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笙和關祖回到大宅時已經天光大亮,雷伯恩和總警司都還沒回來,關祖母親也忙于工作一早出門,所以也沒有人對于他倆的夜不歸宿發表什麼意見。
「玩的開心嗎?」走到房間門口,關祖問林笙。
林笙點點頭︰「得到了不少新知識。」
這個答案比較出乎意料,引得他的輕挑眉毛面帶疑問。林笙見狀,難得眼含微笑認真注視著關祖對他解釋道︰「通過今晚的游戲,我似乎更加了解了你們一些。」
似乎是頭一次見眼前女孩呈現如此明顯自然的表情,關祖竟然覺得這笑容里隱藏著令他有些心顫的東西……
「了解之後,要怎樣?」他語氣輕的像是手中托著一根羽毛。
林笙的心情似乎相當的好,這樣明確的陌生情緒就連她自己也感到相當新鮮。
「我們應該是同路人。」她笑道。
聞言幾乎狂喜般的,關祖不自覺的閉上了眼楮,再度睜開時,全部的異樣情緒已經被他刻意掩蓋掉了。
「好好休息,回頭還邀你一起去玩。」輕聲給林笙撂下這麼一句話後,關祖就回屋補覺去了,就算是他,在經過一夜高體力游樂後也是腰酸背疼昏昏欲睡。
所以當他沒睡多久便再度被一通電話叫醒時,語氣自然不大好——
「max,現在幾點……?」他抽了抽眼皮問電話那頭的人。
對方語氣似乎略顯急躁︰「阿祖!我們的網頁被人黑了!」
關祖睡意全無,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他面色凝重的追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過自己的電腦技術是超一流,網站掛到網上肯定沒問題嗎?」
max語帶哭腔︰「我是超一流沒錯,但我估計這次遇見超超一流的了……你先過來游樂場吧,我已經給阿天阿蘇火爆打過電話了。」
所謂的「游樂場」正是昨晚剛去過的廢棄大樓,了無人煙的場所中,隱藏著一個設施齊備的樓層。
當關祖趕到這里時,其他四個人也早就聚集齊了。
阿祖直奔max的電腦,其他人見狀紛紛錯身讓出了正對著顯示器的位置。
「網站」當初是他們共同參與設計、由max編寫程序完成的,內容是一個3d冒險射擊游戲。使用的素材建模是現實中香港的地標建築物,比如亞洲銀行和會展中心等等,玩家通過消滅敵人過關,每通過一關後會給新一關提示。
由于畫面過于暴力場景十分血腥,最重要的是——游戲中的所謂「敵人」還都是身著制服的香港警察和普通公民們……所以關祖他們也謹慎的在發布游戲的同時,沒忘記給網頁事先加密了好幾重密碼和身份驗證,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游戲網站。
而這樣私密的一個網站,現在卻被人黑了。
屏幕上,有一串閃閃發光的金色囂張大字——
我們是法律的僕人,但不是暴力的犧牲品。
落款是︰fbi的garcia女王
關祖看著癱瘓的網頁,半餉無言。
他看向max︰「為什麼美國的fbi會知道我們的網站?」
被阿祖的可怕眼神盯的一個激靈,max條件反射的大搖其頭,磕磕巴巴的解釋︰「我也不知道啊!我做好游戲然後就掛在網頁上了,具體地址目前只有你們幾個人知道啊。因為還有一個重要場景——也就是廢棄倉庫沒有測試完畢,所以到現在還沒正式開放呢,我怎麼知道那幫老外怎麼找到的啊!」
火爆陰測測的插話道︰「你是中日混血,也算半個老外吧?」
面對表情可怕的關祖和伙伴們,事關生死大事max不敢輕易玩笑,半點沒猶豫的直接給火爆喊了回去︰「你還在美國海軍陸戰隊呆過好幾年呢!道兒不比日本近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透露的?!」火爆眼楮一瞪就要打人。
劉天一把拉住他︰「喂事情還沒搞清楚,你們不要內訌!」
「我覺得不會是我們中的人泄露的網站……」阿蘇猶豫的開口說道︰「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並不長,但我相信你們不會出賣朋友。」
劉天暗自給阿蘇點贊——還就得存在個思想感性的女同胞起到隊伍潤滑劑的作用,否則一幫大老爺們天天一點摩擦就起火不得把他烤糊了……
听到阿蘇的話,火爆和max也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對于剛剛的無聊爭論有些羞愧。
然後不約而同的,他們都看向了阿祖。
關祖根本就沒搭理他們的爭執,見幾人安靜了後,他開口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你身邊還有比你的電腦水平更厲害的人嗎?」
max想了一秒鐘就直接否認了︰「沒有!」
「這個游戲在你其他電腦中還有備份檔案嗎?」
「沒有!我每次制作游戲和維護網站時只會用這一台電腦!」
關祖低下了頭,眾人不解的看著他。當他再度抬頭時,幾人全被他的表情驚呆了。
那是一種被背叛、欺騙後的濃重殺意。
「這幾天,除了我們,還有誰能接觸你的電腦?」他問。
火爆想了半天,霎時他震驚的睜大了眼楮,他看向依舊不解的眾人,更加磕巴的說到︰「昨晚,你們在玩密室游戲時,我曾離開電腦20多分鐘……」
劉天和阿蘇已經完全猜到了他的意思。
只有火爆還慢半拍,他催促max︰「你居然會輕易離開電腦,為什麼啊?」
劉天恨不得給火爆一巴掌讓他別再說了。
max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一眼阿祖,繼續說道︰「我不想讓你們輕易就通關,所以要她不再提示你們過關線索,而她說,她說……條件是要我下樓給她做一桶爆米花。」
所有人再度一致看著阿祖,連火爆甚至都安安靜靜的。
關祖甚至沒注意同伴們望向他的眼神。
他腦海中一直在回憶著他和林笙「這次」見面後,她曾說過的話——
「女人大多沒這個力氣,你是被你父親常年毆打,對嗎?」
「唔,年紀倒是蠻合適的。」
「沒有思想的言語永遠不會升上天界。」
「我不會嚇到的,你要去哪?」
「通過今晚的游戲,我似乎更加了解了你們一些。」
「我們應該是同路人。」
她明明了解,明明知道。卻為什麼要阻止妨礙他?
為什麼背叛他?
「也許,林笙有自己的理由……」意外的,阿蘇想到林笙昨天給她的那些忠告後,猶豫著說道。
「閉嘴!」阿蘇的話沒說完就關祖暴躁的打斷,她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了。
阿祖焦躁的再房間中來回不停的走動,良久之後拿出手機撥打林笙的號碼——
其他人連呼吸都放輕了,他們都知道,幾人里最暴躁的是火爆,但最冷靜最瘋狂最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卻是關祖。
看到他現在的眼神,幾人心中可以說已經預知到了林笙的下場。
雖然阿蘇和劉天有點同情並理解林笙的做法,max與她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火爆還對她產生過一定好感——但這些在「背叛」面前,分文不值。
一陣悠揚舒緩的音樂不合時宜的從樓下傳來,聲音由小變大,縈繞在他們周圍。
那是從手機里發出來的聲音,來電鈴聲。
五人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來到這個秘密基地里,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他們防備的屏息靜待,電梯已經到達了他們所在的樓層。
關祖不自覺的慢慢放下了正在撥打電話的手,電話那頭的電子呼叫聲還在繼續……
電梯到達,門緩慢打開,黑色長發下的熟悉面孔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林笙一個人,就那麼毫無防備的站在那里。
她拿起自己還在不停響著的手機揚了揚,按下了掛斷鍵,然後朝他們笑了笑。
眉眼舒展,有如春風吹過的湖泊一般淋灕絢爛。
max有一種類似「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的疑問,他使勁揉了揉眼楮,再次看著那表情似乎永遠平靜柔和的女孩,然後他不自覺的,又看向了自己那台被黑的一塌糊涂的電腦。
garcia女王是誰?不會又是她吧?
garcia女王當然不是林笙,林笙並沒有黑客帝國般的電腦技術,真正的電腦女王現在正坐在bau總部的辦公桌邊,邊喝咖啡邊和morgan閑聊。
「reid還在跟進林笙的案子?」garcia關切的問。
morgan見她提起這件事,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回答︰「是的。」
女王眼楮一亮,瞬間尾音揚起︰「他是不是對她……?」
morgan立馬舉起手來打斷她︰「嘿babygirl冷靜點,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那是什麼?」
見她似乎不問出來不罷休的勁頭,morgan考慮了一下後以一種garcia能听懂的方式解釋道︰「林笙是個擁有特殊人格的人。」
「這點我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這個性格非常容易受外界影響。比方說我們的情緒表達大多是由內心喜怒哀樂決定,有人夸獎你會笑,被人罵時你會哭,都是自然而然。但她不是,她表達情緒的唯一原因就是感覺自己應該這麼做。」
說完看著困惑的garcia,摩根繼續︰「只有本身沒有感知情緒的人,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garcia听明白了,但她依舊不解︰「我也看過些心理學書籍,當一個人缺乏感同身受的能力時,必然不會對他人有同情心,但林並不是這樣,她在救另外三個被害者時的認真,絕對不是虛假的。」
morgan點頭表示贊同︰「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不能以常理推斷,這也是ried對林在意的原因。」話題一轉回到了最初在意的那一點,morgan攤了攤手表示無奈︰「就像數學家得到了個新謎題,就像醫生發現了新病癥,這種專注在意和你猜想的那種原因完全無關。」
看著對面表情瞬間垮下來的garcia,morgan扭過頭心中暗想︰不過,愛情大多是由在意一個人而演變的……誰知道呢?
這時hotch快步走來,敲了敲兩人坐著的辦公桌,語氣嚴肅的說︰「希倫科特中將得到了雷伯恩目前的所在地址,他要求我們對其做出側寫,以便回應雷伯恩提出的條件。」
garcia還沒從剛才的談話中回過神來,她聞言呆呆的看著自家老大,問道︰「雷伯恩現在在哪?」
「中國香港。」
morgan眼睜睜看著garcia雙眼夸張的瞪大,嘴里喃喃的說著︰「oh,mygod……我今早收到了一條短信,里邊有個網站地址……打開內容令人十分討厭所以我直接把它黑掉了,之後追查ip真實地址就是中國香港,那不會是林發給我的吧?!」
hotch皺著眉頭還未來得及說話——
「那短信現在在哪?」兩人旁邊的隔斷中,辦公桌另一頭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reid博士探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