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司衡單手優雅拿著煙,昂藏的身軀靠著沙發,黑亮的眸子中流淌著淡淡的思緒,深鎖的眉心不曾松開過一分……
慕晴不安的攥著小手,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顧,先生,為什麼突然問起我的父親,難道你懷疑?」
顧司衡緩緩抬起深眸凝了她一眼,突然冷哼了聲,「告訴你也無妨,我已經查出來了慕璇現在的位置在法國南方小鎮,具體到哪一個莊園我手下的人都查得一清二楚……」
慕晴驚愕地看著她,「我媽媽,她,她在法國?那,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過得好不好?你快告訴我。」
「她搭上了一個法國富商,住的是佔地幾百頃的玫瑰莊園,出入是不同的豪車接送,法國最頂級的消費場所她當成自己家一般地出入,那個富商安排了足足一個連的雇佣兵在她身邊守護她的安全,你說她過得好不好。倒是你這個沒緣分的女兒,只怕她已經連自己曾經有過女兒的事都給忘了……」
黑暗中,只見顧司衡說話間黑亮的眸子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只要她過的好就好了,我的家事不用你管。」慕晴倔強的將頭扭過一邊,想了想,又回頭眼神閃爍著看了顧司衡一眼,道,「你只是查到了我母親的下落,卻又為何問起我的父親?」
「拍了你luo照的人,通過衛星電話的全球定位裝置,同樣查出來了和慕璇居住的那個南方小鎮很接近,只是在鄰近的一個中等城市……」
顧司衡說到這目光忽然劇烈的閃爍了下,「你,有沒有听慕鈺提起過你還有其他兄弟姐妹的事情?」
他犀利的目光直直地鎖定在慕晴錯愕的小臉上,「有,還是沒有?」
「不,沒有,從來沒有听說過。」慕晴迅速的回想了一遍,肯定地答道。
顧司衡審視地眼神掃了她一眼
「好了,你先回去。記得帶上手機,馬上把視屏給我刪了!」
慕晴拿起手機開機刪了視屏,出門之前腳步停留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親手將裝著視頻的U盤交給奇怪男人的事說出來,說出來的話,顧司衡會相信嗎,會相信自己是無心之過,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嗎,她不敢告訴他,這個賭注終究還是太大了,她怕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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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透過白色歐式窗紗灑進屋內的昂貴木地板上,霍曼柔身穿粉色真絲睡袍站在浴室里,雙目沉靜地看著鏡子里自己蒼白的小臉略微地浮腫,她雙手輕輕拍著臉頰,想到顧司衡昨天晚上抱著自己密密斟地說著動人的情話,她的心里就不由得涌起一抹甜蜜……
知道再大的事都有他替自己擺平,霍曼柔一顆惶惶恐恐的心暫時得安穩了些,渾身好像大病了一場般筋骨酸痛,她動手開始往浴缸里放水,再倒入一些舒眠解壓的天然植物精油,想要泡個澡放松一下自己……
叱啦一聲仿佛是落地窗被人拉開的聲音,浴室里,霍曼柔正跪在浴缸旁小手試著水溫,嘩嘩的流水聲掩蓋了屋里異常的聲響……
試好了水溫,霍曼柔起身解開睡袍的衣帶,正要將浴袍從身上褪下,忽然,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從她背後方陡然伸了過來,牢牢地抵在她雪白的脖頸上!
霍曼柔頓時花容失色,雙瞳驀地一陣緊縮!正要開口呼救,嘴巴就被一只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給死死地捂住!
下一秒,利刃飛速的滑過她的脖頸,熱熱的鮮血隨即噴射在浴缸上方的半面牆,霍曼柔驚恐的睜大雙眼,甚至還來不及掙扎就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頭發再被後方的人往後一拽!
往前一推,狠狠地將她的頭按壓進了浴缸里面,隨即,浴缸里,一連串夾雜著血絲的氣泡接連的涌上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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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傍晚,上千公里外的香港,顧司衡身著名貴合身的細藍格子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褲,手上挽著件黑色西裝外套,拉著簡單的行裝出現在香港國際機場,他將在這里換乘半個小時後的一趟航班飛往法國……
霍曼柔的視頻事件他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已經大概的平息了下來,無論是網絡媒體還是平面,主流媒體全部一一花大價錢買通,並且聯系了警察廳廳長配合全力圍堵視頻的傳播,凡是復制轉發的一律以妨害風化罪查處!
再加上昨天晚上S&;D公司第一時間出動了上千名人員,服裝新秀設計大賽現場凡是人們手里有攝像工具的全部搶過來往死里砸!這樣一來全面的防止了這條信息的傳播,今天伊始,處于事件源頭的A市依然風平浪靜,沒有一絲亂象,仿佛昨夜那荒唐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正要換登機牌的時候,他放在西裝褲袋里的手機忽然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顧司衡當即拉著行李箱走出隊伍,從褲袋里拿出手機一看,見是顧宅的電話打來的,登時,墨瞳驀然地緊縮了下,心頭頓時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張伯?」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著電話貼在耳邊,听到電話那頭張伯慌得仿佛天快要塌下來的聲音,「什麼事,張伯,你說清楚!」
「二少爺,不好了!大少女乃女乃今天早上自殺了!」
顧司衡雙眸映射出一抹空洞無力,心瞬間仿佛急速下墜至無邊的地獄!
啪的一聲,手中那台黑色手機應聲落地!
他在熙來人往的機場里緩緩地跪下,眸子里透著滴得出血來的猩紅,一臉的震驚無法置信!
頹然!垂首,修長的十指骨節深深地埋進黑色的短發中,跪在地上心痛苦的掙扎……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昨夜,小女人軟綿的身體就倚在自己的懷里,那觸感似乎還停留在肌膚上,她動情地伏在自己胸前信誓旦旦的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在離開他,而今天,她竟就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想起哄她入睡前,她緊緊攥著他的大手說她害怕要他別走,顧司衡悔恨的跪在地上揪緊自己的發絲,「是我不好,曼柔,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搭乘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到A市,四個小時後,穆理開著黑色的路虎車火速的將他從A市國際機場門口送到市中心醫院!
醫院門口,顧司衡邁著大步走上台階,正好遇上了迎面從里面走出來的霍祈年,身後跟著兩個高大的隨扈……
霍祈年看到他,立時的蹙了眉頭,威嚴的目光掃向一旁,好似不認識顧司衡這個人一般就要繞過他離開……
「霍伯伯,請留步。」
顧司衡此刻顧不上親疏倫理,當即伸手不客氣地攔住了他!
霍祈年這才冷冷地將目光施舍一點給他,如陌生人的語氣道,「顧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霍伯伯,曼……我大嫂她現在情況如何?」
「哼!」霍祈年氣得兩撇胡子都在顫抖,有些渾濁卻依舊鋒芒不減當年的老眼中頓時閃爍著沉痛的淚光……
「霍伯伯,請你告訴我,曼柔現在的情況!」顧司衡見他神情不對,頓時慌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微地顫抖…….
「我,我好好一個女兒嫁入你們顧家,結婚當天你大哥就被警察帶走,讓我女兒守活寡,讓她被人恥笑!我都忍了!而現在,現在居然連人都沒了……沒了!!!」
霍祈年錘著胸口,不禁垂首痛哭失聲,一個當年馳騁商政兩界,叱 于黑白兩道的一代梟雄人物若不是真的心痛到了骨子里,卻豈會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奔潰!
顧司衡高大的身子就那樣晃了兩晃,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穆理當即走上前用身體撐住他,「顧先生,你還好吧?」
他關切地看向顧司衡,只見他眸子里一片失控的通紅,眼神渙散著,穆理冷眸縮了縮,勸道,「顧先生,節哀。」
他本是粗狂不羈小節之人,自然不懂得怎麼安慰人,能夠說出節哀兩個字便已經是極限……
「不用管我,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回去……」
顧司衡一把推開穆理,失魂落魄的樣子往醫院里面走……
穆理欲走上前再勸,最後還是停下了腳步,他心知現在任何人無法勸得動這個傷透了心的男人,倒不如順了他的意給他療傷的空間,當下,便只是待在醫院門口守著……
顧司衡獨自一人走入醫院的停尸間,卻一眼看到站在入口處那個碩長挺拔的身影,他眼神恍恍惚惚地看過去,明白他是誰,不過並不想和他打個招呼,只是漠然地從他身邊經過,伸手要推開那道隔離了生與死的門…….
一修長好看的大手突然如閃電般的向他伸來!
擋下他,再猛地揪起他胸前細藍格子的襯衫領口,男人儒雅俊秀的面容此刻透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顧司衡,你還真有臉出現在這里,我警告你,你們顧家人從今天起不準再接近曼柔一步,否則的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清冽的嗓音中蘊著一抹沉重的怒火!
顧司衡一把推開他攥著自己胸口襯衫的手,冷硬著一張臉固執的只是要繼續往那道門里走……
「顧司衡!」面容清俊的男子怒喝了一聲,隨即一拳重重揮來,直接擊中顧司衡的右臉,他明明躲得過卻一點閃避的動作都不曾做過,而是結結實實的挨了那一拳,往一旁踉蹌的退了兩步,他伸手抹去唇邊滲出的血絲,雙目緊盯著那扇門,走上去,依舊還是固執的要往里面闖……
霍斯辰清冽的眸子里此刻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瀕臨失控邊緣的他大吼了一聲!一把將顧司衡推倒在地,揮著雙拳左右開弓往他身上就是一頓狠揍!
不停地揮拳朝他身上不留情的一頓打,一直到他打累了,霍斯辰才停了手,雙手往後一撐,坐在地上,喘著氣看著同樣氣喘吁吁地靠在一旁牆壁上的顧司衡……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一個儒雅俊秀,一個冷峻霸氣,截然不同的氣質,卻是相同的賞心悅目……
「顧司衡,你在固執什麼,人都死了,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霍斯辰坐在地上恨得咬牙看著他,狹長的眸子中泛著冷冷的寒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曼柔死了,除非讓我親眼看到她躺在里面,沒有呼吸!否則的話,我不相信她會自殺!」
顧司衡說著握緊骨節泛白的重拳往地上狠狠的一記打!鮮血立刻從骨節綻開皮肉的地方流淌而出,他卻仿佛不知疼似地,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大手往地上一撐,站起身,抬步就又要往太平間里面闖!
霍斯辰狹長的眸子里迅速的掠過一抹狠厲,驀地站起身,再次擋在他的面前,「你走,你給我馬上離開!人死了你還不讓她消停嗎?」
這回顧司衡不再沉默,沖上前去,雙手狠狠地揪起霍斯辰白色襯衫的領口!
「你知道什麼!?」顧司衡被逼紅了眼,深邃的眸子中迸射出野獸般暴戾的光芒,「曼柔昨天親口告訴我的,她愛我,她還愛我,要嫁只想嫁給我!她說給我生孩子,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她親口說的,她親口告訴我的!」」只是她現在怎麼會怎麼會「
霍斯辰只是冷冷地注視著他,寬闊的胸膛因悲憤難忍還劇烈的起伏著……
末了,他別開顧司衡肅殺的瘋狂的眼神,將他的手用力從自己領口處扯了下來!
慢慢地往一旁挪了兩步,垂目,愴然道,「進去吧,看完就走,讓曼柔好好休息……」
顧司衡看著毫無阻礙的大門,腳步突然就停在了門前,閉上眼楮,心痛的無法呼吸……
驀地睜開猩紅雙眸,他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看到三張*上白布蓋著還沒放進冰櫃里的三具尸首,他眸光黯然地走近了去,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
顧司衡的目光停留在最靠里側的*上,那具身形最為瘦小的人形上方……
慢慢地走近…….一顆心在胸腔里瘋狂的踫撞!
當他看到尸首露在白色被單外面的那只白玉般縴柔的小手,目光頓時一滯,男人硬朗的面龐仿佛瞬間蒙上了一層白色的霜霧,白熾燈的光照下臉色慘淡得讓人心疼……
目光緩緩上移,當看到小手上懸掛著用紅色絲繩系著的白玉蘭花玉墜兒,他的呼吸登時一滯,眸子里隨即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大手顫抖著隔著白色被單停留在她被覆蓋的嚴嚴實實的臉部上方,眼前甚至可以描繪的出白布下方那美麗絕世的容顏,只是從今以後真的只能在夢中才能觸踫的到……
眼底的水霧終于無法抑制的涌出了眼眶,一滴男兒淚輕輕的滴落在那只小手上佩戴著的他送給她的白玉蘭上,滑落地上消失了不見……
終于還是無法鼓起勇氣揭開那層白布,顧司衡緩緩蹲下在冰冷的尸首旁邊,英俊的臉龐上早已滿是淚痕,頭靠在*沿上,他的雙肩不住的劇烈的顫抖!
猶記得那一年,白玉蘭綻放得最燦爛的季節里,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臉,明明是集萬千*愛于一身的可人兒,當看到籃球場上走過來的他時,卻不知覺地羞紅了小臉,鼓足了勇氣,女孩走上前,拿出藏在身後的一瓶礦泉水遞給男孩,看他欣然接過,女孩羞怯一笑,嬌俏道,「顧司衡,當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如今,在這個冬天最冷的一天里,當年那個男孩,如今已經長大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他,跪在醫院的某個角落里,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女孩身邊,他高大的身軀不停地顫抖著,哭得就像無助的一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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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的辦公室里面,充斥著濃重的酒氣,顧司衡趴在辦公桌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英俊的臉龐上是醉酒後的酡紅……
身後,透明的落地窗外,沉沉的夜幕籠罩著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光怪陸離的背景映襯出這一室的寂寥與空虛……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推開,一個小小的粉橙色的身影從開啟的門縫里悄悄的鑽了進來,帶進一絲屋外清新的氣息,給死氣沉沉的氛圍增添了一抹明媚的色彩……
慕晴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嗆人的酒味,她不適地捏緊了鼻子,躡手躡腳地走近趴在辦公桌上的那個爛醉如泥的男人……
那抹小小的身影就站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這個叫人心疼的男人,不敢再輕易靠近一步……
當今天電視上播出霍曼柔自殺身亡的新聞時,她震驚的同時心里又頓時會有種深深的愧疚感,如果,一個月前她可以勇敢一點將視頻的事告訴顧司衡,如果她在送那個U盤之前可以先檢查一下里面的內容,或許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又會開始擔心,心疼起那個總是處處與她做對,又霸道又狠心的男人,偏偏這個男人還曾經舍命地救過她,每每想起他,總是覺得對他又愛又恨,心里對他的牽絆越來越深,似乎快要無法自拔了……
現在,最心愛的女人就這樣離他而去,他的心該有多痛苦……
只是想著他听到這個噩耗時會如何悲傷的無以復加,慕晴就覺得好舍不得好心酸……
晚上躺在*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末了,終究還是換上了衣服,瞞著已經出院在家靜養的鈺姨跑到這里來找他……
「顧司衡,你怎麼了……」
她蹲在地上,仰面看男人英俊的臉龐染上了一抹深深的憂愁,睡夢中仿佛也很痛苦,濃眉深深地擰成了一道川字……
「酒……給我酒……」顧司衡薄唇微微啟開,一開口就要酒……
「酒?顧司衡,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慕晴聲音綿軟地答他,看他這幅頹廢不堪的模樣,心里除了著急,就是心疼,好心疼!」
「酒……我要酒!給我酒!!!」
顧司衡低聲怒吼著,聲音中透著嘶啞,他趴在桌上的身軀吃力的抬起一些,又重重的摔回原來的位置……
慕晴小小的蹲在地上的身子登時驚嚇得跳起來!站在已然又迷迷糊糊睡去的男人身邊,也不管他這一刻根本就看不到也听不到,慕晴一邊著急的搖著雙手一邊道,「顧司衡,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我不會讓你喝酒的!」
看著他高大的身軀就那樣趴在偌大的辦公桌上一動也不動,慕晴才意識到方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此刻根本一個字都听不進去……
尋思著應該倒杯開水給顧司衡喝一下解解酒或許就不會那麼難受,慕晴的目光開始在眼前的辦公桌上搜尋,才發現在桌子的另一頭已經擺放著三瓶東倒西歪的她念不出名字來的洋酒,每只瓶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滴酒不剩……
她咬著下唇幽幽低頭看了顧司衡一眼,再蹲在他的身邊,仰面看他,「顧司衡,你就這麼愛她嗎,為了她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嗎,看不出來,你是這麼痴情的人……」
她仰著一張嬌俏的臉蛋,喃喃自語著,口里好似含了一顆酸葡萄一般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一股酸澀的味道……
感覺眼眶里有什麼東西滑落了下來,她伸手一抹才發現是眼淚,看著這個之前還不可一世的男人這一刻脆弱逃避現實的模樣,她竟情不自禁地為他掉眼淚……
「喝口水吧,顧司衡,我倒杯水給你喝,你等著啊……」
慕晴站起身,拿起桌上空空的玻璃高腳杯往一旁的飲水機走去,為他到了水溫剛好的溫開水,她雙手舉著酒杯往回走…….
才走到一半,原本靜靜趴在桌上的顧司衡突然一翻身從位置上摔下,發出重重地身體與地面撞擊發出的巨響,仰面躺在了地上,只見他左右翻滾著痛苦的*了幾聲,便又那樣單腿蜷曲著橫躺在地,不省人事…….
慕晴听到那聲巨響愣了一下,看到顧司衡痛苦地躺在地上掙扎,她才連忙地捧著酒杯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她伸手想要扶起顧司衡,小手用力地推著顧司衡的肩頭,一邊艱難地道,「顧司衡,听到我的話嗎,你不能睡在地上會生病的知不知道?」
顧司衡醉燻燻地卻哪里听得到她的勸,男人高大的身軀此刻爛醉如泥,又重又笨…….
慕晴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推他寬厚的肩頭,只是她人小力薄卻哪里推得動這麼高大的男人半分……
推不動,就用拉的!
慕晴拉著顧司衡的雙臂將他往沙發的方向拖……好不容易把這個手長腳長,身形高大的男人拖拽到沙發旁邊,她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干脆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了,上身穿著的是一件樽領的白色毛衣。
雙手扶著顧司衡的腋下將他攙扶上了沙發,再為他月兌了腳上的黑色皮鞋,將他的雙腿也放上舒適寬大的沙發,慕晴伸手用衣袖抹去臉頰上淌下的汗水,看顧司衡舒舒服服的睡著,她的小臉上此刻才展露出一抹稍微舒心的笑容……
重新走回辦公桌旁拿起剛倒好的那杯溫水,她小心翼翼的端著走到男人身邊,跪在沙發旁邊,說了聲,「顧司衡,我喂你喝水了哦,快起來喝口水解解酒,明天醒來的時候才不會太難受了……」
她一手輕輕地托起顧司衡的頭,把自己的粉橙色外套墊在他的後腦勺下方,再拿著那杯水放到他干涸的唇邊,慢慢地往他的嘴里灌水……
「咳咳……咳咳咳……」
顧司衡躺著喝水頓時被嗆到了,往沙發內側蜷縮著身體不住的咳嗽……
慕晴見狀,連忙起身為他拍背,一邊順著他的背一邊道,「顧司衡,好點了嗎,都怪我不好,我喂慢一點,你沒事吧?」
顧司衡蜷縮著身子,面朝沙發內側只是不斷的抖顫著,「冷…….冷…….」
「冷?」
慕晴听他哆嗦著聲音說冷,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看看顧司衡身上此刻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辦公室里面沒有開暖氣,只靠一扇打開的窗子通風,冬季的夜里確實凍冷得叫人受不了!
冷的話,就找張被子給他蓋著吧。
慕晴轉身在辦公室里四處張望,看到顧司衡放在書桌上的黑色西裝外套,便先拿了過來為他蓋在身上……
「冷…….好冷……」顧司衡高大的身軀還是不停地哆嗦著,慕晴彎子看他的臉色發白,嘴唇干涸沒有血色,便伸手模了下他的額頭,一模之下,那滾燙的熱度灼得她細女敕的手掌心熱熱辣辣的疼!
慕晴收回手,驚慌的看著依然如同陷入夢囈一般的顧司衡,薄唇哆嗦著只是不住地喊冷……
慕晴看著他左右為難了起來,說冷吧,應該找衣物被單之類的為他焐熱保暖,但偏偏他整個人不止額頭,全身上下燒燙的溫度高得嚇人!
甚至,慕晴一靠近他的身邊都可以感到那股逼人的熱氣不斷地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哎,不管了,還是先幫他的額頭降溫,不然燒壞了腦殼,一個痴痴傻傻的顧司衡讓她完全無法想象!
快步走進隔壁的洗盥室,不一會,慕晴拿了一塊濕毛巾走出來,走到沙發旁,推著將男人的肩頭用力的將他的身體扳過來,再把他的雙腳放平了,將那塊濕毛巾整齊的放在他燒燙的額頭上……
他呼吸時熱燙的氣息就噴灑在她的小手上,慕晴感覺到了心不由得一揪緊,收回手坐在沙發上他的身旁,不知所措的只是看著他病中的模樣好憔悴……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毛巾換了一遍又一遍的水,每回都是拿著溫度高的嚇人的毛巾走回洗盥室,再拿著冰涼的毛巾走回來,如此反復又反復,夜上三更了,顧司衡身上的熱度一直沒有褪下去的跡象……
慕晴被折騰的睡意全無,就看著他迷迷糊糊的,一會睡一會醒,半夜醒來,他又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身體蜷縮著喊冷……
她伸手試他額頭的溫度,那高溫還是又一次的灼燙了她柔女敕的手掌心……
「冷……好冷……」
慕晴看著男人蒼白失去了血色的俊顏,她一咬牙,俯身就抱著他的身體,不是說冷嗎,那就用自己的身體來捂熱他,只是從他身上傳來火燙的熱度透過衣服都感受得到,慕晴又怕焐壞了他,身子有些猶豫地要從他身上起來……
一帶著滾燙熱度的大手突然一把將她的身體按住,還沒等慕晴反應過來,另一同樣熱度灼熱的大手攬著她將她攬進了一個堅硬燒燙的懷中……
顧司衡一個翻身,將慕晴小小的身軀壓制在了沙發里側,雙手緊緊地將她摟在懷里…….
「顧司衡,你做什麼,放開我……」慕晴在她寬大炙熱的懷內扭動著身子,小手靠著他堅硬結實的胸膛不住地推搡……
男人身上濃濃的酒氣夾雜著煙草的香味將她整個人包裹在里面,呼吸間盡是他顧司衡的氣息,慕晴很努力的想保持清醒,不讓自己沉/溺其中,她一邊設法掙月兌他的禁錮,一邊情不自禁地仰頭看他雙眼緊閉的俊臉,顧司衡,你究竟想做什麼,你知道自己懷里此刻抱著的是誰嗎?
慕晴的心里彷徨著,矛盾著,一仰面,卻驚見昏睡了大半個夜晚的顧司衡竟緩緩地睜開眼,長而濃的睫毛慢慢地翻起,那雙深邃墨黑的叫人心悸的眸子緩緩地睜開一條縫,里面原本黑亮的眼神此刻一片黯淡無光,只是無神地渙散著……
「顧司衡……」
她仰面輕喚他……乖乖被他抱在懷里一動不動,瑩亮清澈眼中有藏不住的擔憂…….
他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她驚慌失措的臉上,黯淡的眼底仿佛有她的存在,又仿佛只是一片的漆黑…….
突然,他抱著慕晴小小的身體一翻身,高大健碩的身軀就將她壓在了身下,身下女人一聲驚呼,男人閉上眼,帶著火燙溫度的薄唇就那樣附下來在她柔女敕的唇瓣上,重重的shun吸……將她還沒來得及反抗的聲音全部堵在了那張小嘴里面……
慕晴攥緊他身上穿著的黑色襯衫,缺氧的她情不自禁的伸長脖子,張開嘴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更方便了顧司衡的長驅直入,他摟緊她的腰,手臂撐起上半身,俯首加深了這個吻…….
迷迷糊糊間,她听到他的唇在自己身上留連時,口中纏mian地溢出動情的斷續的字句,「曼柔……我愛你…….」
慕晴眼底頓時一片清明,下一秒,男人的唇又重重地覆上了她的唇,攥著著她的雙手拉過她的頭頂抵在沙發墊上,「曼柔,不要離開我…….」
他閉著雙眼,一邊在她唇邊說著這句話……
「好痛…….」
淚水順著慕晴的臉頰流了下來…….只是心里面撕裂的痛遠遠大過于身體上承受的,依舊不忍心將他推開,即使知道他在吻著自己的時候把她當成了另一個他深愛的女人……
夜……更加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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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透明的玻璃幕牆外投射了進來,照進了滿屋的輝煌……辦公室內已然不知被誰收拾得干淨齊整,空酒瓶不見了蹤影,地上的污漬也被抹得一塵不染……
高大冷峻的男人身上依舊是那身黑色襯衫黑色西褲,平躺在沙發上,單手輕放額頭上,闔著雙眼,面色如常,呼吸均勻……
陽光照射在他英俊的臉龐上,那抹溫暖抹去了昨日的頹廢和憔悴,映襯出一片恬淡的氣息,仿佛昨日撕心裂肺的一幕幕未曾發生過,只見現世安穩,歲月依舊靜好……
濃密的長睫毛顫動了兩下,顧司衡緩緩地睜開雙眸,里面的眼神依舊是淡漠的冷冽的,他大手往沙發上一撐想坐起來,頭卻因為昨夜的一場宿醉劇烈的痛,他蹙眉,骨節分明的長指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躺著休息了一會,他再次睜開雙眸,眼底已然一片清明……
大手往身邊一撐,雙腿先下地再慢慢地支起身子,坐正了,他高大健碩的身軀往松軟的沙發上一靠,仰頭閉上眼楮,拇指和食指再在額頭兩側輕輕的按揉………
感覺襯衫領口有什麼異物卡著,他伸手去拿,垂目一看,卻是一張折疊的方方正正的小紙條……
眸子微眯思襯了下,他稍坐正了身體,長指攤開那張白色紙條,只見上面用鋼筆寫下了一行行端正娟秀的字跡……——
顧司衡,有一件事我想必須讓你知道,真的很抱歉,新秀選拔賽上播放霍小姐那段視頻的U盤是通過我的手交到大會手里的。你先別激動呀,看下去……
交到我手中的那個U盤一開始我認為裝的是宣傳視頻,這是我之前被告知的全部,大會前夕,自稱是大會宣傳部經理的一個男人來找我拿U盤,我沒有多想就將東西交給他,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播出的時候卻成了……
發生這樣的事我真的很難過,總覺得自己也月兌不了干系,如果未來有需要我幫忙求證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顧司衡,霍小姐的事請你節哀,我听過這樣一句話︰命運給予你的,無論好壞多少,皆需認真面對,淡然應對,遺憾叢生才叫生活,瑕疵偶現才算真實,腳下艱難,卻是直指明天!
希望你能早日的走出傷痛……至于昨晚的事,不管你記不記得,無須在意,一切是我心甘情願,就當作是夢一場,夢醒了一切煙消雲散……——
顧司衡面色清冷地將那段留言從頭看到尾…….眼底的淡漠未曾變化過,墨眸微斂,目光幽深,緩緩向前方玻璃幕牆外的景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