辛苦張公子隨我走趟杭州。「
兩人結伴上路，楚萱因傷勢在身，只能放緩腳步趕路。張霽風老老實實、規規矩矩隨行身旁並不多話。一路上張霽風只默默地護送，卻越發引得楚萱的好奇心。
行至正午，兩人進入玲瓏小鎮，楚萱帶傷且又一路未曾歇息，勉強撐到小鎮。弱弱地說道︰「張公子，這有家路邊面攤，我們吃個飯，休息下吧。「
張霽風恍然頓悟，這才想起楚萱身體狀況，感到甚是不好意思，忙說道︰「楚姑娘，真是對不住。你快坐下歇息歇息。「說著趕忙拉出凳子隨手用袖子擦擦干淨，示意坐下，而後讓店家上了兩碗肉絲面。
店家很快端上兩碗熱騰騰的肉絲面，笑盈盈地說道︰「兩位慢用！」
張霽風想起方才之事頗不好意思，就把碗中的肉絲盡數撥到楚萱碗里，自己碗中只剩面和湯。
不等張霽風開口，楚萱不解地先問道︰「張公子這是為何？」
張霽風答道︰「楚姑娘你一路勞累，身體又有傷，多吃些肉補補身子，好得快嘛！你不用擔心我的，我身子骨壯，吃什麼都一樣！」
楚萱想起小時爹爹亦是如此，把好吃的都留給自己，爹爹還常說「多吃點長大後能變得漂亮又聰明。」頓時不禁露出溫馨地笑容，便拾起筷子夾起面條，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此時在穿流的人群中走來三人，最左邊一身藍色布衣，容顏枯老，個子不高，樣貌其丑無比；中間之人身形健壯，一臉嚴肅熬殺的表情，一柄短刀在手，很是冷酷無情；最右邊旁邊的一襲白衫，手付長笛，樣貌俊美，披著一頭過肩白發。
正吃著面條的楚萱見此三人迎面走來，突然心中一驚，害怕得連手中筷子都掉落在地。張霽風突覺非常奇怪，擔心地問道︰「楚姑娘，你怎麼了？」
楚萱不答，驚慌失措地埋下頭去不讓別人看見。只是張霽風不停地問，怕引起他們注意，可自己又不敢開口，怕是一開口立馬就讓他們發現。
白衫長笛之人似乎有所察覺，眼楮一撇，遠遠瞧見坐在街邊吃面的白衣女子正是楚萱，不禁眉頭一皺，暗暗叫糟。情急之下，轉眼瞧見旁邊就是客棧，故作鎮定地對同伴說道︰「藍漈、殺千，都正午了，我有些餓，我們吃過飯再趕路，怎樣？」
殺千觀日中天，說道︰「我也有些餓，吃完再趕路倒也不算很遲。」
藍漈道︰「曲風，你久居江南一定知道哪有好吃好喝的。我在西蜀一住就是十幾年，今日你一定要帶我們去嘗嘗鮮！」
曲風呵呵笑道︰「那是一定！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嘗嘗當地非常有名的‘西湖糖醋鯉魚‘如何？」
藍漈、殺千爽快答道︰「好！」隨後曲風將二人帶入客棧內，臨走前又偷偷瞄了眼楚萱，心道︰‘萱兒，師傅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生，一切好自為之！’
楚萱偷偷注視著，心知是師傅救了自己一命，心底甚是感激，可眼下並非時候。立即起身，說道︰「張公子，我休息好了，我們還是快些上路吧！「
玲瓏小鎮以西有座山美其名曰玲瓏，山中深藏一座寺廟名曰臥龍。此處山清水秀，混聚天地靈氣，萬物生輝一派天成。深幽的樹林中一道石梯如游龍盤繞，靜靜的臥在山腰，直達寺廟山門。
石梯由數百階青石鋪墊，尋常人若要爬上山頂，需費上不少力氣，至少要花上一刻鐘時間。而對于一清來說只不過呼吸之間屏息的一口氣，便能輕輕松松地爬上山頂。
山門前匾框上寫著三個字跡淡卻的朱漆大字——臥龍寺。寺廟大門口的大胖和尚忽見石梯口一清回來，忽地眼楮一亮，興沖沖地跑去迎接。邊跑邊叫著︰「一清師弟，可算把你等到了！「
一清答道︰「二白師兄，你找我有事？」
二白道︰「不是我找你，是師傅找你……」
話未完，一清覺得事態緊迫，忙搶過話道︰「我正要找師傅商量呢。」言罷，撒腿朝著大雄寶殿尋去。
二白本想將話說完，哪知師弟一溜煙兒跑的老遠，于是趕忙緊追在後，口中不停地喊道︰「一清師弟！一清師弟！師傅有話讓我轉達給你！」見一清師弟越跑越遠，似乎很著急的樣子，趕忙又補充了一句，朗聲喊道︰「師傅他閉關了！「
一清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師兄，表情頗為有些不敢置信。緊湊著眉頭反問道︰「師傅真閉關了？「
二白氣喘噓噓跑到跟前，有氣無力地說道︰「師傅、師傅確實閉關了，寺內所有‘法’字輩師伯都與師傅一起閉關了。師傅讓我告訴你，在他出關前寺內一切事物都交付給你處理。「
一清心想︰‘寺內‘法’字輩的僧人都與師傅是同輩師兄，今日突然一道閉關，莫非寺內將有大事發生？‘當下擠著眉頭疑惑不解地問道︰「師傅其他還說了些什麼嗎？「
二白撓撓肥大的後腦勺想了會兒，說道︰「師傅進關有交代，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準有人打擾，其他並沒有囑咐。一清師弟，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找師傅？「
一清沉思片刻，想︰‘師傅做事一向謹慎穩重，難不成師傅已經有所察覺？好，我就遵照師傅所托！‘眼下立馬說道︰「二白師兄，麻煩你把寺內所有武僧叫來演武場集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此事關系重大，關系到武林安危、江湖浩劫，再師傅沒有出關前，我絕不許允有任何事情發生！「
二白听得一頭霧水，可是十分震驚，驚詫地問道︰「這麼嚴重！一清師弟，到底所謂何事，你就別賣關子啦！」
一清道︰「二白師兄，眼下最要緊的是加強防備，我怕日後有人上山劫人！」
劫人！二白腦中頓時醒悟，像似明白已其中緣由，忙道︰「好！我知道了。師傅師伯沒出關前，一切都由一清師弟你代勞！」
夜幕降臨，張霽風與楚萱半路搭上一輛來往杭州的馬車，正好趕上民間自發舉辦的花燈大賽。繁華的大街路人接踵摩肩來往不息，街頭彩燈高掛，五光十色，炫麗繽紛，似如一條彩龍盤臥人間，折射了整個夜空，如此星光燦爛。花燈下隨處可見嬉皮打鬧的童男童女；攜妻賞燈的恩愛夫妻；更有吟詩作對的風流才子。
楚萱見街邊多有一家人同行賞燈，有說有笑場景，頓時觸動心底的回憶。腦中回憶起七歲那年，爹不知所蹤，隨後娘被人殺害。之後的十年里都與師傅曲風撫琴學武，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一點親情。
一路隨行以來，張霽風發現楚萱臉色緊繃，時常表情冰冷，不是很愛說話，眼眸中總是夾雜著一絲憂愁。當下環顧四下，覺得並沒有可疑人物跟蹤，便說道︰「楚姑娘，現在已經安全了。你有傷在身，不如我替你找個大夫開幾服藥，如何？」
楚萱道︰「多謝張公子關心！先前一清小師傅已經替我運功療傷，現在好很多了。不過萱兒有個不情之請，望張公子答應。」
張霽風道︰「送佛送到西，我都已送楚姑娘到杭州，眼下若有其他要事，楚姑娘但說無妨，我答應便是。」
楚萱先行謝過，說道︰「張公子真是好人。萱兒突然想看花燈，希望張公子能再小陪萱兒會兒。」
「這……」霎時，張霽風有些驚詫，轉而又想，既然已經答應人家，倒也不好反口。便點點頭，應聲說道︰「好吧！」
兩人並肩而行慢步在人群中，楚萱說是賞燈但從冰冷的表情上似乎沒有觀賞花燈的意思，也不說話，只顧自己默默地走著。
張霽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忽見身旁路過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隨手買了兩串，堆起笑容，追上前頭慢步行走的楚萱。分給一串，說道︰「楚姑娘，給！「
頓時楚萱觸景回憶，想起小時常騎在爹的脖頸上要冰糖葫蘆吃，便接了過來，吃上一口。
張霽風看著微微一笑，與她邊吃邊走，順道看看路邊形態各異的彩燈。正在這時，張霽風察覺右胳膊被她緊緊挽起，還側頭靠在臂膀上，頓時不知所措，任由她依靠。
眼下正是熱鬧時段，過往路人甚多。楚萱本是長得美艷動人，雪白肌膚配上冷艷的表情，活月兌月兌是位冰艷美人。如此美人怎會無人賞，頓時折煞旁人，不少人為之羨慕！更有夫家良人投去贊許的目光，時不時會說上男才女貌、天造地設之類祝福美言。
楚萱臉上仍不動聲色，對于外界如何說道並不有任何一絲情何以堪感覺。可張霽風十分為難，已被說的很是不好意思，每每都尷尬對著路人呵呵傻笑。
于此同時，蘇依依與爹娘迎面走來，在人海茫茫中，她眼楮倒是長的雪亮，一眼就瞧見走在人群中的張霽風。本是高興地奔去打招呼，仔細瞧來身邊依偎陌著生女子，冷若冰艷、肌膚勝雪、貌似天仙。忽然覺得好漂亮，不禁眉頭相沖，小嘴嘟起，心里好似有些不快。
蘇依依跑到張霽風跟前，一把拉到身邊，質問道︰「霽風，她是誰呀！」
「呵呵，咱們的依依好像吃醋了呢。」蘇紹笑著跟過來。簫月初夏同是輕輕搖頭，微微一笑。
蘇依依努著嘴，一跺腳埋怨道︰「爹、娘，你們也笑話我！」
張霽風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蘇依依，見蘇伯伯與蘇伯母，便先行了個見面禮，以示問候。
蘇紹打眼端量楚萱會兒，瞧輪廓似乎哪里見過，可卻一時記不起來。隨見禮迎笑，問道︰「姑娘好生眼熟啊，不知哪里人士？」
楚萱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听張霽風問候，行女子之禮，答道︰「蘇伯蘇母好，晚輩姓楚名萱，自小失去雙親，不知哪里人士。」
蘇紹委婉地致歉，說道︰「楚姑娘，恕我多問了。」
蘇依依感覺被冷落，插上說道︰「霽風，你還沒告訴我，這個叫楚萱的姑娘是誰！」
張霽風覺得有些為難，他們兩人剛認識，方才楚萱如此依偎著自己當真不好回答，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來。好在楚萱冰雪聰明，立馬答道︰「張公子是萱兒的救命恩人，萱兒有傷在身，不便走動。只因一路趕回杭州，萱兒身子勞累且傷勢陣疼，所以只好為難張公子扶萱兒回家。」
蘇紹看向張霽風想要讓他確認。張霽風一點頭，說道︰「蘇伯伯，此事說來話長。但楚姑娘說的句句屬實，她中了一種叫《透骨寒掌》功夫，好在有高人相救我們才得以來到杭州。」
《透骨寒掌》！？蘇紹額眉緊繃，表情顯得十分嚴肅，看似事態嚴重。頓時向妻子使了個顏色，簫月初夏明白其意，笑著去攙扶楚萱，說道︰「萱兒，伯母挺喜歡你的。看你有傷在身，又是孤苦伶仃，伯母我也心疼。既然你家中無人，就住伯母家來，伯母會像親生女兒一樣好好待你！」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這份母愛或許有爹娘的孩子感觸不深，而對楚萱感觸至深。已絲絲碎碎感覺到蘇伯母的好意，只是來的突然一時無法接受，半推半就便隨著她回家。
蘇依依好生不樂意，極是不願意的喊了一聲‘娘’，見娘不理拔腿就跟著回家，深怕娘被人搶走。
見此，蘇紹無奈地搖搖頭。轉而對張霽風說道︰「霽風，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回府一趟，我有事要問你。」
沒過多久，幾人回到蘇府。蘇紹帶著張霽風來到書房，從櫃子中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交給張霽風，說道︰「你可認得？」
張霽風拿起人皮面具瞧看，當時心頭一震，不認盡得此人，而且面具側臉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傷過！霎時，驚異又怔愣地看向蘇紹，心有千百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