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幕這個人是個天生的窩囊廢,不過他與別的廢物不同的是︰除了窩囊,他還有一種天生的反叛精神,但也同時,由于內心深處兩種異端的勢力互相斗爭,如反叛精神佔據了上風,他的窩囊便會暫退一旁,于是何新幕便認為自己是偉大的人。
不過,這世上的人們,究竟哪一個是偉大的,什麼樣的標準是偉大無人可說,對于無人能說清楚的東西,我暫且認為人人都是。這就象潘長江對特長的解釋︰不過,這孩子有一項特長,什麼特長啊——「弱智」,這都是一樣的。
何新幕伴著自己的偉大的特長生活了十幾年,並且還會一輩子。
初中一年級時,他因看不慣同學們在語文課上說話而為老師做詩一首︰
老師像兔生似鷹,
師管學生生不听,
要想生听老師話,
必須嚴厲才能行。
詩倒是合轍壓韻,可惜第二天他被人打的鼻青臉腫,逢人還得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就這樣的人物。
何新幕這人平淡無奇,我的意思是說,他像是中國儒家的中庸之道創造的完美人物,長相一般,體重一般,個子一般,性格一般,吃喝拉撒睡都是一般。
唯不一般的是他的或強或弱的反叛精神——當然,只是精神存在,他無能把這種精神拉到生活中。
新幕從小在父母的嚴加管教中開始學習,在比如你不好好學習我就會打折你的腿的言語中,小新幕知道了不好好學習的代價。
從學前班到小學,從小學到初中,新幕都在學著,似乎他也從未給家里人丟丑。比如,班里60個同學,他就會考到20名,70個人,他就會考到30名的位置。一直如此。
新幕的爸爸初中畢業,母親是個半文盲,如此的成績,在父母的眼中便是,恩,不錯。
何新幕也曾在班級中大露過一次臉,在小學三年級的全校期末考試中,他榮獲全班總成績第一。同學吃驚,老師吃驚,父母更是因其兒能光宗耀祖差點給樂死,趕緊掏出嶄新的五塊錢獎勵。小新幕也高興啊,因為父母在高興,因為老師的夸獎。他不知道這第一和第三十有何區別。
新幕被指認為小組長,專管那些學習不好的同學,作業沒作完趕緊去催,作業作完了忙著去檢查,極為用心,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學習。當上小組長以後,小新幕便很少早早的回家了,他還需要等被老師留下來罰寫作業的同學,並且挨個把他們的作業指導一番,所以到最後,只他一個人回家。
不像現在的小學生們,每天都被家長逼著完成作業。新幕沒有,他也愛和小伙伴去玩,卻只是把作業做完了以後。
小伙伴的爹媽總是撫著新幕的頭,叫自己的孩子向新幕學習。
那時候的功課難不住新幕,一道數學題,老師在黑板上寫出來,他總是前幾名把答案算出。老師總會走到他身邊,拿出圓珠筆在他的小本子上劃一個大大的紅對鉤,直夸這孩子將來要干大事的,真聰明。
父母也逢人便說我們家的孩子聰明。
新幕所以成績不能考在班內前幾名的原因是他的語文成績不佳,剛剛學過的字,他總丟三落四,把方塊字寫的不成樣子。
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初一,初二……如此的過來了……
剛上高中,感覺什麼都新鮮,之一便是早起跑步。
早上醒來,何新幕看看表,5點10分,離起床鈴還有二十分鐘。揉揉模糊的雙眼,異常光明。
忽然感覺,自己的高中開始了,從此便有了新的生活。一班人在一起學習,相逢總是緣吧,踫到一起總是不容易。還有這個新的,從未有過的宿舍生活。宿舍中人各有特點,構成了不同的風景。其實一個宿舍挺像一個家的,大家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無話不說,無話不談,想著都非常溫馨。看看一張張還睡著的臉,新幕格外舒服——自己的高中開始了。
拿起臉盆,肥皂,輕輕的關門,怕驚醒了大家。
回來時,爽朗非常。半路,踫見一室友,卻叫不出名字,那人迎面一笑,何新幕,起這麼早呀!
哦,你好,你也是,你叫——
哦,我叫張小千,以後就叫我小千吧!
小千!
是的,行了,何新幕,快走吧,五點半了,就要早操了。
就是,一會操場上見。
拎著臉盆沖會宿舍,宿舍的人已全在梳妝打扮吶!大家都有說有笑你一句我一句瞎聊,說話並沒有明確的對象,所提問題誰都能回答,無非是哪個老師最好,自己剛認識的漂亮女生等等新鮮的話題。
看新幕過來,一幫子人打招呼,其中一個個子較矮的比大家多說兩句,你起得真早啊,什麼時候起的我都不知道。
也是剛剛起的,沒吵醒你吧。新幕回答。
這人是自己的臨鋪,看看床頭上貼的紙條,知道,他叫劉哈。
大家打水,洗臉,異常熱鬧。
一行人來到操場時,操場上已是站滿了人。各班一塊塊的分開,前面是各班的班主任在指揮著大家把隊站齊。
8個人跑著找自己的老師,順著一排排的隊伍,好不容易才在差不多最後的位置找到。
班主任一笑,說下次早點,快歸隊,大家齊喊是。
班主任二十四五歲,至今沒有自己的男朋友,這是自班內女生那得到的情報,她擔任新幕班的《思想政治》課。
其實,新幕挺喜歡年紀較輕一點的老師的,因為師生之間互相溝通更容易些。現在社會發展極速,兩人差不了兩歲,彼此也可以形成代溝。
「看!三八班!」劉哈壓著嗓子嚷了一句,班主任用手示意不許說話。
新幕望眼過去,自己隊伍的正前方大約有三十幾個人,數數卻區區只有六個男生。張小千在新幕耳朵邊說一句,那是文科復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