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統統都給我追!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
短短一瞬間,二三十人便頃刻到地,這樣的場面早已讓鐵寒中失去了理智。雙眼似是火燒通紅,讓他原本清瘦的面龐看上去十分猙獰。而他話音剛落,自己也鑽進了那蜂擁向出口的黑衣人群當中,身後的宋信等人不敢懈怠,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
月華美眸沉凝,眼下情景是她始料未及,秦墨的出現更是讓她原本平靜的心開始產生焦慮。她正要起步上前追去,一道身影卻是突然擋在了身前。
鐵安義舉著一柄淡黃色的靈劍,劍體長四寸,模樣很是普通。只是,他此刻怒指月華,劍上的靈氣很是強盛。
「想走?沒那麼容易。」鐵安義恨恨說道,腳下便是一蹬,朝月華攻了過去。
月華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透明的靈氣稍稍一動,便將鐵安義的攻擊抵擋在了身前。待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她突然起身一躍,飄向了空中。一聲銳利刺耳的琴聲傳來,靈氣泛起一圈波動,向四周迅猛擴散。
一下秒,整個洞內所有的火把全部熄滅,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些還沒來得及跑出山洞的黑衣人只覺得眼前一黑,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們的眼楮極不適應,借著靈劍之上微弱的光芒,他們只感覺一道身影從頭頂飛過,恐懼和不安瞬間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琴聲四起,強大的壓迫感即刻充斥整個洞內,月華立在秦墨方才站著的位置,雙手稍稍抬起放在身前。右手朝前迅速一拉,仿佛是在撥動琴弦一般,玉指張開,挺指前方,一股靈氣便瞬間炸開,離她最近的幾個黑衣人同時應聲倒地,血光在黑暗之中蔓延開來。
只這一下,便讓在場所有黑衣人變成了驚弓之鳥,逃的逃散的散,有幾個不怕死的「英勇」之士舉劍怒吼,上前朝月華刺去,靈劍卻連月華的衣角都未踫觸到,便已經倒在了她的腳下,個個七竅流血,面目驚愕。
月華雙手不停撥弄,眼中殺意不斷涌出,美艷的面容附著冰霜,讓周圍的溫度頓時涼了一大截。琴聲算不上悠揚,更多的是悲涼與懾心,每一個音都化成了一根吸食魂魄的透明長針,從那些黑衣人的腦中、胸口穿過,胸漲窒息,頭痛似裂,最終都無比痛苦地死去。
一段曲子停下,洞內一片寂寥,未跑出洞口的黑衣人足足有四十余人,此刻被月華頃刻覆滅,而她本身則是毫發未損。月華靈氣頓收,對于這樣丑陋血腥的場面她沒有絲毫的興趣再多看一眼,便立刻拂袖轉身。
只是腳下蓮步剛剛移動,身後那堆尸體之中卻是突然躍出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落在了月華的身前。
鐵安義頭發散亂,身上沾滿了血跡,面容分明無比驚恐卻是強作鎮定。他靈劍指著月華,有些晃動,方才的靈力招式著實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即便好不容易抵過了那些攻擊,眼下這樣一對一的情況,他恐怕也不可能是月華的對手。但是,心中的執念,或者說是妄想,讓身為掌門的他不敢退縮,一旦被痴念吞噬思想,那麼性命這等東西,早就可以棄之不顧。
月華淡淡看著眼前之人,對他的執著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動容,反而極其厭惡他的緊追不舍,死纏爛打。
「你想死?」
冷冷的三個字從月華嘴角淡出,眼中一道厲色射出,直直刺向面前的鐵安義。
鐵安義身子一僵,嘴角卻是突然慘烈一笑,拖著有些乏力的語氣說道︰「死便死,又何妨?只要能將你拖住幾分鐘,紫英劍莊的人和那個秦墨便必死無疑,到時候目的達成,鐵劍門飛黃騰達,死了便也值得。」
月華聞言,突然面露遺憾之色,暗暗嘆道︰「愚鈍之人。你若想死,我成全你便是。」
話音剛落,月華身上的靈氣突然翻涌,竟是比剛才還要強上許多。鐵安義大驚失色,腳下連連後退,靈劍則抵在胸前,顫顫發抖。
但是,月華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逐漸將自身的靈力提升至極。到最後,頭頂一個透明的靈鼎顯露出來,飛快流轉著的靈氣讓其緩緩旋轉浮動。
鐵安義面色死灰,眼前景象讓他至死都不敢相信。
「你,你竟是‘靈鼎’?!」
月華沒有回答,因為沒有必要,她也懶得回答。雙手稍稍一抬,周身的靈氣開始朝她身前旋轉匯集,一架白色的古琴即刻浮現。琴上,七根琴弦泛著白光,本身卻是透明無色,隱隱流動著的靈氣看上去如發絲那般輕盈順滑。
琴身似弦月,不停流轉著的白光勾畫出幾道美妙的弧線,在這漆黑無光的洞穴之內,宛若九天之上的月牙,露著一絲蒼涼的笑意。
月華立在琴後,飄渺身影恍恍惚惚,衣角輕輕隨這靈氣輕飄擺動,似是星光之下攬月的仙子。只是,仙子那冷若寒冰的面容盡管美麗傾城,卻是讓人不敢直視。先前的殺氣此刻竟然盡數消失,只是鐵安義一動不動立在原處,心中的恐懼較之剛才只增不減。絕望如潮,在月華那居高臨下的身姿前,逐漸將鐵安義淹沒,連一絲空隙都未曾尋得。
月華舉起雙手,落在琴弦之上,嘴角微微一動,緩緩開了口。
「扶仙琴先前從未出世,只是這兩日卻是出來得有些頻繁。鐵掌門,若是見到了費長老,還請替我問個好。」
鐵安義一愣,還未猜透月華言語之中的含義,便已經被一層強大的靈氣包圍。琴聲似流水,激昂澎湃,也暗藏陰柔。一團血霧隨著琴聲起伏飄揚,最後隨著落音一點而化成了一場血雨,嘩嘩灑下。
整個山洞之內血腥膩味令人作嘔,鐵安義早已尸骨無存,鮮血滲入土中,也不過是變成了一股腐臭污穢之物。
月華將靈器扶仙琴收回,水亮的眸子絲毫未作任何停留便轉身離去。
腳下的裙擺開出了幾朵鮮紅的花朵,似是地上的血水浸染上來,倩麗的背影只是稍稍一閃便消失不見,只留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間煉獄,讓人恍惚地以為,先前在這里扶琴殺戮的並非是仙子,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