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在唐友蓮得知她要去找回那面銅鏡的時候,他居然有些意外,那一張溫文爾雅的臉上雖然依舊掛著平淡的表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了他語氣中的些許不悅︰「為什麼要去找回那面鏡子?」
席倩理所當然地道︰「玉版要我拿回來,我也想拿回來。」
——對于唐友蓮來說,現在的席倩想做什麼事情,說不定還可以勸她打消那個念頭。但是如果是玉版的要求……
「好,那我們就去吧。還是,你自己去?」
席倩微微一笑︰「當然是我們一起去。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麼?」
唐友蓮道︰「哦。」說著,起身了。但是,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麼,今天不宜出行麼。」席倩隱約感到不對勁,便微然一笑,問道。
「總感到有些不對就是了。」唐友蓮道,「你感覺到它落在哪里了嗎?想去就快去吧。」
「你今天好像不高興?」
「你最近也特別話多。」
「……」
此時並不是很晚,夜色剛剛降臨在這座城市的上空,甚至大部分霓虹都還沒有亮起來,只是夕陽的殘光早已消逝,遺留著的只有深藍色的天空和幾縷細微的雲。
在那個最後的據點被搗毀之後,唐友蓮一路帶著席倩逃到了這個地方——位于城郊之外更遠更僻靜的小巷。雖然損失了很多人和物資,但是畢竟唐友蓮謀劃了這麼久,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毀掉。
「話說,你派去警察局查探的那個鬼仙還是沒回來嗎?」
「不,回來了,但是他什麼也沒找到,據說那個案子已經被列為機密。看來我們就算沒有暴露,警方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復雜了。」唐友蓮面無表情地道。
席倩看得出唐友蓮確實心情糟糕,便不再說話。只是簡單地道︰「我在電腦上對著地圖查過了,大概在蝴蝶路附近,到了那里我們就可以下車了。」
唐友蓮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最近為什麼要把頭發染黑了呢?」
「我……還是不習慣金發碧眼的樣子。」席倩道,「難道你喜歡洋妞?——哦,你說過的,只要是美人,你都不會拒絕的。」
唐友蓮明顯是真的不想繼續跟她進行這種氣氛奇怪的對話了,還好,他們此刻已經到了目的地,他便只是剎住了車,簡單地說了一句︰「到了。」
只是,下了車之後……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是玉版。」席倩忽然道。
唐友蓮疑惑地向她望去。
「我感覺到了……另外一塊玉版,就在附近。」
就在席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唐友蓮已經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左孟。
他就坐在路邊的咖啡店里,對面坐著一個五官精致,體態微豐,卻因為穿著旗袍而顯得非常風情萬種的女孩。左孟背對著他們,唐友蓮只能看到那女孩似乎很開心,不知道在跟左孟說著什麼。
「那是……」席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也微微一愣。
對,好像,就是那個男生的身上,傳來了玉版的信號?
對,是信號,不是氣息。這里完全沒有玉版的煞氣。在席倩的感知里,那種信號更像是玉版向同類發出的求救。
——還有,那個女孩,應該是拿到了她的銅鏡!
「我們走。」
唐友蓮笑了。他並不害怕左孟,尤其是在今天,席倩在他身邊的情況下。
那一次和左孟交手,完全是他佔上風。
「那個人身上有玉版,真的沒問題嗎?」席倩道。
「玉版?」唐友蓮有些驚訝,卻還是笑了,道︰「這也好,沒想到原來他真的是也想要玉版。或許,我們可以和他談談。」
于是,他就和席倩走進了那家咖啡廳。
他們剛走進咖啡廳的時候,左孟自然也就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悚然回頭,唐友蓮和席倩卻是直接走了過來。
「左先生,真巧啊。」
這是?怎麼回事?
左孟迅速從愕然和緊張之中恢復了常態,看看莊倩,才道︰「是很巧,不過我一點也不高興見到兩位。我正和我的愛人聊天,可不希望別人……」
「啊孟!」莊倩急忙打斷他的話,一邊心里埋怨左孟真是不會做人,一邊擺出了禮貌的笑,道︰「兩位不要見怪,啊孟總是這樣的。」
「呵呵。」左孟冷笑道,「莊倩,別理會這兩人。」
莊倩疑慮的眼神由唐友蓮身上掃過,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席倩——這很明顯是個外國女郎,可是那一頭黑色長發,真的是……很奇怪啊。
而且席倩一開口,莊倩就更奇怪了。
竟是一口流利的、地道的中文!
「左先生,我和唐先生到這里來,並不是為了玉版的事,所以,還請你不要那麼激動。而且您難道不知道麼?玉版除了鬼谷子後裔,是不能強行奪取的,不然很可能會被玉版反噬甚至誅殺當場。」
說著,她倒是不客氣地坐在了莊倩旁邊,而唐友蓮自然也坐了下來。左孟心知今天的事情麻煩了,但是他卻有點束手無策。
南柯道人也是個心思莫測的人啊,在關鍵時刻,就根本什麼也不管,理由是「不插手凡間的事」。
而他卻沒有把握能對付唐友蓮,何況現在他還帶著一個鬼仙。
「那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左孟冷然道。而莊倩被席倩的話弄得雲里霧里,只能听著這些不知所謂的話了。
「我的丈夫曾經送給過我一面銅鏡,它應該是落在這位小姐……您的太太手里了。」
左孟皺皺眉,道︰「你們來這里,真的是只想要這個?」
「是。」
「可是我們拿到那面鏡子的時候,那個賣主告訴我們。這是一個女人的遺物。」
「啊,八成是他找的小三……」席倩說著,卻感覺有點不對——一個女人的遺物……這可不正是她的遺物麼?隨隨便便就說自己是小三讓她感到十分不快,「又或者,他送給了自家的姐妹了吧。」
「是麼。」左孟此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微微一笑,「看來你們真的只是想拿回那面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