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擔憂的看了眼蘇錦,抿了抿唇作罷。
太陽已經升起來,全被茂盛的樹葉遮擋起來,零星落下幾點陽光撒在地上,平添一份夏日的味道。
小路也不再安靜,偶爾會有一兩輛車子經過,速度總是會在經過少女時緩上一緩,車窗中會有好奇的目光射過來。
「小錦……」白蓮從還未停穩的跑車上下來,幸而車速不快,白蓮踉蹌了下沒有摔倒,幾步繞過車頭道少女身邊伸手扶住她,又是遞毛巾又是遞水的,「感覺怎麼樣?」
「先讓她走幾步緩緩。」開車的男子也下來了,眼中劃過一抹贊賞,語氣仍是嚴厲得不通人情。
半彎著腰撐著腿喘氣的少女聞言听話的順著白蓮扶她的力道繼續往前走幾步,抬起頭來,額頭發絲全被汗水打濕,晶瑩的順著發梢滴下來。
眸中光芒閃爍,眼角微微上挑,眼楮大而有神,縱是臉色蒼白,卻也美得牽動人心,這粉衣少女,竟是蘇錦。
「莫師,怎麼樣?」
白蓮也充滿期待的抬頭看去。
被蘇錦喚作莫師的男子嘴角一扯,終于露出個略顯僵硬的笑來,看得出來此人不經常笑,「不錯,這兩個小時的慢跑,你的速度一直沒變,連步伐大小也是一樣,沒有絲毫紊亂,耐性極佳,光沖你這份耐性,我這關你算是過了。」
白蓮歡呼一聲,跟著蘇錦改口,「多謝莫師。」
蘇錦嘴角也牽出一抹笑,像是在這炎熱夏天開出的一朵嬌艷的花。
男子叫莫安,道上人稱莫師,莫安原本是一名優秀的特種兵,後來自動退出的,他認為自己已經夠資格往上調了,可是卻苦于沒有門路只能一直在特種兵的位子上混,連教練的位子都撈不到。
之後他預感自己再在這里耗下去不光什麼都撈不到,而且高強度的訓練年輕時不覺得,但生命終有一天會透支,但苦于找不到辦法。
再後來在一次演習中他眼楮受傷,視力下降,被迫退伍,這時的他就像一只用得半舊的牙刷,有些不如意隨意扔了就是,反正後面還有那麼多新的牙刷。莫安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結果,心卻寒涼起來。
後來他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也時常想到自己當特種兵時的日子,那時的自己以為苦也是甜,現在站在高位才發現那是真的苦,一切只因當時年少沒嘗過甜頭罷了。
莫安開了個武術館,專門教人武術,莫安天賦極佳,用的不是當特種兵那時的訓練方法,他改良後招式化繁為簡,不用負重千里,不用長跑萬里,身手絲毫不弱于他人,由于莫安武功高,教習方法好,來他門下的不乏一些黑道的人,他也不拒,只要交了錢,他照樣教。不可避免的卷到黑道中,莫安不是徹底的白,也不是徹底的黑,他是灰,真正的成佛成魔就在他一念間。
這些年莫安已經不再親自傳授,而是由門下弟子代傳,江塵听說李家強在給蘇錦找老師,故此向他推薦了此人。
莫安告訴蘇錦,她根骨很好,只是習武太晚,若是能通過考驗,他便親自出山教她。
現在莫安告訴蘇錦她過關了,蘇錦自然高興。
「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在這里看到你。」莫安扔下這一句話便轉身上車揚長而去。
白蓮還沉浸在興奮中,拉著蘇錦又叫又跳的,像是自己得到了莫安的認可一樣。
蘇錦也笑了起來,只是嘴角弧度不是太大,「白蓮姐……」
等到白蓮冷靜下來,看到道路上只剩她們兩個,連唯一的代步工具都被莫安開走了,尖叫一聲,蘇錦跑了兩個小時才跑到這里的,她們現在怎麼辦,這是要走回去的節奏嗎?
「早知道就不圖省事自己也開一輛出來了,這莫師也太沒風度了。」白蓮抱怨道,她今天穿的是小高跟,十厘米的高度,現在已經被她月兌下來拎在手里,白女敕的腳板踩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踩一步哀嚎一聲。
蘇錦笑笑,「幸好我們還有一瓶水。」揚了揚手,「還有一條毛巾,對了,毛巾給你用。」
白蓮拿了毛巾把兩只腳包進去,結果發現這樣就不能走了,只好忍痛拿出一只腳來,折騰半晌,最後白蓮拎著一只鞋子,另外一只穿在腳上,另一只腳包著白毛巾,一步一瘸的走著,換腳的時候一下高一下矮的差距讓她很無語,白蓮臉都黑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表演雜技的,還是免費的。
「是啊,可是我們身無分文,連手機都落在車上了。」白蓮接道,語氣壞極了,「而且早飯還沒吃。」
說到這兒蘇錦也嘆了口氣,她不像白蓮有吃夜宵的習慣,而且今天起的又早還慢跑了兩個小時,除了喝了幾口水,肚子里早就空了。
「有了!」白蓮眼楮一亮興奮道。
原來在林蔭道路外面全是別墅,一排過去,氣派極了,而林蔭路另外一邊則是一個很大的湖,湖面水波蕩漾,很是安靜,怪不得這路上時不時有清涼帶著濕氣的風吹過。
白蓮穿回鞋子理了理頭發,左右看了看還是把毛巾留下了,要是等會兒人家不同意她還得再包著毛巾雜耍回去。
這是一座很漂亮的別墅,漆白的牆面,大氣的設計,帶著一個花園和一個很大的游泳池。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別墅外面那高大的鐵門緩緩打開,從里面駛出一輛寶石藍的保時捷。
……
這邊莫安開著跑車帶上藍牙撥通了電話。
響了幾聲被接起,是一個帶著些許慵懶的聲音,有些魅惑,「莫師。」
莫安眉頭一皺,「你還在睡覺?」
「我才剛躺下。」那邊有些不滿的道。
「胡鬧!你晚上干嘛去了。」
「昨天晚上我父親跟我撕破臉了。」那邊說話的人有些好笑。
「咳……」莫安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江塵,你說的那孩子不錯。」
「蘇錦?」那邊頓了頓,傳來細細的聲音,似乎翻了個身,「我就知道你會滿意的。」
「可惜已經過了習武最佳年齡。」莫安有些惋惜。
電話那邊江塵拿著手機探身從床頭櫃上拿過一疊資料,最上面那一張資料是一張彩色全身照,旁邊備注的姓名是,蘇錦。
「這不是有莫師在嗎。」江塵笑著恭維一句。
莫安滿意的點頭,想到電話那邊江塵看不到又出聲道,「那倒是。」
莫安做特種兵那會兒也是十八歲,比現在的蘇錦還大兩歲。
「莫師,蘇錦呢,在你旁邊嗎?」江塵忽然問道。
「不在,哎呀,我好像把她們忘在那兒了!」莫安拍了下大腿驚道。
「……」江塵感覺額角黑線滑下,他就知道莫師的記性差,以前也是這樣,每次帶他們去訓練,十次有九次把他們忘在訓練的地方,然後他們只能步行回去,最開始他們覺得莫師這是在鍛煉他們的韌性,後來才知道是莫師把他們忘了。
……
「等一下!」白蓮踩著十厘米的小高跟霸氣的攔在寶藍色保時捷前,「可以讓我們搭個順風車嗎?」
車內少年彎起嘴角笑得邪惡,腳下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瞬間疾馳過來,掀起一陣風,身後大門自動感應到車子離開緩緩合上。
「不要!」蘇錦瞳孔放大,看著車子逼近白蓮,一切就像電影中放慢了鏡頭,蘇錦可以清楚看到風掀起白蓮的裙擺,臉上褪去了血色。
「茲——」車子猛然停在蘇錦面前,車頭離了十厘米不到。
白蓮被蘇錦推到一旁,摔下去的時候抬頭看到車子停下時刮起的風揚起了蘇錦的發。
「有事嗎?」少年降下車窗冷冷問道。
蘇錦皺了皺眉剛想說話,白蓮站起來把蘇錦拉過來站到路邊,「沒事了。」
「上來吧。」少年把手搭在車窗上,「這里打不到車的。」
「不用。」這回說話的是蘇錦,蘇錦皺著眉看車內淺笑看著她們的少年,王偉,那少年是王偉。
「隨便。」說著王偉把車窗重新升起來,車子緩緩離開。
「嘶——」白蓮看著車子離開冷哼了一聲,現在才發現腳被扭到了。
「白蓮姐,你怎麼樣,還能走嗎?」蘇錦扶著白蓮坐到林蔭路的樹下。
「扭到了,嘶——明天穿平底鞋!」
蘇錦蹲伸手模了模,「腫了,這幾天都待醫院吧,別亂跑。」
「那怎麼行,明天莫師又把你丟下自己回去了你還得再走回去不成?」白蓮咬著唇忍痛道。
「把腳伸過來我幫你揉揉。」蘇錦嘆口氣,「那還能怎樣,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之前用來寬慰李家強的話現在終于用到自己身上了。
白蓮笑了一下,「我只是開車送你過來,又不是走過來。」
「我也能開車自己過來啊。」蘇錦看著白蓮腫成饅頭的腳,「別任性了,你看都腫成什麼樣了。」
「真丑。」白蓮看了眼嫌棄道,「誰知道莫師後面又會有什麼訓練方式,如果他又讓你跑步呢,我在一邊看著總是安心點。」
蘇錦笑了笑不說話。
白蓮又道,「你剛剛太危險了,怎麼可以這麼魯莽,要是他真的撞過來怎麼辦?」
「你站在車前,他要是真的撞過來你不就慘了。」蘇錦聲音帶笑。
「這不一樣,」白蓮輕聲道,「那樣你就更不應該推開我了。」
「那如果站在車前的是我,你會跑過來把我推開嗎?」
白蓮眼中眸光閃爍,「會,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