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跟來的會是誰?
殷凝心里打鼓,她和秦錚繞過拐角後,並未走很遠,而是一點點遮上手電的光線,最後關掉,造成漸行漸遠的假象.反正秦錚走路的步子向來輕巧沒什麼聲音,外加眼前的道路又恰好有岔口可隱蔽,就閃身躲進去.他們想看看,在黑暗中盯著他們的人會是誰?
那人已經跟了他們有一段路了,這樣做是出于什麼目的?是想殺害誰?還是僅僅"跟著"?
他們絲毫不懷疑那個人還會不會跟上,答案是肯定會的,只是時間問題,否則也不會跟著走到這兒了.現在就看對方什麼時候走近,然後趁機抓個現行.如果那人欲圖不軌,就毫不留情的斬草除根,以防後患.
此時此刻,周遭沉浸在黑暗和死寂之中.他們屏息留意著空氣中的微妙變化,不能放過任何風吹草動,但同時也不能讓任何風吹草動輕易地影響自己的判斷力,避免打草驚蛇.因為這樣的"捕獵"行動只能一次成功,若是不能一下子抓到對方,那麼恐怕往後就很難再抓出現行來.
忽然,兩聲極輕的腳步聲響起,又突然停下.好像那人走到拐角口,便匆匆剎了車.
秦錚和殷凝可以想象對方看到眼前漆黑的走道,不見了想要跟著的人,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抓瞎心情.
周圍再一次安靜下來,顯然對方也在糾結考慮,可是他考慮停留的時間有肖了.這讓殷凝不免有些緊張,秦錚倒是篤定,不過對方的長時間停留在拐角而沒有繼續跟進,他對此也頗感意外.
極靜,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沉重.
良久之後,走道拐角處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的腳步聲有點碎且有點亂,聲音不大,仿佛那人在原地來回踱步,將自己的猶豫不決展現在了實際行動上.因為極靜的空曠感,腳步聲聲回蕩疊加,都變得有些失真.
殷凝被煩亂瑣碎的腳步弄得有些焦躁,她下意識地握住了秦錚的手.畢竟當她一個人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她往往都會采取鴕鳥政策,選擇躲避危險,或者堅決不正面發生沖突來解決問題.可這回,他們是要主動"突襲"對方.這叫她多少有點擔心,不是怕秦錚的實力弱,而怕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秦錚會受傷.
極輕地來回踱步漸漸停下,那人似乎又回到拐角口站住.幾秒種後,他開始抬腳一點點往里走來.
不曉得是不是失去了光線的關系,那人走得有點吃力,和之前的腳步聲不大一樣,步子跌跌撞撞地有點打飄.
近了,越來越近了,殷凝握住秦錚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秦錚安撫性地拍拍殷凝的手,示意她放松.
殷凝在黑暗中點點頭,輕呼一口氣,她松開秦錚的手,並且按照之前兩人商量好的,她將手里的箭矢交給秦錚作為武器,自己則乖乖待在原地.她的任務就是緊握手電,待到來人走近的剎那打開手里的光,閃瞎對方的狗眼.而後秦錚便可趁機打擊對方,手到擒來.
岔口外的腳步聲愈發近了,就在來人即將路過他們隱蔽的岔口之外,腳步聲竟再次出人意料的嘎然而止.
心下一悸,那人居然知道他們隱蔽的所在!
秦錚趕緊按住差點沖出去照原定計劃亮燈的殷凝,他把她護到身後,兩人靠牆站著.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殷凝心跳加速,她不知道秦錚接下去會怎麼做,更不知道岔口外的人又會怎麼做.
剎那間從岔口外闖進一個嘶吼聲,伴隨而至的是那人一個跨步就沖了進來.
秦錚似乎更快一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招式,在黑暗中,殷凝只覺得面前有風呼呼刮過,緊接著就是肉身撞地和悶哼的聲音.
與此同時,殷凝也趕忙打開手電.慘白的光束一時讓人睜不開眼,她半眯著眼楮看著邊上秦錚半蹲在地,徒手按住一個身穿白色連體衣的女人.那女人正面朝下被放倒在地上,她的臉側著,朝光.但是長發凌亂的遮著臉,依舊看不清樣貌.
白衣女人的力氣很大,驚人的大,即便被秦錚按住腦袋,和一只手反扣在後腰.可她還是拼命地掙扎,有幾次她都差點撼動秦錚的束縛.並且,她另一只手瘋狂地以各種可能的角度來回抓撓,企圖再一次攻擊身後的秦錚.
她的指甲有肖而且很尖,皮膚蒼白黯淡毫無光澤,光看她的手就知道其整個人定是骨瘦如柴.
她的喉嚨里不斷發出類似野獸一般的嘶吼,少時,就連她的肚子也開始跟著咕嚕嚕地叫.
"別過來,當心她傷著你."秦錚用力按住不停掙扎地白衣女人,騰出一只手猛地將她擊昏.
"秦錚,你看她的手背上."殷凝慢慢靠過去,她早就看到白衣女人慘白的手背上一點點郁紫發青的針眼,很多個,佔據了血管所在的重要位置.
"估計是長時間用藥,外加催眠誘導了他們瘋狂的行為."秦錚皺眉搖頭,有點同情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這場殺戮中,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他站起身,身體探出他們隱蔽的岔口,順手接過殷凝遞上來手電,然後左右用光張望.,!了下,沒人其他再冒出來.他回過身,背對殷凝蹲下,拍拍肩膀,小聲道,"上來,我們快走."
………………
听著再度上路的兩個人漸行漸遠,衛欽恩才從拐角後面走出來,他握著刀緩步走到之前秦錚和殷凝隱蔽的岔口內.他模模口袋,掏出一個一次性的塑料外殼打火機,那是他在游戲進程中好運撿到的.由于是一次性打火機,所以只在關鍵時刻照明使用.
" 嚓"火苗噗一下亮起,在漆黑中暈染開一圈昏黃.他用腳尖踫了踫暈倒在地的白衣女人,女人沒有任何反應,就和睡死了一樣.
衛欽恩滅了打火機的火,用刀將女人手臂上的兩只長袖割了下來,然後撕扯成一條條的長布條,再將它們首尾相系死結.最後,用這條現做的長繩,將女人的雙手捆個結結實實,就連嘴巴也用繩子勒上系在腦後.
做完這些,他用手扯扯用來束縛白衣女人的繩子,很緊,絕對不會因為她掙扎而松開.
衛欽恩拍拍手上的灰,緊接著將這個白衣女人扛到肩頭.白衣女人很瘦,所以份量不算很重.他扛著她走出岔口,警惕地左右看看,繼而往秦錚和殷凝消失的地方尋去.
………………
這一次,秦錚走得格外快,即便兩個人還沒有對剛才的事情有所商量,但雙方心里都大概清楚,有什麼不對勁,或者說,那個一直跟著他們的人,並不是剛才冒冒失失半路沖出來的白衣女人.
所以總體來說,這次守株待兔算是失敗的,盡管抓到了一只白瞎兔子,可卻不是那只最
正是因為如此秦錚才盡量走得快,避免後面該死的又被人跟蹤.
殷凝趴在他的背上不敢亂動,再走了一段路之後,秦錚開始有點喘,額角邊都有汗冒了出來.她那麼重,他還背著她競走,能不累嗎?
可就算她再舍不得,殷凝心里知道,他是不會听自己把她放下來的.現在這一關的時間走了大半,甚至所剩不多.當務之急就是快點找到出口,而她走路一瘸一拐地,就算用跑的也只能拖秦錚的後腿.為了爭取時間,最理想的辦法就是他背著她走.
然而一想到秦錚也受了傷,殷凝就更心疼.她用手輕柔擦去他脖子上留下來的汗,在他耳邊小聲道,"要是累了,就稍微休息會兒再走."
"傻丫頭,我一點都不累.你那麼輕,等以後出去了,我要把你養得胖一點,抱起來才有肉感,才更舒服."秦錚邊走邊用手托了托背上的殷凝,"你還記得嗎?小的時候,你還背過我."
"啊?真的嗎,能有這事兒?"殷凝苦澀一笑,她努力搜索著記憶,半響後搖搖頭,她的聲音極輕,"別是你哄我瞎說的吧,要是真的,還真的不記得了呢……"
"不記得是正常的,畢竟你的記憶受損過."秦錚依舊快步往前,還不忘每過一個路口,就前後都用箭矢做上標記.他沒有和殷凝說剛才抓住的女人可能不是想要抓的人這件事,他不想加重殷凝的負擔讓她胡思亂想.不過就她的聰明勁,想必心里也有八分明白,所以多說無益.倒不如在保持警惕的同時,兩個人小聲說點輕松的話題,反而可以讓他們忘記當下環境帶給他們的承重負擔,同時也在帶給他們自己信心和希望.
"那時候我的個子比你還小."秦錚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听得到的聲音說著,而眼前,似乎也隨著自己的話音展開一幅孩童時光的畫面.
"自然啊,男孩兒一般都比年紀相仿的女孩兒發育遲緩,長得慢."殷凝微微一笑,也想起小時候秦錚的樣子.那時的他真的很瘦小,比自己還略矮一些些.難怪當年她會執拗地讓他叫自己小姐姐,而她也很享受有個小弟屁顛屁顛跟在自己身後,有事沒事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
要是按照殷凝老爹身為兒童心理學家的角度來分析她小時候的這種行為,便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孤獨.
"可是,我又怎麼會背你的呢?我知道我從小就是外表柔弱,骨子里流淌著女漢子的熱血.可沒想到我的力氣會這麼大……"
"‘因為和錢君霆打架,不小心傷了腿腳."秦錚說,"我小時候還真沒用,而且還讓女孩子保護很丟人.也正是因為總被你護著,所以我就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鍛煉身體,等長大以後,就可以保護你了.可是沒想到,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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