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完全大亮的時候,冷寒方才睜開了雙眸。
一夜的修煉讓得他剛剛才突破的境界也是更加穩固了幾分,一絲暗金之色自眼眸之中一掠而過,而冷寒,也是站起了身子。
啪如炒豆一般的聲音響徹全身,在這短短的一動之間,冷寒也是將全身的骨骼都已經活動了開來。
淅淅瀝瀝的雨聲從外面傳了進來,那細細碎碎的雨滴卻仿佛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混雜著那淡淡的花香,令人有些心曠神怡。
冷寒向外望去,雨不大,濕度和溫度卻正好適宜。
天色抑郁而沉悶,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著,窗外熱鬧的小鎮街道上,升騰起了一陣陣的煙雲
雨中的鄉村小鎮,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呆站了片刻,冷寒轉身走出了房門,早餐的時間應該已經過了,倒是對武者而言,早餐早已形同虛設了,甚至就連午飯,其實也可以保持數日不吃。
「還好今天的雨不大,否則要在兩天內趕到黑岩城,可是有些難了。」
「馬上進入深秋之天了,這時候的天氣,就像孩兒臉一樣,說變就變,興許等咱們一出發,馬上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呢?」
「恩,這倒也是」
此時,車隊之中的人大多數都已經起來了,圍站在酒樓的廊道之中,正在各自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然後彼此交談著,頗為的熱鬧。
听听雨聲,看看雨景,然後再與身邊之人天南地北的胡侃一番,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冷寒津津有味的听著,不時也和眾人笑談著,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意見,不知不覺中,冷寒倒是和那些佣兵們打成了一片,彼此也是相當的熟絡了。
「冷寒老弟,你這個名字倒是起的很好啊。」人群中,一名豪爽的中年佣兵大笑著說道。
「是嗎?王哥,我倒是覺得我的名字很一般啊。」冷寒臉上露出不解之色,對中年佣兵說道。
「哈哈,王漢的意思我知道,冷寒老弟,你剛剛出來行走,恐怕還不知道吧?附近一座名為天都城的城池里,有一名天才可是和你同名啊。」另外一名顯得頗為有些瘦弱的佣兵,也是在此刻插嘴笑道。
「李雲說的不錯,冷寒老弟,如果不是不知道你底細的話,恐怕我也會誤以為你就是那名天才了,好像你們兩個的年齡也是差不多。」王漢呵呵一笑,卻是繼續說道。
冷寒笑了笑,卻是沒有繼續開口說道。
「冷寒大哥!」遠遠的,李恆興奮的聲音從黑石酒樓的樓梯口傳來。
與他一起下來的,還有那名青蓮女子,也就是李恆的姐姐,李元商會的大小姐李洛璃。
只不過,此刻那猶如青蓮一般的女子,依舊是美眸剜著,狠狠的盯著冷寒,顯然還是無法忘了昨日的那一幕。
「大小姐,現在出發嗎?」那名中年護衛恭敬的問著青蓮女子李洛璃。
「恩。」李洛璃清冷的聲音依舊很好听,吸引了黑石酒樓內許多客人的注意,他們打量著李洛璃,身軀一震,顯然也是認出了後者的身份。
于是,清清冷冷的小雨之中,七八輛馬車也是行走在了寬敞的道路上,讓那些行走在官道之上的路人們露出了羨慕不已的神色。
冷寒慢步行走在這朦朧煙雨之中,他沒有像其他武者一般,撐起元力罩來抵御雨水。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著,冷寒散亂的黑發漸漸濕了,幾縷發絲更是遮住了他的眼眸,那種雨滴落在臉上的感覺,令他頗為沉迷。
伸出手掌,看著那一滴一滴晶瑩的水珠聚集著,冷寒微微笑了,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舒適之感,這種舒適令他忘記了壓力,忘記了艱辛的武道之路,無聲的獨思,沒有煩惱,他的笑容很舒服,令人看到都覺得仿佛是天晴了。
「人生大概也就像這場雨一般,生于天,死于地,最後泯然消散于天地。」恍惚之中,冷寒似乎隱約觸及到了什麼,但卻還隔著一層薄薄的膜。
粉色的馬車內,李洛璃和那丫鬟彼此交談著,不知說到了什麼,李洛璃倒是時不時的捂住了小嘴,笑出了聲,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驀然,正在交談中的那青蓮女子揚起了馬車的戶簾,遙遙的觀望著遠處的山水雨景,視線微微轉動,青蓮女子抿住了紅唇,眼神之中露出了奇異的色彩。
雨中,那道白色的身影跟隨著蹄蹄的馬車,緩緩向前,朦朧的雨,綽綽約約的淅瀝
等待著風吹起那細碎的雨滴,然後濕濕的砸在那清秀的臉龐上,黑發微微揚起,那身影,成為了這旅途中最無法忽視的一幕。
看天,看雨,看季節深深的暗影,青蓮女子凝視著這一幕,久久不語,直到那丫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然後
夕陽,殘了。
落日的如血殘陽,依舊淅瀝著的小雨。
官道之上,七八輛馬車,六七十人踏著雨中的輕微泥濘,向著遠方煙雨中的那座城市行去。
「大家再加把勁,明天晚上大概就能抵達黑岩城了。」中年護衛的聲音在此刻高高響起。
話落,那些佣兵們臉上紛紛露出了喜色,一連五六日的趕路,即使是習慣了的他們,也感到了有些疲憊,此刻,听到目的地就在眼前,任務完成在即和那豐厚的報酬,不知不覺中,腳步也是加快了些許。
中年人眼中露出笑意,冒著雨日,匆忙趕路,終究是沒有白費,這一次的任務如果能提前完成的話,想來,會長也不會虧待了自己,家中那年幼的女兒和妻子也能放下為自己擔憂的那顆心了
蹄蹄的馬車行進聲。
黑夜,隨著清脆的雨聲浸潤了那些佣兵和護衛們有些疲憊的心,漸漸降臨了。
雨,薄如紗,夜,黑似墨,一切都朦朧了起來。
前方,是一座深山,也是最後一座山。
放眼望去,周圍的一切都在這夜雨朦朧中悄無聲息,遠山,似乎也沉沉的睡了,安安靜靜的沒有絲毫動靜。路邊不時冒著尖的杉樹在此刻成了一道道黑影,那嶙峋古怪的樹枝,四枝招展。
那道似乎已經與黑夜融在一起的白色身影,在此刻驟然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又繼續踩著泥濘的雨水前進……
與此同時,那坐在馬車上,始終閉著眼,昏昏欲睡的老者也是睜開了蒼老渾濁的雙眼,然後,又緩緩閉上了。
馬車內,青蓮女子黛眉輕微皺著,不一會兒,卻又舒展了開來。
那些佣兵和護衛們,絲毫沒有察覺到那三人的異樣,而是有說有笑的繼續前進著,蹄蹄的馬車聲和那踩在泥濘坑中的聲音,成了雨夜最好的掩飾。
看不真切,月黑寂靜的雨夜,遠山的輪廓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殺意似有似無。
這是一個危險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