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凰圖之佣兵大小姐 第48章 美男,你誰啊?

作者 ︰ 花期未末

樓九夜是沒想到樓長樂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的,預警神經由于安逸得太久早已老化,身體高速的下降中產生的眩暈感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呼嘯而起的風將她的長發撕扯成各種形狀,樓九夜努力地睜大了眼楮,看著離得越來越遠的獅鷲群,憂郁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還是先自救吧!樓九夜認命地平伸開雙臂,金黃色的魂霧鋪展開來,迅速凝結成翅膀形狀,嘗試著揮動了幾下後,成功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獅鷲背上,反應過來的蕭自在狠狠一掌轟在樓長樂身上,頓時讓她癱軟在地,還沒等他要追著樓九夜縱身而下,就被一旁趕來的樓欽鳴拉住。

少年眉宇間含著暴戾,竟顯得那雙寒潭樣清冷的眸子如利劍般攝人心魄,樓欽鳴拉住蕭自在後,抿唇冷硬道︰「叫百里長歌停下隊伍!」

他看得很清楚,這支隊伍說是宇文禮領隊,百里長歌這個三大家族中都比較神秘的家伙才是拿主意的。

倒不是說帝國學院的大長老分量不足,樓欽鳴顯然是比較忌憚百里長歌那個煉藥師公會的身份,而在百里長歌面前能說上的話的,在場之人中顯然只有寧宇軒和蕭自在。

所以樓欽鳴毫不猶豫指揮了蕭自在,而自己去追掉下去的樓九夜,看準位置後腳下一頓,身體已經向著下面萬里森林撲了去。

蕭自在面上神情變了又變,而後只得咬了咬下唇,抬腳跳向領隊的獅鷲。

而另一邊,原本已經穩形的樓九夜,卻在空中徘徊著研究怎麼能使兩只翅膀有效平衡,讓她能夠追上獅鷲的速度。

顯然……試驗並不成功,她只能勉強保證這兩個用光明系魂力凝結的翅膀不散掉,然後慢悠悠地調整著身體的角度。

就在樓九夜仰天長嘆流年不利之時,卻見不遠處一道黑影轟然砸了下來!

那翻飛的雅蘭色衣袂,如雕像般清冷的臉部線條露出,焦急的神色毫不掩飾地闖入眼簾,樓九夜心中微微一窒,急忙伸手拉住他。

「喂,你傻不傻啊!」樓九夜張大了嘴,感覺到高空呼嘯的風闖入胸腔,有些許氣悶。

樓欽鳴顯然沒听到樓九夜在說什麼,而是手中慢慢幻化出水元素魂力,不斷鋪展在身下的森林上方。

兩人在空中慢慢下落,最終落入了如同棉絮一般柔軟的水波之中,水面之下,原本高聳入雲的遠古高樹顯得格外清麗,樓九夜完全沒將剛才的瞬間驚險放在心上,興致勃勃地拉著樓欽鳴在水波中漫步著。

「等下著涼了。」樓欽鳴緊繃的下巴終于忍不住緩和了些,原本還想說教一番的心思淡了,看著樓九夜好心情地踢著水,他不太想打破她這種罕見的童趣。

「好嘛。」樓九夜回眸淺笑,被樓欽鳴快速拉到懷里躍出水面,落于高樹葉尖,幾步縱躍便落在地面上。

樓九夜四下看看,卻見兩人現在正處在一個小山谷的溪流旁,倒是正好沒了大風的侵擾。

「不錯的宿營地。」樓九夜贊揚道,看向微微沉下來的天色︰「今天是不要想著追回去了,希望大部隊那邊能等一等啊。」

「會的,我知會了宇軒和蕭自在。」樓欽鳴已經利落地在一旁收拾出一塊干淨的草地,從戒指里拿出幾件衣服遞給樓九夜︰「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就這麼換?」樓九夜呆了半晌,掃視了一下周圍毫無遮攔的環境,勉強結過手里的衣服,再抬頭發現樓欽鳴外袍已經都月兌下來了!

「喂!」樓九夜見他絲毫不停頓地已經解開了腰間的腰封,看這架勢是要將內袍也月兌掉,不由面色發紅趕緊制止。

「恩?」樓欽鳴不解,一雙琉璃剔透的雙眸映著傍晚時分落拓的夕陽,多了幾分柔和。

「……啊,沒事!」樓九夜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急忙收回制止的手,再想說點什麼的時候,樓欽鳴的內袍翩然而下……

樓九夜欲哭無淚,連忙轉開臉去,心里不由頻頻捶桌。

蒼天大地,她可是現代人啊!怎麼還沒有個古代人奔放呢?!

這廝當著她的面就這麼月兌了個干淨,也不是上次解除封印那種緊急情況下迫不得已,難道這是月兌習慣了的節奏咩?

「你快點吧,穿久了會著涼。」樓欽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一旁,套上新的衣袍,手中冒出一團明明滅滅的火炙烤在剛換下來潮濕的衣袍上。

樓九夜這次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舉動,默默將身上已經濕透了的衣服扒下來。

她只穿了男式的長袍,倒是沒有女式長裙那麼麻煩,三下五除二已經將外袍除掉反手扔給了樓欽鳴。

樓欽鳴習慣地接過,然後突然愣了愣,眼神下意識地轉向樓九夜。

此刻地上已經生了火,樓九夜半跪在火堆的另一端將腳上的鞋子月兌下,被水暈濕的內袍毫不掩飾地勾勒出了她縴細的身體線條,甚至連模糊的胸型都昭然若現。

樓欽鳴有些艱難地咽了下,強迫自己眨了下眼楮,樓九夜已經直起身來,背對著他慢慢月兌下內袍。她光luo著的後背肌膚細女敕,嬰孩般白皙中透著櫻粉色,骨骼線條還沒有完全張開,顯得格外縴弱。

樓九夜哪里會無視掉身後熾熱的視線,不過只是手抖了下,便很干脆地扒下了最後一件遮羞布,隨手甩了過去︰「干衣服!」

「……哦哦。」樓欽鳴難得露出尷尬的神色,將衣袍遞給她︰「可能會有點長……」

樓九夜看著手中同樣是亞藍色的長袍欲哭無淚,這豈止是有點長……這分明是樓欽鳴的衣服啊!她才只有十三歲,穿上這玩意兒這是要變成曳地禮服了麼?

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奈地嘆口氣,草草將長袍裹在身上,縮到了火堆旁邊,看樓欽鳴依舊有些僵硬的神色,假裝仔細地處理著手中潮濕的衣物。

樓九夜看了半天,站起來蹦了蹦腳︰「我去弄點吃的啊。」

「去哪里?我戒指里有……」樓欽鳴話還沒說完,就被樓九夜急吼吼地打斷︰「野營啊野營!當然要吃新鮮的啊,怎麼能吃什麼速食干糧什麼的,真是沒有情調!」

被說沒有情調的某人模了模鼻子,噎得說不出一句話,只得看著樓九夜裹著絲毫不合身的長袍竄到了小溪旁邊,嘴中念念有詞道︰「小魚小魚你不要跑,酷愛到我的碗里來~」

光元素魂力化為一根根短小精悍的魚叉,準確地射中好幾只肥魚,樓九夜愈加興奮起來,手舞足蹈中不小心一腳踩在了自己的衣擺上!

「啊!」樓九夜慘叫一聲啪啦掉入水中,樓欽鳴听到響聲回頭,只看見樓九夜渾身狼狽地坐在溪水中。

本來好好裹在身上的長袍也扯了開去,露出一大片白皙雪女敕的皮膚,澄澈溪水順著如墨長發滑落胸前,從她滑落的衣領間還鑽出一條小魚,擺著尾巴想要逃月兌。

‘ 啪’!樓欽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腦子中有根弦斷開的聲音,驀然劃過了無數無下限的發展情節後,只見樓九夜恍若未查般笑眯眯地一把抓住了那打算開溜的小魚,興致盎然地哼哼︰「小樣兒,還想跑出老娘的五指山~也不看看老娘是誰!」

「吃貨,吃貨懂麼?到了嘴邊的還想跑?~」樓九夜兀自哼哼著,手下一撐翻起身來,拎著幾條之前抓好的魚返回火堆邊。

抬頭迎上明顯很不友善的眼光,樓九夜剛裂開的唇角頓時一抽,小心翼翼地順著視線瞄到了自己胸口大片的走光……

啊……誰來給她一刀……

終于從獵食的興奮中蘇醒過來的少女無語淚兩行,哭喪著臉縮了縮身子,胡亂掩住暴露了的春光,無辜地瞅瞅樓欽鳴黑成包公的臉,討好地笑笑︰「哥……」

「換下來。」樓欽鳴額角抽痛,語氣僵硬地指揮道,將手中剛剛才烘干的衣服遞了過去。

樓九夜微微羞囧接過來,翻了一番再三確認後,又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內個……好像少了一件?」

「少了?」樓欽鳴雖然被這一系列的春光乍現搞的有點找不到北,但是好歹還有一絲清明,視線偏轉後凝固在一個奇形怪狀的布片上。

三角形的兩片布縫合了三個角,小巧可愛的尺寸提在樓欽鳴的手中非常的不和諧!

樓欽鳴疑惑的視線轉向一臉爆紅的樓九夜,然後又轉了回來,手上一動便烘干了那小巧的布片遞給樓九夜,探究的眼神卻是沒有轉開,顯然是很想知道那布片有何作用。

樓九夜悲憤欲絕無語凝噎……

手指顫抖著接過布片,然後悲壯地瞄了一眼樓欽鳴絕對不會半途放棄的認真神色,頹敗地嘆了口氣,閉著眼胡亂往身下一套……

‘ ’‘ 啪’火堆中響起一陣劈啪作響,樓欽鳴疑似崩壞的臉龐隱沒在瞬間爆裂的火堆後,原本熾熱的視線在經過一個時刻的轟然飆升後迅速轉開。

樓九夜默默小幅下尺寸正好的布片,心情復雜……是的,那稀奇古怪的布條,正是她最新研制的異界版‘小內內’。

默默穿上所有的衣服,樓九夜再次確認樓欽鳴不會突然發飆後,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

「干嘛?」樓欽鳴忍得十分辛苦,自然沒什麼好語氣,瞥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樓九夜擰眉道。

「烤魚!」樓九夜說著口水分泌已經加快,討好地笑笑看向樓欽明︰「哥,麻煩你當回可調控式火爐唄?」

樓欽鳴心里還有一把火呢,這回還要當人工火爐,不由有些無語。轉眼看到樓九夜可憐兮兮地模模小肚子,顯然是餓極了,只得嘆口氣點頭應了。

于是……

「啊啊啊小點啊要焦了!」

「這邊這邊,再來一丟丟。」

「這個東西要八分熟以後再撒調料嘛!」

「哎呦這個味道好怪,換掉換掉。」

「再大點火兒啦!」

「嗷,不好!換這邊才對!」

……

樓欽鳴滿頭黑線,實在是已經不想吃任何東西,看到樓九夜終于心滿意足地抱著幾條烤的黃金似的肥魚,也提不起絲毫食欲。

「嘗嘗嘛,這個你也有功勞的!」樓九夜很是誠懇地建議道。

樓欽鳴低頭瞅瞅,心里誹謗著這根本就是他的功勞,樓九夜從始至終除了動嘴皮子也沒干別的了……

好吧,他是哥哥,他不能跟妹妹一般計較。

伸手接過一條魚,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撕魚肉,放進嘴里咀嚼著,意料之外的留香滿口。

樓欽鳴剛想抬頭贊揚一下,卻見樓九夜已經飛速干掉了一只烤魚,直接拿了第二只上嘴去啃……

少年再次默然垂眸,不聲不響地享用自己的食物,放棄了再跟樓九夜討論吃相的打算。

「再來一只!」樓九夜沒容得他反對,直接又塞了一條烤魚過來,樓欽鳴默默接過開吃,時而把水壺遞給去,拯救一下快要噎死的樓九夜。

「咯~好飽~」樓九夜發出滿足的嘆息,拍拍圓溜溜的小肚子,眼神飄到吃相斯文的樓欽鳴身上,眯眯眼楮︰「這麼大半夜點著火沒問題麼?」

「看防什麼了。」樓欽鳴抹下嘴角,淡淡道。

樓九夜分析了一下這句話,立刻有了領悟。

要是防野獸的話,那自然是點上火比較好,但是在這情況復雜的無量山脈中,多得是刀口討生活的佣兵,要是想防著他們,就玩玩不能生火。

好像是在驗證樓九夜的推斷,樓欽鳴收拾了一下兩人造成的痕跡,熄了火堆站起身來。

「這麼確定?」樓九夜看他動作,像是確認周圍會有佣兵經過一樣。

「蒼冥冠。」樓欽鳴提示道。

樓就業轉眼一想就明白了個中緣由,果然因為蒼冥冠的失竊,不管是原本安排好接應幽冥教的人馬,還是聞風而動想來參一腳的勢力,都會隱藏在無量山脈靠近帝都的森林之中。

而他們墜落的地方還屬于邊緣地帶,自然就是各勢力互相傾軋的三不管地區。

「去那邊……等等!」樓欽鳴剛指了個方向,就好像恍然感覺到了什麼,一拉樓九夜就隱藏到了一旁的陰影中。

一隊大概五十來人的佣兵隊伍從森林中拐出來,正正迎上了兩人要去的方向。

「烏鴉嘴。」樓九夜翻翻白眼。

「先見之明。」樓欽鳴毫不猶豫給自己開月兌。

「怎麼辦?」樓九夜放棄毒舌。

「等著。」樓欽鳴言簡意賅。

于是兩人繼續貓在陰影中,安靜地等待著這個大團隊浩浩蕩蕩過去,他們的對話很自然落在了幾人耳朵里。

「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啊?」

「誰知道啊,咱們也有十來天沒回佣兵公會了,沒什麼信息來源。」

「肯定出事了啊,沒看無量山脈都快翻了麼?」

「太夸張了吧。」

「喂喂,咱們這一路可是踫到了七八支隊伍了吧,這還是有規模的隊伍來說。」

「對啊,那種三兩個個人行動的,咱們也統計不出。」

「不會是出了什麼寶貝吧?」

「沒听說,只是十年一度的龍門試煉要開始了,帝國學院那邊才有資格,跟我們又沒啥關系。」

「那就不對了啊,這麼多佣兵都集結過來……」

「是啊,剛才你看到沒,還有聖騎士佣兵團呢,那可是兩個S級佣兵團之一。」

「噓……頭兒要怒了。」

隱隱約約的對話中,樓九夜也足夠分析出很多問題了,壓低聲音道︰「不是沖著蒼冥冠來的?」

「他們不是。」樓欽鳴下巴緊了緊︰「應該是剛好完成任務的佣兵團。」

樓九夜默默咀嚼著‘佣兵’這兩個既親切又陌生的字眼,慢慢沉了心神︰「這麼多佣兵集結,一定是有什麼高級任務,或者是……」

樓欽鳴偏頭看她,默不作聲地等待她說下去。

「有什麼東西要現世了,豪門世家雇佣了佣兵團增強戰斗力!」樓九夜說這個說的是很有根據,她前世也是跟佣兵打過交道,大體上佣兵出沒的幾種情況她也心中有數。

「你猜的不錯。」樓欽鳴表示贊賞,語氣卻有些狐疑︰「從哪兒知道的?」

這個世界的樓九夜從來沒有接觸過佣兵,所以從根本上來說應該分析不出來這些準確的東西。樓九夜眼珠子轉轉,指了下腦子︰「听到的話,腦子的分析,常規推理。」

樓欽鳴再次沉默,然後狠狠捏一下她的手,驚得她差點跳起來︰「安分點,情況有點不對。」

「九頭鳥那邊沒給你傳信兒?」樓九夜不信他什麼都不知道,執著地問道。

「有,但是很模糊。」樓欽鳴皺眉,緊接著補充道︰「或者說,跟我的猜想有些出入。」

「唉?」樓九夜凝神,這就奇怪了,難道情報還有兩份不成?

「情報指向的方向是前幾日學院高塔的異動,外界認為應該是聖魂出世。」樓欽鳴這回說的很詳細,語速卻不慢︰「但是我們這邊知道聖魂是被再次封印了,所以這個理由不成立。」

「能調動這麼多佣兵團的肯定不會少了帝都的那些世家貴族,他們應該是知道帝都內那個聖魂應該是沒戲的,那麼他們依舊在調動說明還有其他的目標?」樓九夜大概也跟上了思路,再次發揮了一下常規推理。

「所以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這或許……並不僅僅是世家貴族的較量,至少聖騎士佣兵團是不會听令于大家族的。」樓欽鳴點頭,正是想到這才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

「……我們先追上大部隊再說。」樓九夜確認了這一切都跟樓欽鳴要用的那個聖魂沒關系,竟然瞬間沒了興趣,提議兩人應該快點回去。

「好。」樓欽鳴顯然也覺得這個提議應該采納,兩人隱去了身形,快速在林間連夜趕路。

而在另一邊,帝國學院的試煉隊伍也停在了臨時的露營地點,因為寧宇軒和蕭自在的親自要求,整個隊伍都放慢了行程,這才沒有感到預設的營地。

百里長歌從宇文禮帳子里轉出來後,並沒有走遠,便看見寧宇軒一個人在角落打轉轉,似乎嘴中還念念有詞著什麼。

寧宇軒抬眉看見百里長歌也是一愣,對于這個只比他大了三歲卻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階段的百里家大公子,寧宇軒的心情有些復雜。

「七殿下。」百里長歌抱拳行禮,面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仿佛早就料到寧宇軒會在這里一樣。

「你……這些年還好麼?」寧宇軒頓了一下,還是問出了憋在心里的話。

別人都道百里長歌志不在小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紀出外闖蕩才修得一身本事,不僅成為最年輕的魂導師,而且還是身份最貴的煉藥師。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當初百里長歌幾乎是跟家族鬧翻而離家出走的……原因是什麼,怕是在同齡人里,只有寧宇軒知道了。

「還不錯。」百里長歌卻絲毫沒有敘舊情的意思,面上依舊掛著禮貌的笑容,唯有瞳孔中微微的顫抖能夠泄露他心底的波動。

「……才怪。」寧宇軒看了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扭開頭去低聲嘟囔︰「你還在怪我。」

「那件事情跟你無關。」百里長歌依舊是面色淡然,只是籠在袖中的雙手慢慢攥成拳頭。

寧宇軒默然,心下微嘆︰「若不是我,皇姑姑也不會認識百里伯父……」

如果皇姑姑沒有認識百里伯父,那麼就不會對百里伯父一見傾心,也就不會直接逼死了百里長歌的親生母親、百里家主的結發妻子,然後取而代之……

百里長歌幾乎很少回家,對百里家主更是冷漠至極,大概就是那件事情之後發生的轉變。

寧宇軒一直覺得這件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所以對百里長歌有著深深的愧疚,以至于後來百里長歌以離家出走一樣的決裂方式逃出帝都的時候,寧宇軒不顧一切制止了全部的封鎖。

而現在,這個從小到大都領先自己一步的少年,或許早已可以用男人來形容的百里長歌……真的已經不在意了麼?

百里長歌似是也在回憶,只是怔忪的情緒轉瞬而逝,他笑容依舊溫朗,只是多了些不明意味的晦暗,他轉向寧宇軒深深看進他眼底,語氣誠懇。

「阿軒,如果你覺得一定要償還我點什麼才能心安,那就答應我一件事情吧。」

百里長歌深吸口氣,寧宇軒收斂了情緒。

「別踫九夜那孩子,讓她離皇家越遠越好。」

九夜……那孩子……寧宇軒很是在心底消化了一陣子,才明白過來百里長歌的意思,卻不想明白過來以後更是被驚在了原地。

什麼時候百里長歌和樓九夜又扯上關系了?難道就像他說的那樣,樓九夜早晚會慢慢綻放出自己的光芒,引得鳳月的年輕俊杰盡折腰?

可是距離他跟樓欽鳴放話,說他一定守不住樓九夜的時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麼這麼迅速就應驗了呢!

寧宇軒在心底寬面條淚,勞資娶個王妃真是要過五關斬六將啊,快趕上攻城拔寨一統江山的難度了吧?

「你對她那少得可憐的一點真情,用在保護她上面吧。」百里長歌也沒等著寧宇軒完全反應過來,已經先一步堵上了他的話。

「……這些事情現在說還早。」寧宇軒默默淚目,百里長歌這種運籌帷幄的大將之才,用在算計男女之情會不會太大材小用啊……

百里長歌沉默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提醒的有些莫名其妙,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太過心急了,于是話鋒一轉說道︰「對于九夜是有些早了,但是你可不小了哦?」

寧宇軒被噎在當場,從來沒有這麼盼望可以離這個自己非常了解,所以也非常明白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所以我覺得樓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都不錯的樣子,年齡也般配。」百里長歌是不太了解樓長樂和樓未央的,所以他是真的在認真考慮。

寧宇軒卻是炸毛了,驀地一下跳起來連連擺手︰「別提了別提了,就她倆?我寧肯終身不娶。」

百里長歌詫異地看著寧宇軒火燒了**一樣竄出去,還不忘跟自己打招呼,有些狐疑地嘟囔︰「上次遠遠看著那兩個姑娘,不像是什麼洪水猛獸的樣子啊……」

時間滑向子夜,期間百里長歌幾次看向營地對岸駐扎的佣兵團,那面黑色金紋的旗幟明明白白繡著一個盾牌和一把長劍——聖騎士佣兵團。

夜風漸漸呼嘯而起,無量山脈的白霧彌漫而起,能見度幾乎下降到警戒線內,百里長歌心里的不安也愈加濃烈。

「嗷!」狼嚎聲!

幾乎是瞬間,百里長歌的身體從帳篷中彈了出來,電轉之間已經到了岸邊,專注地探視著河對岸耳朵情況。

只見聖騎士佣兵團的營地內瞬間亮起了無數火把,無數佣兵從沉睡中被叫醒,亂七八糟地堵在營地內,完全不知道狀況。

看得最清楚的除了聖騎士佣兵團的哨兵,恐怕就是百里長歌了。

幾乎望不到邊際的狼群包圍了營地的另外一邊,而在這一邊的河流對岸卻並沒有什麼狀況,百里長歌心放下了一半。

看來是有針對性的襲擊……這聖騎士佣兵團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到了狼群啊?

百里長歌剛剛放平了心,打算好好看戲,卻沒料到眼神所及之處,對岸密林間在狼群中穿梭的兩道人影,赫然正是樓九夜和樓欽鳴!

「這兩個人……」這下百里長歌無語了,那可算是帝國學院的學生啊,他還有點私心,急忙吵起了剛睡下的宇文禮。

宇文禮一听他唯一的寶貝徒弟樓欽鳴竟然在對岸狼群里,一下子激靈沖了出去,上手就組織學院的老師組織營救。

寧宇軒和蕭自在也趕了過來,一看對岸的情形,竟是絲毫沒顧忌地越河而過,急追了上去。

宇文禮一看七皇子都沖上去了,還組織個什麼勁兒啊,快點跟上保護才是!

一招手,也不管有沒有湊熱鬧的學院混在里面,就這麼浩浩蕩蕩渡江而過,前去增援了。

百里長歌看的無語,沒打招呼直奔剛才看到兩人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遇到的狼群都是順手解決。

樓長樂隱沒在人群當中,倒是順順利利模到了聖騎士佣兵團的大營,此刻大營內一片混亂,哪里還有人會來注意她。

就這麼竟然被她模到了主營內,空如一人的主營內竟然想起嗚咽的狼嘯,樓長樂听著卻是異常微弱,不由靠得更前。

第一道雪白色的小身影豁然從角落蹦出,一下子將樓長樂撲倒在地,嚇得樓長樂張嘴尖叫了出來,可惜周圍全是囂雜的打斗聲,哪里能听到她呼救。

雪白色的身影停頓下來,赫然是一頭小狼,前爪狠狠扎在樓長樂肩上,張大嘴就狠狠在樓長樂脖子上來了一口。

「啊!」這一聲尖叫過後,倒是引起了正從旁經過的聖騎士佣兵們的注意,打頭一個全身攏在黑斗篷中的人影仔細看了眼地上掙扎不已的樓長樂後,淡淡點頭。

幾個佣兵立刻拔劍上前,將狼崽子趕了開去,那狼崽子也是異常靈活,就在幾人的圍追堵截中竟然不知不覺到了營地邊緣,一個縱身消失在了營地之外。

「罷了。」黑衣人首領再次揮手,那幾個心有不甘的佣兵立刻收了兵器退回來,樓長樂幾乎要暈死過去,卻還強撐著坐起來。

誰知還沒等她喘過氣來張口,黑衣人已經下令了︰「綁起來,押下去。」

樓長樂失血過多導致耳膜一直在轟轟轟作響,但她直覺得那黑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急忙張大嘴求救︰「你們不能抓我!我是樓長樂!樓家的大小姐啊!」

黑衣人沒有絲毫停頓,從樓長樂身邊走了過去,卻被樓長樂拼死抓住了衣袍後擺︰「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要你好看啊!我們帝國學院的人已經渡河了!快放了我,我警告你們!」

听到她說帝國學院的人已經渡河,黑衣人不由腳步一頓,隨機一腳踢開了的村進出扒上來的樓長樂,沉默地揮揮手。

身後佣兵很利落地上前一掌敲暈了樓長樂,拖了下去,領頭的黑衣人莫莫回頭看了眼河對岸的方向,沉默了一下才吩咐道︰「找幾個靠得住的,帶著東西先走。」

「是,團長。」旁邊人恭恭敬敬領命,快速安排起來,黑衣人淡淡掃了眼一片混亂的景象,像是早有預料般冷漠地看著。

飛濺的鮮血、斷手殘肢滿地都是,狼群聞了血腥氣更加凶殘,哪里還有什麼規章可言,聖騎士佣兵團經過剛開始的混亂,倒是穩定了陣型,倒也一時沒有出什麼更大的慘案。

但是這麼僵持下去,終歸不是辦法,佣兵團只有不到二百人,而狼群……

好在帝國學院那邊來了幫手,雖然那邊的目的還不很明朗,但是聖騎士佣兵團的眾人感受了下自己團長身上更加陰寒的氣勢,不由紛紛拼命壓抑著心底里那點僥幸。

團長貌似很不希望看到帝國學院的人來幫忙……這種近乎荒謬的想法只有幾個高管明白,畢竟他家團長要轉移出去那件東西,可是最怕被帝都這幫人知道了,這種敏感時刻自然不願意跟這些人踫面。

「九夜!」原本已經打算回身的黑衣人腳步豁然一頓,听得人群中一道熟悉的嗓音叫出的名字,視線刷的一下掃了過去。

蕭自在?!

那人群中‘與狼共舞’的紅衣美人不正是‘學院最強’的蕭自在麼?

九夜?她叫九夜?難道九夜在狼群里出了什麼事兒?……黑衣人幾乎是屏住呼吸,視線焦慮地尋找著拿到魂牽夢縈的身影。

終于,狼群中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和亞藍色身影穿梭著,拿到亞藍色身影顯然有些遲緩,像是受了傷,月白色身影陷入獨木難支的情況下,眼看著就要被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狼群合圍。

黑衣人腳下一搓幾乎就要撲將過去,點火時光之間,一道青色身影豁然撲出,將月白色身影僅僅護在身下,青色衣衫上瞬間爆出幾捧鮮紅。

蕭自在紅衣翩躚快速掠過去,卻只看到亞藍色身影踉踉蹌蹌神色有些蒼白,周圍的狼群被收拾了個干淨,倒是暫時出現了個真空圈。

「樓欽鳴,九夜呢?!」蕭自在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氣息已經開始不穩。

「……百里長歌護著她,」亞藍色身影正是樓欽鳴,此刻他整個右臂鮮血淋灕,腰月復間也有個大的傷口,勉強撐著樹干站立。

蕭自在面色變了半天最後還是默默看了眼遠方開始破曉的天際線,慢慢扶起樓欽鳴,磨了磨牙︰「要不是你受傷,我真恨不得捅死你!」

「我也想。」樓欽鳴很是疲憊地合上眼瞼,沒有保護好樓九夜本來就讓他很是愧疚,最後竟然還要百里長歌出手相助。

「那兩個人死到哪兒去了?百里長歌怎麼帶著九夜跑了?」蕭自在很少有這麼話嘮的時候,但是這一天一夜樓九夜先是失足落空,跟樓欽鳴一起消失了,緊接著又被百里長歌在狼群中帶走,不知去向。

饒是她向來自稱心理建設極強,也有點受不住這種忽上忽下的折磨。

「有一只白毛狼崽子纏上了樓九夜,周圍的狼群都被它帶得有點瘋狂。」樓欽鳴喘了幾口氣,虛弱地道。

「臥槽!狼王聖子啊!」蕭自在面色大變,竟然生生將樓欽明拽地噴了口鮮血,才反應過來散去了身上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動︰「是不是尾巴上有一撮紅毛啊?」

見到樓欽鳴面前點頭,蕭自在嘴唇咬得都有些發白,一張臉上陰晴不定,最後狠狠咬住後槽牙逼出一句話。

「果然是狼王聖子,這下事情大條了……」

樓九夜異常憋屈地被悶在百里長歌懷里,還有閑工夫仔細分析了眼下的強弱對比。

後有凶猛狼崽子追逐,前有虎視眈眈狼群伺機而動,身上七八處傷口隱隱作痛,再加上懷抱自己之人顯然態度堅決……

「長歌,我能自己走。」樓九夜在放棄之前打算爭取一下,毫無意外踫上一雙溫和卻堅定的眼眸。

「我傷在手上,腿是好的。」樓九夜垂死掙扎。

毫無意外,再次被百里長歌無視,兩人身後追著不計其數的低階狼獸,卻因為數量而將高手們逼成了狗。

白毛狼崽子鍥而不舍,一雙綠眸牢牢凝固在樓九夜身上,樓九夜當然不知道是因為這崽子先咬了樓長樂,才對這種血緣相近的血液格外感興趣。

兩人已經在林間轉了大半個時辰,依舊無法真正擺月兌狼崽子,樓九夜咬咬下唇,雙手在腰間一抹,整個人如泥鰍一樣滑出了百里長歌的懷抱,搞得後者一怒︰「你!」

「噓!」樓九夜先抬起手捂住嘴,朝身後指了指壓低聲音︰「不干掉這狼崽子,跑哪兒都能被狼群追到。」

樓九夜大概明白前後的事情了,聖騎士佣兵團怕是順手見了這狼崽子,以為新奇,卻沒料到是狼群中狼王的繼承者狼王聖子。

大半夜招來狼群擋了樓欽鳴和樓九夜的路,拼死拼活才打開一條通路,不料這狼崽子發了瘋一樣要咬樓九夜,原本就受了傷的樓欽鳴自然抵擋不住。

好在樓九夜捉襟見肘之際百里長歌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非常積極地幫助樓九夜,甚至……

樓九夜的眼神偷偷溜到百里長歌血肉模糊的後背上,哪里一道巨大的撕裂已然血肉翻出,絞在布料當中相當猙獰。

「向來自我主義的百里大公子竟然這麼犧牲……」樓九夜在沒思考之前就說了出來,果然見到百里長歌臉色一黑,急忙改口︰「九夜真是感激不盡。」

「誰要你感激。」百里長歌難得口氣很沖地道,手指卻是輕柔地揩掉她額角的污泥︰「你等會兒,小心動手……」

百里長歌受傷不輕,這時候是不適合動手的,所以他只是囑咐了樓九夜一句便不再做聲。

樓九夜吐吐舌頭,趴在林間警惕地看著漸漸接近的白毛狼崽子,磨了磨後槽牙︰「我都等地不耐煩了。」

這充滿嗜血氣息的動作顯然是震懾到了百里長歌,于是在他還在愣神的時候,樓九夜已經飛躍了出去,黃金色的魂霧在林間爆開,顯得格外耀眼。

體法雙修的樓九夜顯然更加適合像個戰斗法師一樣行動,原本只是用來裝飾的袖劍出竅,帶著凌冽的黃金色魂霧,沖著白**崽子而去。

「嗷!」樓九夜認真起來以後,雖然絕對實力上並不是狼崽子,但是配合上百里長歌時不時地木系控制技能,還是給狼崽子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百里長歌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呆,樓九夜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或許跨等級戰斗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那黃金色的魂霧,總是以百里長歌根本預計不到的軌跡,形成各種稀奇古怪的攻擊模式。

當黃金色魂霧形成一把巨大的鐵錘,狠勁排在狼崽子頭上的時候,樓九夜百忙之中抽空大叫了一聲︰「纏繞術,長歌!」

百里長歌抬手,蒼綠色的魂霧散去,樓九夜和狼崽子戰斗的地面迅速隆起無數條張牙舞爪的藤蔓,直接將被砸暈了的狼崽子捆綁在了其中。

「好樣的!」樓九夜露出喜色,手中的短劍毫不留情地撬開了狼崽子的後腦蓋,抓出一枚小巧的綠色晶核。

「風系的,難怪這麼靈活。」樓九夜掂了掂手中的晶核,回頭就看見百里長歌有些驚愣的表情,揮手在他眼前畫了畫︰「喂,你還好吧?」

百里長歌其實是被樓九夜絲毫沒有停頓的手法震懾到的,那種好像身經百戰一樣的利落和煞氣,讓他懷疑這個十三歲的少女是個童顏永駐的戰場老將。

他當然不會知道樓九夜那可是上輩子經歷過煙火紛飛特種兵戰場的女軍神,他只是看到一個十三歲還可以成為女孩的家伙,毫不猶豫開顱拿晶核,鮮血噴了一臉還笑眯眯的模樣,不由想起了自己十三歲的時候……

他十三歲的時候,還在因為母親的莫名去世傷心,因為得知真相而憤怒,不顧一切逃出帝都後險些餓死,被師父收留以後第一次見血還吐得很狼狽……

而現在明明比當時的自己還要小一些的樓九夜,面色從容淡定,不如說是興致盎然地擰掉了狼崽子的腦袋……

百里長歌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開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有點啞,樓九夜見他張嘴半天沒出聲,以為出了什麼問題,急忙扶過他︰「喂你沒事兒吧?別嚇唬人啊!」

「……別說的我好像要死了似的。」百里長歌黑線了一下,勉強抬起手臂,才發覺從後脊梁到腰月復間一片刺痛,這麼一扯動立刻感覺到剛剛粘合在一起的皮肉再次崩裂開來,不由得腳下就是一軟。

「哎呀老人家你還逞強!」樓九夜嚇得連忙抓住他手臂,小心翼翼地架了起來,光元素傾吐而出,在兩人腳下形成一層光膜。

百里長歌還想問這是什麼的時候,樓九夜已經想著身後打出了連綿不絕的小型光彈。

這一下又驚到了百里長歌!

元素彈算是魂術中最基礎的瞬發型法術,樓九夜隨手就來這並不奇怪,但是加上她前面的舉動之後,這連綿不絕的光彈像是發動裝置一樣,直接利用後坐力推動著兩人在林間滑行了起來!

樓九夜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利用這種懶惰的行動方式,竟然還在一個急轉彎處實現了一次漂亮的‘漂移’,嚇得百里長歌臉色愈加蒼白。

玩得興起,樓九夜在林間的速度更加鬼魅了起來,這可苦了第一次體會這種飄忽感覺的百里長歌,本就是重傷在身失血過多,頓時感覺更加暈乎了。

「喂喂喂,你振作點啊。」樓九夜撇撇嘴,終于停在溪邊避風的石壁後,將百里長歌小心翼翼地放下,見對方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這才抬手模了模他額頭。

「霍!燒得好快!」樓九夜被燙了一下,連忙跑到溪流邊,從戒指中拿出個容器裝了些水,回身慢慢喂給百里長歌。

雖然大部分還是流出來了……樓九夜視線不受控制地順著那水路而下,劃過俊美的臉旁、優美的脖頸,漸漸隱沒在百里長歌衣領之內。

……她竟然被蠱惑了!

明明不是什麼蕭自在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絕美之人,甚至通常是身上的氣勢更勝一籌,壓過了本身俊秀容貌給人的印象。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在靜默時透露出幾分誘惑人心的感性……這樣一個理智到讓人覺得透不過氣的人,這樣一個大智近妖事無巨細計算老道的人……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等他醒了會不會被滅口?!樓九夜突然開始有點擔憂,眼神上下掃著,百里長歌現在完全是一種不設防的狀態,衣領大敞臉色潮紅呼吸急促。

樓九夜嘆口氣,嘟嘟囔囔道︰「我又要開始當爛好人了……哎呀這個屬性真是令人苦惱,怎麼沒有隨著穿越一起消失掉啊……」

一堆垃圾話並沒有妨礙她利落的身手,干脆將百里長歌的身體拉到自己懷里,手腳麻利地剝去衣服,小心地將後背上的傷口中,絞進去的衣料一點一點挑出來。

「唔……」百里長歌昏沉中輕輕痛呼,眉頭緊緊皺著,極力壓抑著的感覺,看得樓九夜竟然少見地動了惻隱之心︰「哎呀我真是越來越心軟了……這人怎麼連昏迷了還這般克制啊,這是要命的完美主義者麼?」

百里長歌好像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樓九夜的說話聲,迷蒙地輕咦了一聲,手抓抓抓抓住了樓九夜正在挑傷口的手。

樓九夜這一下沒控制住,手上一個哆嗦,直接刺得百里長歌渾身一陣抽搐,疼醒了過來。

這哥們還一副不很了解情況的模樣,茫然弟看了看四周,最後實現定格在見鬼了似的樓九夜臉上,有些艱難地道︰「九夜?」

「我靠你是不是嫌棄還不夠疼啊?還想更疼一點是麼?沒事兒干哆嗦個毛線啊!嚇唬我呢啊?!這一下要是戳在你脊梁上你就高位截癱了知道麼!」樓九夜愣了半晌,才終于反應過來,一連串怒吼就沖了出來,差點將剛蘇醒過來的百里長歌嚇暈。

好在百里長歌也算是見過場面,堅強的小心靈挺了過來,饒是他著實沒听懂什麼‘毛線’還有‘高位截癱’,但是看樓九夜的表情也知道她是生氣了,急忙抬手想安撫她。

可是,這一抬手發現大事不妙了!自己上身竟然被人扒了個精光?!

百里長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挑眉正看見樓九夜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凝固在自己的後背上……

百里長歌抽了抽嘴角,有氣無力道︰「小姐……現在的情況究竟是誰在嚇唬誰啊……」

樓九夜花了些時間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不由面色一紅撇開眼神,抿了抿干澀的唇才嘴硬道︰「等著你燒死麼?」

百里長歌眨眨眼楮,識趣地轉移了話題︰「我們在哪里……嘶!輕點!」

樓九夜像是在報復百里長歌剛才的誤解,手上的力道一個沒控制好,直接戳在了他的傷口上,引得他肌肉一陣抽搐。

「我也不知道。」樓九夜聳肩,理直氣壯地給了一個肯定答案。

「……」百里長歌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來什麼,只是微微垂眸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面上幾番掙扎才慢慢道︰「剛才我……」

「恩?」樓九夜不解地看著他,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看懂過他。

百里長歌這樣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跟她的交集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次,樓九夜是完全不知道百里長歌這一系列動作的初衷。

前幾次見面隱隱站在對立面,前幾天的宮廷宴會又是在剛剛結束算計自己的密談之後,跟自己掏心掏肺的一頓教誨,就在剛才又拼著自己差點被撕裂成兩半的風險救了她。

他在想什麼,樓九夜是真的猜不到。

百里長歌也是沉默了一下,剛才胸中才涌起來的勇氣不知怎麼的就散掉了,搞得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到底要說什麼啊,吞吞吐吐的。」樓九夜卻是最討厭這種欲言又止的氛圍,周圍也沒有別人,語氣里可不客氣了起來。

「……剛才救你是我自願的,不必謝我。」百里長歌咬了咬下唇,語氣淡漠地生怕對方會多想一樣。

豈料樓九夜結結實實愣了一下,隨機嘴角抽搐著啟唇︰「我沒要謝你啊。」

「呃。」百里長歌噎住。

「我又沒叫你救我,你自己傻乎乎沖上來,干嘛要我謝你啊。」樓九夜翻翻白眼表達了內心的想法後,這還沒完︰「知道自己會受傷還沖上來,你是傻瓜麼?智商被狼吃了?」

百里長歌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尋思了半天自己沖上來的初始目的,發現絲毫無法讓他辯解什麼,只得誠實地點頭︰「看來還真的是。」

樓九夜一臉無語,看著百里長歌的眼神明晃晃地帶著‘見鬼了’的震驚︰「你真的燒傻了啊?」

「……實話實說。」百里長歌微嘆了口氣,見樓九夜絲毫沒顧忌自己身上的傷口,專心給自己處理背後的抓痕,心里軟的一塌糊涂,繼而補充道︰「現在智商為零。」

……智商近妖的鬼才百里竟然有一天承認自己智商為零?!話說這家伙知道什麼叫‘智商’?樓九夜狐疑地看向百里長歌。

百里長歌被她看得頗為不自在,扭了扭身體有些忐忑︰「你剛才不是說智商……難道我理解錯了麼?」

「看來還沒成零嘛!」樓九夜大笑,現在的百里長歌真是坦率地可愛,讓她有種養成小白的錯覺!

「……多謝夸獎。」百里長歌露出個似有若無的笑容,緊接著就因為背後的劇痛變成了扭曲的苦瓜臉︰「手下留情啊……」

「大老爺們哈!忍著點!」樓九夜沒好氣翻翻白眼,手下一點也沒慢,快速幾下先止了血,干脆地扯下自己兩個袖子,在他身周纏了好幾圈。

「……我自己來。」百里長歌幾乎可以算是不近的,活到二十歲從來沒有傳過桃色新聞,更是被各大家族傳聞喜男色,但這都絲毫沒有妨礙他我行我素地遠離女人。

而他現在竟然有些緊張,甚至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樓九夜清涼的指尖下顫動,這種陌生的悸動讓他感到非常慌張。

「剛才還表揚你智商。」樓九夜露出鄙夷的眼神,狠狠敲了下他半殘廢的左手︰「手殘還這麼多事兒。」

百里長歌一愣,隨機不相信地想要提起左手,果然有些吃力……懊惱地皺眉,手指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這幾天,危險了……」

「帝國學院的試煉隊伍會等我們麼?」樓九夜這話問得相當直白,顯然並不認為百里長歌會在這個問題上說謊。

「不會。」百里長歌沒怎麼思考就回答道。

「真遺憾。」樓九夜也不沮喪,她想著剛才跟樓欽鳴分散之前,她還來得及大吼了一句讓他們先走,自己轉頭再去追,想來蕭自在寧宇軒那幫人得了話,應該會跟著大部隊走了吧。

「會在訓練營集結,等待另外兩個學院的人員,我們有三四天時間追上去。」百里長歌左手上的繃帶被樓九夜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這時候抬起嘗試著活動了一下,放出一小團翠綠色魂霧。

結果那小火苗似的魂霧搖了幾下,‘噗嗤’滅了。

樓九夜絲毫沒給面子地大笑出聲,邊抹眼淚邊拍著百里長歌的肩膀︰「我不會拋棄你這個傷殘人士的你放心吧哈哈哈……」

百里長歌懊惱地皺皺眉頭,卻也沒有反駁,自己這樣用力過度的表現,短時間內怕是恢復不了,還真的就是傷殘人士……

當樓九夜終于幫百里長歌和自己都包扎妥當以後,太陽已經懸在半空中了,樓長樂再次施展了自己的捕魚絕技。

可惜這次沒有樓欽鳴的火系魂元素來掌握火候,樓九夜好不容易用柴火引出了火苗,將幾條魚馬馬虎虎烤了下。

好在百里長歌也是在大路上行走過幾年,吃不上東西餓肚子的情況也是有的,自然不會嫌棄這樣半生不熟的肥魚,甚至還吃得津津有味。

「有做廚師的潛力。」百里長歌是親眼看到樓九夜從戒指里掏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這要是擱在任何一個經驗老道的佣兵身上,那並不奇怪。

但是看著樓九夜有條不紊地插魚、開膛、放血、洗白,然後依次去腥去鱗,最後放調料品。百里長歌還真是開了眼界,這種種調料品竟然還有他根本不曾嘗試過的口味。

「多謝夸獎。」樓九夜笑眯眯回了一句,將先前百里長歌苦笑的回答又拍了回去,好心情地咬了口魚。

「在傍晚之前,盡量趕一段路吧。」在一旁看樓九夜熟練地滅火、收拾痕跡,百里長歌再次清醒認識到,這位樓三小姐恐怕很有點讓大家費解,在此刻卻分外實用的習慣。

「我背你吧?」樓九夜衡量了一下兩人的身體狀況,最後確定了最佳性價比的方案。

不過這一方案顯然沒將男士的尊嚴計算在內,百里長歌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開玩笑,要一個才十三歲的女孩背,他就算真殘廢了也不至于如此,更何況他只是暫時有些不太方便的假殘廢……

「太不乖了。」樓九夜意料到了百里長歌的不配合,也只是癟癟嘴,上前架起對方的肩膀︰「走吧,慢慢走好了。」

百里長歌不置可否地將一般重量交給樓九夜,他可是看出來了,這丫頭根本是體法雙修,體格上的承受強度未必會比一個強力戰士的水平差多少。

「剛才沒有回答我,你秀逗了?跑上來掩護我?」樓九夜挑眉,好像是在沒話找話說。

百里長歌卻對她刨根問底的習慣有些無奈︰「是啊我一定是秀逗了。」

「不要敷衍我。」樓九夜嚴肅臉道。

「我很認真的。」百里長歌更加無奈。

「可你語氣太嘲諷了……」樓九夜指出,顯然並沒有放棄追究原因。

「……看不得你受傷,行了吧?」百里長歌難得被人搞得這麼無語,干脆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卻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看著樓九夜神情一頓,本來已經打算好接受任何冷嘲熱諷的百里長歌倒是心中一提,卻不料樓九夜又一次笑眯眯開口︰「更加嘲諷了怎麼回事?」

「逗你玩我又沒好處。」百里長歌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已經不指望能跟她把這件事情掰扯清楚。

「我相信的。」樓九夜卻在這時候很是認真地回了一句,讓百里長歌心里一跳,一個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時,卻見樓九夜不慌不忙又加了一句︰「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樓九夜听不懂百里長歌的話?開玩笑,她可不是什麼真正的十三歲小丫頭!

能這麼傻乎乎地沖上來用身體護著她的人,會是因為什麼無關緊要的理由麼?這顯然不符合邏輯……百里長歌那句認真的‘怕你受傷’倒是說真的,而他的心思肯定不會是‘學生就應該受到導師保護’這類的想法。

他對她也動了心思麼?

樓九夜不禁有些頭疼,這一朵一朵桃花開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快啊,她還這麼小,只能裝傻啊……這幫人一個個都是什麼審美觀啊?

難道心動這件事兒也是看未來潛力的麼?

「九夜,九夜……?」呼喚聲由遠及近,卻是百里長歌見周圍情況不對,強行喚醒了沉思中的樓九夜。

「啊,啊?怎麼了?」樓九夜抬頭一看周圍,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覺察出不對勁兒……

寂靜無風的草原一望無際,沒有任何高樹和山脈阻擋,原本局促的視野變得異常悠遠。

百里長歌的臉色卻並不太好,他分明感受到了,這周圍連一個活的生物都沒有,鳥叫聲、蟬鳴聲、低階魂獸的嘶叫聲,統統沒有!

「夢魘谷,竟然不小心闖到了夢魘谷,我們大意了啊。

樓九夜無語凝噎,謹慎地停住了腳步,看向一旁歪歪倒倒的百里長歌,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開口問道︰」我帶著你,沒問題吧?「

百里長歌黑線,這問題可真夠犀利的,人家就差明白地問他‘我帶著個半殘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到底有幾分勝算’……」不用思考這個問題了。「百里長歌那是什麼人物,走過南闖過北,見識過祖國山河也領略過人心險惡,此時已經很好地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因為已經晚了。「」……不要這樣啊,至少給我點信心。「樓九夜其實心里也清楚,本來是在一大片樹林中,陡然場景就轉換到了一望無垠的草原,是個人也知道情況不怎麼對頭。」怎麼辦?「情知已經無法避免,樓九夜一提百里長歌,兩人的身影飛速略過整齊的長草,帶起一片波瀾,卻並沒有如願看到去路的方向。」先走走看,前面似乎有動靜。「在這種絕對的安靜之中,一點點響動都能成為吸引注意力的存在。

百里長歌顯然正陷入懊惱和無奈的心情當中,直到樓九夜豁然停住了身形,才抬頭看她。

樓九夜的面色罕見地沉了下來,絲毫沒有剛才似笑非笑的好心情,一雙眸光犀利的掃視著四周︰」剛才我們走過這里了。「」怎麼知道?「百里長歌奇怪地問道,這周圍全是千篇一律的雜草,根本沒有任何不同的標記,即便是有棵樹給刻下個標記也好,這里卻是連棵樹都沒有。」真傻了?「樓九夜說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幾個傻了,而後手指指了指地面上的一條奇形怪狀的裂縫︰」剛才順手刻下的。「

百里長歌這下也無語了……慣性思維是在樹上做標記,這下子沒有樹了,他就覺得沒辦法了,果然還是樓九夜這個思維跳月兌的比較有辦法,也懂得變通。

想到這里百里長歌突然愣住,腦海中點火時光地想起了什麼,眼神詭異地落在了樓九夜身上,試探性地問︰」五級生的理論基礎課你上過麼?「

樓九夜扭過頭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那是什麼?「」……「果然,得到這個回答的百里長歌再次印證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這個樓九夜之所以戰斗方式跟別人不一樣,完全是因為這貨壓根不知道別人的戰斗方式是什麼樣的!帝國學院里搞的什麼對戰演習,用來讓學員熟悉基礎技能的課程,對這丫頭完全沒有作用。

人家不需要知道你有什麼技能,腦回路完全夠用,不管對方出什麼招式都能用她自己的方式予以有力的回擊。

從一開始的挑戰賽,到後來的幾次出手,她特立獨行的使用魂元素的方式早已經吸引了他的關注,而現在他終于搞明白了這一切的原因。

這孩子壓根就是璞玉啊!

但是這塊璞玉,緊緊靠著自己的天賦,就已經刺眼到大家認知里的天才了!

百里長歌默默地淚流滿面,這要是給那些研究這孩子戰術的那幫老家伙知道,不知道又要引發什麼血雨腥風了……」你這人怎麼又是說話說一半?「樓九夜不滿地打斷他的沉思︰」喂,先前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呢,你突然問我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沒……「百里長歌忘記了,這孩子刨根問底的倔強勁兒也是一流,急忙擺手道︰」現在這怎麼辦?「」你問我?「樓九夜一臉受不了地看著他,隨機泯了抿唇︰」先找個地方,匯總一下情報。「

百里長歌默默想著,她一路上的特立獨行怕也是腦回路異常的原因吧……而後就看見樓九夜隨便席地而坐,將自己往地上一扔,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凝在了自己身上就不說話了。」不是要匯總……?「百里長歌剛開口就意識到自己好像問了個蠢問題,眼前這人連基礎課是什麼都沒听過,夢魘谷這種常識性的禁區應該也不會知道的吧……

果然,樓九夜又是驚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地模了下百里長歌的額頭︰」我說,你真的沒事兒麼?你不會是被什麼給附身了吧?「」怎麼可能。「百里長歌嗆了一下,連忙揮開她的手指,他覺得被她冰涼的手指一踫才是真的全身上下都不好了。

怎麼不可能……樓九夜默默吐槽,勞資還是穿越的呢,這說出來也是要嚇死你的吧!」說說這夢魘谷吧,算是無量山脈的禁區之一,不過危險性倒是很低。「百里長歌頓了頓,隨機有些艱難地道︰」大部分人被困個三五年都是可能的……當然也有運氣好幾周就能出去的。「」困個三五年?!「樓九夜簡直咬牙切齒了,這不能忍啊!三五年?黃花菜都涼了吧?!」這麼說,最短的就幾周?這不注定趕不上龍門試煉了麼?「樓九夜頓時氣急敗壞,有些忍不住地扣起了身旁的草皮。」額……差不多是這樣的。「百里長歌也很無奈,模了模鼻子,想到那種三五年的可能性,不由又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樓九夜。

三五年,兩個人相處麼……

陡然發現自己心底竟然沒有什麼排斥?!百里長歌頓時又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怎麼了,自己不是最討厭女人了麼,怎麼會面對這丫頭就全亂套了呢……

不僅開口點播她、危險中救她、被她觸踫被她罵傻瓜……自己竟然到現在還一點也不惱怒?!

樓九夜哪管這邊百里長歌風中凌亂,這邊已經開始暴躁了,站了起來不停原地轉著磨磨。

龍門試煉不可以錯過啊,那可是現在得到的所有線索中,唯一跟雲娘有點關系的了。

可是這夢魘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樓九夜不淡定,百里長歌也是及時回過了神,原本就沒有絲毫情感方面經驗的小白此刻已經完全蒙圈,索性不再去想那種除了因為所以之外的復雜邏輯,專心面對目前的危機。」對了!你說三五年的那種都能活下來,說明這兒肯定有可以吃的東西咯?「樓九夜突然眼眸一亮,一把抓起了百里長歌。

被這罕見的豪邁一抓嚇到的百里長歌點點頭,感覺到前胸衣襟上的力道小了點,該抓為扶,將百里長歌一把撈了起來。

黃金色魂霧再次不規則出現,這次形成了形狀圓潤地兩個圓環狀,樓九夜一腳踏一個,快速騰到了半空中。

若是個現代社會的來看,肯定要笑死……這不就是哪吒的風火輪麼?!

百里長歌當然無法吐槽這一經典造型,此刻他已經再次陷入了‘漂移’的詭異速度之中,努力壓抑著嘔吐的。」啊,果然是這樣沒錯!「樓九夜一聲歡喜的叫聲,百里長歌勉強睜開眼楮,看清前方正是一片樹林子,遠看過去滿樹都是飄蕩的雲朵一般白色的東西。」看起來好像是能吃的。「樓九夜作為資深吃貨斷言,腳下速度更是加快,不過還是戒備的用光元素凝成了綢緞樣武器防身。

這尼瑪又出來混天綾了……

‘ !’果不其然,一道晴空霹靂憑空出現在樓九夜身前。

百里長歌下意識向後一扯,樓九夜險險躲過這一下,手中光元素的綢子纏了上去,幾下就將閃電泯于無形。」小心了。「百里長歌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樓九夜發現的地方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是說到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來……

按理說,夢魘谷內只是有秘境一般的困人作用,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攻擊手段的啊……

看著樓九夜更加謹慎地飛在半空,手中綢子不斷飛舞,但是那霹靂出現的幾率明顯越來越高,最後甚至逼得樓九夜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靠近那片林子的打算,專心應付起那些騷擾。

啊對了!夢魘谷只能困得住魂宗以下的魂術師,而魂宗以下級別,是不能御空而行的!

百里長歌終于意識到了哪里不對,這樓九夜怎麼就能這麼輕松地飆到了半空中的啊?!這就算是風屬性魂術師,也只能借助法術停留一段時間,沒辦法像樓酒業這樣隨意操控高度的啊!

意識到哪里不對的百里長歌再次低頭查看著從半空中看更加清晰的地面,一副完整的九宮圖盡收眼底……原來夢魘谷是由無數九宮陣連接完成的麼?

幾乎每一個九宮陣都有能捕捉到食物的溪流和果林,顯然造就這夢魘谷的大能並不是以殺生為目的的,而現在樓九夜他們的目標……那片特別顯眼的雲白色樹林,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為什麼他們到了半空中,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後選擇了那片樹林,就會遭到這樣的襲擊呢?」我對那樹林子更感興趣了……「百里長歌陷在慣性思維中不得頭緒,樓九夜卻是想的單純很多。

自己要去那樹林子,有人不樂意,要阻攔自己,那麼一切的關鍵看來就是在那樹林子了!不然這阻攔的人為何要這麼拼命不讓她過去呢?」轟!抓穩了!「樓九夜吆喝一聲,腳下兩個風火輪已經合並化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輪盤,此刻輪盤中間的齒輪豁然發動,樓九夜拉著百里長歌,整個化為一道殘影消失在半空中!

就在樓九夜速度大開的瞬間,從那片詭異的樹林子的白朵朵中,突然蹦出了一道小巧的白色,‘吱吱吱’焦急地叫了好幾聲。

而樓九夜耳邊傳來百里長歌遲疑的聲音,帶著極度不淡定的自我懷疑態度……」剛才那是……包子吧?!是包子啊!「」包子?你眼瞎了?「樓九夜毫不顧忌的毒舌走起,百里長歌這種現在看起來半殘廢的定位,短時間內給樓九夜的壓力驟降。」我眼神好得很。「百里長歌果然沒有氣爆,只是咬牙切齒地強調道。」充分懷疑。「樓九夜手忙腳亂操縱著升級版以後的風火輪,根本做不到眼觀六路耳听八方,大多數時候都是靠百里長歌的預判來進行躲閃或者反擊。」……乖乖打小怪。「百里長歌先是無語,緊接著同樣開啟毒舌技能。」好好當眼楮。「樓九夜絲毫不落下風,嘲諷技能使用更加流暢。

百里長歌磨了磨牙,綜合了一下眼下的情況,自己被人挾持著飛在萬丈高空,並且是嚴重違規的飛行速度……如果現在舍棄這個盟友,一定會變成歷史上第一個摔死的魂導師。

忍!

百里長歌繼續指揮著樓九夜閃躲,為了提高速度,已經不再去強力糾纏那些詭異的閃電,而是快速逼近那片樹林子。」咦?果然是包子?「樓九夜離得近了一些,這才終于確定百里長歌並不是無聊拿她逗著玩兒,而是真真正正地在吃驚。

她也驚呆了!那樹上看起來像是結出來的果實一樣的東西,竟然是包子?!」誰眼瞎?「百里長歌不動聲色以牙還牙。」……有意思麼?「樓九夜愣了半天,才回過味兒來,立馬反擊。

兩人狼狽萬分地落在枝頭,立刻就被身邊大大小小的包子鎮住,小心翼翼地撥開樹枝,落下地面。

百里長歌仰頭看著那些包子踟躕不定的時候,樓九夜已經再次揮出了黃金元素版混天綾,卷起一個包子就拉了下來。」喂,你搞什麼!「百里長歌現在是一點攻擊能力都沒有的傷殘人士,突然搞個怪異的包子下來,還真是嚇了他一大跳。」至于麼?堂堂帝都第一鬼才。「樓九夜撇撇嘴,將手中的包子顛了顛,竟然張嘴就要咬下去!」吱吱吱吱~!「一陣絕對是近在咫尺的叫聲,終于讓樓九夜的動作一頓,隨即感到手中的包子竟然掙扎了起來。」哎呦我勒個大去啊!「樓九夜定楮一看立刻驚了一大跳,手上卻沒有因為這一下而有絲毫放松。

饒是如此,百里長歌也已經呆若木雞地戳在了一邊。

他看到了什麼……樓九夜手里拿著的那個包子,竟然伸展出了小巧縴細的四肢?!竟然還勉強擠出了小小的眼楮和嘴?!TMD竟然還出了聲?!

這是在逗比麼?樓九夜心里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本來意料當中的強敵,竟然是手中差點被她一口吞了的包子?」吱吱吱吱!「那包子看起來很是氣憤,使勁地蹬著腿兒想要掙月兌開來,這種熟悉的叫聲立刻引來了周圍更多的‘吱吱吱’附和!

樓九夜剛想說點什麼來表達一下心里的驚訝,卻感到眼前視線豁然一花,整個人仿若陷入了十丈軟紅,說不出的愜意。

而她感到非常不安……不,是極端不安的是,她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躺在了床榻之上,而百里長歌面色莫名地站在床邊。

樓九夜記憶產生了一點偏差,似乎是努力想想起來什麼,卻又受到了阻礙,只能愣愣地看著百里長歌動作利索地模上了床。」娘子,還不安歇麼?「百里長歌一雙波光瀲灩的眉眼本就極其出挑,如今在燭火映照下更是美得恍若繁星盡斂,看得樓九夜不由心頭一跳。

燭火被吹滅,床榻上樓九夜早已跌入百里長歌懷抱之中,兀自遲疑的她只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扒著被子想要透口氣。

她一定是忘記了什麼……這一切都太不對頭了……百里長歌叫她娘子?怎麼回事?她怎麼不記得……」唔。「還沒等樓九夜理清思路,百里長歌已經侵身而上,一口咬住她唇瓣細細地研磨著,引得她身體一陣輕顫。

靈巧的舌尖一路從唇角到耳後,最後停留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不斷流連,樓九夜迷迷糊糊地輕哼著,像是邀寵般的嬌呼激得百里長歌動作更大。

原本還留戀在腰間的手臂直接從她臉側滑下,不斷揉搓著她頸側細膩的皮膚,那溫柔繾綣的熱情也讓樓九夜無暇分神去想些別的。」娘子……娘子……「百里長歌不斷在她耳邊輕輕廝磨著,唇齒間朦朧的聲響傳入耳膜,不斷刺激樓九夜已經很脆弱的神經。

樓九夜迷蒙中想起來一件事情……她才只有十三歲啊,這百里長歌還真能吃得下去?嘆息一聲,樓九夜慢慢提起手臂想去抱住他脖頸,卻在抬手的那一剎那,腦中劃過一抹清明!

她才十三歲!但是眼前這只自己的手顯然不是十三歲的女孩子的手啊!比她現在更加修長白皙,更加柔弱無骨珠圓玉潤的手臂!

是幻境!

樓九夜不假思索地確定了這一點,而剛才迷迷糊糊中總覺得有什麼被遺忘了的事情,終于被想起來了!

TMD她還在夢魘谷啊,怎麼可能突然有什麼芙蓉暖帳,還男歡女愛洞房纏綿?!

這一刻樓九夜腦海中大風過境,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手中黃金色魂霧轟然上揚,直接將什麼十丈軟紅什麼百里長歌轟飛了出去!

曖昧夜色盡數消散,樓九夜被那傾灑下來的白光刺得睜不開眼楮,等到她勉強睜眼看看周圍的時候,只看到她手里仍舊在歪歪扭扭掙扎的包子已經一副哭喪臉。

這還不是讓她感到驚訝的,讓她在下一秒就忍不住瞪大眼楮的對象時百里長歌。

只見此時的帝都第一鬼才滿臉狼狽的紅暈,額頭的冷汗簡直要匯聚如溪,一雙本來冷冷清清的流水翦瞳竟然流溢著燙人的火光。

樓九夜一看就知道這家伙根本就是跟自己經歷了差不多的情況,這麼一副狼狽樣子還真是……樓九夜砸吧砸吧嘴,想到兩人的環境遭遇恐怕還要拜手中這只正雞哇亂叫的‘包子’所賜?」哼哼,一個包子竟然這麼囂張。「樓九夜冷哼了幾聲,手下一點不慢地捏緊了包子的身體倒提了起來,晃了幾下︰」清蒸?灌湯?燒烤?「

百里長歌閉了閉眼楮調整自己的呼吸,盡量控制著自己不去想剛才發生在幻境的場景……然後放平語氣道︰」現在是討論吃法的時候?「

樓九夜擰眉,再次提了提手里的包子,又看看滿樹似乎被嚇到了的包子群,那表情明顯的意思就是‘這麼多包子在眼前,不想著吃想著什麼?’

百里長歌敗退,無力地攤手道︰」這玩意兒能不能吃還有待商榷啊。「」這個理由勉強合格。「樓九夜表示贊同,再次提起手中的包子,呲呲牙道︰」能听懂人話吧?「

包子被捏的亂叫一通,看樓九夜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了它,急忙非常狗腿地點頭。

看到樓九夜露出滿意的神色,緊接著那包子就被扯著後腿拎了起來,樓九夜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我們來算算賬吧?這什麼夢魘谷就是你們這一群包子搞出來的吧?「

包子忙不迭地點頭承認,心中默默淚兩行,這女孩兒手勁真大啊……」剛才的幻境也是你搞的鬼吧?「樓九夜這回的口氣可就沒有那麼輕松了,咬牙切齒字字如針也不過如此。

百里長歌想起剛才自己經歷的幻境,全然沒有覺得樓九夜將那包子差點捏爆有什麼過錯。

包子這會猶豫了一下,然後很小心地點點頭,隨即見到百里長歌和樓九夜的面色一黑,小身子抖了又抖。」給你兩條路,臣服或者死!「樓九夜非常想這麼說,事實上她也真的說出口了,但是這種程度的對峙根本用不上這麼有殺傷力的話啊……

正在百里長歌暗自憂郁的時候,從一旁樹上豁然蹦下來兩只稍微大點的包子,隨機身後竟然跟了一串小包子……」這是要‘包子’海戰術麼?「樓九夜不確定地看向百里長歌,卻見後者身體僵硬,顯然是深受剛才幻境的荼毒,有了陰影。

樓九夜提了提手中的包子,惡恨恨地道︰」快叫它們停止前進的步伐,不然捏爆你!「

包子頓時寬面條淚,急切地張牙舞爪轉述著樓九夜的意思,果然見那堆包子听下了步伐,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棍一樣的胳膊,抱在一起做了個行禮的動作,緊接著接二連三地作出投降姿勢。

這……樓九夜驚疑不定地看向百里長歌,收到的是同樣驚疑不定的回視。」吱吱,吱吱吱!「樓九夜手中的包子還在奮力表達著什麼,最後發現對方根本無法領會意思,干脆直接將小手拍在了樓九夜的臉上。

在樓九夜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信息進入到了腦海中——‘投降投降,饒命啊!’

樓九夜頗有些意外地瞅瞅手中的包子,換來包子急急忙忙的剖白——‘我很有用啊,不要捏爆我啊,我可以幫助你的!’」幫我?制造那種幻境麼?「樓九夜一臉黑線,這包子會不會太天真了!

‘夢魘獸啊,我是夢魘獸!我有很多功能的!’包子忙不迭地推銷自己。

樓九夜更加疑惑了︰」夢魘獸?「

一旁百里長歌卻是一副眼珠子掉下來的表情,剛要提醒樓九夜夢魘獸的珍貴性不比傳說中的龍族差多少,卻听見不識貨的少女非常嫌棄地扔出去一句。」除了用來吃,我找不到你的價值啊!「」噗咳咳咳……「百里長歌一口氣悶在胸口,差點抽了回去,急忙制止樓九夜接下來的話︰」夢魘獸,夢魘獸是好東西啊!「」啊?好東西?「樓九夜深深的不解了,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包子,一邊看了眼百里長歌恨不得上來也搶一個包子的表情,將信將疑。」恩,幻術系的經典戰寵,詭秘多變無往不利。「百里長歌揉了揉眉心,很是獄卒,為何自己就沒這運氣啊……實現隨機掃過在場的其他包子,難道這些也是夢魘獸?!

被百里長歌詭異的打量著,那些後來的包子明顯往後退了一步,隨即有些焦急地‘吱吱吱’跟樓九夜手里那只溝通著。

這回,通過包子的鏈接,樓九夜听懂這些包子的話了——」小九小九,你快跟這位大能商量一下啊!「」我在盡力啊娘!「」你干脆就簽契約嘛,不然你想真的被捏爆麼?「」去你的死老頭子,那是我的小九兒!「」哎呦!「」我也想啊,但是被嫌棄了啊。「」咱們可是夢魘獸啊,什麼時候遭人嫌棄了!「」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啊!「

于是一片混亂的‘吱吱吱’中,樓九夜總算明白這夢魘獸並不是只有被吃的價值,顯然百里長歌的表現也驗證了這一點。

所以樓九夜很是後知後覺地看著手里的包子道︰」來弄個契約吧,主僕啊不然我怕哪一天還是要吃掉你的。「

包子再次淚流滿面,屈辱地晃晃小腿,畫下了契約圖陣。這類的主僕契約可以說樓九夜有著絕對的掌控權,並且是不限制數量的,並不像伙伴契約那樣,一位魂術師只能擁有一位戰斗伙伴。」你也叫小九啊?「樓九夜忙里偷閑,倒是注意到包子的稱呼。

包子無語,抖了抖小手,意思是承認。」……叫你小九?「樓九夜模了模下巴,最後決斷道︰」還是叫包子吧,這個比較名副其實。「

百里長歌已經無力吐槽,夢魘獸竟然是包子,這讓他一萬個受挫,面前這人竟然好運到契約了一只包子……呸呸呸,是夢魘獸!這更加讓他眼紅不已啊!

‘要跟家人道別一下!’包子在契約之後強烈的要求自然被樓九夜允許,畢竟樓九夜是注定要離開夢魘谷的,包子跟著樓九夜說不定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于是一堆包子痛哭流涕地擠在一起的場景再次讓百里長歌驚呆了,樓九夜走到他身邊都沒有注意到,直到樓九夜出聲︰」你先前的幻境是什麼樣的啊?「」……你呢「百里長歌先是一陣可疑的沉默,隨機有些別扭地別開了眼楮,反問道。

樓九夜卻是沒什麼顧忌地聳肩道︰」又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好一頓佔我便宜,還叫我娘子,差點沒嚇死我。「

……百里長歌淚目,這人會不會聊天啊!剛才幻境那種情況,這麼誠實地回答出來真的好麼?!」該你了啊,禮尚往來。「樓九夜其實還是好奇的,看著百里長歌剛開始那種狼狽的尷尬,顯然跟自己遭遇的程度應該有些不同。

當然樓九夜想不到的是,百里長歌心里對樓九夜總是有那麼一絲莫名其妙的情愫,談不上心動,卻又確確實實地記掛在心,是不是出來撓撓癢。

剛才的環境之中,百里長歌是真真實實感受到了心跳如擂鼓的感覺,完全符合自己預測的長大版的樓九夜,簡直驚艷地他呼吸差點停止。

就算是這麼看著,百里長歌都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更何況……這沒下限的幻境中,樓九夜竟然還走上來主動勾引……

欣長曼妙的身子披著輕紗,長發一如既往披散著垂落肩下,柔軟的手臂纏上他的肩膀,腰肢在自己懷里不停摩挲著。

是個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啊!百里長歌簡直想罵娘,這幻境是夠坑人的啊,明知道眼前這不是真人,還是讓他無法下手。

就在他馬上要心神失守繳槍投降的時候,卻是忽然一下全部消失了,正是樓九夜破除幻境的剎那,看過來百里長歌的臉色異常詭異的同時,百里長歌心里還很是遺憾的一會兒……

懷抱中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似乎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強烈啊。

百里長歌一通回想下來,又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智了,急忙深吸口氣迎上樓九夜探究的眼神,故作淡定道︰」你長大了絕對是個美女。「

樓九夜卻是嗤笑一聲,很是不屑地道︰」這還用你說?「

百里長歌再次被噎死,這下干脆沉默下來,他還能說什麼?說他堂堂帝國第一鬼才竟然差點栽在一個虛幻的女人身上?而那女人現實里卻只有區區十三歲?」看來你深有體會啊?「樓九夜見百里長歌不說話,似乎自己腦補了一番可能出現的情況,緊接著又堵了他一句。

百里長歌心里無語凝噎,敢情這打臉還分二段擊?!」同情你……「這邊樓九夜還在沒什麼誠意地安慰著,包子已經揮淚道別了親朋好友,回到了樓九夜面前。

樓九夜絲毫沒客氣地將包子拎了起來,往自己肩膀上一擱,轉眼看向那些還不肯散去的包子︰」把夢魘谷給我開了,我趕時間。「

包子們吱吱吱吱一頓後,由代表表示已經開啟完畢,于是樓九夜雄赳赳氣昂昂,帶著神情復雜的百里長歌走出了樹林子。

卻不料,剛出了樹林子,面前就變成了熟悉的無量山脈森林景象,什麼一望無垠的草原干脆不見了。

樓九夜突然心中一動,原本放在玉戒中的龍戒竟然自己跳了出來,牢牢套在了樓九夜手指上。

隨即一道緊似一道的熱流闖入了樓九夜的體內,讓她身上的光元素魂力立刻暴亂開來!」九夜!「百里長歌是何等見識,立刻意識到樓九夜身上的不妥,手中剛恢復一點的木系魂力傾吐而出,試著安撫暴亂的魂元素。

沒用!

樓九夜身上暴亂的氣息甚至連肩上的包子都被掀了出去,她自己更是已經雙眼緊閉神智不醒,一個踉蹌跌坐在地,身下隨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圓形契約陣。」強行契約陣?是誰?「百里長歌不淡定了,心尖猛地一跳,手上已經練練動作,結出一個個復雜的手印。」……別動手!「樓九夜經過突如其來的陣痛,儼然已經恢復了一絲氣力,此刻正了正自己的身子,就看到百里長歌身周飆升起來的氣場,急忙喊道。

百里長歌前一陣才用封印術解決了學院高塔的異動,那本來就是極其耗費精力的事情,再加上他一直沒有再返回煉藥師公會,看起來也並沒有解決封印反噬的問題。

不然以他的實力,在狼群中根本不必用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來救樓九夜,更不會傷得那麼嚴重。

而在樓九夜再次遇險的時候,面對著只有封印術才能對抗的契約陣,百里長歌竟然毫不猶豫地再次啟動封印術?!

他想死麼?百里家的詛咒不會是編出來嚇唬人的吧?樓九夜死死咬住牙,這時候也無暇去分析百里長歌那些彎彎繞繞的思維。

她無比確定的一點就是,不能讓百里長歌再次發動封印術!」听我的!「于是她再次開口,語氣比上次還要堅決,並且補充道︰」這陣法,沒有惡意!「

是沒有惡意,只是強行契約,多少會很痛苦……而樓九夜扭曲的臉,毫無疑問地表現了,這契約恐怕是非常艱難。

‘轟,轟,轟!’樓九夜身上很快爆出三道光柱,那是魂術進階的表現,樓九夜竟然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實力飆升到了九階魂術師!

百里長歌手印仍然舉在胸前,沒有絲毫放松地看著陣中的樓九夜。一旦她出現了任何閃失,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放出封印術,就她!

他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追究自己的內心了,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拼命壓抑能量的樓九夜。」快一點,再快一點……「樓九夜此刻無暇顧及百里長歌的動作,只是一個勁兒的全力催動身體里的能量回路,來消化那些通過陣法瘋狂涌入的魂元素。

一個處理不好,那可就是爆體而亡啊!

樓九夜只覺得手上的龍戒越來越熱,逐漸地,從那股突然闖入的魂元素中,響起了鳳凰的啼叫聲,和著越來越明顯的龍吟,響徹了整個無量山脈。

無數道氣息被驚動,快速移動著趕往事發地,就連很多隱世不出的聖級魂獸,都紛紛從沉睡中醒來!

這次強行契約,勢必會成為驚醒整個無量山脈的存在!而處在暴風中心的樓九夜和百里長歌全部都很茫然,是誰,要主動契約樓九夜?!」九夜!「

誰?是誰叫她?

樓九夜已經感覺到身體內的靜脈寸寸碎裂,抑制不住地魂元素慢慢流溢著,勉強撐著身體還沒有倒下,但是甚至已經有些不清。」九夜,我來了。「

這回她听清了,那是蕭自在的聲音,竟然響在她的心地,清晰無比卻又有些不同。

磅礡的魂元素被有序地組織了起來,不斷彌合著樓九夜身體內的創口,樓九夜強撐著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那一襲紅衣徹底讓她確定……

蕭自在!真的是她,不,應該說是他……!

少年依舊一襲紅衣,張揚的燃燒著的紅色衣袍翻飛而起,金色滾邊鏤刻著復雜至極的圖騰。雌雄莫辯的絕美容顏上掛著如釋重負的滿足,一雙鳳眼中毫不掩飾地盈滿了深沉情愫,手指上的鳳戒同樣閃爍著血紅光芒。

樓九夜極度疲乏的雙眼合上之前,唯一在她腦海中轉著的念頭就是……

蕭自在這廝,竟然是個男的!

樓九夜再次蘇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百里長歌早已不知去向。而她傻乎乎地看著帳篷頂,身子再次往被子中縮了縮。

蕭自在原來是個男的……

這個結論反復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散,甚至越想繞開這個問題就會愈加猖獗地出現,樓九夜煩惱地深深吸了口氣,大吼出聲︰」蕭自在,你TNND給勞資出現!「」哎呀呀生這麼大的氣啊?「未見人先聞聲,依舊是那副雌雄莫辯的嗓音,只是略微低沉一些顯得格外有磁性,倒是跟那日他在盥洗室內的聲音有些相似。

樓九夜露出個腦袋,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走進帳篷的蕭自在,似乎想要在他身上鑽出個洞來。

蕭自在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笑得漫不經心走過來,慢慢跪在樓九夜身旁,手拉著被子小心地掖了下,隨後抬眸挑眉︰」這麼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你還知道不好意思?「樓九夜故作驚訝地挑眉,隨機咬牙切齒道︰」我還以為你的臉皮能防導彈呢!「」導彈?魂宗高階法術麼?「蕭自在顯然在刻意扭曲重點,並沒有按照樓九夜的思路反駁什麼,姿態熟稔地遞了杯水過來︰」要我喂你麼?「」我自己來!「樓九夜看了他半天,卻什麼作用也沒用,微微嘆口氣,伸手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潤滑一下干澀的嗓子,打算繼續開炮︰」你……「」對不起。「還沒等樓九夜開出超強嘴炮,蕭自在竟然先一步開口,而這簡簡單單三個字竟然將樓九夜震在了原地。

‘對不起’?蕭自在竟然跟她說‘對不起’……?天上下紅雨了?太陽從西邊升了?地球要毀滅了?

這談話進行的節奏有點不對啊……

樓九夜眨眨眼楮,張了張嘴又想說些什麼,卻再次被蕭自在打斷。

少年微垂落的睫毛濃密縴長,再睜開已經時眼底還有一絲強忍住的潮濕,抿了抿唇難得正經道︰」沒經過你的同意,強行契約,對不起。「」……沒什麼。「樓九夜感受著身體內因為契約而提升的魂力,默然半晌後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有殺傷性的話,頓時氣氛陷入難耐的尷尬之中。」你要怪我也是無所謂的,畢竟是魂術師唯一的伙伴契約,你有了我就不能再擁有其他魂獸了。「蕭自在再次解釋道,只是語氣中稍稍帶了些不很確定,略微遲疑了一下︰」我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你在哪,我一直……「

樓九夜听到唯一的契約時眉心一跳,隨機挑眉看向蕭自在,示意他說下去。

蕭自在卻是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然後看到樓九夜的眼神,才緊張地扯扯嘴角輕聲道︰」我一直在找你,很擔心你……「

一直在找……樓九夜有些語塞,她醒來的那一剎那是想怪罪他的,不僅隱藏了自己的性別混在女生宿舍里,竟然還敢自作主張地強行契約。

單方面解除契約她也是想過的,但是……」事急從權。「樓九夜擺擺手,迅速切換了另一個話題︰」你剛才說,你是我的魂獸?!「」是。「蕭自在回答得極其迅速,漂亮的鳳眼眼角上挑,蘊藏著萬千情緒的眸底深不見光,卻盡力地掩飾著那種幾乎要溢出來的決絕︰」如果你想解除的話……「」怎樣做?「樓九夜並不喜歡這種強迫的契約,或者說,她其實更不想的是讓蕭自在處在魂獸這樣一個尷尬的位置上。

雖然在知道對方是鳳戒持有者之後,她就已經預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不斷的接觸下來,她已經越來越不能將對方當成一個工具來看待。

他曾經是帝國學院千年難遇的妖孽,五年來的帝國學院最強,多少人眼中鳳毛麟角的領軍式人物。他怎麼可以成為自己的魂獸?!

那是對他的侮辱吧!

如果沒有龍戒鳳戒這種使命的背負,他這麼一個驕傲到骨子里的人,怎麼可能會化身女身藏在帝國學院里,等待自己長大、覺醒、站上巔峰,並且成為自己的工具?

蕭自在並不知道樓九夜的千頭萬緒,他只是愣愣地看著坐起身來的少女,眼底有什麼快速暴動著,又快速泯滅。」……你不肯要我?「蕭自在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顫抖地問道。

樓九夜挑眉,直覺兩人的話語間恐怕有些誤會,但是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以後再解釋,所以干脆點頭道︰」是,如果有辦法,我希望能解除契約,你不該……「

她想說,他不該只是一個魂獸的位置,他就該是才華橫溢的妖孽。

而蕭自在已經听不下去了,他豁然站起身來倒退了兩三步,握拳死死扣在身體兩側壓抑著自己,勉強說道︰」你不要再考慮一下麼?一定要毀掉契約?「

樓九夜態度比較堅決,她認為蕭自在應該擁有自己的意志,所以一直很抗拒契約的事情,此時毫不猶豫地就點頭。

沒想到下一刻,本來已經退出幾步的蕭自在竟然搶上前來,一下子將她推倒在了被子中。

原本就只是簡單地在帳篷中鋪了幾層被子,被蕭自在這麼一撲,樓九夜頓時就被掀在了地上,蕭自在居高臨下壓在樓九夜身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再問你一遍,你是下定了決心不要我了?「

樓九夜被這壓迫式的逼問搞得有些不耐煩,聲音中也有了絲惱怒︰」是啊,怎麼你還要賴著我麼?!「

蕭自在听她這般說,不知在想些什麼,剛才還氣焰極高的神情竟然出其不意地有了絲落寞,神情變了幾變之後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體,在樓九夜手里快速塞了個東西,抵在自己胸口。

樓九夜低頭一看嚇了一大跳,我了個大去啊這人怎麼給了她一把匕首,還擱在他胸口上,要不是他穩穩地把著她的手,她都要擔心會不會是受傷了他。

她怔忪地抬眼,突然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漫不經心的蕭自在,露出這樣復雜的表情。

在他絕美的容顏上似乎很少出現這樣受傷的表情,又好像帶著些許自嘲,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語調有些喑啞︰」算是我認栽了好麼,我沒想到會這麼早就出狀況,我本來不想這麼快嚇到你的。「」我蕭自在自問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因為鳳戒的召喚來到鳳月,等待你的出現,直到見到你保護你……只是這一次失誤,你就厭惡我了?「蕭自在鳳眸微微眨了下,驅散了些許霧氣,深深看著樓九夜︰」你既然這麼討厭我,不肯要我,那就殺了我吧……「」等等……「樓九夜有些沒反應過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容量似乎出了問題。」殺了我就可以解開契約了。「蕭自在手又緊了緊,隨即放開,只剩下樓九夜端著匕首顫啊顫,好幾次差點真捅進去了。

樓九夜還沒思考個明白,那邊蕭自在竟然閉嘴不再解釋了,只是那麼看著她,好像並不在意自己胸口的匕首似的。」你怎麼回事啊……你為什麼啊?「樓九夜明顯察覺兩人的腦回路在兩個頻道,這是……時空兼容性問題麼?現在是什麼狀況啊,她只是覺得蕭自在當個魂獸太可惜了而已啊!」為什麼?「蕭自在似乎是沒料到樓九夜會這麼問,這下反倒是他奇怪了,估計是自己反省了一遍發現有些問題確實沒說清楚,于是補充道︰」我以為你知道的啊,因為我愛你啊!「

嘎嘎……一排烏鴉飛過,樓九夜被驚得呆立當場,手中的匕首差點沒掉下來扎了自己的腿。

他他他他說什麼?!‘我愛你’?這不是幻覺?不是包子的幻境?

蕭自在看起來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認真的神情讓樓九夜很是不適應,一把扔開了匕首扯他臉︰」我說你別開玩笑了啊,說正經兒事呢,我是不想讓你當什麼魂獸,說出去多神經病啊!拿人當魂獸太逗逼了吧?「」……你是不想,委屈我?「蕭自在難以置信地啟唇,風光霽月般冰雕玉琢的五官染了層霧氣,竟有種格外動人的認真勁兒。

他絲毫沒在意樓九夜語句里的不相信,而是反手一把將樓九夜摟在懷里,下巴在她頸窩處熟練地蹭了好幾下,才滿足地低聲嘆息道︰」九夜,別不要我啊,我就為了你而存在的……跟什麼龍戒鳳戒沒關系的,是我願意的……「

樓九夜一副靈魂出竅的狀態望天,尋思著最近是不是有點桃花太旺,看來適當的低調還是要的,不然這一個個要死要活要匕首要命的……真是傷不起啊」好好,我不趕你走,不會不要你……「再次無語于蕭自在蹭人的熟練度,突然想起這丫以前沒少往她身上黏,不由暴怒出聲!」蕭自在,你現在可不可以給勞資解釋一下,你TM變性手術了麼?還是原本就是男的啊!之前竟然還跟勞資同居,你還想不想混了啊!「

解釋到最後終于還是放棄刨根問底的樓九夜很挫敗,表情很抑郁,心情很暴躁,但是這都抵擋不了蕭自在自來熟的黏糊勁兒。

這丫恢復了男性的性別,卻沒有任何心理障礙的繼續粘著樓九夜,甚至變本加厲地想盡各種辦法吃豆腐,這讓樓九夜氣著氣著都有些氣不起來了。

偏生人家的解釋听起來貌似很合情合理,蕭自在這種鳳戒的持有者,原本就是不存在性別的。

契約了樓九夜這個龍戒持有者後,之所以會變成男性,那也是遵從老祖宗早就設計好的規則,龍戒鳳戒必須是異性。

樓九夜一听,敢情這事兒還真不賴蕭自在?但是她怎麼就覺得這小子臉上的表情有哪里不對勁兒呢!這一臉的饜足是怎麼回事?這媚眼橫飛的誘惑姿態又是怎麼回事?這上下不規矩的毛爪子又是怎麼回事啊?!

先前能艱難躲過那些大能者的探視視線,還要多虧了龍戒鳳戒自動的屏蔽功能,而當兩人好不容易追上大部隊的時候,蕭自在竟然又用鳳戒將自己轉化成了女性!」我說哪里不對……你這廝竟然能隨意轉化性別?!「樓九夜咬牙切齒地壓低了嗓音,臉上卻是對著迎接出來的宇文禮長老,和先于兩人回營的百里長歌,露出完美無瑕的笑容。」我也是剛發現的。「蕭自在老神在在地回應道,絲毫沒將樓九夜抽搐的神情放在心上,簡直有點喜形于色。」休想再跟我住同一間房。「樓九夜毫不妥協。」可是在我出來找你之前,營地這面以後已經分好了房間呢。「蕭自在依舊不為所動,閑閑地跳著手指,望向一邊。

樓九夜咬牙,無濟于事。」九夜,你……你們沒事吧?「百里長歌看向樓九夜的眼神微微閃動,像是想起了兩人之前的經歷,眼神自然而然地轉向她肩上的包子,然後滑向一旁的蕭自在。」還好,沒出什麼大問題。「樓九夜這麼回答就是不太想說強行契約的事情,雖然不知道蕭自在是怎麼跟百里長歌溝通的,但是她大概能看出來,百里長歌到現在還並不知道龍戒鳳戒的秘密。」那就好,先休息下吧,三大學院下午又一個歡迎大會,記得參加。「百里長歌點頭,宇文禮又囑咐了幾句,兩人這才離開。

樓九夜將兩人應付走,卻沒有如願以償見到樓欽鳴和寧宇軒,據說是被將要舉辦的歡迎大會絆住了手腳,不過樓九夜還是托人去帶了話。

此時陽光已經掙月兌了地平線,晨曦中撒出的陽光格外刺眼,樓九夜睡了一天一夜現在一點也不困倦,便溜達到了街上。

蕭自在倒是沒跟著,打了個招呼就自己回了房間,關上門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神神秘秘的。

樓九夜樂得清靜,觀察著整個龍門試煉營的情況。

其實龍門試煉營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營地,看起來規模已經達到了中小型城鎮的標準,配備著藥店、武器店、靈符店等必備用品商鋪,也有佣兵公會、盜賊公會這種大型公會的駐地,角斗場、拍賣場或者交易市場也是人滿為患。

龍門試煉前夕,試煉營總會涌入一批特殊的人,那就是來自三大學院的精英弟子。他們的到來不僅牽動了鳳月帝國的神經,也使得這個不大的小鎮子陷入了暗潮洶涌之中。

鳳月帝國的三大學院中,除了公認的老牌大哥帝國學院,新興的戰星學院和洛圖學院也很有實力。其中最耀眼的恐怕還不能說是帝國學院的蕭自在,雖然從實力上來說蕭自在卻是是年青一代的翹楚,但是從個人聲望上來說,確是要提到另外一個人。

洛圖學院的慕容河圖!年僅14歲的天才少年,魂術水平已經達到五階魂術師水平,身兼靈符師、武道師,可以算是個全才型的代表。

靈符師的珍貴性自不必說,這人為人稱道的還是武道師這個身份。

武道師其實算不得是一個職業,但是這個身份卻被大家極力推崇,其原因便是傳承自榮耀時代的一句古話——‘武道師的存在是為了革新、創造、延續魂術師的精神。’

這話看著有點莫名其妙,卻是實在很發人深省。魂術師發展了上萬年,有很多基礎的招式是一直都沒有變過的,而這些所謂的武道師,就是能在原有的基礎招式上,延伸出更多使用變化的人。

是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武道師是一個人純天賦的競爭力,而慕容河圖掐掐就是這樣一個腦回路跟大家不太一樣的家伙。

或許樓九夜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算不算也是個武道師,但是如果要慕容河圖見到了樓九夜的戰斗手法,估計一定會引為知己!

听說這次龍門試煉,慕容河圖也來了。樓九夜在街上轉了幾圈,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這個慕容河圖了。

撇撇嘴有些不以為意,14歲的小鬼,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能耐呢,唯一讓她覺得有點興趣的,便是這小鬼據說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會不會也是穿來的呢?

自從樓九夜親身體驗過穿越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以後,她就越來越不敢輕視這種命中注定的‘氣運’,今天把她給穿越過來了,說不定明天就把別人給穿越過來了。

樓九夜漫無目的地轉著,最後拐進了一間小巧卻精致的酒館,隨便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下,點了杯據說非常有名的‘忘情’,慢慢喝著。

就在這時,幾乎是下意識地,樓九夜迅速在身邊布了一層隱秘法術,有些驚訝地看著前方走過去的兩道身影……

樓欽鳴和寧芍兒?

寧芍兒怎麼會跟過來,她也在隨行名單內?樓欽鳴不是在忙乎龍門試煉大會的事情,據說手忙腳亂戰況慘烈啊,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出現?

樓九夜是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神的,于是九階的魂力快速凝結,在自己身周造出了一個反光壁障。利用光學原理,她能輕松地看到外面,外面卻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悄悄模到兩人進入的那間包房外面,樓九夜小心翼翼地用光元素略施小計,就在門邊找到了一個不錯的聲音折射路線。

房間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果然是樓欽鳴和寧芍兒,而交談的內容,竟然是樓九夜怎麼都沒想到的!

樓欽鳴似乎心情並不好,語調中的冷漠簡直能掉出冰碴子來︰」寧芍兒,我記得你有保證過這個計劃不會波及到九夜。「」鳴哥哥……「寧芍兒語氣有些委屈。」誰準許你這麼叫的!「樓欽鳴豁然打斷,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暴躁。」主……主人。「

樓九夜听到這里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主人!主人?主人?!寧芍兒叫樓欽鳴主人?

難道說,寧芍兒是九頭鳥公會的成員?」你該知道,你真正的主人是誰!看看你做的糊涂事,你這是要弒主麼?「樓欽鳴語氣很重,絲毫沒將皇室公主的尊嚴放在眼里。

寧芍兒似乎無話可說,只有低低的啜泣聲傳出來。」要不是九夜已經平安回來,我定叫你生死不能。「樓欽鳴幾乎很少有這種直白的表達,可見正在討論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兒。

寧芍兒似乎被嚇了一跳,哽咽了一下才低聲道︰」主人,是芍兒沒料到樓長樂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竟然沒忍住對樓九夜動手,後面狼群的布置也沒來得及進行更改。「」愚蠢。「樓欽鳴冷哼。

樓九夜在房間外听得面色陰晴不定,心中越來越確定了一條線索,將這段時間前後發生的事情串了起來。

狼群圍攻聖騎士佣兵團這件事情看起來是個巧合,但是真實的情況應該是寧芍兒命人將狼王聖子偷出,才吸引了狼群的到來,目的看起來原本並不是自己。

但是自己比較衰,先是被樓長樂設計掉下了獅鷲,後來又因為路線的原因,正好掉入了狼群的包圍圈,險險逃月兌一命才有了後來的變故。

而這一切看起來不僅僅是寧芍兒自己的布置,其中還有樓欽鳴的算計,那麼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寧芍兒和樓欽鳴的關系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從蛛絲馬跡中,樓九夜幾乎可以推理出前後的進展。蕭自在和樓未央的私下接洽,傳遞了關于樓九夜的假消息;樓未央將消息賣給了假裝對樓九夜非常不滿的寧芍兒;寧芍兒反利用仇視樓九夜的樓長樂樓未央姐妹,安排了試煉上的一系列計謀,其真實目的卻並不是樓九夜。

仔細想想看,這帝都最近發生的事情中,能這般大費周折的,就只有一件事情——蒼冥冠失竊!

毫無疑問,蒼冥冠不管是在皇宮之內,還是被幽冥教偷走,都絕對不是樓欽鳴能輕易下手的。

在皇宮之內,樓欽鳴若想弄到手,就必然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麼他或許更樂意見到蒼冥冠被偷了出來……

那麼假設蒼冥冠是被幽冥教拜托給了聖騎士佣兵團帶走,或者干脆聖騎士佣兵團就是幽冥教的秘密部隊……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寧芍兒听從樓欽鳴的命令,借助樓氏姐妹的復仇為掩護,制造了相當大範圍的混亂,轉移眾人的視線,想要趁亂得到被聖騎士佣兵團帶走的蒼冥冠!

而這一切,卻因為樓九夜這只小蝴蝶扇動了翅膀,其結果產生了極大的偏差!」主人,這次計劃最後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我們……「寧芍兒的聲音仍然在喋喋不休,房間外的樓九夜卻听得恍惚,有些走神。」沒有下次了。「樓欽鳴沉穩地聲音透著陰寒。」主人!您要放棄麼?這麼多年……「寧芍兒一驚,試圖勸阻樓欽鳴。」我不想說第二遍。「樓欽鳴聲音沒有刻意的抬高,卻听得出一股不容辯駁的壓力。」不行!這麼多年籌劃好不容易讓幽冥教放松了警惕!怎麼能半途而廢,而且主人你也沒多少時間了!「寧芍兒聲音有些聲嘶力竭,顯然並不僅僅是從一個下屬的角度出發來建議。」記住自己的身份。「樓欽鳴並沒有反駁,反而冷靜地吐出一句足夠讓寧芍兒立刻噤聲的話。

果然,寧芍兒頓了半天,有些哽咽道︰」主人,母妃已經因為被皇帝懷疑,而關進了冷宮,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樓九夜聞言心頭一跳,看來上次在皇宮內配合幽冥教的竟然是寧芍兒的母妃?這事兒怎麼會又牽扯到了宮中後妃?」退下。「寧芍兒還想說什麼,樓欽鳴豁然打斷,下了逐客令。

門外的樓九後退一步就想離開,下意識地不想讓樓欽鳴知道自己听到了他們的談話,卻不料,剛剛轉身就被人一把拉住。

樓九夜猛地回頭看向拉住自己手腕那人,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小正太,看起來不會比自己這具身體大多少。

小正太此刻正興致盎然地打量著樓九夜,秀氣的眉眼中本來帶著一絲冷意,卻因為他過分赤luoluo的好奇而顯得有些別扭。」你失戀了?「樓九夜剛想甩開他,卻被他口里吐出來的一句話震得三魂出竅七魄離體……

失戀?這小子說什麼失戀?她像是失戀了?!

樓九夜非常想晃著他的肩膀大聲告訴他︰拜托請睜開你的狗眼!但是事實上她只是壓低了聲音,威脅道︰」小鬼快放手,姐姐我還有事要做。「」你在這里不是偷听麼,有什麼事要做?「小正太絲毫不為所動,手勁兒一點也沒松。

樓九夜面色陡然一變,難道這小鬼竟然在自己身邊埋伏好久了?自己竟然都沒發現?」別害怕,我對你可不感興趣,只是對你使用魂術的手法比較好奇……「小正太見到樓九夜警惕的眼神,不禁也覺得自己這樣突然伸手有些唐突,手指縮了縮忙不迭地開口解釋。」你先放手。「樓九夜磨了磨後槽牙,指指自己的手腕︰」很痛。「」你保證不跑。「小正太擔心地道。

樓九夜點頭,心里已經將面前小正太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一遍,外加咬牙切齒……不跑?不跑等著寧芍兒出來麼?

小正太手剛剛松開,樓九夜就听見身後房門一聲輕響,寧芍兒听到房間外的響動已經推開了房門,樓欽鳴竟然好死不死地看了過來。

樓九夜心頭轟的一聲巨響,在樓欽鳴一眼就認出她的輕咦聲中,一把撈起罪魁禍首小正太,快速躥了出去。

問她為什麼帶著小正太?廢話!因為小正太見她要跑又抓住了她手腕唄!

當兩人停在隱蔽的巷子中喘著粗氣打量彼此的時候,樓九夜真的覺得自己瘋了……自己怎麼好像是真干了啥壞事兒似的,雖說確實是她听牆角,但是這整件事情難道不是應該樓欽鳴更心虛麼?

虧她這麼信任他。

難怪他會三番五次組織自己找寧芍兒算賬,她還傻傻以為他是在顧忌寧芍兒公主的身份,笑話啊,他可是九頭鳥商會會長,這身份走到哪里需要看臉色啊,比個皇室公主尊貴太多了……

但是她偏偏自欺欺人地信任他了,結果落得這麼個下場……

樓九夜有些恍惚地望著巷子上空方形的天,思維不知道飄蕩到了那里,完全無視了面前正一臉審視的小正太。」原來你剛才在捉奸。「小正太下了批語,托著下巴煞有介事地搖搖頭︰」你應該進去給那個男的一巴掌,怎麼自己反倒跑了?「

捉奸……樓九夜被喚回神智,再次無語,這小鬼用詞要不要這麼彪悍啊。」好了,不要太難過。「小正太沒有得到回應,繼續自說自話,上千拍了拍樓九夜的肩膀。」誰難過了?「樓九夜向旁邊一躲,看神經病一樣看了一眼那個小鬼,抽了抽嘴角︰」小鬼,你閑得蛋疼麼?快回家找媽媽好咩?「」喂,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啊,我真心安慰你的!「小正太也生氣了,嘟嘟著嘴有點像自家的寵物包子,想到包子,樓九夜的面色柔和了點。」謝謝你。「樓九夜無力地擺擺手,決定不跟著小鬼一般見識。」敷衍我啊,對了,我是想問你……「小正太眼楮一眯,倒是頗有幾分氣勢。

樓九夜看他一眼,竟然發現這小鬼有五階的實力,這讓她小小地吃驚了一下。這小鬼才多大,看著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竟然就有五階了?

她還是因為厚積薄發、金手指大開、前幾天的強行契約,才升得這麼快,不然靠自己的話,可能就跟這小鬼差不多的樣子……

這說明這小鬼天賦也是逆天級咯?」小鬼,你叫什麼?「樓九夜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傳言,于是果斷打斷了對方的話。」慕容河圖。「小正太被打斷,有點不爽道。」哎呦,真的是你?「樓九夜瞪大了眼楮,眼前這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小鬼,就是那個傳說中竟然名聲壓過了蕭自在的慕容河圖?」你听說過我?「慕容河圖顯然沒料到樓九夜會是這個反應,這時候才發現對方的水準自己竟然看不透,看起來是比自己還要厲害一些……」什麼嘛,比我大一歲還沒有我高。「樓九夜看他包子臉上神色變了,不知怎的就有點想逗他,結果她真的也這麼做了……

于是……慕容河圖面色一肅,狠狠瞪了樓九夜一眼,口氣有些惡劣︰」小妹妹,男子漢的尊嚴不是你能踐踏的!「」噗。「樓九夜笑噴,然後急忙捂住嘴,在黑了的包子臉前竭力保持著自己不要笑死,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笑話你哈哈哈……「

樓九夜前仰後合了半天,才擦干眼淚道︰」小鬼,被你一打岔,我的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啊!「」太沒有誠意了。「慕容河圖無語地看了她半天,評論道。」怎麼樣比較有誠意?請你吃包子?「樓九夜伸出邪惡的雙手,一把掐住他的包子臉,狠狠擰了一把。

慕容河圖通常都是被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包圍,就連他的家人、師長都沒有伸手捏過他的臉……而現在他的臉竟然被一個女孩柔軟的手指蹂躪著,這感覺……好奇怪!」咦?傻了?「樓九夜也被自己雙手自作主張的行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有些尷尬地收回手。」跟我去競技場比一次吧?「慕容河圖看到她收回手,竟然覺得有點遺憾,又想起了之前樓九夜使用魂術的那種奇怪手段。」有什麼好處?「樓九夜興趣缺缺,但是又不太想去想之前自己听到的事情。

她還是不怎麼相信樓欽鳴會參合到這種事情當中,或許她還是太容易動心了,因為前世沒有的溫柔呵護就這麼淪陷了。

好在,現在察覺到一切還不算太晚。

而且事實上,她只是感到非常不滿,樓欽鳴還是把她當成個孩子……什麼事情都瞞著她。

而他跟寧芍兒的關系,牽扯進了寧芍兒的母妃,這個陰謀可算是不小了,幽冥教到底是站在什麼立場,是單純的互相利用還是……

樓九夜不敢再往下想,若是幽冥教的立場並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就意味著,樓欽鳴欺騙了她。

欺騙,是她不能容忍的。」請你吃包子?「慕容河圖狐疑地瞅瞅樓九夜煞白的一張臉,很是費力地想到了她或許會感興趣的東西。」噗咳咳咳……「樓九夜原本郁悶的心情,竟然奇跡般地再次變好了!這慕容河圖真是個活寶,樓九夜彎唇笑著,索性不再去思考那種傷腦筋的問題,招手走出小巷子。」喂你別走啊!「慕容河圖被笑得莫名其妙,臉上一陣扭曲追上來就要拉她手腕。

樓九夜敏捷地躲開,回頭看他︰」男女授受不親哈,注意影響,這不是答應了競技場麼,還不跟上。「」好 。「慕容河圖眼楮亮了亮,沒有將先前被人甩開手的事情放在心上,前行了幾步才回過頭來,小心翼翼道︰」我真的會請你吃包子的。「」啊知道了知道了……「樓九夜憋笑憋得差點內傷,連忙擺擺手做出一副正經狀︰」那還要謝謝你啊,包子正合我意!「」不過我身上沒帶多少錢,你可別吃太多啊。「慕容河圖小正太扭捏了一下,包子臉有些漲紅,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

‘ !’

巷子中傳來樓九夜臥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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