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視著四周十幾個吧台,清一色的男調酒師,唯獨不見童謠的影子。
難道又……我下意識的朝著牆角看去,可是依然沒有人,我走到她昨晚調酒的那個吧台,打算找接替他的調酒師問一下。
「帥哥,昨天那個女調酒師今天怎麼沒來啊?」我問道。
「不知道,我也正納悶呢,按理說他下個月才可以調休啊,我今晚也是被臨時頂替上來的。」調酒師回答道。
我心突然涼了半截,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油然而生。繼續不死心的追問道,「那她會不會路上堵車,來遲了或者有時耽誤了呢?」
「一般不會,如果真是遲到一兩個小時,我們就會直接打電話向猛爺請假,猛爺也不會直接調人補缺空位置的。」調酒師解釋道。
我輕輕「哦」了一聲,陷入了一陣沉思,開始假想她各種不來的原因。
「您找她有事嗎?要不您明天再來?我們內部有規定不能泄露員工號碼,所以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沒,沒事,打擾了。」我回了一句,轉身離開。
出了門,我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車子穩穩的停在我面前,我卻又不想立刻回家了,對她擺了擺手。那個出租車女司機愣了一下,隨後罵了句,「你這人有病啊?沒事亂攔車。」隨後揚長而去。
我提起腳對著遠處的出租車踹了兩腳,**絲味十足的來了句︰「你有藥啊,要你管!」
踩著步行道的方塊地磚,一步三塊無聊的走著,不知不覺又到了昨晚的那個公交車站牌。忽然像是找到了歸屬感似得,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
一位胖胖的大嬸雙手提著搭在胸前的包,端正的坐著,搞得跟撒切爾夫人面對世界記者似的,她這個動作突然讓我想到了大學時某一個威嚴無比的老師監考時的場景。我悻悻的走過去,對她說道,「大嬸,你能挪點地方嗎?我想躺一會兒,實在走不動了!」
那大嬸並不高,又坐在椅子上,仰起頭打量著我,笑著道,「那我朝著邊上坐坐吧,這樣就都好辦了!」
「可你坐這兒我伸不開腿啊!我實在沒力氣了,求您了!」我哭喪著臉,博取大嬸最後一絲同情。
大嬸嗖的一下站起來,我趁勢朝著椅子上一躺,還夸張的將腿叉開,這才放心大嬸不會再搶位置。
「你就是一社會壞小青年,不懂禮貌,這椅子是你家的啊?」大嬸指著我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我權當什麼都听不見,隨你說去吧,反正我就是這麼躺著,你耐我何!
隨手打開音樂,而我這次放的卻是周蕙的《約定》
「一路從泥濘走到了美景,習慣在彼此眼中找勇氣。累到無力總會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艱辛。你我約定難過的往事不許提,也答應永遠都不讓對方擔心,要做快樂的自己,照顧自己,就算某天一個人孤寂,你我約定一爭吵很快要喊停,也說好沒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會好好的愛你,傻傻愛你,不去計較公平不公平。」
我旁若無人的大聲哼唱著,完全不顧大嬸鄙視的眼神,因為我對自己歌聲還是有自信的,大一時就獲得過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第二名,實力倒也不容小覷。
心中莫名其妙的替著童謠擔心,其實現在最讓我心煩的還是明天的兩家聚會,說實話,我到現在仍然對凌曦昨晚的做法不解,我不知道不能相互理解的愛情是多麼可怕,我想,沒有哪一種愛情,是要人卑微的去愛的。
我承認我是個喜歡活在過去幻想的人,我喜歡懷念舊時光,甚至有點小文藝,以至于我到現在還不願承認自己是一個已經畢業多年的人,我會懷念我初相識的那個凌曦,青澀嬌羞中卻隱現出一種高傲的自信,喜歡黏人蠻不講理卻懂得是非。
而現在卻一切都不同了,通過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卻讓我不得不接受一些殘酷的現實,那就是我們都變了。
遠處的公交車來了,大嬸回過頭看了看我,我依舊躺著,自娛自樂的唱著歌,哪知道公交車剛要開門時,大嬸迅速轉過身來,用她手提包使勁的砸了我兩下,罵道,「你這人就是十足的有毛病,大晚上抽風!」說完迅速跳上公交車走了。
我看那大嬸生怕我跳起來去追她的緊張表情就想笑,其實我現在懶得動彈,說白了是不想理她。今晚這一會功夫就被兩個人罵有病,我倒是真希望我有病,得了精神病,至少能讓我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
我突然將有病這個詞,和昨晚凌曦送我的混蛋,童謠送我的人渣聯系了起來。相比起來,我更喜歡人渣這個詞,有病還能治,混蛋還沒壞到徹底,唯獨這個人渣,讓我覺得全身粉碎性骨折一般,壞的徹底。我想既然做不成完美的人,要渣也要渣到人人敬畏吧!
我討厭兩家的飯局,同時也悲天憫人的想著童謠現在到底在哪里,她這麼愛錢如命的人,怎麼會忘記我這兩天要還款呢!帶著種種疑慮,我猛地起身,關掉音樂,起身回家睡覺!
畢竟我還是覺得世界很美好,我此刻很幸福!
回到家也不過九點多鐘,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看了會書,又吸了一支煙,打了會游戲,折騰到十一點鐘,帶著所有的疑慮和煩躁重重的睡去,卻怎麼也不能深度入眠。
早上我早早的就被爸媽吵醒,模糊中一直听到我媽挑選衣服的煩惱,我知道爸媽都很看重這次家庭式聚會。排除其他因素,其實這也是我一直很向往的事情,畢竟告別單身最好的宣言就是戀愛,而戀愛最終的殿堂就是婚姻。
我有個毛病,就是醒了就再也睡不著,哪怕是半夜!躺在床上,看著樓下日出而作的人們,卻想著如果童謠上班,這時候應該已經下班到家了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不經意就會把思緒牽扯到這個只與我有數小時交集的女人身上,我知道我自己最放不下的還是欠她錢沒還,我不知道她昨夜是否也因為擔心我還不還錢而折騰的一宿睡不著,而視財如命的她怎麼沒有主動聯系我呢?
我忽然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翻了一下來電顯示,並沒有陌生號碼,也沒有來電顯示。我明明將號碼留給她了啊,居然沒回我電話,或許真的是我定位錯了,她愛錢如命只是表面現象。
而我此刻也在床上待不住了,下床看著爸媽為今晚的家庭式聚會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