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哭聲淒淒,李曉的心僅顫了一刻,便就不為所動,「做過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也不用太在意,大家理念不同罷了。今天我來,就是請你幫個忙,如果實在難為你,那算我打擾。告辭!」
長腿一邁,李曉鐵石心腸地越過她。剛至門口,身子被人從後抱住,勒在他腰間的雪白手臂又細又緊,好像想將兩人生生地連在一起。
「別走,李曉,算我求求你,別走……不要再丟下我了,不要不要……」
她哭聲淒楚,用盡全身的力氣挽留這個她心愛的男人,「我不信,難道我們真不可能了嗎?」
面對這個曾經深愛的女人,李曉的心隨著她哀哀的哭泣而緊緊揪著。有那麼一秒他幾乎都要轉身,用男人結實的臂彎和寬廣的胸懷重新接她納入懷里。可……
她做人不干淨,髒得很。
姚飛飛插足別人的婚姻,她勾搭別人老公。米果的話像鋒利的刀給了李曉致命一擊。
終于,李曉狠心地掰開姚飛飛的手,聲音不留余情,「我們絕不可能!」
「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姚飛飛失去控制,她聲嘶力竭地吼,精美的盤發松松垮垮落下來,垂在耳畔,凌亂狼狽。
李曉回頭,眼眸不帶一絲溫度,「你已經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小女孩,你變了,變得再也回不去,變得我完全不認識。」
「是人都會變!再說身在這個圈子,你該知道,為了成名,個個千方百計,用盡手段,誰不是借著別人的肩膀上位?我只是隨大流罷了。」
她還不知悔改,李曉譏笑,嗤之以鼻,「別把自己的貪慕虛榮強加在別人身上,同樣為了成名,就有人腳踏實地,清白做人!」
姚飛飛眸色驟凌,「是不是她?」
李曉不語。
他的沉默越發令姚飛飛怒氣攻心,她雙手成拳撕開嗓子吼,「她一樣會變,只是現在還沒遇到而已!」這個圈子,根本就沒有清清白白的人。花不沾蝶,蝶戀花。
李曉卻不屑地冷笑,上揚的弧度極度明顯,是對米果的絕對信任。
「那就讓她成名,讓我看看她會不會如你所說!」
姚飛飛氣得香肩顫抖,「好,那就如你所願。到時候,你會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
「拭目以待。」丟下一句話,李曉不作留戀離開。
女主失蹤,人家大腕,劇組人員只得耐心等待。男一號也是當今圈內紅人,玉樹臨風,尤其演唱功底極強,典型的唱而優則演。米果鼓起勇氣過去,溜須拍馬套了近乎。
這男星素日里被媒體灌以最多的評語即是︰客氣,禮貌。整個人就貼了謙遜的標簽。
米果抱著真誠的心,當場唱原創歌曲請他賜教。不料男星根本不如印象中那般友善,米果剛唱兩句即被他厲聲打斷,譏笑丟下兩個字,「還行。」說完,就像米果耽誤他時間似的,轉身就走。
氣餒!
米果盯他背影良久,自尊心受到不少摧殘!
「飛飛姐回來了。」
旁邊有人叫嚷,米果循聲看,果然在遠處殘亙斷瓦的背景下看見狀態恍惚的姚飛飛。有人簇擁過去,只見姚飛飛輕擺手打發眾人。盤發亂了,妝容花了,化妝師飛快地迎上去。
幾個人拉姚飛飛在一邊的休息區坐下,靈巧的雙手為姚飛飛忙碌開來。
她怎麼了?米果跟大家都有同樣的疑惑。
導演靠上去,坐一邊和她說著什麼。米果見姚飛飛搖頭,旋即撫額閉眸。
第一場自然是男女對手戲。
專業素質過硬,姚飛飛調整得極快,真正開拍時狀態迅速進入角色,表演生動,情緒飽滿。
說起來,今天沒米果什麼事,身為女三的她入演是在中後期。看男女主動情的表演漸漸入了迷,米果也就暫時忘了李曉那一茬。等導演喊「卡」,眾人散,米果方才回神。電話拿出來撥過去,曉哥在那頭說在基地的另一劇組探班,叫她好自為之。
米果大感苦惱,曉哥,你這是活生生逼死我的節奏啊!
自生自滅?
劇組的人一個不認識,副導忙著他的事,米果無聊,拿起劇本背頌台詞。先前已經讀過劇本,米果覺得劇本邏輯上有問題。想著今天劇組所有的人都在,愛較真的米果容不得馬虎,趁導演空閑之時,她半蹲在地上,與靠在椅里乘涼的導演平行,捧著劇本小心翼翼說,「導演,這劇本有漏洞。」
「嗯?」導演翹起眼角瞄米果。
「什麼有漏洞?你誰啊?」一中年男子過來,他身穿綠色馬甲,劇本在他掌心裹成筒狀。
米果不畏懼,她抬頭勇敢地對上中年男子犀利的目光,硬聲說,「這劇本到處都是漏洞……」
由于自己也寫小說,雖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每部小說米果都力求邏輯慎密,必須值得起推敲。而手中的劇本雖台詞精明老練,但情節連貫性欠佳,有幾處構思不但不討巧,反而有拉低主角正義形象之嫌。就米果看來,整個劇本最出彩的角色竟然是反面角色男配!
米果有條不紊提出自己的觀點,雖然她的話在理,但諜戰戲的劇本做不到那麼完美的編排,況且被米果這麼一個小姑娘正色提點,中年男子的臉都綠了。他氣鼓鼓指著米果,聲如洪鐘,「黃毛丫頭乳臭未干,對于藝術你懂啥?你懂啥?你啥都不懂!」
劇本的漏洞被她剖析到位,中年男子老臉掛不住,一連用幾個「你懂啥」來逼問米果。在米果怔怔地失神說不出話的時候,中年男子轉身就走。
「導演,他誰啊?」自己不過說出對這個劇本不同的觀點,也是希望精益求精,可他那麼凶干什麼,活像要吃人似的。
導演也盯著中年男子的背影,他又看米果,搖頭嘆氣,「他就是這部戲的編劇。」
「啊?」米果懵。
完了,好像犯事了!想起曉哥離去前耳提面命要她謙虛做人,嗚……米果悲催得直想撞樹,曉哥啊,我對不起你,我得罪大人物了。
逃跑,暫時待不下去。眼見午餐時間已到,就算餓得全身無力,米果也不敢待在劇組里要他們賞一份飯吃。
向副導告了假米果就要往外沖,不料中途竟被一名時尚的女人攔住。那女人下顎微抬,看米果目光盛滿不屑。似曾相識!米果仔細想,回憶起來,「你不是姚飛飛的助理嗎?」
「哼……」女人從鼻腔哼了聲,傲慢道,「飛飛姐想見你,跟我來。」
姚飛飛見自己?好奇心驅使米果跟她後面。
來到劇組為姚飛飛特意準備的休息室,她正舒服地坐在沙發上,面前的小桌上放上好幾盤色澤艷麗的新鮮水果。助理退出去,房間只剩兩人。不斷有工作人員粗獷的吆喝聲隔著緊閉的窗戶傳入,攪擾一室清靜。
「找我來有事麼?」米果不卑不亢,在門口不進也不退,站姿筆挺直視沙發里的人。
享受慣了人前人後的簇擁,此時米果的疏遠無疑對高高在上的姚飛飛來說是種挑釁。只見她陡然從沙發里坐直,身子繃緊看米果,「居然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好大的膽子!」
她以為自己誰啊?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
米果討厭她,小臉自然流露不出好臉色,「像你這種恬不知恥勾搭別人老公的女人,你到教教我,該用什麼語氣?崇拜麼?還是景仰?」
「你……」姚飛飛驚了眸,臉色瞬間慘白,「你知道什麼?」
米果不齒地「哼」了聲,神情肅穆,「我知道的可能沒你想象那麼多,但也足夠讓你身敗名裂!姚飛飛,曾經我那麼崇拜你,只要是你演的電影,我一部也不落下。你發表的每支單曲我都收錄進我手機里。我多麼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像你一樣受萬眾矚目的明星,為此,我一直努力著。可……」
米果情緒激動地說著,說到一半,她停頓,凜然的神情漸漸覆上一層失望的憂傷。她搖頭,痛心之極,「我沒想到,沒想到被我當成學習榜樣的你,竟然會做出那種可恥的事!你太讓我失望了!」
姚飛飛臉色白完又紅,極度難堪,可她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只得咬牙切齒怒瞪米果。
「我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但我認為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可談。道不同,不相為謀!」
很傲氣地丟下這麼一句話,米果拉門就想離去,不過姚飛飛卻狠著聲音把她攔下,「等等!」
米果步子停頓,卻沒轉身。
從沙發里站起,姚飛飛雙拳垂在腿邊,她盯著米果嬌小的背影,都恨不得沖上去撕碎她。但她不能,她竭力克制,將滿腔怒火壓抑在身體里,「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
如果她知道,那麼李曉……
姚飛飛背脊驟然繃緊,情不自禁就想到李曉那雙對她失望致極的眼楮。她急切想要個結果,而米果只猶豫半秒,便坦誠道,「或許你不知道,我與那男人的妻子,有著很深很深的感情,她就像我姐姐。」
「所以這一切是她告訴你的?」
大姐?
米果皺眉回頭,「大姐根本不知道這事,我也不想傷害她。所以姚飛飛,請你離開別人的婚姻!」
不料姚飛飛卻大言不慚,「你開什麼玩笑,我和那男人的事,他老婆比誰都清楚,也從沒過問過一句。一切若不是她默許,這事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所有人?所以他老婆都沒站出來,你憑什麼!」
什麼?
米果不可置信,杏眸圓瞪,「你騙人!大姐是受害者,她怎麼會默許?再說,全天下有誰看見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纏一塊會不傷心,會不心疼?」
「我懶得和你說那麼多,你若不信,你問問那女人,問她是不是早就對我和她老公的事一清二楚!」和這丫頭根本就說不清,姚飛飛怒躍眉心。
不信,大姐怎麼會默許自己的先生和別的女人走到一起?不會,不會!大姐絕不會那麼窩囊!
無法忍受夏妍在自己心目中完美高貴的形象有一丁點污染,米果拒絕去想姚飛飛的話,她搖頭,閉眼捂耳。腦子里猶有嗡嗡鳴響,像要爆裂。
思緒混亂,米果拉門,風一樣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