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一臉認真的童謠,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童謠朝著我身後看了看,我從前方的鏡子中看到了朝我們走來的凌曦。童謠很大氣的笑了笑,朝著凌曦擺了擺手,示意再見,然後轉身離開。
我轉身看著凌曦,凌曦對著童謠微笑之後轉而是一臉冷漠,「你今晚這餐飯到底是請我還是請剛剛那人?」
「我,其實……」
「你不用說了,飯我已經吃了,也不想追究原因了,我先回家了,再見。」
凌曦竟然也如童謠般,同樣說了句飯已經吃了,我很納悶是什麼樣的心情,讓兩個性格身份迥異的人能說出同樣的話。我抬起了想擁抱凌曦一下的手,但終究放下,凌曦的冷漠淡然,恰恰昭示了一切,雲如果想走,風該怎麼挽留?
看著凌曦坐上車逐漸遠去,消失在依舊五光十色的霓虹中,我突然覺得自己和今晚這出鬧劇一般,很可笑。
我點了一支煙,一個人坐在路邊的路邊的石凳上,看著腳步緩緩的行人,本該安靜的心卻始終難以平靜。腦海中滿是童謠帶著笑容而來,卻冷漠而去的畫面,苦澀的吐出一個煙圈,卻被一陣風吹的消散殆盡。
生活真是一出鬧劇,在你越想平靜的時候它卻讓你越發難以收拾。
凌曦平靜的離開,讓我倍感失落,在夜的惆悵里,心里想用細膩的文字,翻江倒海去掏出沉醉于過往的流年,卻發現我和凌曦像被釘在十字架上一般,時間止于畢業典禮上那張最後的笑臉。
可我依舊不爭氣的懷念,隨著繚繞的煙霧,靜好封塵的記憶一一打開,畫面猶如黑白電影的膠卷,以懷舊帶著緩慢的速度在腦海里回放,點點滴滴,猶如雙手在鍵盤的敲擊下,帶出無限的眷戀與淡淡的憂傷。
對于這,我又能說什麼?把痛交給時間,等著傷口慢慢愈合好轉,回憶開出花也許會更美好!
坐了一會兒,我起身準備離開,卻發現身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凌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我掐滅了煙頭起身問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走,所以我又回來了。」
我看著凌曦,眼中全然不見白天的犀利與無視,相比于現在,我卻在這一瞬間又回到了從前,其實凌曦一直很溫柔。
「你怎麼能確定我就一直在原地等著,不會離開?」
「直覺,女人特有的直覺!」
凌曦挨著我坐了下來,兩人共做一個石凳,我們背靠著背,我沒有再多問,此刻的安靜讓我有一種迷戀,更有種害怕!我怕它只是個夢,在我開口說話間,如煙圈一般被我吹散!
「胡凱,我現在想去看一場電影,你陪我去好不好!」凌曦頭仰著搭在我的肩膀上,身上散發出熟悉的蘭蔻香水味。
「你想看什麼?」
「我想看《同桌的你》,可以嗎?」
「上次讓你去看,你不是不想看嗎?」
「可是我現在想看了,你還願意陪我嗎?」我看不到凌曦的臉,卻隱約通過凌曦略帶哭腔的聲音,知道她現在心情一定不好。
「怎麼不願意,走吧!」我背過手,拍了拍凌曦肩膀,示意起身說道。
「你不生我白天的氣?我那麼對你……」
我搖了搖頭,借著昏暗的路燈燈光,卻看到滿臉淚水的凌曦。「怎麼了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凌曦沒有說話,連忙抹著眼淚,一個勁的搖頭。
「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啊?說話啊!」看著凌曦的反應,我有些措手不及,在我記憶中凌曦幾乎沒哭過。
「趕快走吧!我沒事,要不影院該關門了!」凌曦拉著我的手和往常一樣催促著。
掌心的溫度依舊,我小心翼翼的跟著凌曦後面,守護著她如對待脆弱的水晶瓶一般,我想今晚這場電影能緩解我們之間的矛盾,回到從前的我們。
到達電影院,夜間看電影的人絲毫不見少,我依舊如往常一樣買了凌曦最愛吃的薯片和可樂,然後排隊買票,與以往不同的是,我們全程手牽著手,直到坐到座位上也沒松開!
「走了那麼遠的路,渴了沒?先喝點可樂再吃東西吧!」我撒開凌曦的手,準備幫她拿可樂。
卻不想凌曦把我手抓的更緊了,看著我說道︰「我不渴,你不要松手好不好!」
「好,不松手就不松手,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大二蹦極那會,那麼多情侶一起跳,就我們倆一直抱在一起,堅持到了最後。」
「我記得,你能記得的,我都能記得!」凌曦看著我,眼中卻有我讀不懂的情愫。
整場電影凌曦很平靜,不像上次和童謠看的時候,童謠那麼難以抑制情緒。哪怕影片中再撕心裂肺的場景,凌曦只是輕輕的眨了眨眼楮。
影片放到一半,凌曦便伏在我肩膀上睡著了,這場景只有在陪我看星戰片時才會出現。看著熟睡中的凌曦,我不忍叫醒,只是盡量聳著肩,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安靜的時光對于我來說是如此的彌足珍貴,這短暫的依偎隨著影片結束而結束,嘈雜的人群將凌曦喚醒。
「曦曦,你睡了後半場,虐心的劇情沒看到也好!我送你回家吧。」
「胡凱,我們還是到廣場天橋那坐會吧,我有話對你說。」
沒等我反應過來,凌曦已經推開我,往出口處走了。我有些模不著頭腦,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是就是說不出來。看著離我越來越遠的凌曦,我趕忙拿起還未開封的食物,催著小步追著凌曦。
等我追出去,凌曦已經站在天橋上了,失神的看著遠處的車流。看著凌曦一個人孤獨而失落的站著,我有些自責。遠遠的看著凌曦,她在這朦朧的燈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實,甚至有些路人頻頻回頭觀望。
凌曦輕輕的聳肩,雙手伏在欄桿上,風揚起了她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真正的痛苦,是笑臉的背後的隱藏,流著不為人知的眼淚,那些假裝的堅強與放縱,讓我們在人群中假裝挺立,殊不曉人潮散去,高貴與尊嚴隨之在落寞中訇然倒地,唯有一地碎片,拼湊成內心特有的孤獨與難以釋懷。
我從身後靜靜的摟住凌曦的腰,沒有一句勸慰,有時候讓一個人盡情的放縱一下自己未必不是件好事。
「胡凱,你還記得那時候騎著單車載著我的日子嗎?」
「記得,那時候你說一切物質需求都不如一輛單車載著兩個人來的實在!」
「記得那時候,我們的心靈是干淨的,沒有一點污物,周末出去瘋累了,我們就坐在公園座椅上,仰頭看著不再炎熱的落日,落日的斜陽總是灑在我們身上,讓我們感受一天中最後的溫暖,我們傻傻的仰著頭,不顧酸澀的眼楮,總是奢望時間可以停滯在這一刻,永遠永遠。然而事與願違,在不經意的時間中,我們已經遺失了彼此,永久的消失在各自的視線中,無處尋覓,只剩下對往事的惦記和眷念。我知道在歲月的長河中,我們都極不情願的扮演了凡夫俗子的角色,在驚濤駭浪中隨波逐流,迷去方向,無法掌控自己,然而……」
我將凌曦抱得更緊了,好像害怕她會如蝴蝶一樣,離我而去,我頓了頓道︰「遺失的可以找回,它就存在我們某一個角落,只要我們願意,沒有然而好不好,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轉折!」
凌曦握住我摟在她腰上的手,平靜的問︰「胡凱,你能靜靜的听我說最後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