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真舒服,我在清晨睡到自然醒來,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滿足地伸了一個大懶腰。旭益已經不見蹤影,門也敞開著。門外不時有人在樓梯上跑上跑下,整棟樓鬧哄哄的,像是發生了大事件。我揉搓著眼楮,走到了門口。張嫂李嬸正往二樓角落一個房間跑去。
「張嫂,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好奇地拉住他們問道。
「少爺……嗚~少爺高燒不退啊。」胖胖的張嫂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好了,不要再哭了,我們得趕快過去幫忙才行。」李嬸拉著哭成個淚人的張嫂就往那間房跑去。
高燒不退?該不會是昨晚睡在地板上又著涼了吧。追究起來責任在我,明知道他剛打完點滴還讓他睡在地上。不過也怪他自己逞強,本來我是打算讓他睡床上,我睡地板。他的身體不是一般的弱,我也淋雨了連個鼻塞都沒有。
有錢人家的少爺發個高燒就搞得整棟房子不得安寧,不知道上課是不是也要二三輛車跟著。葉曉笑現在應該也在那間房間里陪旭益,那麼……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所有人都只顧著照顧生病的少爺去了,整棟別墅里沒有閑人,我不用擔心誰會阻攔,大步走出這棟如同怪物的房子。
心里擔心著毅翔,他沒有找到我一定很著急。尤其是最後接電話的還是旭益,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就把手機給扔了,聯系不到我,不知道會不會打電話給我老媽或是林峰。老媽的性格我了解,要知道我和別的男生約會放下毅翔,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越想越可怕,我跑到馬路上攔了輛出租車便直奔學校。我猜想這個點毅翔肯定在學校。
學校大門早關上了,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在圍牆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棵可以幫助我的大樹,借助這棵可愛的大樹伯伯的力量,我順利地爬進了學校。這次運氣不錯,沒有被那個令人討厭的教導主任發現。這回我也學乖了,不在原地停留半刻,腳剛著地便狂奔著向教學樓跑去。
就在我沖到教學樓前時,下課鈴聲響了。不知道是學生們壓抑太久,還是高考臨近想要將自己的聲音留在學校。突然五樓所有的同學站在走廊沖著天空大喊,樓下的學弟們也來了興致,跟著一起叫喊起來。震耳欲聾用來形容現在的情況再適合不過了。
「你們,在干什麼?!」辦公樓的老師們迅速趕了過來,其中英語老師為首,氣勢洶洶地吼道。但他們的聲音哪里蓋得過幾千名學生們心的喊聲。
英語老師氣得夠嗆,教這麼多年的學,恐怕是第一次河東獅吼失效。她帶著一行老師直接沖上了教學樓。沒一會兒,就只听到學生們真誠的懇求聲。
「哎喲,老師松開您的手吧,我再也敢了……」
「你們這些家伙,學校是用來練嗓子的嗎?」
「對不起了,老師您的手輕一點,輕一點!」
—0—可憐的發泄者們啊,我只能在心中同情你們了。
頂樓天台有一個人影晃動,我看不大清楚,但我知道是毅翔,大概是在天台睡覺被這叫聲吵醒了。毅翔似乎早發現了我,他沖我揮著手,不知道是在同我打招呼,還是示意我上樓去。他一定是在等我的解釋,或者是要對我開始責罵。不管是什麼,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找他。所以踢踢有些麻木的腿,踩上台階就準備上去了。
「林奕軒!你要去哪?」就在我走上五樓,正準備再跨上一個台階時,眼尖的英語老師逮到了我。
「那個……我要去教室啊。」
「到教室干嘛還要上台階?」
「沒有啊,我只是……只是鞋帶松了,我提腳起來是綁鞋帶呢。」
「哦,是這樣啊……你給我立刻到教室去,室內拖鞋有鞋帶嗎?高考沒幾天了,你還成天在外面瞎逛。成績很好嗎?了不起的英語這次能考個滿分了?」
「……」
「昨天讓你叫家長來,你的家長呢?」
「我媽媽很忙,所以沒時間……」
「沒時間就可以不來嗎?告訴你,今天下午我必需見到你的家長來。」
「……可是我連媽媽的影子都見不到,怎麼叫她來啊?」我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企圖博取英語老師的同情。
「現在的家長是怎麼做的?這樣吧,我和你家長聯系。」
「哦……」呵~!只要不讓我打電話就k了,反正到時候老媽生氣,也不會特意跑來罵我的。
「跟我進教室,提前幾分鐘上課。」
「是!」
我沮喪地牽搭著腦袋,跟著英語老師進了教室。
一節課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才進入十幾分鐘,我和班上其他幾位‘特困生’,就已經昏昏欲睡。啪!母夜叉的書用力摔在桌上,可憐那幾位坐第一排的家伙,吃了一嘴的粉筆灰。總算有比我更倒霉的人,我的心里頓時感覺舒暢許多。
「要睡覺的人就睡,我也不願意管你們了。只要不打擾到別人就行。」母夜叉慘白著臉說道。
‘特困生’們立刻個個‘神采飛揚’精神抖擻,只有我最听她的話,把頭埋到手臂里繼續呼呼大睡,才不管她會氣成一個大皮球。毅翔沒有來上課,我可以坐在他的座位上,靠著窗邊享受微風的吹彿。
他一個人還在天台上,一定等著我給他一個解釋……心里很抱歉,待會兒下課,我一定要好好地向他道歉,盡量說得誠懇,最好是感人肺腑。
叮~咚~咚,叮~咚~咚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
「林奕軒!!!」
*╴*誰在叫我?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英語老師綠色的臉部特寫。她瞪著一雙已經不能瞪得再大的牛眼看著我,好大的眼楮啊!
「呀,妖怪!」嚇壞了的我抓起一本書連拍了她腦袋三下,才理智過來。四周是一雙雙驚恐的眼楮……書從我手中滑落。
「林奕軒!!!」英語老師怒吼道,一邊整理被我弄亂的頭發。
「是!」聲音哄亮毫不遜色學校廣播站的大喇叭,**條件反射似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叮~咚~咚,叮~咚~咚
手機從剛才就一直響個不停,英語老師的矛頭立刻轉向了我的手機。她歪著頭盯著我的手機看了半天,才又吼道︰「你到底要讓手機響到什麼時候?」
「啊~!」
在一秒鐘之內,我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笨蛋,我沒說讓你接!!」英語老師的臉更加白了。(平南文學網)
「喂?」可惜她的話說晚了。
「喂!」
「你誰呀?」
這部手機是旭益的,剛剛听聲音不像是他,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林、毅、翔!」
「毅翔!!!」連我都不知道這手機的電話號碼,毅翔居然能打通。
「你上來一下。」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打什麼電話呀?」我用另一只手捂在嘴邊,輕聲說道。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現在早被萬箭穿心。
「我知道是上課的時間,所以才打的。」
「什麼?你知道還打,你找死是不是?」我老毛病又犯了,一條腿架在了椅子上,嗓門也調大了不少。
「林奕軒!!」老師終于暴發出她超強攻擊的無敵大嗓門。
「不跟你說了,我掛了!」我以驚人的速度掛了電話。
如往常一班,我被趕出了教室。毅翔的行為豈是可惡兩字能帶過的,我在教室睡得好好的,他卻故意打電話來挑釁老師的忍耐性,害我被趕了出來。我氣鼓鼓地直奔天台樓頂,打算好好教訓他一頓。
天台上毅翔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不時還有幾片樹葉飄落在他身旁。學校的天台我是頭一次上來,記得第一次見到毅翔也是在天台。地上擺放著許多盆栽,四周的護網上爬滿了植物的藤枝,風輕輕拂過,葉子隨之擺動,果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林毅翔,你還好意思在這兒睡覺?」我氣沖沖地走到他身旁,雙手插腰居高臨下地沖他吼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你一起睡嗎?」
「睡你個大頭鬼!」快被他氣瘋了,剛做了壞事還好意思一臉無辜的樣子。
「這樣說話很不方便,坐下來。」毅翔未經我同意,伸出手把我拉了下來坐在地上。「說起來,昨天你怎麼和那家伙在一起?」
「我……」我的氣焰頓時全消。
「昨天晚上也沒回公寓,不要告訴我昨天你是和那家伙一起過夜。」
過夜……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昨天晚上和旭益睡在同一張床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和一位異性靠得那麼近,要是告訴第三者知道的話,肯定會懷疑我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尤其是毅翔,我是他未婚妻,而且對方又是他討厭的旭益……不行,絕對不可以告訴毅翔。
「難道說……我猜中了?」毅翔皺著眉頭坐了起來。
「不……不是的!」
「還是你真的和他ki了?」
「ap;gt;╴ap;lt;沒有!絕對沒有這種事情!」
「那你的手機干嘛要關機?」
「那是因為旭益把我的手機給扔了,才……」
「你叫他什麼?」
「……?旭益……」
「是葉旭益!」
—0—兩個人的簡直一模一樣,能不能別在這種小事上糾結,感覺像小學生一樣幼稚。
「你還沒告訴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昨天我剛好到樓下時撞見了他,然後被他強行帶走,接電話的時候他剛好在旁邊……」我心里在盤算著,一會問起昨晚在哪過夜的事情要如何辯解時,毅翔的目光從我臉上轉移到我外套的口袋里。
「你手機在響!」
「嗯?」
「手機!」
我還沒有適應這部手機的鈴聲。
「不要接!」一根手指擋在了手機屏幕上。
「嗯?」
「晚上我們一起回家吧?」
「……」
「一個人的心真的會受到另一人的影響……只要是有感情的心就會受到另一個人的影響。」
「……?」毅翔說的是普通話,可我怎麼發現我完全听不懂。
「眼楮……」
毅翔低下頭,將手指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心靈的窗戶,如果被關上……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可能就要產生了……」
「……」
「如果人的心不會變,一直都是如此純潔……像你一樣純潔的眼楮,心靈也一定是非常干淨……沒有任何污穢的東西……不會改變的心,是怎樣的?……人類誕生在這個世上,究竟是背負怎樣的使命?……世界越來越發達,心靈卻越來越污穢……」
「毅翔……你在說什麼?我完全听不懂。」但我讀懂了他眼中的悲傷。
「我曾經也有清澈純潔的心……」
「……」
「可是……被傷害的程度好像讓人真的承受不了……有些事情好像也真的忘不了……刻骨銘心的……」
「毅翔!」
「人心的可怕……不斷進行精神的扼殺……」
毅翔這是把內心的話告訴我嗎?把這麼多年來,心中的痛告訴我……
「我的媽媽遭受了失敗的感情……爸爸將責任推卸給媽媽,卻沒有想過其實是自己的錯……娶了另外一個女人進門……一切都是陰謀,就連那件事也是如此……」
「……?」
「知道真相的時候……知道他們骯髒的協議……了解到心靈是世界上最容易變得污穢不堪的東西……曾經純潔的心靈……突然變成墮落的天使……是墮落……我以為是降落人間的天使……卻變成了墮落……」
……
與此同時,旭益家……
「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听,請稍後再撥!」
「呀~!」坐在椅子上打點滴的旭益,憤怒地將手機扔在了對面的穿衣鏡上,被手機砸中的地方立刻出現裂痕。
曉笑得知旭益差點再次逃出去的事情,沖上二樓一腳踹開房門,想要好好教訓這個不懂事的弟弟,卻意外發現旭益的眼神很失落。
「是因為奕軒嗎?」曉笑知道除了她,沒有人可以影響自己桀驁不馴的弟弟,哪怕是他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