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亞當未開啟人性中的原罪,但他並非是一個完全沒有喜好的木偶,所以當他從愛情的凶殘威力中清醒時,莉莉絲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垂眸看了一眼身邊仇恨著自己的女子,亞當的眼底沒有利維坦以為會出現的尷尬,完完全全的冷淡和疏離。
他甚至懶得再看對方,手指抓順了自己披下來的金發後,就獨自往伊甸園外面走去。亞當卻不知道莉莉絲也快速跟了上來,難堪的停留在伊甸園的大門前無法前進,一層常人無法感應到的結界籠罩住伊甸園,除了身為主人的亞當可以自由進出以外,其他的東西都是他的所有物。
望著亞當毫不回頭的離開,莉莉絲的雙眸冰冷而怨毒,甚至還帶有隱隱的妒忌,她握緊拳頭站在門內一言不發。
根本不用什麼天堂通行令,听說利維坦解除禁閉的亞當就匆匆的趕到了第五重天,但他還是沒有找到母親。郁悶的走出貝利亞的宮殿,他得到的消息無不是對方被熾天使長領走了,從此混沌龍利維坦就居住在水晶天,沒有得到允許不能輕易下界。
沒有了母親,亞當就乖乖的去找自己的父親,那個帶給他無比親近感覺的聖子殿下。沒有理會恆星天中每個天使看到他的神情,亞當眼巴巴的來到學院門口,在天使為難的表情下,他磨蹭了很久才得到了進去的許可,一下子撒丫子的跑向了來過無數次的學院長室。
見到正在處理公務的彌賽亞時,亞當的金色的眼瞳彎成月牙,俊美純善的臉上依然是燦然的笑容,成功讓彌賽亞的神情柔和了一點。不得不說亞當的模樣極為討喜,尤其是在他真心依賴彌賽亞的時候,那種來自于靈魂深處冒出的親昵打消了二者之間的陌生。
「聖子殿下。」
被彌賽亞用不合作冷暴力的方式改掉了父親的稱謂後,亞當就只好變扭的說尊稱。對于這一點,彌賽亞自己是相當滿意,不說亞當是未來的人類始祖,和他打好關系絕對有利于凡界的傳教,再加對方體內流有獨一無二的神血,令彌賽亞每次看到這雙含著委屈的金瞳時都詭異的開心。
「那個,請問我能去找母親嗎?」
手指玩弄著衣袖的一角,亞當直勾勾的盯著彌賽亞,散發出無言的渴望。思索了一下,彌賽亞有點為難的皺起眉頭,他知道亞當和利維坦感情深厚,這個時候說反對的話也有點嚴肅,然而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有亞當參與,估計路西菲爾對他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
「你還是過一段時間再……」
話還沒有說完,彌賽亞褐色的眼瞳就顯出輕微的空茫,一抹純粹的金色從瞳仁深處流出,片刻便徹底覆蓋了原有的眸色。
金發男子身上的氣息驟然一變,屬于神祇的冰冷威壓一閃而逝,再次望向亞當的則不是彌賽亞了。習慣性微笑的面容變為了寡淡,耶和華對待亞當的態度和彌賽亞相似,都不打算一直做出什麼溫和的假象,所以造成了彌賽亞極度不願意單獨去見耶和華。
如今……亞當也不會比彌賽亞好多少。
「神,若是不能見母親,亞當也就不去了。」
眨著一和對面相似的金瞳,受到靈魂威壓影響的亞當臉色發白,可是為了利維坦還是憋出了一句話。
「亞當,給予你生機之氣的是利維坦,這麼喊她也沒錯,只是你到底是人之子,請記住這個的身份。」
耶和華沒有回答亞當的問題,神瞳凝視著亞當的時候,仿佛倒影著萬物的始終和枯榮。亞當恍惚了一秒,呆呆的隨著耶和華的話點頭,也沒發現自己在同意什麼,他覺得自己所見到的不是神降的彌賽亞,而是掌控著整個世界的龐大意志。
「利維坦最近太放肆了,路西菲爾管著她正好,你若是非要見她,就去找路西菲爾吧。」
覺得沒有什麼話好說的,耶和華就和來時一樣離開了,他知道亞當會听自己的話,一如彌賽亞從來都不敢反抗他。回到自己的宮殿里,耶和華看到的又是這萬年不變的純白殿堂,世界樹還是那樣靜靜的扎根在大聖池。
一股反差帶來的孤寂淡淡蔓延,耶和華早已習慣了神念的四處走動,所以此時的心情他懂。這便是三千紅塵的魅力,使得他不再如同混沌虛空時期那樣耐得住寂寞,看到那些發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即使是隨便找個借口也想下去一次。
「法則,我忽然知道為什麼神總喜歡往人間跑了。」
憶起了希臘神話中無比喜歡到人類世界去玩的諸神,耶和華可沒有忘記第一次前往異界就看到了什麼。其實那時他並不怎麼明白,若是波塞冬真的貪婪愛.欲何不去找那些女神,同等階級的存在才有交流彼此的可能,但是波塞冬偏偏干出俘虜人類少女的行為。
「那樣的神情,的確不同。」
低聲的喟嘆從喉中溢出,耶和華不用看鏡子中的自己,就知道他又是怎麼樣的表情。
「上帝,不需要改變,你現在這樣很好了。」
無視誰都不會無視創世神,法則听到了這聲感慨後說道。考慮耶和華的感情問題很久,不論對方再怎麼缺乏靈魂固有的感性,法則絕對理智的思維使得它暫時得出這個結論,現階段還是以觀察為主,絕對不要再去刺激耶和華了。
「法則,那你說我身為一個神,不,是身為一個創世神,合格嗎?」
看似隨意的問話卻包含著一種隱晦的期待,耶和華無法否認法則對自己的重要,其實這句話他很早就想問了。在誕生之前他自認為還不夠資格,在封神之後他又認為自己比起真正的神差了某些東西,事到如今,耶和華坦然而從容的面對著法則,足以承受對方說出的任何評價。
「上帝,沒有誰有資格可以評價你,哪怕是我。」
不是回答的回答響起,法則的語氣中是一如既往對神的維護,耶和華抿唇陷入了沉默,這樣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卻是最安心的。
水晶天中,路西菲爾絲毫不為利維坦的教養問題而苦惱,沒有他的同意混沌龍是別想擅自溜出去。他既然有本事把彌賽亞培養成現在這樣,自是不把利維坦的耍賴舉動放在眼里,幾個小分隊的智天使就成為了她的老師,每天不斷的給她補充所缺的各項姿勢,重點矯正的是不穩定的心性。
每天批改公務時累了,路西菲爾就探望一次利維坦,冷眼旁觀貝利亞以往教導出來的糟糕成果,而利維坦不負龍族的強悍**,即使是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也能逐漸適應水晶天。
坐在一旁,路西菲爾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漫不經心的側過頭看向苦哈哈抱著書啃歷史的利維坦。蒼青色的眼瞳在水霧中冷銳異常,越是與利維坦接觸,路西菲爾就越能感覺到神對天使的偏愛有限,或許是他和所有天使一樣在最初就誤會了,神對天使好的原因絕不僅是光明陣營問題。
縱然天使有純潔的靈魂,但憑他來看,利維坦的靈質和純淨程度同樣不遜于天使,而容貌的美丑就更沒有多大的關系,畢竟地獄里有的是外表出眾的高等惡魔,而最有可能的信仰問題……
路西菲爾無聲的低嘆了一聲,其實他那麼早懷疑利維坦有問題不是沒有原因。和彌賽亞一樣,從他接觸信仰之力到現在,目光所視的一切都會沾染到各種力量波動,尤其是每個天使身上的信仰之光,那樣濃郁而純粹的力量他怎麼可能忽視。
利維坦對神的依戀不做假,但她是真真正正不信仰神,是一個無信仰者。
「不能嫉妒,不能憤怒,我還要繼續壓制到什麼時候。」
心中涌現的刺痛猶如魔咒,路西菲爾的唇色發白,他不想再看見利維的身影,立刻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也就錯過了利維坦望向他時的異色。
他現在只要一分析更多的事情,就離信仰崩潰更近一步,這種仿佛漫步于深淵邊緣的感覺危險萬分,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路西菲爾開始痛恨自己的理智,不明白他從什麼時候起學會了質疑神,哪怕是愛慕著至高無上的神靈,他也希望神不會因此討厭自己。
可是——
可是!為何神的目光總是會分散在其他‘人’的身上,彌賽亞和利維坦也就罷了,可是又多了個流有神血的亞當。亞當可謂是繼承了上帝特質的神子,就算他不具備半點力量,路西菲爾也無法自欺欺人,剝去了神對自己的寵愛,亞當比他的身份更加尊貴。
神血,呵。
路西菲爾的眼神晦澀,他看著宮殿自大聖堂的距離,有一種道路就在腳下,只是需要自己踏上去的決心。
忽然,溫柔的笑意綻放在唇角,路西菲爾的眼神又變回了平時的純淨,優雅的走向了象征著天堂權柄的主殿。他阻止了自己想要去見上帝的沖動,和往常一樣的專心去處理公務,順便去和米迦勒商量解決貝希摩斯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從今天開始,努力日更!本周2.1萬字的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