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聯盟 第二十四章 家

作者 ︰ 流言碎

安琪的異樣無疑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她喘著粗氣,艱難的抬著頭,疑惑的眼中流露著一抹猙獰。

「哦!」

那名帶著墨鏡的軍人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口中卻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嘆︰「裁決覺醒者?」

他說這話的時候仿若帶著副興致盎然的表情,看向貝立德院長說道︰「沒想到學院最近出了不少人才。」

聞言,貝立德院長的臉色並沒有喜悅,反而露出一絲罕見的凝重,他大手一揮,對著那名軍人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先走吧!事情我會考慮的。」

那名軍人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的情緒,對于貝立德院長的話似乎完全不感到意外,他聳了聳肩,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安琪身上。

只見他罕見的月兌下了那副墨鏡,可以看得出那是一雙密布著血絲的雙眼,仿若長時間沒睡著過一般,眼楮周邊還帶著一圈厚黑的輪廓,顯得疲憊又憔悴。

「送你一句話,丫頭。」那名軍人整了整衣袖,面無表情的說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在他雙眼看向安琪的時候,一道精粹至極的紅芒宛如清晨從烏雲中折射下來微光,直入安琪的雙眼。

一旁的貝立德眉角只是皺了皺,卻沒有加以阻止,倒是默認了他的這種行為。

「我的名字叫蕭啟。」

說完這話之後,簫啟帶上了墨鏡,徑直從張三和安琪兩人身旁走過,倒是在他路過張三身邊的時候,眉心忽然皺了皺,因為那顆至始至終都平靜且毫無波瀾的心髒,居然開始劇烈得跳動了起來。雖說只是簡單的跳動了三下,不過這三下就像是臣子遇到帝國君王時,需要停下來行禮一般。

一時之間,他的腳步便愣在了原地。這種毫無征兆的跳動,就像一顆石塊被扔進了平靜的湖水中,掀起他心中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可就在他即將轉身的那刻,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巨變。他偷偷的瞥了眼貝立德院長,卻發現貝立德似乎早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悄悄地給他替了個眼神過去。

當下蕭啟也不敢在停留,只是離去的腳步更加急促了。

張三因為是背對著簫啟根本看不到這一幕,只覺得身後的這家伙身影略微頓了頓,卻根本發現不了他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安琪身上。

在簫啟離開之後,安琪仿若如夢初醒,臉上雖然帶著疑惑,可神情卻是十分茫然一般,就和剛才進來的一樣。

「蕭啟?」安琪喃喃的嘀咕著,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張三︰「為什麼我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他,可為何我不記得他的模樣了?」

這時候就看得出院長的老辣了,他還是一副笑眯眯眼神,卻直接把剛才那個人給撇清開來,盯著兩人說道︰「兩小家伙是不是看到公告板上的內容了?」

這其實就在問「你們兩個是不是想知道公告板的意思一樣」。

話題很有沖擊力,對于張三而言,當然是公告板上的內容比較吸引人,至于剛才進來的軍人,直接被他無視了。雖說其模樣有些嚇人,還有點神秘。

見到兩人同時點了點小腦袋,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貝立德院長走到一旁的書櫃上,拿出一個猩紅的文件袋拋到兩人面前,笑道︰「看了之後就明白了」。

兩人帶著疑惑,慢慢的把那份猩紅的文件袋拆了開來。

這一看,兩人同時震驚了。

文件上赫然出現五個鮮紅的大字「訓練營計劃」。

原來愛斯坦這屆的畢業生都要即將被送往古之城的外圍區域,一個叫黑魔鏡林的地方培訓,那里是一座森林起伏的高地,海拔至少在上千米。地勢東高西低,前靠維尼奈加沼澤,後靠古之聖城,完全是一處天然堡壘。一旦受襲,古之聖城的援兵也會迅速支援。

而出發的時間更是急促,似乎就在這幾天。不單單是西區的愛斯坦學院,東區的洛克薩斯學院,南區的曙光之都,北區的天牙木狼學院都被歸納在征召的範圍。

四大院都動員了,可以說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風雲際會,一場人才的際會。

安琪和張三兩人一頭茫然的從鳳凰閣里走了出來,臉色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像是有團陰影籠罩在兩人頭頂。他們現在已經是十六歲的少男少女了,已然並非小孩,達到了盡職的年級。類似于國家這種強行征召的任命書,一旦下達,普通人根本就有選擇的機會。

天盟聯邦里的孩子一旦到了16歲幾乎便相當于成年了,這時候你就要履行你應盡的義務。古時,有納稅行貢一說。今時,同樣要為聯邦能在最危難的時候奉獻一生。無論是生活在哪個時代里,你都需要履行自己的職責,在你享有安穩生活的權利同時,這便是你必須要履行的責任。

張三和安琪對天盟聯邦似乎沒有多少歸屬感,雖說在他們的憶海里所有都是關于天盟聯邦的記憶,可是他們卻對這個城市帶著一股異樣的陌生感,就好像生活在另一個國度里一樣,說什麼義務,那根本就是個笑話。

兩人沖忙地回到原來的旅館,他們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那個中年大叔了。在這三年里,無微不至的照顧,不說有養育之恩,可對于張三和安琪兩人來說,這份恩情卻怎麼也無法忘卻,這個大叔已經成為他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離別像陰霾的烏雲籠罩在兩人心頭,他們忽略了自己有一天要離開的事實,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文檔上寫的日期是三天,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三天時間來準備,然後就會被接送到黑魔鏡林里面去。

古叔在擦拭著座椅,偶爾劇烈的彎腰咳嗽著,那佝僂的身軀仿佛越發蒼老了起來。發亮的桌子仿佛被擦過無數遍,不知疲憊。古叔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哪怕喘息的厲害也絲毫不皺眉叫。

張三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那道熟悉的背影,一些畫面仿佛破碎的片段一樣,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可當他回過頭來深度回憶時,卻一無所獲,甚至腦袋還會隱隱作痛。

「吱呀」風輕輕吹過那道破舊的木門,發出一道寒酸的尖叫,吸引了古樹的注意。

就在古樹注意力即將集中到門口時,安琪偷偷的擦著眼淚,已提前嬌聲走了上去,說道︰「古叔,我來幫你。」

這是個倔強的丫頭,內心的柔軟總是不會表現在臉上。

張三搖了搖有些疼痛的腦袋,低著頭掩飾著那眼角的血絲,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三天,悄然而過。

小酒館和往常一樣,客源稀少。張三和安琪兩人已經畢業,學校也沒任務布置了,所以也就不用經常往學校跑。在張三他們離開學校的那天,學校的公告板上顯示著,讓他們這群畢業生在三天後到城西門口集合,而這三天則是讓他們回去準備準備一下。

可是對于張三而言,這三天卻是胸口最堵的三天。日子跟往常一樣過著,偶爾幫古叔掃掃房間,做做家務,然後飯後培古叔聊聊天。這種日子在張三記憶中,似乎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三天隨遇而安,順其自然,對于張三和安琪而言,這平凡而簡單的生活也就到此為止了。

第三天一大早,兩人就簡單的收拾一下行李出門了。張三的行李不多,幾件換洗衣物就夠。可是他沒想到,安琪這女孩子居然也只背著一個背包就出門了。

安琪一身粉紅的運動裝,清純靚麗,吸引著人的眼球。腦袋後面扎著小馬尾,走起路來一搖一擺,宛如鄰家小妹般的羞澀更添幾分恬靜的美。這麼一身清純的打扮倒是讓人眼前一亮,不過對于已經看慣了的張三而言,如果安琪穿的是高跟鞋加短裙的話,那才讓人覺得怪異。

兩人走得早,並沒有和熟睡的古叔打招呼,因為他們清楚,離別總是在依依不舍的分離時最為痛苦。

遠離了熟悉的街道,遠離了熟悉的小酒館。老遠還能看到酒館上掛著熟悉的招牌,再度回味「彷徨」這兩個字,總覺得那麼刻骨。

只是兩人看不到,在那一間小酒館里,此刻已經站著一個人影。那道人影的身影已經不再挺拔,偶爾傳來幾聲病態的咳嗽,讓人壓抑。那道人影只是默默的看著兩人漸漸走遠,然後輕嘆了一聲,緩緩的走進了內屋。等他走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提了一大包的東西,然後他便開始一件件的清點了起來,並且很用心的擦拭著每一件物品。

在兩人來到了集合的地點之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不大的空地上已經擠滿了人,顯然比他們來的早的,要多得多。

一些人根本就不像張三和安琪兩人那般輕裝上路,大多數人都大包小包的帶著,拖著行李箱,臉上帶著興奮和狂熱,似乎他們去的不是訓練場,而是出去旅游、去游玩一般。

對于這些嬌身冠養的人們來說,外面的世界吸引力實在太大了。他們的父母有一些可能這一輩子都沒出去過,而他們這些人對外面的世界,了解又能有多少。

殘酷、競爭和危機,這些似乎都和他們遙不可及。張三和安琪在這里看到的大多數人都是愛斯坦學院的學生,可也有為數不多的人群是陌生的。

當然,這里指的陌生人群,並非那些陪伴著自己孩子而來的家長。而是在人群中,還有一些明顯不合群的家伙。這些家伙一個個都佔據些角落位置,臉上就差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離別總帶著異樣的傷感。嘮叨的、叫罵的、寵愛的、撒嬌的,那都是有父母的。張三獨自站在人群中,看著那一張張悲歡離合的笑臉,仿佛那是一種很熟悉卻很遙遠的感覺,似曾相識。

他會心的笑著,擦著眼角莫名留下的眼淚,自嘲的嘀咕道︰「自己應該也是有父母的吧!至少還有個家,不是嗎?」

少年輕聲嘀咕著,回味著那個小酒館里的生活,那是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飯的場景。這種生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或許,這就是個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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