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
慕晴走到他的身邊,頓時男人身上一股濃烈的酒氣夾雜著那熟悉的煙草味沁入她的五髒六腑,讓她感覺到眼前仿若幻象一般的人又真實了幾分……
顧司衡單手撐在牆上,俯身,另一手撐在額頭上,雙目緊閉,呼吸沉重……
真的是他,慕晴眼眶頓時一紅,原來他沒事,原來新聞報道他重傷昏迷全都是欲蓋彌彰的煙霧彈,看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原本是一件開心的事,但是看到他如今這般頹廢自暴自棄的模樣,慕晴的心頭又似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般,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地抬手想要去觸踫他,忽然眼前閃過當日向晚挺著大肚跪在自己面前求她離開的那一幕,她的手停在了半空又緩緩地收回……
終究,她雖是無意之過,卻是冥冥中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不祥之人,這個男人,是她不可再觸踫的禁忌,慢慢轉身,想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離開,腳下的步伐卻怎麼都無法邁開一步……
「咳咳……」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嘶啞的咳嗽聲夾雜著痛苦干嘔的聲音,好似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驀地轉身就見顧司衡捂著胸口表情痛苦的喘息,一時間也顧不了太多,走上前扶著他的手臂,另一手輕輕地在他的背上順著,咬緊了下唇忍著喉間哽咽的苦澀,只是雙目含淚地看著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深度醉酒的顧司衡才感覺到身邊有人,劍眉微蹙,轉頭看去,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後,猩紅的眸子里突然閃爍一抹異樣的光芒,只是一瞬間那光芒便又消失不見,眼底徒留一片消沉的黯淡……
他撥開慕晴攙扶著自己的手,踉蹌著繞過她往巷子口走,目光中全是一片醉醺醺的迷離……
「顧司衡……」
慕晴看著他踉蹌顛簸的背影,想要開口勸幾句卻又不知從何勸起,畢竟他心中的結不是那麼容易就解得開……
眼看他就要走出巷子口,慕晴終是放心不下,又追了上去……
「顧司衡,你听我說……」
見他扶著額頭只是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慕晴又想伸手去扶他,卻又被他一把推開……
慕晴被推得往後退了兩步,站穩了腳步又不放棄地走近他,嘗試地勸說道,「顧司衡,你就听我一句,想想看,家里還有你的妻子和她肚里的小孩在等著你,她們看到你這幅模樣難道不會傷心嗎?」
顧司衡眼楮都不眨一下,仿佛沒有听到她說的話,只是單手撐著一旁的磚牆步履雜亂地往外走…
「顧司衡,你是不是想讓身邊的人個個為你擔心,家里的事不管,公司也拱手讓人,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司衡嗎?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跟街邊流浪的醉漢有什麼區別,你就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你以為這樣做就對得起死去的人了嗎?!「
「你住嘴。「
顧司衡側身靠在巷子里的磚牆上只是呼哧地喘著氣,忽然又冷笑了聲,「你是誰,你憑什麼在這里對我說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我……」
慕晴被他搶白得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只听他低沉嘶啞的聲音繼續冷冷地傳來,「從前我就是太顧慮身邊的人,總想把一切都做到完美,最後我都做了些什麼,兄弟反目,最疼惜的人也離開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顧司衡說著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一拳拳又重又猛烈,仿佛不知疼似地……
慕晴心頭一凜,連忙奔上前抓緊他的手臂,死死地抱在胸前,不讓他再繼續折磨自己,看到他手上的關節全部皮肉開綻,血流不止,她飛快的從外套口袋里拿出紙巾抽出一張按在他的傷口上……
「顧司衡,錯的不是你,你已經盡力了,所以,為了你身邊那些關心你的人,你也要好好地活著……」
慕晴看著他手上的傷口,在眼眶周圍打轉的淚水這會兒再也悄無聲息的淌落下來…
「你走開,不要你管……」顧司衡一把甩開慕晴的攙扶,慕晴頓時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兩步,眼含淚光地望著他……
她執拗地再次走到他的身邊雙手扶著他的手臂,「我就要管,顧司衡,你不想讓我管,那你就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麼狼狽的一面,否則的話,我今天晚上就跟著你,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一直到你安全的回了家,那我就,我才會放心地離開……」
听了這話,顧司衡薄唇微彎冷哼了聲,慕晴頓時抬起淚眸不解的看著他……
「慕晴,你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沒用的女兒,胳膊肘往外拐還想著幫我,你說得對,我是該振作起來,把和你母親蛇鼠一窩的人連根拔起,一個都不放過……」
他再次用力地甩開慕晴的攙扶,仿佛不見她錯愕悲傷的神色,顧司衡看向她的眸子里霎時盛滿了仇恨,「我遲早要你們慕家人血債血償,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躲遠點,不要以為我救過你一次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你,曼柔的死你也月兌不了干系!」
慕晴緩緩地垂下眸子,眼底是一片悲涼,緩緩開口道,「你也相信我是無辜的不是嗎,否則的話那天也不會拼死救我,你其實……其實心里是有我的位置的……雖然只是一小塊微不足道的位置……但是,還是有一點在乎的,不是嗎……」
她說到這,話語中已有些顫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難道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一向冷血無心,一句話就可以把她打入永不翻身的地獄嗎…
果然,只听顧司衡低沉冷冷地笑聲,詭異得讓人心尖兒忍不住的狂顫…….
「慕璇的女兒果然臉皮也是一樣的厚,我救你不過為了不讓我哥犯下錯誤再被抓了關進牢里,那一槍也是看準了位置打的,看到新聞了嗎,接掌公司大權的就是我大哥,那天追殺你的男人,你以為當日我真的為了救你拼命,呵,慕晴,你真會自作多情,除了曼柔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影響我分毫,你居然以為你可以……」
他單手捂臉冷冷地笑著,笑得高大的身軀不斷地顫抖著,那聲音卻仿佛沾染了濃濃的傷感叫人心寒……
「我……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但是,既然你說要報仇,那就振作起來給我看,把這一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不要放過一個壞人,卻也不要冤枉了任何一個好人,時至今日,我依然相信我的母親是背負了冤屈被人誤解,如果你有把握的話,那便盡管去查,相信清者自清,也不要讓曼柔小姐枉死了,不是嗎?」
慕晴抬眸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明知道每靠近他一次都要被傷的體無完膚,卻依然無法棄他而去,尤其再看到他現如今如此頹靡的狀態下,她更無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走開……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顧司衡意興闌珊的說著,靠著牆壁慢慢地轉身,慢慢移動腳步,步伐顛來倒去地朝小巷子口走去……
「等等,顧司衡,你這樣怎麼回家,還是通知一下你的家人……」
慕晴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卻忽然感到月復中一陣翻騰,她心里頓時一緊,背上涼涼的滲出了一層冷汗,這回可不是開玩笑,她真實的感受到月復部傳來一陣陣悶悶的痛,難道是方才與顧司衡在推拉時動了胎氣……
「顧司衡…我……好疼…….」她一手拉著前方的男人,另一手捂著月復部,疼得白淨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晶瑩的汗珠……
「滾開!「顧司衡卻沒有發現她聲音中的異樣,頭也不回直接手臂重重一甩將慕晴整個人拋到了一邊……
「唔…」
慕晴悶悶地哼了一聲,小小的身子啪地一下摔倒了巷子另一側的牆上,再順著牆慢慢滑下坐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咬緊下唇,捂著月復部的手微微地顫抖著,看著顧司衡一步步離開,身影消失在了巷子口,她想開口呼救,嘴巴微微的張合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景物慢慢地模糊,取而代之是一片白茫茫的視野,慕晴只感到耳邊仿佛有呼嘯的風聲又仿佛什麼聲音都沒有,周圍漸漸陷入一片黑暗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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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晴!慕晴!」
深夜無人的街道上,莫芊芊和身邊那個帥氣亮眼的混血男生一路走來一邊焦急地尋找著慕晴的蹤影……
原來,杰森在周圍繞了繞,找不到醫院便打電話通知了莫芊芊方才發生的事,慕晴肚子痛,自己去找醫生回來卻發現她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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