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五行天寰錄 第2章 墜崖

作者 ︰ 昀宸

生死幾線多悲懼,無語凝噎且存身

話說那甄步雲在被一陣狂風卷下懸崖之後也是嚇破了膽,如果是常人他可以用尖叫來表達心中的恐慌,可是他不是。

他的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狂亂抓舞的四肢能夠表達他心底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有多麼的恐懼。

一叢灌木踫到了他的手臂,也劃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膚,但這帶給他的不是切膚之痛,而是生的希望。

他奮力的揮舞著自己縴細的手臂,希望有一株灌木能夠承載起他瘦弱的身軀,承載起他對生的渴望。

茂密的灌木枝條不斷的拍打著他的身軀,一條接著一條的血痕不斷的在他身上印現,最終凝成一餅,他的身上再沒有完整的肌膚,衣服也早已劃爛,絲絲縷縷不知道流落何方。

可身體的疼痛壓制不住他對生的渴望。

他一次又一次的抓住藤條、樹枝;斷裂,再抓一根,拔起再抓另一株。

停下來,停下來,只要能夠停下來就好。

終于,他停下來了,可死神卻並沒有遠走。他停下來的地方是懸崖上一塊凸出的岩石,岩石周圍並沒有任何可以供他攀附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雖然停了下來,並沒有被摔死,但是也被困在這個方圓不足一丈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其它的出路也只有困死在這個地方。而且這塊凸出的岩石並不是平的,上面沉積了不知道多少年來的腐枝爛葉,將上面堆成了一個斜坡,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落下去,陳年腐物散發出一股極為刺鼻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森然作嘔。腐爛物里面還有不知道多少的蟲蟻因為不滿甄步雲的打擾而在他滿身是血的身體上忙活開來。

甄步雲雖然從小都異常懂事和堅強,可他畢竟還是小孩,才只有七歲,有多少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在母親懷里撒嬌?面對著未知的一切,面對著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威脅,他也驚慌失措了。不斷的的拍打著殘破身體上的蟲蟻,腳底不斷的亂蹬,希望能夠離懸崖遠些。可周圍呼嘯的山風,蟲蟻的尖叫,令人作嘔的惡臭,還有身上的劇痛無不在提醒著他,死神一直都圍繞在他的身旁。

孩子渴望被呵護的天xing使得他想哭,可他知道,哭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奢望。出生以來一直都強忍著的淚水,再也壓制不住了,或者他不想壓制了,因為這里沒有人會看到他在流淚。

他抱著腿在最靠里的地方蹲坐下來,可這哪里會是他的地盤。

一群又一群的蟲蟻沿著他的雙腳和**瘋狂的向他的身上爬去,開始在他的傷口處撕咬,爭搶這難得的美味。

或許是恐懼超越了疼痛,或許是他早已疼痛得麻木了。他任由那些蟲蟻將他視作侵略者,將他的血肉當作食物。

他只有抽噎,只有流淚,抽噎和流淚是他唯一的發泄方式。

他想喝問蒼天︰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到底做錯過什麼?

可是他說不出口,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啊,他做錯了什麼?

從出生以來,他從來都沒有發出過屬于自己的聲音;還沒來的及慶祝周歲生ri就被父母狠心的拋棄;他沒有埋怨,他做著他能夠做的一切來討好周圍的人;他想他沒有做錯過什麼。可是現在的他居然又陷入了這樣的死地。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使得上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

過來好久了,或許是他倦了、累了,也或許是餓了、渴了;甄步雲總算是停止了抽噎。他準備站起身子活動一下早已發麻的大腿,可他剛一起身就一個踉蹌,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前撲去。

糟糕,這不大的地方根本就不夠他竄一步的。

甄步雲本能的一個翻身就拽住了被他壓彎的灌木枝,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懸空了,又一次掛在了半空之中,雖然他在不斷的努力想要從新爬到那個岩台上,可是又累又餓的他早已顯得如此的力不從心。

而且隨著他的掙扎,他所拽的那根灌木也快要被他拔起來了。他快要絕望了,死亡的恐懼再一次襲上他的心頭。

他不想死,他還想幫義父找到仙藥,想早點學好醫術治好自己的病,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問他們為何要拋棄自己;可是這一切眼看著就要成為泡影。

他的手沒力了,就算他對世間有再多的眷戀他也不得不放棄了。

他低下了頭,想看看自己將要摔死的地方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卻瞥見就在他又下方居然有一片藤蔓,而藤蔓的下面隱約卻是一個洞穴。

活下來的渴望,再一次爆發出了強大的能量,甄步雲鼓足了勁,猛一擰腰整個人就向著藤蔓的方向斜飛過去,最後也險之又險的掛到了藤蔓之上。他稍事調整了一下,他扒開了藤蔓,果然一個洞穴出現在他的眼前。

因為洞口都被藤蔓遮住了,所以這洞穴顯得有些昏暗,可無論如何他總算是安全著地了。在這一刻他那一直緊繃的心總算是松懈了下來,濃濃的倦意也襲上了心頭,略一掙扎就靠著洞壁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小步雲再一次被饑餓喚醒。他抬起頭四處看了一下周圍除了堅硬的岩壁就只有遮洞的藤蔓了,他隨手摘下幾片葉子放進嘴里嚼了兩下,發現葉子又干又澀非常難以下咽。不過肚中實在饑餓難忍,勉強的吞下兩片葉子之後就扶著崖壁開始向著洞穴的深處走去。

洞穴入口不遠就開始拐角向下,步雲扶著石壁一路跌跌撞撞的向下走著。

就這樣,小步雲大約走了一個時辰,整段路程大約也有了兩三里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前面居然出現了亮光。難道就要走出山洞了嗎?

甄步雲快走幾步,卻發現那亮光居然來自山洞頂部的一刻碩大的珠子。借著珠子散發出了微光,步雲仔細的打量起這個洞穴來。洞穴的四周除了自己來的那個方向的洞口以外,居然還有三個洞口,只是不知道都是通往什麼地方。

在洞穴的立面居然有一張簡易的石床和石桌,那石桌的上面放著一本翻開的書,翻開的書頁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樣子有許多年都不曾有人翻過了。書的旁邊方有一個玉瓶,瓶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闢谷丹」幾個字。居然是吃一粒就可以讓人三天不吃飯的闢谷丹,看到這里甄步雲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就掀開了瓶蓋,可里面居然只有兩粒。甄步雲有些泄氣,不過也還好,總算沒有空歡喜一場。甄步雲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粒,吞了下去,然後就盤坐在旁邊開始像平時練氣功一樣修煉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闢谷丹藥力開始被他煉化了,肚中饑餓的感覺也逐漸消失;可他身上的疼痛感卻劇烈起來。這個時候的他才發現**的身體上或淺或深的傷口密密麻麻,傷口里流出的血液早就將一些蟲蟻、泥土通通都粘到了一起,身體稍有挪動就會撕裂凝結的傷口,疼痛難忍。可從小就在醫師館長大的他,自然知道這傷口必須得盡快處理不然就會感染,而這里除了自己以外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

甄步雲皺著眉頭,強忍住劇痛站了起來,他要在周圍找到水源,這里既然有人住那麼必然就會有水。他取下掛在洞頂的明珠,借著微光一步一步的探尋著向另外一個洞口走去,因為從那個洞口他感應到了濕氣。果然並沒有讓他走多遠,他就听到了「叮咚,叮咚」的滴水聲。

水潭並不大,約有一丈方圓,深不足一尺。在水池的上方則倒掛著許多的石鐘ru,甄步雲听到的滴水聲就是石鐘ru上面的水滴滴下來的聲音。

甄步雲挪到了水潭邊慢慢的坐了下來,開始清洗他全身的傷口,冰冷刺骨的水再一次考驗著他的神經。本來他這樣最後是用溫水化開凝血之後才好清洗,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條件,他也只好將就著清洗了,好在過了一會他也似乎適應了這樣的溫度。

等他將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清洗完之後,他早已疲倦得不行,拖著搖搖yu墜的身軀回到剛開始的洞穴之中倒床就睡。

山崖上。

靈狼帶起的狂風將兩人卷下了山崖,避免了讓兩人采摘到靈心朱果。可無巧不成書的是,甄復榮手中舞動的長繩恰好從這株樹上刮過,樹上僅有的兩個果子也跟著被打飛了,伴隨著兩人跌下了山崖。這一下靈狼和巨蟒也顧不上爭斗了,急急忙忙的就開始找著山道向深谷奔去,希望能夠在其它的動物到達之前找到這兩個被打飛的果子。

甄復榮靠著手中的長繩止住了墜落,懸吊在了半空中,他靠著自己豐富的經驗最終爬了上去,找到了落腳點。然而無論是要上去還是要下去都不是簡單的事情,最為重要的卻是甄步雲如今跌了下去,生死不知。

說實話,甄步雲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但是六年的生活卻讓甄步雲在他心中佔據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完全相當于自己的親兒子一般。如今他三十六歲才有了這麼一個兒子,如今卻就這麼在他眼前消失了——生死不知。他不禁開始自責起來,要是不是自己貪心,要往連雲山的深處走哪里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稍事休息了一下,他就開始向下攀爬下來,希望能夠找到步雲,哪怕只是他的尸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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