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中京的第二天,顏越見到了外公殷永德。
對于顏越這次回來,殷永德抱有很大的期望。他一直覺得顏越半年前離開合普是迫于形勢,經過小半年的韜光養晦,這次回來就不用再走了。听聞顏越過完年打算繼續「出國休養」,殷永德不解之余又有些不滿。
「你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合普的繼承權?」殷永德恨鐵不成鋼道。
顏越一臉淡然,「外公也說了只是繼承權。」
所謂繼承權就和一國太子一樣,是個好听的稱呼罷了。只要老皇帝不死,想換多少太子都以。同樣,父親把持合普多年,積威甚重。即使有外公帶著一幫董事抗衡,在父親眼里也無非是有些麻煩,根本動搖不了父親的地位。以前父親還會顧及外公的存在和外面的風評,如今隨著母親的鬧騰,父親已經越來越少了顧忌。他就算回來,也不過是一個處處受制的傀儡罷了。
更何況母親當年出嫁,外公稀釋了一半股權給她。顏越不想對母親的行為多加評論,但無否認母親就是傳言中的「豬隊友」。外公一番好意他心領了,卻未必每個人都願意如外公一樣讓他回來。
顏越著重繼承權幾字上,殷永德一噎,也知道顏越說的是實話。老爺子不死心,轉頭又委婉道︰「阿越你想多休養一段時間也行,不過阿越你年紀不小了,也該考慮成家的事了。爺爺知道有幾個女孩子很不錯,像陸家長房的孫女,你要不要見一見?」
「陸家?」顏越意有所指道︰「母親不是有意陸唯安和殷雅在一起嗎?」
殷永德有些意外顏越會知道,但轉念一想葉家小子一直在中京,听到些什麼風言風語也算正常。他搖搖頭,「你母親太過胡鬧,陸唯安身體不好,小雅怎麼能嫁給陸唯安。」
真要論身份,殷雅一個私生女,父親還上不了台面,肯定是配不上陸唯安。只是陸唯安身體擺在那里,陸家想要挑也沒得挑。別看陸唯安現在看著是沒事,每日也跟著陸家人出來走動應酬,說不準哪天病情會復。一般愛女兒的人家,沒人願意把女兒嫁過去。也就是殷雅想要通過嫁給陸唯安抬高身份,完全無視了陸唯安的健康狀況。殷永德知道後氣得要死,他不好罵殷雅,找機會大罵了殷晴嵐一頓。殷雅還小不懂事,殷晴嵐也不懂?就陸唯安「縫縫補補」的身體,哪天出了問題就救不回來了。到時殷雅怎麼辦?
想到這里殷永德還氣的厲害,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對殷晴嵐太過嬌寵,該管的時候沒舍得管她。他過去只想著女兒過得開心就好,天塌下來也有他替女兒撐著,誰知道一念之差,養成了女兒現在的性子。殷永德嘆了口氣,「阿越你放心,你母親現在也知道了陸唯安不是良人。再說陸唯安本身和小雅也沒什麼,就是年輕人約著出去吃了幾頓飯,過段時間就淡了。」
顏越勾了勾嘴角,略帶一絲嘲意道︰「我只怕殷雅不這麼想。」眼看著外公還想要繼續勸說,顏越干脆道︰「陸家的事等過了年再說吧,年前我沒什麼時間。」
他這樣說了,殷永德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顏越沒有在外公這里多待,很快選擇了告辭。殷永德想要留下顏越一起吃個飯,被顏越婉拒了。殷雅和母親購物就快要回來了,顏越不想被她們破壞自己的心情。殷永德看出了顏越的意思,無聲的在心底嘆息一聲。這些年顏越母子之間關系越來越差,除了殷晴嵐的問題外,顏越本身的性格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凡顏越性子不要這麼偏激,哪怕是願意對殷雅敷衍敷衍,他們母子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一直到回了顏家大宅,顏越積郁的心情才好了幾分。他之前在鳳城時只覺得日子過得太快,如今回了中京卻是覺得時間太慢,頗有些度日如年。遠遠地看到安杰,顏越一邊走過去一邊想也不知道小西現在在干什麼?
鳳城微園藝
陸凌西正在接待薛永通和高永良。快過年了,兩人給陸凌西帶了一堆的年貨過來。薛永通手下員工不少,這段時間團購了不少的東西。除了手下員工的春節福利,剩下的都被他拿來送了人。合作的園藝商,平時相處的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沒少往外送東西。
陸凌西的花圃過年也采購了不少年貨,不過都是肖峰一手包辦的,蔬菜大棚和邱田花圃都在一處,肖峰順手就一起給了。看到薛永通帶來的這些,陸凌西有些愁。實在是太多了,只靠家里的幾口人,估計得吃到明年了。
薛永通被陸凌西孩子氣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調侃道︰「不是還有大黑嗎?吃不了都給大黑。」
他最近的心情相當不錯,當然比起他,高永良更是開心。趕在年前,高永良籌備多年的化妝品終于推出了市場,靠著密集的廣告投放和強大的公關炒作,被高永良命名為「植物世家」的護膚品一上市就獲得了良好的口碑和節節升高的銷售記錄。過去幾年的辛苦得到了回報,高永良著實揚眉吐氣了一把。作為高永良的合作商,薛永通自然也跟著高興。
高永良笑道︰「等過年高叔叔給小西封個大紅包。」
薛永通湊趣,「薛叔叔也有。」
上次的吊蘭讓薛永通嘗到了甜頭,綠軒園藝借著新型吊蘭的東風趁機擴大了不少的規模。仔細想想這半年的展,無論是競爭對手邱田園藝的倒閉,還是高永良化妝品的成功上市,亦或者吊蘭的推廣,這一切都和陸凌西有關。在薛永通心里,陸凌西簡直是他的福星,他只盼著陸凌西新的一年里順順利利,微園藝和綠軒園藝的合作進一步加深,陸凌西能多多培育植物新品種才好。
兩人的打趣讓陸凌西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彎了彎眼楮沒有說話。高永良想到顏越問了一句,「顏越什麼時候回來?」
陸凌西︰「顏大哥說初四,不過他那邊應該事挺多,初四未必能回來。」
對于顏越的來歷,高永良和薛永通都是稀里糊涂的。听陸凌西含糊的用那邊來表示,兩人誰也沒細問。顏越要是想說早就說了,沒說估計就是不方便說。
三人又閑聊了一會,薛永通就喊著高永良告辭了。他們本來想借著送年貨順便喊著陸凌西和顏越吃頓飯,現在顏越不在,這頓飯只能挪到年後了。臨走時,薛永通吩咐陸凌西早點關店,現在就他一個人,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陸凌西听話地點了點頭。
送走了薛永通和高永良,王朝亮仿佛也約好般拎著一堆年貨找了過來。同薛永通他們不同,王朝亮帶來的年貨都是王女乃女乃自己家做的,有鹵的油汪汪的雞腿,有王女乃女乃打的黃米糕,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炸的小吃。
王朝亮看著陸凌西笑︰「王叔叔是沾小西你的光了。」
看陸凌西不明白,王朝亮大笑了起來,示意桌上的這堆東西,「別看你王女乃女乃年紀大了,做的這些小吃食是小區一絕。王叔叔小時候就盼著過年能吃到這些。這幾年你王女乃女乃嫌麻煩,好幾年懶得弄了。還是今年特意做了給小西和大黑吃,王叔叔才能趁著吃一點,不是沾光了嘛。」
他說的有趣,陸凌西跟著也笑了起來,笑完又問王女乃女乃的腿這幾天沒疼吧?
「沒疼。上次疼是吹著了,大冷天的去打門球,一站就是半天。年輕人都抗不下來,不用說你王女乃女乃了。」
自從上次車禍後,王女乃女乃的腿腳就不像以前那麼利索了,刮風下雨都得注意。王朝亮說過王女乃女乃好幾次了,王女乃女乃閑不住,每天不是四處逛逛,就是喊著小區一幫老頭老太太去打門球。王朝亮沒辦法,只得給王女乃女乃買了好幾條護膝的保暖褲,就怕王女乃女乃著涼受了寒,還是被吹著了。不過也虧了這次腿疼,王女乃女乃再不敢對醫生的話掉以輕心。
听到王女乃女乃沒事,陸凌西放下了心。大黑自王朝亮進來就一直安靜地蹲在陸凌西的身邊,耳朵高高豎起,一副認真听著的表情。
王朝亮看著大黑十分喜歡,笑著跟陸凌西說︰「你王女乃女乃還說大黑什麼都懂,讓我告訴大黑那些鹵雞腿都是特意給大黑鹵的,沒敢多放鹽,大黑是要不喜歡吃,下次再換個味。」
大黑耳朵抖了抖,低低的叫了一聲。
陸凌西听著好笑,模了模大黑的頭,認真道︰「大黑不挑食,什麼都吃,比小黑乖多了。」
王朝亮也知道陸凌西還養了一條叫小黑的蛇,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頭王朝亮還沒走,方磊一手大包小包,一手牽著「警隊之花」走了進來。看到王朝亮方磊有些意外,「喲,小西有客人?」
王朝亮笑著同方磊點點頭,看方磊的意思也是來給小西送年貨的,干脆利索的選擇了告辭。他對方磊沒什麼印象,方磊還記得王朝亮。王朝亮一走,方磊就湊到了陸凌西面前。「這是上次邱俊車禍的受害人家屬吧?」
陸凌西詫異得不得了,「方警官你還記得?」
方磊順手擼了一把陸凌西的頭,「什麼方警官,叫方大哥。你方大哥就是干這一行的,別的不記得,人臉記得特熟。」
他逗完陸凌西又逗大黑,把手里的「警隊之花」往大黑面前一送,打趣道︰「大黑還記得我們家麗莎吧,上次麗莎還同大黑你並肩作戰了。這過了年我們家麗莎又長了一歲,女大不中留,大黑你不能不負責吧?」
大黑︰「……」
陸凌西簡直要笑死了。他還以為上次小石頭的事之後,方磊忘記了給大黑牽紅線呢,沒想到他還記得,臨過年還要來這麼一出。
方磊說著自己也笑了,模了模麗莎的頭,正色道︰「小西這次找你是有件事要麻煩你。」
「什麼?」
「過了年借大黑幾天幫個忙。」
陸凌西立刻打起精神,「是又有什麼案子了嗎?」
方磊搖搖頭,「不是案子的事。你還記得上次小石頭出事,有幾條流浪狗來幫忙找小石頭對吧?」
陸凌西點點頭。
方磊笑道︰「那幾條流浪狗現在都被警隊收養了,這麼幾天看下來身體素質都不錯,聰明勁也有,就是不听話,得借著大黑去鎮鎮它們。」
說起來方磊也是用心良苦。他听說大黑和阿黃之前都是流浪狗,心里就琢磨著是不是流浪狗容易和人交流?上次遇到那幾條狗之後,現那幾條流浪狗確實聰明,能不能和人交流先不說,對大黑的命令執行特別到位。他心中一動,辦完了案子,順便就把幾條狗都帶回了警隊。好吃好喝的養了幾天,什麼都讓他滿意,就是不听他的話。方磊沒辦法,只得把主意打在大黑的頭上,讓大黑幫著訓它們。
陸凌西隱隱猜到了方磊的心思,有些想說不關流浪狗的事。不過那幾條狗被警隊收養了也挺好,有吃有喝比外面流浪強多了。還是不說了,等著方磊慢慢現吧。
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大黑顯然也沒什麼意見。方磊說完了正事,探頭一看陸凌西背後的年貨,各種包裝都有,就知道都是別人送的。小西這小孩人緣不錯,哪怕沒有大黑,方磊看著陸凌西也挺喜歡的。他把帶來的年貨和之前的堆在一起,問陸凌西︰「小西這些東西你一個帶不回去吧?」
陸凌西點了點頭,他也愁,還想著待會給易航打給電話,讓易航來接自己一把。
方磊大包大攬了下來,「我送你回去吧,正好待會也沒什麼事。」
陸凌西眼楮一亮,方磊笑眯眯接著道︰「誰讓我是大黑岳父呢。」
陸凌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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