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大解釋完之後,便沉默的站在一旁,陶悠看看鐵大,又看看顏大夫,聰明的閉上嘴巴沒有發問,自己似乎無意間窺探到了藥谷的秘辛。
「小悠,蛇毒交給你,該準備什麼藥草,你應該知道。」顏大夫停止剛才的話題,轉頭對著陶悠吩咐道。
陶悠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來到放置藥草的庫房,準備解毒的藥草。蛇毒可分為好幾種,花二娘體內的蛇毒來自金環蛇和銀環蛇。
要解蛇毒不困難,難卻難在花二娘體內還有蠍毒。原本全蠍是味中藥材,運用得宜的話,屬于珍貴藥草,還能解蛇毒;可是花二娘體內的蠍毒,已經大大的超過安全用量。
若不是有鐵大的藥丸,花二娘早就毒發身亡了。
不過陶悠有些疑惑,鐵大既然同樣出自藥谷,難道他沒有辦法替花二娘解毒嗎?看他喂給花二娘的續命藥丸也是珍品,既然能煉出那樣的藥丸,解個蛇毒和蠍毒應該不在話下才是。
他揣著疑惑,將解毒需要的藥草收集好後,才發現少了一味藥草。他皺了皺眉,少的是青木香,青木香其實就是馬兜鈴的根。
很不巧的是,他的藥田里沒有馬兜鈴,只得上山去采摘了。因此他背起竹簍,和顏大夫知會一聲後,便打算出門上山。
只是他才剛走出藥鋪,就見到青山和柳老板正從一輛馬車上下來,朝著藥鋪走來,他愣了愣,開口問道︰「青山哥,你們怎麼來了?」
「我帶柳老板到藥鋪來看看,然後要到鎮上去待幾日。」青山開口說道。
那一日柳老板和顏大夫的對話不了了之,或許是顧忌著陶悠在一旁,所以柳老板到底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可是陶悠也不是真的農家子弟,所以已經猜透了顏大夫的身份。
之後柳老板便在村子里待下來,只是和顏大夫的交集不多,他還是時常送上珍貴的藥草,讓陶悠有些模不著對方的心思。
後來才听師父稍微提起,當年柳老板的愛人命在旦夕,是師父給救回來的,所以柳老板感念師父的大恩大德,並且答應師父會幫他搜集網羅所有珍貴的藥草。
只是柳老板犯了什麼事兒被趕出柳家,這一點,師父倒是絕口不提。陶悠見顏大夫諱莫如深的模樣,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的湊上去觸霉頭。
而且柳老板只有來的那一日找過顏大夫,之後便是和青山走得近,常常見他們湊在一起商量事情的樣子,如今又看見他們要一同出門,陶悠也見怪不怪了。
再說陶悠沒忘記,當初上京城的原因,就是同城堂要和鐘離煌的藥鋪合作。當時還有些不確定,現在看起來,這合作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
「陶哥兒要上哪兒?我們送你一程吧。」柳老板其實挺喜歡陶悠這個哥兒,年紀雖然小,卻很穩重成熟;而且听青山說,那些個極難栽種成功的藥草,都是出自對方之手,讓他更是高看對方一眼。
「我到後山采藥。」陶悠開口說道,青山一愣,問道︰「藥鋪來了病人?顏大夫把人放到後院去了?」陶悠點點頭,青山皺了皺眉,帶著柳老板往後院走去。
一進後院便看見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讓青山和柳老板著實愣了一下。兩人互望一眼,暗中打量著那些陌生的臉孔。
這時鐵大听見聲音,開門走了出來,陶悠趕緊幫他介紹,鐵大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又回房里去了。青山低聲問道︰「這些人都是那人帶來的?」
陶悠點點頭,青山又問︰「那些人是什麼來頭?個個凶神惡煞,不像是做正當買賣的。」
「我也不曉得。」陶悠搖搖頭,他也猜不透鐵大帶來的人,是做什麼的,每個看起來都虎背熊腰的,身上還隱隱帶著煞氣。
「你們自己當心點。」青山不放心,叮嚀了一句,若不是小主子的吩咐,讓他全程陪同柳老板辦事,他還真不想丟下陶悠和顏大夫在村子里。
只不過這一次柳老板和小主子談的生意很重要,他得親自跟進參與,隨時向小主子報告進度,所以不得不暫時離開小山村。
「青山管事不用擔心,那人……應該和顏大夫是舊識。」柳老板突然開口,語氣有些微妙。
「柳老板識得那人?」青山有些訝異,陶悠也瞪大了雙眼,藥谷歷來神秘,所以師父未首肯之前,他不會泄漏鐵大和師父的關系,自然也不會提起鐵大的來歷。
既然他沒說過鐵大和師父相識,柳老板是從何得知的?還沒等他想完,便听柳老板繼續說道︰「我多年前曾有幸進入過藥谷,當時似乎遠遠的瞧見過那人。」
「藥谷?!」青山輕呼一聲,藥谷極其神秘,沒想到柳老板竟然到過藥谷,難怪柳老板一找上門來,小主子便開口合作。
這下子連陶悠也驚訝了,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問道︰「你只見過那人,又沒見過我師父,怎麼會說他們相識呢?」
柳老板滿含深意的瞥了陶悠一眼,慢悠悠的說道︰「當年帶我入藥谷的人,就是顏大夫。」語畢,微笑的望著顯然極其震驚的青山和陶悠。
他心下想著,青山的震驚肯定是真的,至于陶悠是否真的震驚,柳老板表示懷疑。他從青山那里得知,顏大夫已經收了陶悠為徒,那麼陶悠應當知道,顏大夫師承何處。
不過適才陶悠裝作不知,他便也不戳破,只是順勢將顏大夫也來自藥谷說了出來。之後他細細打量著陶悠的神色,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模不透這個十幾歲的哥兒。
陶悠見已經耽擱一會時間了,花二娘還等著他的藥草解毒呢,因此匆匆打了聲招呼,便要離開。青山拉住他,對著柳老板說︰「我們一起。」
最後青山駕著馬車,帶著柳老板和陶悠一起往後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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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娘的房里,鐵大對著顏大夫說道︰「師弟,我剛才瞧見一個挺眼熟的人。」
「……嗯。」顏大夫想了想,知道對方說的人是柳習。
「他是不是你當年帶進谷的人?」鐵大終于想起在何處見過柳習,一拍掌問道。
「嗯,當年他愛人身中劇毒,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顏大夫正在用銀針替花二娘封住周身大穴,以免得毒液繼續流竄。
「唉,你說我怎麼就學不會醫術呢?」鐵大看著顏大夫熟稔的手法,無比遺憾的說道。
「有失必有得,你練成了絕世武功和百毒不侵,總得留些長處給別人吧。」顏大夫聳聳肩,一點也不想安慰這個師兄。
鐵大是師父從小養在身邊的,听說是被遺棄在谷外的棄嬰,也是師父的第一個弟子。听說師父本想將一身醫術都傳給鐵大,奈何鐵大毫無醫術上的任何天份。
反而是根骨其佳,非常適合習武和拿來煉藥。最後師父只得腆著臉,請師叔教授師兄武功,然後又用千百種珍貴藥草,將師兄的體質練成了百毒不侵。
所以鐵大雖然出自藥谷,卻是一點醫術都不懂,而他手上的續命藥丸,只不過是用他的血做了藥引的普通藥丸罷了。
也是因為這樣,鐵大才會急吼吼的抱著人來找顏大夫,因為他的藥丸只能壓制住毒性,卻沒辦法幫花二娘解毒。
頂多是中和了毒性,或是延緩毒性的發作,卻沒辦法把毒逼出來。而花二娘一身武功心法,又剛好和他的心法相克,他連想運功幫對方逼毒都辦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受苦,實在憋屈。
顏大夫不理會鐵大的低落,快速封好周身大穴,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先用銀針逼出部分蠍毒時,神色突然一凜,快速的又執起對方的手腕把脈。
「怎麼了嗎?」鐵大心里一跳,忐忑的望著師弟難看的臉色。
顏大夫把完脈,心里一沉。他和陶悠都疏忽了,又或許是時日太短,所以脈象還不明顯,沒有想到花二娘竟然有了身孕。
「什麼?!」鐵大滿臉震驚的望著躺在床上的花二娘,隨後才反應過來,開始露出笑容,顏大夫見他欣喜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潑他冷水,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師兄,胎兒太小……可能保不住。」顏大夫頓了頓,實話實說。
鐵大一震,像是被兜頭淋了盆冷水,才剛升起的喜悅就這樣被澆熄了。他沉默一會後,艱澀的開口問道︰「保住的可能有幾成?」
「不到一成。」顏大夫嘆息一聲,花二娘體內的毒太霸道,用不了多久,胎兒就會流掉了。
「……沒有任何辦法嗎?」鐵大面上帶了點悲痛。
「抱歉。」顏大夫不想給予對方無謂的希望,不過他會盡力,就算不到一成的可能,他也會盡量留住胎兒。
結束對話之後,顏大夫便將鐵大趕出房間。他需要完全的專心,畢竟原本的施針方式已經不適用了,他本想著用霸道的方式,逼出花二娘體內的蠍毒。
可是如今既然知道對方有了胎兒,他便只能改用溫和的手法,先保住孩子再說,其他的,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晚了,眼楮又開始發炎。每次到了冬天比較乾燥,眼楮就開始出毛病,整天都紅得嚇人,又腫又癢的,分泌物和眼淚流不停,痛苦死了┬┬﹏┬┬
老話一句,藥草的知識來自度娘,若有誤還請親們多多包涵;另外,文中的中毒和懷孕的結果,都是讀者杜撰的,還請親們不要較真或考據,謝謝。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