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炎一直看著這個龐然大物,他總覺得這個巨獸對自己有著某種不知名的畏懼,就連它看向方玉炎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恐懼之色。
本著他的性子他是絕不願去為難這個巨獸的,更何況任誰也不知在他凶性大發的時候會做出怎樣驚天動地的破壞來。
而方玉炎知道現在這些人需要它,于是他慢慢地向著池塘走去,縱躍入了那片池塘之中。
優尤低呼一聲,卻見方玉炎的身體早已消失在了池塘邊上。
馬宗雨看著方玉炎躍下的水面,不禁怔然出神。
方玉炎在躍入水面之前便祭出了一個水元性的結界,那里可以封存大量的空氣,而且很適宜于他在水底的承壓能力及游動速度。
他估計著阿朵消失的方位以幻力催動著身後的水面,但見那水元性的結界快速地向著阿朵消失的水域沖去。
這片水底極難見物,方玉炎努力睜大了雙眼去尋找阿朵那灰色的龐大身影。
他知道水面上的人們給不了他太多的時間,他只有爭分奪秒,更何況遇到阿朵之後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方玉炎不願去想,更不敢去想,他只求盡快尋找到阿朵,這樣才是他們月兌離旬天等人追殺的良方,至于為什麼要尋找阿朵,阿朵又憑什麼可以帶他們離開,這些都是之後該考慮的問題。
方玉炎盡管目難識物,卻是並沒有放緩速度,他知道阿朵消失的水域離池塘邊非常的遠,而它一旦消失一定會向更遠的水域游去,因此方玉炎只能盡快地向前趕去。
而對于阿朵那龐大的身軀,應該相對來說會比較容易被發現。
方玉炎這樣想著催動幻力使水元性的氣泡更加急速地向前沖去,恐怕此時就算是水中的魚蝦也難及方玉炎此時的動作了。
方玉炎這樣游了不知多久的時間,但覺身前的水域開始漸漸地搖晃起來。
方玉炎嘴角現出一絲笑意來,他知道這一定是阿朵那巨大的身軀波動水面時產生的水域震蕩。
方玉炎想不到這麼快便可以尋到阿朵,他試著加快游動速度,卻不想越是向前水域的震動越大。
到後來方玉炎已經開始無法控制游動的方向和距離,只是任由水域的沖擊四處滾動。
方玉炎暗叫不好,只得停下了游動,待那水域平穩之後,他開始向上快速地沖向水面。
待方玉炎一露出水面,便看到遠處那水面上巨大的漩渦。
方玉炎微微一笑,便掠在水面之上急速地趕去。
好在阿朵的游速並不十分的快,否則要追上它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阿朵龐大的身軀也無疑是方玉炎尋找它的有利之處。
阿朵仍舊奮力地伏在水面之下向前游動著,卻不知後面的方玉炎早已緊緊地跟了上來。
方玉炎加快了水面滑行的速度,他漸漸地可以看到阿朵的背鰭,那如利劍一般的背鰭劃破水面使水面處出現巨大的波動。
方玉炎暗自慶幸,而就在他快要接近的時候,阿朵那敏銳的嗅覺使它感知到了一種潛在的危機。
方玉炎但見它的身體突然的如箭一般地沖出里許之外。
方玉炎不由瞪大了雙眼,卻不想阿朵的爆發力竟然強勁至斯,一眨眼功夫阿朵便已消失地快要看不見了。
方玉炎知道自己已然被阿朵發覺了,于是他放開收斂的氣息,用最大的幻力催動身體追向了阿朵。
這樣一來阿朵受到了驚嚇速度一直不減,而方玉炎更是緊追不放,只求可以拖垮阿朵,慢慢地追上去。
方玉炎沒有想到阿朵的耐力如此之巨,而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所謂的「池塘」竟是如此的沒有邊際。
方玉炎此時才明白這個所謂的「池塘」,其實是由世外的一個大江大湖封下的一個領域。
而此時亞約釋解了異次空間,那麼這將意味著阿朵有了無窮的游動空間。
那麼亞約的意思也就越來越明白了,他是希望阿朵載著幾個孩子由水域遠離這里的危險。
可是方玉炎還是不能明白,若是敵人利用幻力結界如他這般追趕上來,以阿朵的游行速度顯然極難擺月兌。
方玉炎知道現在考慮這些確實有些不切實際,于是他加緊了幻力的催持,開始慢慢地接近阿朵。
不知為何阿朵的游動速度開始明顯的慢了下來。
方玉炎一方面加緊了防御之勢,一方面考慮是不是阿朵已然力盡。
而就在他看到阿朵的身軀尚在丈外時,卻不想身下一股強烈的大力直向他的結界處襲來。
方玉炎冷不防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擊得直撞向水域邊的山體。
方玉炎只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洶涌之勢只擊得他撲得噴出一股鮮血來,此時他才看清丈外的阿朵竟然是憑借它那潛伏在那里的巨大的尾部將方玉炎掀飛。
方玉炎不想竟然這樣著了一只巨獸的道兒,他慢慢地收定心神,在方寸的水域上開始滑動,以防阿朵那強力的尾巴再次扇過來。
阿朵那巨大的灰色頭顱終于探了出來,它不再像之前那樣轉著骨碌碌的眼楮恐懼地看著方玉炎發著低低的鳴叫。
相反此時的它那雙巨大的眼球充滿了血紅的憤怒之色,它沖著方玉炎發著巨大的吼聲,仿佛要擇人而噬一般。
方玉炎看著阿朵那張大的嘴巴里一排排凶森森的巨齒,身體里不由地不寒而栗。
那是一種異獸的巨大氣場,是一種自然的龐大力量。
方玉炎緊緊地握了握拳頭,鎮定地注視著阿朵,向著它慢慢地滑動而去,他謹慎地注視著阿朵的一舉一動,包括身下潛伏危機的水域。
阿朵那凶狠的眼神里似乎仍然透著隱隱的恐懼之色,它謹慎地盯著方玉炎的每一個動作。
方玉炎吃了一記阿朵的重擊,不免也有些心有余悸,那種強大的攻擊力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方面都是人類所無法比擬的。
此時的方玉炎比對待任何敵人都要謹慎小心,他知道在這水上阿朵可謂是游刃有余,而方玉炎卻要憑著幻力才可浮在水面之上,而一旦阿朵意識到這一點直接潛到水底的話,恐怕方玉炎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方玉炎不停移動著身形只求吸引住阿朵的視線,拉住它的注意力,不給它思考的空間,這樣方玉炎便可以將站場鎖定在水面之上。
阿朵那雙巨大的瞳孔不住收縮放大,它的頭顱上的皮膚長時間停留在水面之後呈現一種干燥的灰色。
方玉炎看著阿朵那光滑亮澤的皮膚眼珠一轉快速祭印出那柄斷劍。
而就在他祭出斷劍的那一刻,方玉炎看到阿朵那巨大的眼球再次泛上了血紅之色。
只見它張大了巨口大聲地吼叫起來,方玉炎被阿朵吼出的狂風刮得站立不穩騰騰倒退。
接著令他錯愕的事情發生了,但見那阿朵口中開始大量的吸附空氣,那空氣如同急風一般灌入到阿朵的口中。
那些空氣被阿朵吸入月復中,接著阿朵的皮膚開始呈現暗紅色,像是燒紅了的鐵塊。
方玉炎情知不妙,而就在他打算向水底潛去時,卻見阿朵張大了巨口,那巨口處一團泛著紅光的氣團疾速轟出。
那氣團帶著呼嘯的風勢掠過水面,在它擦過的水面上竟然有蒸發的白汽裊裊升起。
方玉炎驚得睜大了雙眼看著這個火勢洶涌,飛速運轉的幻力產物。
他知道面對如此龐大急速旋轉的氣團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實不想這個巨獸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幻術,他只是下意識地將斷劍攔在身前,而身周的幻力傾注而出,只求攔下這氣勢磅礡的一擊。
方玉炎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他瞬間感到一股炙熱難耐的熱力轟了上來。
那強勁的風勢直將他吹得向著遠處滑去。
方玉炎有些不明所以地睜開了雙眼,卻看到那個氣團正慢慢地消失無形,而他身周的結界防御以及斷劍一並閃爍著暗紅的光彩。
方玉炎感到手中的斷劍由暗紅慢慢的轉淡,最終恢復到了原本丑陋的黑色。
方玉炎不解地看著這一切,只覺得這個強大的氣團消失的莫名其妙,而對面的阿朵卻如同受到了驚嚇一般蜷縮著身子恐懼地望向了方玉炎。
方玉炎對這突然轉變的場面有些不能適應,他看著對面阿朵那隱去紅色的眼球充滿了畏懼和馴服的神色。
方玉炎大著膽子向著阿朵走了過去,而阿朵也似乎完全沒有了躲避和暴怒的情緒,相反它伏下了頭顱如同一只嬌弱的小寵物。
方玉炎盡管不是十分明白,但是他還是徑直走到了阿朵的頭顱前,他謹慎地伸出一只手,在阿朵伏下的頭顱皮膚上輕輕地撫模。
阿朵低低地哼著,方玉炎不禁大喜,他沖著阿朵道︰「可以載我回去救大伙嗎?」
阿朵只是低低地哼著,方玉炎便御風而上飛上了阿朵的頭頂,接著他輕輕拍拍阿朵的頭,指了指回去的方向道︰「如果你能听得懂,我們就回去救大家!」
阿朵似乎听懂了方玉炎的話,他呼得抬起了頭,慢慢地向水下潛去。
方玉炎知道阿朵要出發了,于是他幻化出一條索狀物緊緊地圍住了阿朵的背鰭,接著阿朵便潛到水面下急速地向著回來的方向游去。
方玉炎緊緊地以幻力扯住阿朵的背鰭被阿朵拉扯在水面上乘風破浪般急行而去。
優尤和馬宗雨良久地望著早已靜止的水面不發一言,優尤隱約的有些擔心地道︰「不會出什麼事情吧?阿朵好像很怕他!」
馬宗雨遠遠地看去,不由地深深地呼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玉炎那毅然地一跳給了他不小的波動,換作是他會不會如方玉炎那樣堅定地跳下去,還是會選擇另一條出路?
優尤看著心事重重的馬宗雨終于又轉過去頭看向了阿朵消失的水域。
這時渺閻已經收拾掉了那些追來的小股敵人,他飛身來到池塘邊向優尤兩個人了解了情況後,便悠然地坐到了一邊的涼亭里。
優尤不解地看著渺閻問道︰「老前輩,你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渺閻搖了搖頭道︰「別說沒有,就是有我也得等方玉炎回來再說不遲!畢竟他是為了我們大家才跳下水的嘛!」
優尤有些焦急地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您是不是有找回阿朵的辦法?」
渺閻果不其然地再次搖了搖頭道︰「如果我有就不會坐在這里等了!」
優尤輕輕地嘆了口氣,也不情不願地挨著渺閻坐了下來,她坐到那里不禁有所感觸地道︰「不知道上祖爺爺和樊夜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渺閻不由地寬慰道︰「你們的上祖爺爺神通廣大,那些人很難傷到他的!」
優尤輕輕地點了點頭,便陷入一片沉靜當中。
卻在此時,只聞馬宗雨大聲地呼喊道︰「你們快看,上祖爺爺!」
優尤听了忙從亭子里奔了出來,只見遠處天邊一道火紅的光影向著這邊飛至。
優尤認得那是亞約的聖寵炎龍,優尤本是十分的歡喜,卻見那炎龍之後緊緊地跟著為數不少的敵人。
渺閻走了出來,看到天邊的場面面色大變,他看出亞約已然受了重傷,想不到叱 當年的亞約竟然被旬天逼到了如此境界,這樣看來旬天的幻力可想而知。
那條炎龍速度奇快,只片刻便急落至了這處池塘邊上。
亞約踉蹌地從炎龍上躍下來,而樊夜更是被摔得渾身酸痛。
亞約快速釋解了炎龍,他急匆匆地看了看優尤等人苦笑道︰「看來阿朵是不在這里了?」
優尤用力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阿朵還是被方玉炎給嚇跑了!」
亞約臉上苦澀的表情再次涌了上來,他輕輕地拍了拍腦門道︰「我倒忘記了之前提到的阿朵遇到方玉炎的事了!嘿嘿,是我大意了!」
優尤還未等答話,便看到敵人已然落到了面前,旬天一臉笑意地看著亞約道︰「亞約老兒,想不到你竟然連渺閻老兒的行蹤都交待給我了,這樣倒省得我再費二般功夫了!」
渺閻「呸!」的一聲,冷冷地道︰「你卻不知今天倒有可能是你的祭日!」
「哦?」旬天似乎很有興趣的神情看著渺閻道︰「卻不知那個主宰我旬天命運的人物何在呢?」他仿佛十分滿意自己這不無幽默的嘲諷,他看著對面的幾個人放聲大笑起來,他身後的手下也開始應和著一起大笑起來,如同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一樣。
旬天待笑聲漸漸止歇後,才重又換上了他那冰冷的目光,他掃視著在場的眾人,現在能與之一博的可能也只剩下渺閻一個人了,而亞約在受了他幾次強大的重擊之後,顯然已經力不從心了!
渺閻很分得清情勢地站在了一眾人的身前,他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的平和從容,仿佛是在面對日常的切磋比試一樣的淡定。旬天上下打量著對面的渺閻道︰「上次讓你逃掉了一條老命,這次恐怕就不會再那麼幸運了吧!」
渺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或許我的老命本身就比較硬,再獲重生也未嘗可知!」
「我很贊賞你的樂觀態度!哪怕只是臨死之前的嘴硬也好!」旬天二話不說,轟得祭出無數細小的枝蔓來,那些枝蔓如同一叢叢細小的絨毛一般在他的身周隨著微風輕擺晃動,而又如同那濕潮的苔蘚一般稠密而碧綠。
渺閻緩緩祭出了水元性的結界來,那是如同水波一般的無規則重疊的防御之界,旬天看著也不禁贊嘆道︰「看來你恢復得差不多了,這等了得的結界還真是舉世少見哪!」
渺閻打著哈哈道︰「旬天老兒休要過謙!我們還不是彼此!彼此!」
兩個人說道這里竟然一並哈哈大笑起來,就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暢然而無所顧慮。
可只有在場的眾人才知道在這看似友好的笑聲之後,將是如何一場絕命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