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紅著臉,站在顏大夫面前,揪著褲腿有些為難,顏大夫見他這副模樣,嘆了一口氣,「我是你師父,難道你還怕我看不成?」
陶悠抿了抿唇,這才別別扭扭的褪去外褲,顏大夫拿出一罐藥膏,對他說道︰「趴到床上去。」陶悠听話的爬上床。
顏大夫拿被子蓋著他的腰臀,才讓他褪下褻褲,褲子一月兌掉,大腿內側的傷再也藏不住,顏大夫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手上動作卻極其溫柔輕緩。
他小心翼翼的將傷處上好藥,再用布條捆起來,免得藥膏都被褲子給蹭掉了,上好藥之後,陶悠頓時覺得大腿一點也不痛,走路姿勢也正常了。
顏大夫拍拍他的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就該晾著鐘離煌,別讓他得逞。」
陶悠紅著臉,有些窘迫,他吶吶的說道︰「多謝師父,我去庫房看看藥草。」隨後不理會顏大夫的叫喚,趕緊逃離現場,省得師父又說些讓人害臊的話。
顏大夫氣哼哼的看著陶悠跑掉,將藥罐子收拾一下,一踏出房門,就見到鐘離煌,他吊著眼,陰陽怪氣的說道︰「小悠才十四,虧你下得去手。」
鐘離煌知道顏大夫是真的疼愛陶悠,所以不介意對方擠兌他,況且他等在這里是有正事要說,不是為了和顏大夫起口角的。
「京城出事了。」因此他只是淡淡的拋出五個字,就把顏大夫炸得頭暈目眩,顏大夫冷靜下來後,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不曉得是誰將瘟疫帶進京城,听說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感染了,官家已經帶著娘娘和聖人,以及其他娘子們離開了。」
「怎麼會這樣?!」顏大夫很錯愕,明明爆發瘟疫的小山村,離京城十萬八千里遠,就連封鎖區,都離京城有一段距離,按照朝廷重視的程度,怎麼可能讓瘟疫傳播到京城。
「我也不清楚,還在查。」鐘離煌搖搖頭,心里有些煩躁,他父親還在京城里,他的根基也在京城里,如今京城大亂,讓他有些煩惱。
「……柳生的情況怎麼樣?」顏大夫憋了憋,沒憋住,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柳生的情況。
「……聯系不上。」鐘離煌不想瞞他,緩緩的開口說道,只見顏大夫臉色一白,須臾,才低聲說道︰「嗯,有他的消息再知會我一聲。」
鐘離煌點點頭,看著顏大夫魂不守舍的離開,他嘆了一口氣,前往鏢局。
現在鏢局由青山和鐵大負責,前些時候剛接了一趟鏢,所以鐵大帶著弟兄們走鏢去了,鏢局里只剩下青山坐鎮。
鐘離煌將京城的事說了一遍,青山也很驚訝,近日來他因為忙著鏢局的事,所以和京城聯系的任務,都交給了小四,因此還真不知道,京城里出事了。
「小主子,不如我走一趟吧。」青山沉吟一會,開口說道。
鐘離煌沒有回答,只是皺眉沉思著,讓青山走一趟固然可行,可是太危險了,京城里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不能讓青山去送死。
「不急。」因此思考許久之後,他淡淡的說道,沒有答應讓青山即刻啟程回京。
鐘離煌又坐了一會,才離開鏢局回到小院,問了小四,知道陶悠又窩在庫房里,搗鼓他的藥草,便抬腳向庫房走去。
來到庫房,就見陶悠蹲在地上,認真整理藥草,他倚靠在門邊,靜靜地望著陶悠,將對方的一舉一動,細細的刻劃在心底。
或許是查覺到背後的視線,陶悠的動作停了一下,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到鐘離煌噙著一抹笑容,靠在門邊望著他。
他的眼楮一亮,站起身來,小跑步到對方面前,開口問道︰「今天鏢局沒事嗎?」
鐘離煌替陶悠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衫,淡淡的開口說道︰「有青山在。」望著對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鐘離煌心里脹滿了滿足。
不過陶悠卻發現,他藏在眼底的憂慮,因此臉上的笑容少了些,開口輕聲問道︰「哥,你不開心?出了什麼事嗎?」
「京城里出了點事。」鐘離煌沒有瞞陶悠,將京城里的情形說了一遍,陶悠很驚訝,和顏大夫一樣,第一個就想起柳先生。
除了柳先生之外,陶悠也沒忘記柳老板,再想到柳老板才回京城沒多久,京城就爆發了瘟疫,如此一來,城里的人會不會認為,是柳老板將瘟疫帶進去的?
正如陶悠所料的,京城里的許多人,都認為瘟疫是柳老板帶進來的,畢竟除了柳老板之外,近期都沒有其他人從外頭回來。
所以瘟疫一爆發,大家就把苗頭指向從外頭回來的柳老板。
柳老板家附近的居民,通通都搬走了,許多人匆匆收拾行囊,連夜離開了京城,尤其是听說官家也離開了之後,京城里更是一片混亂。
沒病的人們都搶著離開京城,就怕晚了被封鎖在城里,然後一把火,就得陪著生病的人一起被燒死。一時之間,連官兵都鎮壓不住暴動的百姓。
到後來索性官兵也不管了,他們自己也得逃命,畢竟上頭都跑了,沒了個管事的人,底下的兵又怎麼可能乖乖等死。
其他權貴自是在第一時間,就離開了京城,許多人甚至是跟著官家走的,鐘離王爺就是第一批離開的,他帶著三個小妾,還有王爺府大半的珍寶,跟著官家浩浩蕩蕩的離開。
官家一走,柳生就自由了,現在正是大亂的時候,正好趁機離開,不過他走之前,得幫柳習一把才行,因為被認為是散播瘟疫的人,所以柳習被關在死牢里。
官兵也不管柳習有沒有生病,一口咬定就是他將瘟疫帶進京城的,然後也不听他辯解,就將人關入牢里,準備幾日後就問斬。
只是瘟疫散播的速度太快,大家忙著逃命,根本沒有人想起,還被關在死牢里的柳習。
由于官兵跑光了,所以柳生輕而易舉地就進入了死牢,找到了被關在最里面的柳習,望著對方狼狽的模樣,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快把門打開!」柳習見到柳生站在外面,只顧著笑,忿忿的說道。
柳生慢騰騰的將牢門打開,柳習一下就蹦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沖出牢房,心有余悸的說道︰「你再來晚一步,咱們兄弟就陰陽兩隔了。」
「不會。」柳生慢悠悠的說道,柳習頓了頓,疑惑地望向他,柳生這才繼續說道︰「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根本沒人記得你的死活。」
「亂成一團?」柳習皺眉,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果然走到外面一看,雜亂的街道,散落滿地的物事,家家戶戶敞開的大門,都讓他驚訝萬分。
「這是怎麼了?」柳習瞪著雙眼問道。
「城里幾乎一半的人染病了,官家撒手不管,所以大家跟著跑了。」柳生淡淡的說道。
「跑了?那些染病的人呢?」柳習又問。
「本來集中在城郊,但是人越來越多,地方太小,後來就是鎖在家里,不準他們外出。」柳生指著其中一間門外上了鐵鏈的屋子。
「城郊那里的情形呢?」柳習皺緊眉頭。
「……官家走前,吩咐一把火全燒了。」柳生輕聲說道。
柳習心里一跳,捉住柳生的手臂,低聲問道︰「你也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不是你。」柳生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但是他們說,除了我,再沒有其他人進城了。」柳習苦笑著,若這一切真的是他害的,他于心不安啊!
「進城的方式很多種,他們沒見著,不代表真的沒人進來了。」柳生語畢,抬頭望向街底的一間客棧。
「你的意思是,有人潛進來了,那人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柳習望著他的表情,開口說道。
「嗯,而且那人還在城里。」柳生抬腳走向客棧,柳習趕緊跟了上去。
「你別跟來,快回去,他還在你府邸等著你。」柳生見他跟上來,停下腳步皺眉說道。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他在我宅邸很安全。」柳習不贊同的說道,柳生是他的弟弟,他怎麼可能放對方一個人去冒險。
柳生抿著唇,兩人互不相讓的互瞪著,須臾,柳生才收回視線,妥協般的說道︰「隨便你,愛跟就跟,出了什麼事,別想我會替你安置他。」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你才會出事。」柳習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弟弟這張嘴,總是吐不出象牙來,難怪紹青常常被他氣得跳腳。
說也奇怪,柳生這樣的個性,竟能讓林風和紹青惦記,實在讓人想不通,這樣說話不討喜的人,有什麼好搶的,一個兩個都當成香餑餑。
就在他嘀嘀咕咕的時候,柳生已經來到客棧前,柳習走到他身旁,抬起衣袖掩住口鼻,「這味道真嗆,比牢里的味道還難聞。」
柳生沒有說話,只是望了會,便轉身離開客棧前。
「你就站在外面望一望,能知道里邊兒的事?」柳習追上柳生的腳步,疑惑的問道。
「臭氣沖天,人都死光了,進去也沒有用。」柳生被柳習纏得煩了,不耐煩的說道,頓了頓,接著又說,「再說里面的人染了瘟疫,進去是想找死嗎?」
作者有話要說︰官家=皇帝
娘娘=太後
娘子=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