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快得到京城的消息,因此青山並沒有和陶悠一行人同行,而是獨自一人,騎著快馬往京城而去。
路齊本來想跟著,但是又擔心自己成了青山的累贅,最後還是忍著擔憂,乖乖陪陶悠一起坐馬車。
由于青山離開了,所以顏大夫便和路齊同乘一輛馬車,順便也算陪伴路齊。
陶悠一行人並沒有著急趕路,一來陶悠和顏大夫總會替路上遇到的病人看病,二來鐘離煌也不想讓陶悠太累。
雖然他心里也著急父親的情況,可是父親當時是陪著官家離開的,身邊肯定少不了侍候的人,再說父親還有三位姨娘呢。
比起周邊環繞著許多人的父親,獨自一人的陶悠更讓他放不下,陶悠已經沒了爹娘,只有自己能護著他、陪著他,因此說什麼鐘離煌都不會丟下陶悠。……
先離開的青山趕了幾天的路之後,就和柳生、柳習兩人踫上了。
「青山!你怎麼會在這里?!」柳生顯然很訝異會在京城附近遇見青山。
青山將事情說了一遍,柳生听罷皺眉說道︰「世子太冒險了,若是世子出了什麼差池,我們全都擔待不起。」
「柳生說得不錯,我們得趕快上路,勸世子不可上京。」柳習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小主子要做的事,哪里又是我們能阻止得了的?」青山嘆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京城已大亂,我們要出來也是費了一番功夫,世子千金之軀,萬萬不能涉險。」柳生也知道鐘離煌的性子,可是京城確實是不能再靠近了。
「這些話你留著勸小主子吧。」青山無奈,想辦法弄了一輛簡便的馬車,帶著柳生兩人回頭和陶悠一行人會合。……
陶悠一行人在後頭,走走停停的,被沿路的病人給拖住了行程。
沒過幾天,就見到青山帶著柳生回來了。
顏大夫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把柳生拉到馬車上,仔細地替對方檢查了一遍身體。
另一邊的柳習則被鐘離煌逮住,詢問著關于京城城內的消息。
柳習仔細將京城的現狀交代清楚,末了,對著鐘離煌一拱手,「草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世子爺能答應草民。」
「什麼請求?」鐘離煌皺眉問道,能夠讓柳習這番作態,怕是不小的事。
果然,柳習請求鐘離煌能夠派人尋找他的愛人。
「你的愛人……仲公子?」鐘離煌想了想,開口問道。
「正是。」柳習點頭,當日他回到京城沒多久,就被捉拿下獄,倉促之間只來得及安排仲離先離開,現在卻是和他失去了聯系。
他雖然心急如焚,卻也知道憑靠自己一人,絕對無法平安找到仲離,畢竟這一路上要經過災區,他只是個賣藥的,卻不懂醫術,就算有一身功夫,染上瘟疫也是只有等死的份兒。
但是和世子一塊兒上路就不一樣了,世子爺身邊可是有顏大夫,再不濟還有小神醫陶悠呢。
所以他說什麼也要說服世子爺,幫助他尋找仲離。
「你當初安排他往何方去?」鐘離煌沒有立刻答應,淡淡地開口問道。
「草民安排他跟著官家後面走。」柳習回答,這也是他敢讓仲離先離開的原因,他听說了官家也要走,便讓他的人保護著仲離,遠遠的吊在官家一行人的後頭。
反正逃難的人那麼多,只要不礙到官家的眼,或是其他貴人的眼,跟在大隊伍的後面也不犯法。
鐘離煌一听,暗嘆一聲柳習的聰慧,因此也不避諱,直接說道︰「那你跟著我們就行了,我們正要往官家那里去。」
柳習一听喜不自勝,連聲道謝著。
這邊陶悠忙完了手上的病人之後,回到馬車旁邊,就听見柳習的道謝,他笑著說道︰「哥哥答應了柳老板什麼事?讓柳老板這樣高興。」
柳習干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鐘離煌也沒有拆他的台,將人帶上馬車,讓他好好休息。這一路上為了醫治病患,悠兒和顏大夫常常徹夜未眠,臉色都變差了。
一行人會合了之後,為了替柳習找到仲離,趕路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由于柳生和柳習將京城的情況說得很清楚,所以鐘離煌讓青山避開了京城,寧願繞遠路,也不要拿眾人的身體健康開玩笑。
陶悠等人當然沒有意見,其實陶悠會想要去替官家治病,說穿了是為了鐘離煌。
他知道鐘離煌放不下王爺,可是又逞強不說,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一籌莫展時,正巧柳生被困京城的消息傳回來。
他知道顏大夫肯定也想要去救柳生,所以就先斬後奏,逼著顏大夫和他合伙演了一場戲,終于讓鐘離煌答應和他一起上路。
其實這事情都是他的主意,卻讓師父背了黑鍋。
所以一路上他對顏大夫言听計從,乖巧得不得了,連鐘離煌都夸贊他長大、懂事了,只有路齊和顏大夫知道,悠兒這是內疚了,在向顏大夫賠不是呢。
顏大夫看得好笑,卻也故意板著一張臉,畢竟悠兒這次太大膽了,要是他沒有看穿悠兒的伎倆,這兩個傻小子要怎麼辦?
現在的世道不比從前,要是他們遇到了危險,出了事,讓鐘離煌和青山情何以堪?
所以他不能這麼輕易原諒悠兒,得給對方一個教訓,讓他下次不敢再恣意妄為。
陶悠也知道這次自己真的魯莽了,其實和路齊躲在小道里久久不見鐘離煌時,心里已經有些後悔了,也開始生出些害怕來。
當時若是鐘離煌他們再晚一些,陶悠就要回去自首了。
要是鐘離煌和顏大夫知道陶悠的想法,肯定捶胸頓足悔不當初。早知道收拾行李時動作慢一點兒,這私自逃家的小壞蛋就會自己回頭了。……
陶悠一行人走走停停,因為繞遠路多花了點時日,等到他們走到官方所在的縣城時,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陶悠望著眼前的縣城心想著,這官家要是真得了病,說句大不敬的話,一個月的時間早就人死燈滅了。
現在看著縣城的秩序未亂,雖然不像以前繁華熱鬧,但也是井然有序,看來官家還活得好好的。
鐘離煌可不曉得陶悠的想法,他現在正在擔憂自己的父親。雖然口頭上說著不想,可是離官家落腳的縣城越近,他的心里就越緊張。
再怎麼說,王爺都是他的生父,盡管王爺或許不是個好父親,可是父子天性不是這麼容易可以磨滅的。
鐘離煌習慣板著一張臉,許多人都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有陶悠看穿了他心中的軟弱和渴望,所以才會拼了命都想到這里走一趟。
就是為了一圓鐘離煌的念想。
其實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鐘離煌就想通了陶悠的用意。
當下他心里火熱無比,就覺得這樣好的小人兒,他絕對不能放手,在這世上還有誰會如此的替他著想?本來就喜愛陶悠的心,這下子是陷得更深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父親,鐘離煌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晦澀。
不管如何,他絕對不會放手,若有誰想要分開他和陶悠,盡管來試試!
大不了……鐘離煌輕笑一聲,大不了這個世子他不做了,從此以後陪著陶悠走遍天下,四處行醫,也是美事一樁。……
一行人的馬車來到城門口,守在門口的士兵立刻上前,青山讓小廝停下車,他跳下車轅,上前表明身份,並且拿出王府的令牌。
「車內都有何人?」士兵們不敢輕易放行,揚聲問道。
「世子爺和他請來的大夫。」青山不卑不亢的回答。
「快!快去稟告王爺!」士兵們一听世子爺來了,趕緊開城門,並且派人去稟告王爺。
鐘離煌的馬車才剛進城沒多久,王爺府的管家就尋來了。
「大管家。」青山見到大管家親自出來迎,便趕緊讓小廝們停下馬車。
「青山!世子沒事吧?!王爺心心念念都是世子的安全,就怕……」大管家說到後來已經有些哽咽了,這一路來看了太多生死,心都變得蒼涼了。
「大管事,我沒事,帶路吧。」鐘離煌听著大管事年邁的嗓音哽咽,心里也有些不忍,因此掀開布簾對著大管事說道。
「世子!您沒事真的太好了,老奴這就帶路。」大管事熱淚盈眶,王爺總算可以放心了,趕忙用衣袖擦擦眼角,帶著世子的車隊回了王爺在縣城的宅邸。
馬車抵達宅邸之後,陶悠突然開始緊張了,這是他第一次見鐘離煌的家人啊,不曉得鐘離煌的爹爹會不會喜歡自己?
他的臉色越來越僵硬,手指不自覺得捏著衣角,鐘離煌發現他的異狀,趕緊握住他的手,輕聲哄著,「悠兒,別緊張,看著我。」
「沒事的,我在你身邊,不用緊張,我爹爹不會為難你的。」鐘離煌細細安慰著陶悠,听著鐘離煌清冷的嗓音在耳邊勸哄著,陶悠的心緒慢慢平復下來。
他告訴自己,別給哥哥丟人,前世又不是沒見過貴人,就連皇宮都去過,難道還會害怕一個王爺不成?他緊握雙拳,偷偷的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