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瓏臨別那一瞥眸中含情水波蕩漾,在場每一人都感受到了她對葉奕風的傾心之意。秦溪雖未與葉奕風成婚,但兩人好歹已是有婚約的人,歡瓏竟然當著秦溪的面公然眼眸傳情,其膽大之處還真是讓眾人唏噓不已。七夜見狀輕咳一聲,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之意,「三小姐別往心里去,將軍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這些俗塵女子把持不住也是常有之事,但將軍一心只為三小姐,絕不會看她們一眼,七夜願以項上人頭作保。」
葉奕風卻凜然瞥向他,「還愣著做什麼,把他帶回去,再把受傷的百姓一並帶回將軍府。」
「是,屬下這就去。」七夜面帶笑意瞧了秦溪一眼,轉身把仍是不服氣的段淳風帶走,水桃水蘭則是幫紅玉照拂受傷的百姓。
待只留葉奕風與秦溪二人,他看向她清麗容顏說︰「三小姐乃心胸舒懷之人,斷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三小姐不必理會七夜的胡言亂語。」秦溪卻若有深意看他一眼,「你長的這副模樣平生不知要招惹多少狂蜂浪蝶,唉,長得好看也是一種困擾,得治。」說罷竟哀嘆連連的箭步離去,獨留葉奕風怔了怔,隨即兀自失笑,拿了銀兩給掌櫃當是在酒樓中打斗損壞物件的賠償費用,也離開了酒樓。
那名受傷百姓送入將軍府之後得紅玉緊急醫治,又服下紅玉自創的丹藥,盡管胸骨盡碎但性命還是保住了,只是傷勢頗重,哪怕日日服用紅玉的丹藥也得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痊愈。待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便告知他姓吳,人喚吳老三,今日去酒樓之時與段淳風擦肩而過不小心踫到了他的佩劍,段淳風惱羞成怒一掌便把他拍出數丈遠,整個人直接飛出酒樓。今日若不是偶偶葉奕風秦溪,吳老三便化作一縷冤魂去閻羅王那兒報到了。只是段淳風此人實在欺人太甚,如此微小之事竟然也能出手傷人,想必是仗著有恭婧王和上官徹與之撐腰,他才敢這般膽大妄為。
不過段淳風出手傷人事小,上官徹與恭婧王相會于一處卻不得不防。
秦溪坐在葉府的花廳中,與葉奕風相對而坐,面前一盞清茶,幽然燻香縈繞在空氣中舒緩怡然,秦溪看向手中的白瓷茶杯說︰「上官徹初次來京城卻與恭婧王已然是故交,此事你怎麼看?」
「恭婧王與皇上不睦已久,旁人雖未知,但我日日在皇上跟前辦事,總是知道一些。恭婧王這些年來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或許早已與上官世子勾結,只是恭婧王行事並非疏漏之人,若他真與上官世子勾結,應不會公然出現在酒樓人來人往之處。不過,不也乏他故意而為之以撇清自身之嫌。」葉奕風聲音清朗分析他的觀點。
秦溪微微頷首,「在西北之時我便從二位舅舅口中得知皇上如今已是內外堪憂,那日宮宴之時,我隱約發現皇上似乎與太子也有芥蒂,不知我的猜想是否屬實。」
葉奕風露出欽佩之意,「三小姐的確觀人入微,只是出席一次宮宴便已看清時勢。」
「只是我卻有一事不明,既然皇上早已立太子為儲君,太子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皇上膝下並未有年紀相當的皇子能與之抗衡,太子又何需暗地與皇上較勁?如今他只需安守本分做出一番功績來日便能堂而皇之登位,可太子卻並非如此,難道,其中還有秦溪未知的隱情?」秦溪仍清楚記得當日在平州時與三位兄長的傾談,他們也分析過京城局勢,能離間皇上與太子父子感情之事,想必是不能言說的大事。而此事,秦溪真是不敢往深處去想。
葉奕風劍眉星目間擰出一抹沉色,「想必左相大人如今正在徹查前左相過世一事。」
「是,我听爹提起,他確實在查此事,且已有些許眉目。」
葉奕風卻臉色一變,「恕我直言,前左相過世一事不必再查,若再查下去只怕對相爺不利。」秦溪見他神情凝肅,已感覺事情並不簡單,便直起身子問︰「這是何意?那日爹還找出一本前左相的一本手卷,手卷里記載著一些凌亂的名字,爹這幾日只怕正在查證手卷里注明的人,這事又何不妥?」
「自然不妥,你可知前左相因何事被人毒殺?」葉奕風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凜然道。
秦溪看著他深邃眼瞳,有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縈繞︰「難道與爹找到的那手卷上的名冊有關?」若是真與那些名冊有關,而他爹已著手調查此事,只怕暗殺前左相之人已經盯上了如今的秦相爺,若是如此,她爹豈不是已身陷險境?又或者,秦府眾人都身陷險境?
葉奕風默然看向她,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秦溪卻仍有些許不明,「你可知那些名冊有何深意,前任左相為何因此遭毒殺?」可葉奕風卻默然無聲,秦溪從他神情中看出些許為難之意,她以為葉奕風不會袒誠相告,孰料葉奕風凝思片刻後,謹慎說︰「細節之處我不便言說,只是希望你明白,前任左相是在徹查皇嗣之事時被毒殺的,而你爹找到的那份手卷名冊,很有可能便是牽連此事之人。其實在前任左相過世之前京城中已陸續有十數人被暗殺,這些人並無牽連甚至互不相識,卻都或多或少參與過混淆皇嗣血脈一事……」
得他坦然相告,再思及皇上與太子並不親近的畫面,秦溪心頭不由打了個冷顫,難道,太子並非皇室血脈?
如此大膽的猜想一出,她的神色俱變。
葉奕風行至她身前目光沉如水,「立刻告知秦相,切不可再高調徹查前任左相離世之事,不可貿然行事,切記。」
「奕風,多謝你仗意直言,這番話除了你不會有第二人相告。」她雖與秦家人感情並不深厚,卻也不願看著這一大家子因此而身陷囹圄。她當然也記得自己曾說過的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秦家一步步走進敵人的圈套,她秦溪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如今局勢早已不比在西北之時,她必須步步為盈搶佔先機,只有如此,她才能保全自身,保全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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